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怀有这种期望的并不止王清清一个。
随着温度越来越高, 流汗的频率增加,空气异常干燥,人们必须依靠大量饮水补充水分, 其他方面则是能省就省。
但白天温度到达四十度的时候, 洗漱用的水已经不是靠不讲究就能省下的了。
现在这个温度, 除非每时每刻都待在空调房里不出去,不然身体一定会出汗。
有些人舍不得水,每天都只是将就擦擦,汗液和随着汗液一起排出的废物长期聚积在皮肤表面产生了大量细菌,走在路上的人超过一半都有明显的毛囊炎症状, 痱子更是一片一片地生。
省队的训练彻底叫停,连训练基地都直接关闭了。
这时候所有比赛都得暂停,刚恢复训练没几天的运动员们都被官方安排返家, 还给每人都发了药物和水。
秦时文家里不缺这些,就把那管药塞给她队里的小姑娘了,说是用不上就藏着当理财。
水则是被她送给了负责送那小姑娘的司机师傅, 托他路上照顾着点, 千万别让那姑娘自己半路溜了。
秦时文知道那姑娘不乐意回家, 但该苟还是得苟。她一个身上没啥钱的未成年,租房子都没人敢租给她,不回家一个人在外面根本没法过。
这事就像一个分水岭, 不少原本还能强撑的行业,都陆陆续续彻底关停。
现在江暮云他们排队领水的时候, 前后左右几乎都有皮肤上一片红疹、双手还不停在身上抓挠的人。
这时候天气干燥, 许多人身上都起了皮屑, 再这么一抓挠, 就是密密麻麻的红点中掺着一条条白毛毛的皮屑, 密恐患者看一眼都要晕的程度。
还有很多患有脂溢性皮炎等常见皮肤病的人,在原先不缺水的时候都经常发作,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有些人在抓挠的时候下手重了,难免会把皮肤抓破。
在现在这个卫生条件下,就不说保持皮肤卫生了,有几个人的指甲缝里是没点泥灰的?
高温加上糟糕的卫生条件,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伤口能保持不感染的人,幸运程度足以让他去玩两次无绳蹦极。
可药店里的碘酒这类外伤用药早就已经卖断货了,还有皮肤病用药也都销售一空。
连藿香正气水、十滴水、风油精都卖光了,更别说各种消炎药和退烧药,那是连影子都找不着,连医院都得按粒给病人开药。
即使还有私人卖家在卖药,那价格也不是普通家庭能承受得了的。
江暮云经常能在领水的路上碰到走着走着突然晕倒的人。
有中暑的,也有身上的某个小伤口感染发炎的。
因为消炎药的出现,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伤口发炎的可怕。
哪怕他们看见自己身上有伤口感染化脓,也并不会多重视,甚至家里有药也想省着。
小伤口感染得不到重视,最终发起高烧,还以为是高温下的正常生理反应,想着多喝几口水、歇一歇就能缓过来。
然后直接烧晕在路上。
外面救护车的鸣笛声几乎就没停过。
最近可能是温度太高,这种情况愈演愈烈,还有许多人是发炎高烧加中暑,可却迫于生活压力不得不忍住不适继续奔波。
等扛不住晕倒了,救护车赶到的时候,人早就没气了。
降温后第一个成功复兴,甚至更胜从前一筹的行业出现了——殡葬业。
人们甚至来不及恐惧,就要开始争抢各个火葬场的临时工岗位。
哪怕心里觉得搬尸运尸的工作再不吉利,也比自己和家人变成被搬运的尸体好。
江暮云几人囤了不少湿巾,家里的水也算富余,每天在清洁上都毫不含糊,现在身体情况还不错,最多就是皮肤干燥起皮。
甚至江暮云连干燥起皮都没有,因为她之前特意买了不少加湿器。
他们为了不引人注意,也是怕人群都没法保持卫生,在高温下滋生出什么传染病,每天出门都是长袖长裤加口罩。
有邻居聊起这个,他们就说是为了防止自己抓破皮肤。
刚开始还有人说他们小年轻不懂事,捂着更容易出汗得病。
