床铺下面有个地下通道, 阶梯式的,姜曳跟死猪一样被拖下去后,到了甬道中, 这杨慎看着近在咫尺的玲珑身段, 再看那昏暗灯光下细腻白皙的皮肤, 他在内心对比了林玉儿,回味了昨夜的享受, 再想到这个女人是那个连他父亲都得扒着的富豪的女人, 更是意动。
他忍不住咽咽口水,竟迫不及待伸出手去探入姜曳因为被拖拽而往上提拉的衣摆, 手指摸到那滑腻皮肤的时候,他激动地打了一个激灵, 心急火燎扑压下去,然后那滑腻皮肤的腹部好像收了下,腰肢提拉,人坐起,袖下藏着周败类的小剃须刀刷一下划过他的咽喉。
噗...血水喷如小泉。
他捂着喷血的脖子, 滚烫的血液不断从指尖缝隙露出,好像被他妈挂掉的司机一样难以置信盯着姜曳。
她...怎么没事?
姜曳蹲下来,迅速收拾掉他身上的毒气瓶跟开suo器, 再将单薄的剃须刀重新用绑头发的发圈固定到刀手臂上。
她观察了下毒气瓶, 确定了里面的毒气并不致命,但是能麻醉昏迷人,效用很强。
这东西在民间用中药材熬煮就能搞出来, 先液化, 让后用气瓶汽化就可以喷释使用。
这杨家厉害了, 这玩意不知道是不是批量备用的。
不过冷眼看着已经挂掉且死不瞑目的杨慎, 她心里微叹:整个剧组跟杨家人都知道三线金丝雀演技辣鸡,可你们不知道那是金丝雀,不是我姜曳,所谓沉浸式演技就是我自己都特么认为我中招了,自我催眠中毒昏迷。
不过她“演”的前提是她有所准备一个小时前,她盘算了所有被害的可能性,因为规避了被其他“同伴”谋害的可能性,但也相应丢失了同伴的帮助,那她反正又不睡觉,为什么不把保镖叫进房内呢?
怕瓜田李下,被人说她跟保镖有一腿?影响她跟周败类的感情?
那当然不是,她这辈子又不是在这个世界生活,管金主干啥,何况周败类带着剧情来,十有八九拿她当替身或者幌子,岂会在意她跟保镖是否共处一室不干不净。
所以,她不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钓鱼。
如果用反推法,大概可以用如下的思维去推敲。
以身作饵,说明她想主动钓鱼。
钓鱼是为了主动灭掉敌人,而非被动承受。
不敢被动,是因为现在一般凶杀案中最可靠的警察已经走了她猜想不到的路子,小王警官自打联系上级后态度就不对劲了,说明上头有另外的打算,已经顾不得凶杀案,她隐约觉得跟两个员工的发烧有关,搞不好是什么厉害传染病,而老林等人却失联了,她只能靠自己。
一旦决定靠自己,就得一击必中,还得尽快,因为她不确定在传染病严重导致此地被封禁且公信力严重失衡而当地民众跟杨家人的势力抬头反抗时,她是否还有能力反击。
那今夜就是最好的时机。
有了这样的准备后,她先把保镖放在外面,又不跟别人一起,将自己单独安置于一个孤立无援容易下手的境地,加上周败类跟她在这件事中起到的作用,那杨慎对她肯定有仇恨之心,如果有机会,肯定会对她下手。
但前提是她当时也的确猜想过房间是被检查过的,理当是密室状态,凶手大概率进不来。
床铺的猫腻她是绝对想不到的,只觉得对方如果要杀她,很可能采取毒杀的方式,那那个脑袋大小的窗户就是传入毒气的最佳方式,她也计算过80年代医学水平以及民间能拿到或者制作的毒气也不过那几种,提早提防着就还好。
所以她大部分时间都关注那个窗口。
没想到对方能走床底下爬出来,还用了吸管。
真真吓死人,她那会难以置信的情感是真实且强烈的。
可她也有其他准备,在感觉到昏沉以及震惊的时候,她已经拿出了早已从浴室那边准备好的湿毛巾捂住口鼻,一方面阻绝毒气,一方面置换呼吸。
杨慎在外面没听到动静后,他用开suo器开门了,而在此之前,她不知道他在外面的模样,他又岂会知道她在他开门之前将毛巾飞快塞入书柜后面的抽屉里,然后屏住呼吸装昏迷。
之所以让杨慎把她捞到地道来,而非在上面就动手,就是因为在上面的杨慎顾及外面的保镖,时刻警惕,她并无下手的机会。
作为女性,她很吃亏,一击不中很可能坑了自己,而这杨慎投放的气体是不是致命的还不知道,但这狗东西还费心巴力拖她尸体,显然是为了那档子破癖好。
那她就有机会了。
如果这是一波电影,各有各的剪辑戏份,很容易让观众误会,事实落差的结果就是杨慎死了。
得手后,姜曳打算按原计划上去喊人,她预感这地下通道很可能有毒气陷阱,出去提醒小王警察跟保镖等人,应该可以应对一些情况,没准还能救下老林他们。
她如此盘算着,一边打算往上爬,这杨慎是后面很急性,前面还挺谨慎,但后来连床板的暗门都没拉好,露出了半拇指粗的缝隙。
所以床下空间并不是很漆黑,毕竟开着灯。
此时姜曳扒着密道阶梯上往上探出脑袋往外准备喊保镖。
忽然,她听到了开门声。
对,就是那种,钥匙开锁,咯吱一下门打开,有人进来了。
是保镖?
