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欲降下人来帮助姜曳, 但姜曳虽然受了枪伤,浑身血淋淋,却不算致命, 所以她对着直升机坐了一个手势, 让他们去追击逃入林中的人。
这个省域地貌幽深, 山林叠嶂,如果让对方逃远了, 官方是肯定抓不到地方的, 尤其这人是黄克功。
他是当前姜曳见过最变态的杀人魔,可怕的是他明明变态, 情绪却是可控的,这很可怕。
不过当直升机确定她没有生命危险, 且密林幽深,直升机上的特警看不清林中模样,要联系地面人员辅助去追击那个歹徒的,但对讲机才拨过去,负责地面统率行动的赵漠声音却有些僵硬。
“先下来, 人员不够。”
人员不够?
直升机上的特警经验丰富,顿时知道情况大条了。
赵漠看着前方墙壁上被涂鸦的一片字体,却看着身边技术人员用设备探测出来的数据, 数据上已经爆了红灯, 提示最高强度警示。
她垂下眼,不得不僵着声说:“这里有炸弹,很多。”
她组织人员开始救援, 但她也从直升机那边知道有一个女子幸存者逃出来了。
那只可能是姜曳。
如果姜曳直接过来, 可能减少他们探查的时间。
所以...
“什么人!”
一群警卫齐刷刷朝林子幽深处瞄准。
“我!别开枪....”
却见姜曳走出林子。
赵漠等人一阵欢喜, 缺什么来什么啊!
姜曳并不知道情况, 她直接往林子里面跑,很快跑到了建筑群那边,找到了那家炼钢厂,却见赵漠等人在外面聚集,没有直接进入营救,她当即觉得奇怪,很快一转头就看到赵漠等人手电筒对着的地方。
那墙壁上留下涂鸦大字你们知道老甸沟的炸弹在哪里吗?顺便说下,第二扇大门我关死了。
边上还有一个微信表情包经典笑脸。
温柔又变态。
卧槽,这死变态。
小姨妈,你真的好变态啊。
现在老甸沟消失的毒品跟炸弹都找到了,也意味着这个案子真正的隐秘浮出水面,可收尾太难。
姜曳气得牙痒痒,但也知道这是黄克功的手段,可能在她跟法医奔跑出来的动静惊动了他,他知道她逃出来了,所以提前做好了部署,把炸弹这些藏匿好。
大概率定时了。
一旦他输了,或者被杀被捕,炸弹可以作为隐藏的手段要挟或者报复警方,但假如他逃了,也可以用来牵制警力,避免对方大范围搜山追捕,给他留出出逃的时间。
警方们,第一要务是救人,他很清楚。
这种路数,一如这人会在家里窗边布置绳索逃生......不过那次他失败了,这次他成功了。
姜曳深吸一口气,走出去对赵漠说:“我知道路线,但在关押我们的房间里面有第一道卷帘门,那扇门我卡住了,周屿他们应该能逃出来,但在我跟法医追逃时,这个最擅长伪装成无辜人的第二个凶手应该知道了,所以用开关打开了第二扇门,我跑出来的时候的确看见了,那应该是炼钢车间的封闭大门,如果他破坏了操控系统,短时间我们很难打开它,所以最好就是找到炸弹并且拆除它。”
最擅长伪装成无辜人?
赵漠从姜曳的表情跟暗示眼神当即联想到了黄克功,她十分震惊,瞳孔都放大了,嘴唇微微颤抖了两下,竭力消化了这个可怕的信息,稳住道:“好,我这次也带了炸弹专家,不过他是从市局过来,应该在第二架直升机上。”
小镇上可没有这样的警种配备,还好赵漠自痕检科检验到炸弹成分不匹配就意识到会有另一批炸弹存在的可能性,立即跟上级请调市区专家过来。
万幸万幸。
这话一说,刚好高空传来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声...