但等因伤口感染去世的人越来越多,火葬场开始频繁招工、焚尸炉扩建了一个又一个之后,大家就都学会穿上长袖,来制止自己无休止的抓挠了。
但对于身上已经有了无数细细密密的小伤口的人来说,穿上长袖制止抓挠的行为,无异于饮鸩止渴。
就像江暮云等人之前被说的那样,天气这么热,穿上长袖出门,难免被捂出更多汗,伤口感染的可能性甚至会因此提高。
横也不是,竖也不是。
当人处在绝境中时,总是需要一个寄托的。
有人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满天神佛上,也有人更相信这种看上去有迹可循的未来,用可能落下的暴雨吊着自己最后的希望。
外面的天色开始变化时,江暮云正在平板上看基础种植网课。
江暮云刚抬起头想伸手揉揉脖子,就看见外面有一瞬间的白光骤亮,而后一声闷雷巨响,家里的空调就突然停了。
小白所剩无几的毛都炸了起来,直接扑到了江暮云怀里。
被江暮云放在空卧室里养着的两只鸡,也开始频繁发出鸣叫。
“你先下去……”小白现在的个头可不小,站起来得有一米长,突然扑到江暮云身上把她吓了一跳。
江暮云把网课暂停,退出视频页面之后,就发现后台缓存已经停了。
网断了。
江暮云掏出手机一看,手机信号半点没有。
她伸手按了两下日光灯的开关,电也停了。
窗外隐隐有人声,江暮云走到窗前向外看,发现风静了多日的南市再次刮起了狂风。
又是一道白光闪过,惊雷炸响,远处还能看见隐隐火光。
现在是上午八点多,天空中死气沉沉的灰已经消散不见。
江暮云恍然间觉得天色有一瞬间的绿,还没等她再看,就转成了阴森的蜡黄。
整个世界的颜色都变了。
江暮云站在楼上向远处看,乌沉沉的天空上不断有道道白光裂出。
透过白光照亮云层的瞬间,分不清是狂风吹散了云层让日光乍现,还是云团里纠缠的无数道闪电聚成了新的太阳。
整个世界忽明忽暗,唯独抹不去那股浓厚沉重的、宛若油布般密不透风的蜡黄。
狂风卷沙,尘土砂砾混着石子拍打在窗户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道道短而急促的闪电带着雷鸣声落下。
东方偶有一道惊雷划破长空,历经数秒才有闷声剧响传来,震得人心里发颤。
可现在没有一个人害怕。
江暮云隔着窗户都能听见各家各户传出的嘶哑欢呼声。
这是要下雨了。
江暮云伸手把窗户推开一条小缝,随即就被风里裹挟的沙土拍在了脸上,风里的小石子砸得她脸颊生疼。
江暮云为自己的鲁莽忏悔一秒,掏出湿巾抹了把脸之后又去了阳台,先把阳台门关上,再戴上口罩和防风眼镜,这才重新开窗。
空气中久违的湿润感扑面而来,任谁都能感觉到这是暴雨的前奏。
江暮云搓了搓胳膊,找了件外套披上。
狂风骤起温度骤降,刚刚打开窗的那一瞬间,她甚至有种冬日再临的错觉。
渐渐的,雷光闪烁的频率慢了,江暮云眼前的世界像是褪了色,只留下一片乌压压的黑。
江暮云能看见,已经有很多人家找出了各种容器,此刻正守在窗前等着雨落下来。
随着又一道惊雷炸响,倾盆大雨骤然落下。
欢呼声在雨落下的一瞬间,甚至盖过了雷鸣,无数人冲出家门,根本不顾狂风中夹杂的泥沙杂物,直接就着雨水冲刷自己,仿佛要把这段时间的郁气全部冲洗干净。
有人不顾一切冲出家门,自然也有头脑清醒的人,正顶着风雨拼命把家里人往回拽。
这段时间因为伤口感染都死了多少人了?
刚刚的风那么大,这会儿的雨水中不知道夹着多少脏东西,居然还敢顶着一身伤冲进雨水里,是真的不长记性,还是不想活了?
欢呼声和叫骂声一起被淹没在可怖的雨声中,江暮云关上窗,这才听见有人在敲门。
她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提着包的楚不闻。
楚不闻见她开门似乎松了口气:“刚刚敲门一直都没人应,我以为出事了呢。”
江暮云把人迎进来:“能出什么事。倒是你,怎么突然来找我?”