不对啊,她没给保镖钥匙,而警方之前就已经勒令杨振把各房间钥匙交出来,一房两把钥匙,住在里面的人保管一把,小王警官保管一把,作为双重保险,不管杨振有没有胆子私藏其他钥匙,都不可能越过保镖打开门。
除非保镖挂了,或者小王警官那里也出事了。
她此刻紧紧盯着对方走进门,她看到了一双男鞋。
尺码跟记忆里某些人的身高体重乃至身份对上了杨振。
完蛋,兵变了!
这老男人估计是怕这里的秘密被官方大队人马到来之前戳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把所有非他一方的不稳定人员全解决或者控制了,包括小王警官他们。
但小王警官他们毕竟有枪这意味着杨振他们也有枪。
MMP,这什么噩梦副本。
整个房间特别静,姜曳如同之前屏住呼吸一样大气不敢喘。
杨振的鞋子先走到了书房门口,因为书房门是打开的,他看到了里面的情况,估计反应过来姜曳被带走了,低声骂了一声:“狗崽子。”
而后,他的鞋尖忽然一转,停在了床榻边上,然后他看到了没有完全关严的床板。
刷!
他猛然蹲下,趴在地面往内窥探。
那么,他跟姜曳对视了吗?
两秒转瞬即逝,他没有看到姜曳,只看到黑漆漆跟些许屋内蔓延进去的光度,能看到下面的密道黑乎乎的。
他站了起来,确定姜曳已经被自己的次子带走,脸色不太好看,但外面传来声音。
“老爷,逃了一个警察,其余警察都杀了。不过三个女星那边,死了一个,失踪了两个,可能也被二少爷给带走了。”
“地道下面那些人呢?”
“还在逃,但他们中毒了,躲躲藏藏,也逃不了多远。”
“我要结果。”
杨振说着往外走,“把那些剧组的人都关好,形势紧迫,我们得快一点,必要时刻他们是我们的人质。”
“还有抓到那孽障......”
他的心情很不好,因为事情的变化超过了他的想象,为了隐藏秘密,他必须在警方大部队到来之前把所有秘密都收尾干净。
“可是,这一批货是答应下来了的,如果也处理掉,那边会不会生气?”
管事的声音对姜曳来说还是有点辨识度的,而杨振闻言沉默了,显然他又成了乙方,没一会,他低声说:“那批货安排转移,记住,一定要追上那个警察处理掉,否则就白做安排了。”
他们离开了,门口杨振还让管事把保镖的尸体处理了。
床铺下面的秘道口,姜曳额头渗出冷汗,手指都有些麻了。
保镖挂了,竟然挂了,也许是她被拖进密道的时候就被杨振他们挂掉了。
这杨振疯批了啊。
都80年代了也敢跟国家作对。
那必然得是枪毙的大罪,才让他这么狗急跳墙。
贩du?走私?还是......
姜曳脑海里想过诸多可能性,现在外面就是杨振的天下,他不仅有人,十有八九还有以前不和平年代继承下来的私枪。
这太头铁了,搞不过搞不过。
整个主楼估计都有人看守,姜曳不敢出去了,只能乖乖退回。
地上还躺着杨慎还热乎的尸体,她辨了下方向,寻思着这边应该往广场那边,当年修建广场跟小红楼还有工人住宿楼的时候,估计连这地道一起修了,正好掩人耳目。
而且边上就是工厂,工厂很大,总有出口安置。
她可以从工厂中的一些密道出口逃出去,只要遁入野外,就有遇上官方大部队求救的机会。
姜曳打定了主意,就往那边鬼鬼祟祟移动,但凡听到点声音就恨不得把自己塞进门缝里。
没过一会,她听到了一声枪响。
卧槽?!