姜曳眼睛一亮。
不错不错,太好了,还是神队友来得让人舒心啊。
姜曳遭遇过几次猪队友,吃了不小的亏,这次案子虽然可怕,可好在队友都算不错(廖元庭这不算是队友,是老鼠屎)。
这是专业人的事,跟姜曳无关,所以她被安排到外面安全的地段,免得真爆炸了...一起被炸飞。
姜曳没有唧唧歪歪说不肯走,担心别人...她跑得比谁都快,甚至还问清了安全地带,就差要一辆小汽车了。
外面警车边上有人,是保镖,姜曳一眼看到其中的几辆越野车。
保镖在周围守卫,姜曳愣了下,走过去,保镖看到她都很高兴,正要提示,却见姜曳手指在嘴巴上嘘了下,然后鬼鬼祟祟走到车子边上,叩叩叩敲了下车窗,掐着嗓子说:“美丽的大姐,能借根烟不?”
过了一会,车窗降下,伸出来一只漂亮的手,细长苍白的手指上夹着一根小女孩才啃的奶棒。
“小朋友不能吸烟,你不知道吗?”
姜曳看着这根奶棒,伸手接过,叼进了嘴里啃咬,以平和血腥的味道。
车内灯光有些昏暗,仰靠着车背的钟离攸君打量着她,目光在肩膀伤口逗留了下,“看来情况不太好,不过也不用等着去医院了,救护车正在来的路上,很快就能到,在这里等反而更快。”
“也好,不过这里也不安全,有个人逃了...”
钟离攸君一听,直接让司机开车走。
姜曳:“大姐也有害怕的时候?”
钟离攸君打开下面的柜子,淡淡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姜曳坏笑:“那你今晚怎么来了啊?”
钟离攸君打开医护箱,抬眸瞧她,“我只是个老女人,不是君子。”
这年头风情万种的大姐姐都喜欢这样自谦吗?
前有司徒天海,后有钟离老总。
姜曳叹气,却觉得脑袋有些眩晕,要命,身体的负面反应上来了。
钟离攸君看出她失血过多加上疼痛会刺激人体晕厥,状态不太好,她也懒得废话,取出药品跟绷带等物体,扯下姜曳肩膀的衣服,子弹没有射穿,还留在里面,越早取出越好,不然发炎感染,毕竟这里药品也够。
“忍着点,不许哭。”
“哦...姐姐你要么说些话转移我注意力,你这又没有麻醉剂问下,你们是怎么赶到这的?”
钟离攸君觉得她要求多,烦人,但看着有点可怜,就说道:“不是因为你那个前男友之一吗?他联系了我,告知了地址。”
“之一”这个字眼用得有点生动。
而对方能直接联系钟离攸君,说明对姜曳的很多事,他都了如指掌。
姜曳却是垂眸,“也不算是前男友,他不算。而且他是用银行锁定...你们是提前到了这个区域的吧,那法医留下这么大破绽?”
钟离攸君听出她的回避,倒也不追究,只继续道:“之前你跟我说手表定位暴露的时候,我让人在他们的私家车下面放了定位器。”
姜曳错愕。
这跟踪定位官方人员可是违法的......当然,对任何人都是违法的。
估计是她被定位跟踪给了钟离攸君灵感。
钟离攸君:“就算违法,也有人背锅,轮不到我付出代价,但我付得起这个价钱。”
有钱人多游走在法律边缘,尤其是特殊情况的时候,他们比普通人更懂得利用规则。
所以说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
行吧,姜曳:“所以你那边有他们最近的行动轨迹,那法医的车子暴露了?”