难道是老林他们或者周败类还没死?
周败类有可能,老林他们恐怕不行,都逃了一小时了吧,这地道范围不可能那么大,老林他们十有八九撑不住了,也没力气逃这么久。
所以是周败类或者刘端?
姜曳惊疑着,听到枪声之外还有追赶声。
好像是朝她这边来的。
姜曳惊得不行,这都能撞上她?
狗日的无限系统!
姜曳气死了,左右环顾,发现前方有个房间门开着,她二话不说逃了进去,发现跟外面厂房一样都是酱缸,数目大概二十口吧,而且屋内酱料的气味比外面的还要浓烈,可能因为房间不比外面厂房大,比较封闭,所以气味这么浓烈,让她有些接受无能,不过姜曳只能期待里面不是全满的,否则她躲都没得躲。
姜曳溜了进去,把门虚掩,而后掀开一个大缸盖子。
看一眼,天灵盖都震得快掀起。
苍蝇嗡嗡嗡,腐烂的尸体混合在浓烈的酱料中,脑袋差不多已经腐烂光了,只剩下头皮上扒着一些长头发。
呕
姜曳差点吐出来,但捂住嘴巴,听到外面越来越近的声音,她反而冷静下来了,飞快一个个掀开,连续瞧见三口酱尸缸后,她反而愤愤不平:这哪怕是我敢进去,也挤不下啊。
刷!盖子一掀,姜曳头皮一松,万幸,终于找到一口里面空的,估计是新搬来要用的,她二话不说躲了进去。
而她刚躲进去,外面奔逃的周败类跟刘端就看到前面虚掩的门。
进去!
周败类率先推开门,两人进去后直接将门上锁。
但很快外面传来枪击声,有人在打门锁。
火力好强。
姜曳一方面窝在大缸中忌惮杨家的地头蛇实力,一方面想到刚刚三口酱尸。
都是女性尸体。
周败类两人躲避在房门两边,一边避让子弹,一边观察。
反正周败类观察了这个房间,发现有很多苍蝇,他愣了下,若有所思扫了下那些大缸。
然后他就看到那大缸的盖子被顶起来了,跟一蘑菇精似的,姜曳从缸低冒出头来,对着他们做了一个手指划嘴巴,然后捏鼻子的恶狠狠手势,还摇晃了下手里的瓶子。
刘端:“!!!”
周败类:“...”
金丝雀无处不在,高不高兴,刺不刺激?
过了一会。
砰!
门锁被打爆掉落在地,门被人在外面一脚踹开,平日里看着唯唯诺诺的个别仆人此刻分外悍勇,凶神恶煞举着枪支冲进屋内....周败类两人跟刘端已经躲闪到大缸后面,蹲地伏射,不过他们都暗暗用衣袖捂住口鼻。
一时间两边人在房间内两边对射。
其实两边别看人数有差,但装备也有差,这四人用的明显是老旧的民枪,但周败类两人则是80年代的手qiang,但毕竟双枪对四枪,只能说暂时处境不妙。
不过射着射着,四仆人就觉得不对劲了,浑身乏力...眩晕...想吐...
“不对!”
“走!”
哪里走得动,冲进来追杀他们的四个人很快腿软,也看不清周遭,接着没两下就被周败类全击毙了。
不是他们不想留活口,而是这里已经存在毒气,而带着一个大活人去其他地方也怕撞上其他追兵,那更糟糕。
“此地不宜久留,走!”