“也不算,之前几天他很谨慎,行车轨迹上中规中矩,跟唐小鱼这些人也没有过接触,那会也没怀疑他,而唐秋三人被抓后我们都认为案子结束了,我就让人撤掉了定位器,是因为今天你昨晚出事...在赶去客栈的路上,我才重新开始审核这些人最近的行程,中间经我大伯管理的商会发现这个法医经亲戚的手控股了一家药店,他有药物来源,那几天也去查账。当然这也不稀奇,是正常操作,只是有这么一个作案条件在。后来在客栈的昏迷以及死者身上可以看出,歹徒不仅拥有药物,而且深谙药物配比导致一般人麻醉的效果,基本都卡在了那个阶段,说明他对人体医学很清楚,杀人手法也老辣干练,还有赵漠发现歹徒搬运完肉票之后,对方把板车以及毛巾这些都堆放回原位说明这人不是有强迫症就是有系统的整理习惯。”
“当时我就想起了法医,他那天也在车上不是吗?而后赵漠突击审问了当地的老刑警,他也想到了法医,经过其他警局同事作证,符合这些条件跟习惯的只有他。”
“然后赵漠就查监控了,锁定法医过去的行程,并且让县局的人突击搜查他家,发现人不在,车子的行车记录仪拆下来后发现了一些情况,结合监控,最终锁定这个区域。”
钟离攸君手段老道,说着话就突然取出了子弹,而姜曳早已疼得咬断了奶棒。
“多亏你们了。”姜曳还是道谢了,一头汗水时,视线有些恍惚,她忍不住用手指按下了车窗,车窗降下,外面晨曦初光升起。
她斜靠着座椅,歪着脑袋虚弱看着远方地平线上升起的太阳。
忽说了一句话。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周屿那些人还不知道能不能脱困,她却已经开始忧虑以后的安全了黄克功太危险,她很怕对方会找上自己的亲友。
她深刻感觉到对方对她浓厚的兴趣。
炼钢厂这边,借着设备,炸弹专家很快找到了炸弹,然后开始拆除工作,而赵漠等人也找到了第二扇大门,果然封闭了。
门后有动静,正是谢律等人。
他们好不容易推上卷帘门,集体解除束缚逃出来,却发现第二扇门被关了,虽然脱离了里面的排气空间,但毒气无法疏通,很快也会追到这边。
众人心急如焚,不得不开始撞击铁门。
还好赵漠他们来了。
周屿第一时间问:“赵警官,姜曳没事了吗?”
“受伤,但没事,已经脱离危险。”赵漠得知里面还有毒品焚烧的毒气,当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黄克功这是什么品种的怪物,一茬一茬的手段。
不过倒也符合他年幼的经历,他厌恶毒品,厌恶他父母那样的人,可以虐杀毒贩,却又不吝用抢来的毒品逼迫别人成为瘾君子。
他就像是一个反社会的灭世人,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生死,倒像是要从这一系列的设计中去找到乐趣。
也许对于他而言,不管是无限世界,还是现实世界,他都在玩。
姜曳也许是他最感兴趣的玩物。
赵漠没有告知这些人外面还有炸弹的存在,只安抚他们,而后带人开始搜查焚烧毒品排放毒气的地方...三分钟后,赵漠找到了焚化炉。
这里是炼钢厂,很多设备都是天然的,这么多年了也还可以用,倒是方便这些坏人作恶。
赵漠关闭了焚化炉,阻断毒气,而后开始让人开大门...
另一边,爆炸专家开始剪定时炸弹上的线路...此时,时间倒计时已经到了七分钟。
少于五分钟还不能确定炸弹破除,其余警卫人员就都得撤离。
七分钟,六分钟,五分钟...
知道这扇大门当前根本颇不开,至少需要半个小时,所以唯一的希望就是拆除炸弹这些都在黄克功的算计里面。
赵漠静静等着,直到第五分钟都即将到了....她已经准备好让其他警员撤离,能保一个是一个。
突然,对讲机传来声音。
“拆除成功。”
所有人心脏当即松缓。
住院三天,姜曳即将出院转移回S市,司徒天海来接的人,不过在走之前,她这几天一直在想黄克功现在的身份,但她知道赵漠更想知道,也一定在追查。
案子实在太恶劣,省厅都派人下来了,调查组把峒溪查了个底朝天,都不用姜曳去查,结果就出来了。
有一个人,出乎众人意料。
若非地毯式的排查以及国家力量完全介入,这个人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破绽,最后纯属是排查到失踪才被列为嫌疑。
特警破门而入的时候,墙壁上已经留下一模一样的笔迹跟涂鸦。
那是一个笑脸,还有一句话。
房间有我送她的再见礼物,不用谢。
赵漠搜查他的房间时,发现桌子上有一份染血的账本,翻了翻,竟是老甸沟毒窝中的毒贩头子记录下来的账本,账本核心直指一个跨国企业。
老甸沟只是其中之一的制毒点。
赵漠瞳孔微震,继续搜查,却找到了一个本子,翻了翻,她沉默了。
她知道黄克功怎么过来的了。
姜曳离开那天,看到了赵漠带来的小本子,她翻了翻,看到了上面的笔迹。
“这个笔记是曾经的,曾经的唐宗白笔迹,也是后来的秦帅笔迹,你我应该都见过。唐宗白是最初的玩家,替换了秦帅的身份跟我们一样进行凶案任务,但他被杀了,于是杀他的黄克功替代了秦帅的身份,变成了唐宗白。”
“我想发现游戏以及杀死玩家,以替换思想如同替换灵魂,完完全全取代...这就是这个游戏最可怕的地方。”
赵漠甚至可以想象一些原本是好人且聪明优秀的玩家在经历游戏失败后,因为被变态杀人魔窥探到游戏本质以及被杀,对方不死,直接替换到了现实本尊,完全替代,就如同恶鬼上身一般...这是最恐怖的。
因为很多玩家的过去完全清白,无迹可寻,若是本身还有非凡的社会地位或者职位,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黄克功替换的不是姜曳,赵漠甚至钟离攸君他们这样的社会精英。
姜曳:“他跑了?”
“恩,太狡猾,应该早就布好了后手,坐拥那么大一笔钱财,当前只查到他出国了。”
所以这一局法医他们输了,但黄克功赢了。
没死,钱拿到了,还是独占,也逃成功了,当然是他赢了,至于其他人死不死,或者有没有变成瘾君子,对他来说可能就是细枝末节。
可能唯一的失败就是没能杀死姜曳。
“不过他又交出来一份账本,上面指向了这些毒贩子背后真正的老板,说是送你的礼物...这个人,太复杂了。”
姜曳揉按了下眉心,表情苦逼,突然手机短信信息来了一条,姜曳看了一眼,愣了下,但递给赵漠看。
算是对赵漠信任她的回报。
赵漠以为是黄克功发来的信息,结果是一个未知号码。
十五亿我冻结了,那人没有拿到,所以不用急着还我钱撇清关系。
伴随着的还有姜曳这几天筹集资金还了一部分给对方的回账记录,他退回来了。
自己开银行就是好啊,操作效率不要太高了,不知道黄克功知道这件事会不会生气。
赵漠看着这大笔资金到账的信息,算了下自家警局上下所有警员的工资...几百年?
她的心态有点麻,但还是提醒了姜曳。
“这位先生可未必比黄克功安全。”
“你这体质有点玄妙,不打算去拜拜吗?”
这是一个公职人员能给出的建议吗?
姜曳:“......”