两人正打算走,姜曳忽然喊住他们。
“你们看看这个。”
姜曳太严肃了,两人当即凑过来,然后盖子一掀开。
两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姜曳把盖子又盖上,“我不是故意吓你们,只是想告诉你们这里的秘密,走吧。”
她很稳的样子,绝口不提就是因为她自己被恶心到了,所以要他们也尝尝她的苦。
大家都好,才是真的好。
趁着两人被恶心到的时候,姜曳迅速拿走了地上两把旧式毛瑟手qiang,剩下的给两人了,其余两人也无异议。
没一会,四人找到了一个不远处的一个小房间,本来房门是锁住的,姜曳用开suo器一打开。
哦豁。
躲进去后,门反锁,三人躲了一会,听到追赶的动静逼近,很快外面传来了管事的声音。
人死了,他们逃了。
“找,他们一定躲起来了。”
“快点。”
他们开始盘查,自然也轮到了他们这个房间,但因为房间是锁住的,锁没被破坏,钥匙又在他们手里,所以他们也没关注这个房间,更没想到三人还有胆子躲在这么近的地方。
他们很快就离开了。
确定对方离开后,屋内,三人互相对视,最终刘端舒展一口气,“我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罪恶团伙杨家,恐怕是在搞人口贩卖。”
“这是我们警方失职了,竟多年未发现这个秘密。”
姜曳:“我说他们怎么招那么多女工,但看着是真的一点都不可疑听说这里三公里外还有个火车站?”
刘端:“有,所以这里看着偏远,其实有很多来自更偏远的陕区务工人员会来这里找工作,因为杨家工坊的名头并不小,给出的待遇又好。”
姜曳:“可是人来了就没消息了,总会有人反应的吧,除非他们假装不录取或者辞退一些女工,做出这些女工离开的假象,暗地里才利用主楼跟这些化学麻醉制品将一个个女工控制住藏在地道中。”
刘端:“可是这种事瞒不了那些村民跟老员工吧,他们常年在这,怎么会......”
他看到姜曳跟周败类两人的表情,忽然噤声。
虽然他是警察,但阅历显然不够,没有眼前两人老道,没堪破人性的底线。
周败类:“听说这个村以前是贫困村,这个县更是贫困县。”
姜曳:“拐卖团伙的据点竟然是一个拐卖村,而贩du团伙的据点也往往有一个毒村。”
沉默有时候是一种美德,有时候也是一种无声的利益共享,不要付出劳动,只需要保持沉默,就可以是间接的利益者。
哪怕哪天暴露了,他们也不需要付出任何风险。
这跟贫富无关,而跟人性有关。
三人对此不再多言,反正他们不能脱身的话,再谈论杨家的罪恶也无济于事。
“这个房间是?怎么下面还有个通道。”
“现在我们应该位于地下一楼,那往下是地下二楼?好家伙,这杨家人是鼹鼠精啊。”
突然,吐槽杨家人的姜曳手指摸了下腰线下方大腿高度的墙壁,说:“这里有划痕,是不是被人刻意划下来的。”
这也太细心了,若非她观察入微,加上这里灯光很暗,还真不容易发现。
刘端看了看,忽然红了眼,摸了自己衣服上的警徽。
姜曳两人明白了这是人家师傅给的暗号。
他们可能进入了这个房间。
但肯定不是逃进去的,因为他们没姜曳手头从BOSS儿子手中拿到的便利开suo器,那就是他们被人带进去的时候,他趁机划下来的。
老林他们是第一批进来的,当时估计就中了埋伏,一路奔逃,最后还是因为中毒而体力不支,但好消息是他们好像没被直接击杀。
“也许是已经中毒,可以控制,杨振就让人把他们关起来了。”
“下去看看。”
现在上去刚杨振那伙人难度太大,三人也想解救一些人出来壮大实力,不然实在不是那么多人的对手。
越往下,灯光越暗,下面的阶梯看着特别幽深,跟魔鬼的嘴巴似的,而且空气中的气味很臭,特别臭,只是胜在好像没有毒气,三人暂且还敢下去。
刘端出于职业习惯觉得这里肯定死过不少人,心里十分沉重。
三人有意控制了脚步声,生怕被发现,当然了,门既然被锁住了,有了一层防护,里面就算有看守,数量也不会太多。
刘端自己是警察,他发现这个周败类很是了得,身手跟枪法竟然比他还好,至于这个最让他震惊的姜曳,他看不明白。
过了一会,三人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声音。
那是吃肉动筷的声音。
果然有看守。
刘端给两人打了个手势,自己侧出一只眼来窥探了前方甬道,然后给两人比了一根手指,而后自己悄然举起瞄准了...
砰!
一颗子弹将对方击中。
人直接噗通倒地。
三人过去后,姜曳用鞋尖踢了下地上的尸体,确定死全后,看到了桌子上的酒菜,酒还好,菜多是包装食品,而这里气味这么恶臭,这人竟也吃得下,真够野性的。
不过眼前一片昏暗,刘端正要拿腰上的手电筒,姜曳却觉得有什么在靠近她,她正要后退,啪,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细长的手指,粘腻的触感。
上面都是血。
它死死抓住了姜曳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