赵漠都不认识手机号码就知道对方是谁,看来他在国内是被官方严密盯着的,就算是超级资本家,也被视为危险分子。
那么,她跟对方的关系恐怕也在官方那边了然的。
也许她回S市恐怕还得面临一次审问。
警方动作很快,姜曳他们飞回S市的当天,警察就突击了永利公司掌权人的居所。
此刻姜曳还在飞机上看这个公司的资料,是她公司部门的人查到发她的,看完,姜曳表情有些微妙。
“百亿市值,背后进行这勾当。”姜曳有些鄙夷,她看不起这类人,但司徒天海除了办刑事案,也接经济案,见怪不怪了。
“你觉得匪夷所思,是因为你赚钱远比别人容易,这永利公司发家的启动资金来得就不合法,后面要么牵扯太多,洗不干净,要么是舍不下这暴利...反正水深了,出不来,不是还有全村贩毒然后为了让村里人的收益来得合理还弄了地产公司等等盈利项目,合法上市做大了,这都不是新闻了。”
“但凡你继续从事法律行业就会知道。”
司徒天海替姜曳掖好毛毯,说这话的时候,姜曳忍不住看向她,“妈,你还在为我当年放弃律师生气吗?”
“没有。”
司徒天海把水杯递给她,“最开始也没想让你当律师,想让你当检察官或者法官。”
司徒家对姜曳期许很高,上到超强大法官的外婆,下到同辈的兄弟姐妹,都觉得姜曳资质高,想让她也走这一行,毕竟家族优势在这。
可惜......
她当了一个商人,哪怕在很多人看来这已经很成功了,可姜曳知道并不是。
可她也没法说背后真正的原因。
估计司徒天海跟老太太知道一些,所以后来才禁止她去那个国家,跟那个人有任何接触。
其实不用禁止,她自己就做到了。
姜曳叹口气,搂紧了司徒天海的手臂,靠着她的肩膀沉沉睡去。
砰!!!房门被破开,特警们冲入房中,发现人不在,难道闻讯逃了?
惊疑中,带队的警长发现了屋内的防卫系统全部无效了,也就是刚刚房屋是没锁的,而且古怪的是屋中明明能看见一些宠物狗的狗窝、玩具以及进食餐盘,可以看出有三只狗,而且还是大型犬,但没看到它们。
有人进来了?
他看到了地上的痕迹,带人追踪到了房间暗门。
很多豪宅里面都修建了安全屋,难道这家人遇到了什么危险,躲进去了?
暗门最终被打开了,落入眼帘的却让众人震惊无比。
死人。
俩夫妻加一双儿子。
一家四口被捆绑起来,却都被烧成了焦炭。
一股子烤肉味溢满整个空间。
更恐怖的是这户人家精心喂养的三只宠物狗正围绕着他们啃食...
警长忽然品出了极强烈的一股恨意。
S市机场,飞机落地了,睡醒的姜曳披上了外套,刚好接到阮挽的电话,对方告知了永利集团掌权人一家人的死讯。
阮挽:“被烧死,而且尸体喂了宠物狗,对方是故意这样的。”
姜曳沉默了好一会,“有怀疑对象了?”
“有,法医尸检后发现他们胸口都有十字切割痕,姜曳,我希望你近期不要跟他有任何接触。”
姜曳忽然从阮挽的语气里面听出了点什么阮挽也被审核了?
“知道啦,你最近怎么样?”
这是问对方有没有遭遇什么附属凶杀。
阮挽:“还好,没你那么惊心动魄。”
姜曳:“我怎么觉得你在内涵我?”
阮挽:“你真的不去烧香拜佛吗?”
姜曳:“你已经是第二个这么跟我说的公职人员了,就跟渣男让女朋友多喝温水一样,能不能有点实质性的建议?”
阮挽:“你看前面。”
姜曳往前看去,看到机场大厅站着的人,一袭风衣款款而立,朝她看来时,挂掉了电话放进兜里。
钟离攸君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走时看了阮挽一眼,而后让自己女儿跟姜曳告别,这才离开。
回到天玺的家后,阮挽看了下姜曳的伤口,“伤势比我预料的小。”
姜曳无语,这还小?
“S市这边已经有人传你又死了,又在组团办丧事,还众筹,我给了一百块。”
“......”
姜曳抽抽嘴角,黑着脸说:“我倒希望他们都有力气给我办七次。”
这样意味着她最终活下来了,而这些麻瓜也没被殃及池鱼。
阮挽按了下眉心,“我也希望,你这个案子好像是我当前见过最严重的,这一波算是过去了吧,应该不会有...”
姜曳忽然用手捂住了她的嘴,但两人还是看到了新闻上的消息。
某某地爆炸,整个大厦死伤164个人。
姜曳跟阮挽霎时沉默。
“我想这也许是通过五案级别的玩家做的事。”
“而这个系统正在如同养蛊一样,从生还的玩家之中培养出更强的变态。”
但可怕的是这些玩家也许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人。
因为精英更容易变坏,而且越容易把坏事做成。
姜曳在三天后被带到了某个部门审讯室。
“请问,你跟李猗有什么关系?”
“同学。”
“除此之外呢?”
“算是好朋友,因为我大学期间被不少人孤立,名声不太好,只有他愿意跟我做朋友,还差点变成男女朋友,只是失败了,后来从未联系。”
“为什么?”
“您是问为什么失败,还是为什么从不联系?”
“都问。”
“失败是因为他告诉我接近我的目的,他的家族希望借助我外婆的职位让他们陷入港都某个案子的核心成员脱身,估计这个案子你们也查到了。从不联系是因为跟他成为敌人会很麻烦,但也难以成为朋友。”
审讯的人有些惊讶,因为姜曳直接把他们好不容易查到的事坦然告知了。
“那你跟他是否存在经济关系?”
“你们是问那个账户吧,那是因为决定断绝关系的时候他说他正在处于跟家族人竞争的阶段,可能会连累我,那些人无非为了钱,共享一个账户,既可以花钱买命,也可以让他方便定位救援,这次是第一次用到。”
姜曳也算是实话实说,询问人员没有怀疑,因为事实也的确如此。
“所以一年多前你在海外受了枪伤,是否跟他有关?”
“我猜跟他有关系,但我也不敢查,毕竟我小人物一个,惹不起,只能躲回国内。”
询问人员忍不住看了姜曳一眼,又问:“你知道他的家族也就是杜鲁门家族跟永利集团的人有海外非法贸易吗?”
“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是贩毒跟走私吗?还是做套钱的基金?”
“目前查到,这些犯罪活动都有,当前正在做基金。那你觉得李猗这个人本质怎么样?”
人死了,有些东西掩盖不住,永利集团被查,很多东西就浮出水面了,剩下那些二把手三把手都来不及销毁罪证,加上罪证本来在死者手里,借着凶杀案被查了个底儿掉。
那个基金自然也被叫停了,拉下无数人下马入狱。
姜曳沉默了好一会,脑海里闪过一个苍白的男孩站在阴影里跟她告知目的的画面,也想起对方每次都无意识挣脱了她的手蜷缩在角落...甚至屡屡睡在厕所的样子。
“姜小姐?”
“恩?我觉得,他注定当不了一个好人。”
除了关于李猗各种细密的信息,比如习惯,能力,人际关系,甚至性格,也就这句话让所有审讯人员印象最为深刻。
注定当不了好人,所以连姜曳也认为他犯罪了吧。
所有人都知道,但就是搜不到证据,而对方已然准备好了数十人的顶级法律团队。
姜曳接受询问的时候,阮挽也在被询问,因为他们同校。
不过相比于姜曳接受的审问规格,她这边轻一些,一来她是同体系的,很清白,二来她跟李猗关系不深。
“我只知道他们大学四年关系很好,那个李猗年年第一,远比我们这些高年级的还优秀,但他跟姜曳是两个极端,一个忧郁冷漠,但内敛隐忍。一个热情活泼,动辄刚烈。但很多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后来才知道不是,毕业后他们好像就再没什么联系,不过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属于天才。”
阮挽在想,四年对于一个人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对一个人的品格以及能力乃至社交心性都影响至深的四年。
是一个同样出类拔萃却不为普众群体接受的男孩跟女孩形影不离的光阴?
是他们不言语但默契无比的一次次配合?
是明明比任何情侣关系都般配的耀眼?
还是分开时也无声无息的沉默。
“你对他们好像很了解,但你们并没有什么往来。”
阮挽瞥了询问的人一眼,对方是她长辈,故意问这话不知道什么意思。
“因为嫉妒吧。”
“对天才的嫉妒。”
“还有一开始我看她被孤立,想着作为学姐不能让她被欺负,但慢了一步,她不缺人陪伴。”
“虽然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走不到一起。”
那个李猗太危险了。
结束审问后,阮挽出了审讯室,被自家长辈叫住,后者给她看了一份资料。
“我觉得他们两个关系没那么简单,你看这个。”
阮挽翻看着,微微皱眉。
“他们断绝关系后,后来杜鲁门就被灭门了,李猗成了继承者,那一年,姜曳放弃了成为检察官,成了律师。但后来跟杜鲁门相关的人不断遇害,很多案子都指向了李猗,为此有人组建了律师团准备起诉李猗,其中姜曳是被邀请的最年轻的一位律师,就是因为她的背景跟她与李猗熟悉的关系,有人想利用她,并许以重利,不过姜曳拒绝了,为此得罪了律师界不少人,她就此退出了这一行,后来控诉失败,李猗无罪释放,那些曾经打压过姜曳的律师都遭到了他的打压。”
“再后来她成了商人,又在一年多前遭遇枪杀,而后回国,同年...很多相关人员也都被杀了。”
“从这些事的时间线看来姜曳很了解李猗,甚至知道他会做什么事,包括这次李猗回国,一定有目的,但她保持沉默。”
她那样的背景出身,以及接受的教育,为何会对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罪犯保持沉默?
离开的时候,阮挽没问这个问题,倒是问姜曳为什么跟李猗老死不相往来。
不在一起她猜到了,因为两人不是一路人,但姜曳这么长袖善舞的人,能跟所有前男友保持友好关系,却跟李猗这么绝,她没想到。
她看得出李猗对姜曳的意义不一样,毕竟是真正意义上的至交,跟李静恩他们那种不一样。
姜曳站在庄严肃穆的大厅,看着上面的威严徽印,说:“大概是因为他当时说他没有把握完全控制自己,如果他明知道我对他有影响,将来很可能会杀了我以消去软肋。”
“我知道他没开玩笑。”
说完,她朝阮挽笑,“不过万幸他对我的影响不是特别大,你也别听一些人乱说,我放弃跟学姐你一样的路不是因为他。”
“只是因为他看明白了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法果断做好一个题目。”
“当法律无法惩戒落在自己身上罪恶,应该用什么来解决?他用了他的方法,可怕的是我知道如果我跟他一样的遭遇,我最终也会变成另一个李猗。”
她果然知道李猗的遭遇,也知道他为什么灭杜鲁门家族满门。
“所以我动摇了。”
所以情感更丰沛的她始终当不了她妈妈跟外婆那样公正的人,也就提前断了这条路。
姜曳接下来也没管永利集团的案子,只开始全身心管理公司开发车子.....
资金,专利,技术都在她手里,进程与日俱增,后来听说李猗又被调查了,但最终还是因为缺乏证据而失败,这人倒是脸皮厚,又在国内投资了很多大项目...
但他们从未见面。
那个黄克功也再没出现过,好像案子附属爆发期已经过了,玩家们开始享受这段时光,而姜曳却在忙碌着...
有了司徒天海的药膳,姜曳倒是恢复很快,早就健康了,后来亲自上机床设计制作了一些东西,比如在腕表、手机里面塞入各种小型设备,定位器,开锁的针具,毒药丸等等...
“希望咱们第四案活着回来后能用上。”
四个月后,第四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