楚不闻站在客厅的窗前向外看了一眼:“雷暴天用电危险,何况刚刚还直接断电了,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江暮云拿起手机按了两下:“也不知道这次断电是官方怕出危险才断的,还是……”
其他什么不可抗力的因素。
秦时武昨天晚上是夜班,九点才下班,这时候肯定还在医院,用不着担心。
秦时文那边就难说了。
秦时文今天早上刚出门,说是省队那边有点事叫她去一趟。
消息是二十分钟前发的,如果秦时文半路没往家走,这会儿八成已经上地铁了。
要是官方断电的话,地铁应该不会出事。
按这个降水量来看,如果不是官方主动断电,那坐地铁的人恐怕要倒霉了。
楚不闻把手上的包放下:“应该是官方主动断电的,断电之前天色就已经很不对劲了,官方不可能注意不到。”
江暮云当时在上网课,没关注外面的天色很正常,楚不闻是注意到了的。
只是按道理来说,这种时候官方应该是会给居民发出警报的。可现在他们的手机上却一点关于暴雨的消息都没有。
江暮云也想到了这点,她摩挲了两下手机:“那看来信号断得比较早。”
信号断了和断电不一样,现在人人家里白天都开空调,电一断立刻就能发现。
而信号,除非是正在上网或打电话的人,不然很难及时发觉。
江暮云上网课是直接把课程视频缓存了再看的,不然她也不会到断电之后才发现没信号。
江暮云伸手拨了报警电话,手机里传来的是忙音。
连这种特殊电话都拨不通,这样看来,受不可抗力因素影响的而断掉可能不是电,而是信号。
知道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江暮云把手机揣回兜里,在阳台柜子里翻了翻,找出一双雨靴。
“趁外面还没积水,我准备出去找找文姐,你自便?”江暮云边换鞋边问道。
楚不闻把他带来的包打开,里面是两套防水衣:“就知道你肯定放心不下,穿这个出去方便点。”
现在外面这狂风骤雨的,恨不得连房顶都给掀了,打伞出门纯属脑子不好,穿雨衣行动也不方便。
江暮云转身去了卧室,出来的时候身上穿了一套三防冲锋衣和防水裤,还背了个双肩包:“我跟你差不多时间回来的,你当我那俩月玩去了?”
楚不闻当然知道江暮云没准备这些东西的希望渺茫,但试试又不会怎么样。
他遗憾地把自己尺码的那套防水衣掏出来:“借个地方?”
江暮云给他指了厕所。
反正她已经把浴缸放回去了,不怕被发现哪里不对。
楚不闻换好衣服之后江暮云还给他拿了个防风镜。
现在外面的雨太大,如果不戴防风镜,恐怕眼睛都睁不开。
楚不闻跟江暮云道了声谢,借着拿手电的动作,不露声色地把自己带来的防风镜往衣服底下塞了又塞。
楚不闻的手电是个昂贵货,军用级战术手电,正经wolf—eyes原装进口,强光射程最远可以达到五百米,开散光也有一百多米,硬度高还防水,江暮云空间里也有一个。
两人刚出楼梯间,就有什么东西从他们眼前闪过,接着哗啦一声响,一块碎玻璃滑到江暮云脚下,楼道外传来一阵惊呼。
江暮云探头看了一眼,楼道里全是玻璃渣。
刚刚从他们眼前飞过去的,是单元楼的玻璃门。
江暮云沉默了会儿,她在思考前世下雨的时候是个什么状况,怎么会有这么大变化。
楚不闻知道她在想什么,小声道:“很正常,西市跟南市的经纬度差了十万八千里,咱也不能因为之前的降温是全球统一的,就觉得其他灾难都是全球统一。”
江暮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这件事上她确实有点思维误区在。
江暮云道:“确实。我总惦记那几次降温时间不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末世之后蓝星的气候是挺不讲理,但就像零下几十度发不了洪水一样,某些基本规律还是存在的。
比如临海城市在末世之后估计还会碰到海啸,而内陆高原地区就不会有这个困扰——除非蓝星真的烦透了,一心想把所有陆地生物统一销毁。
但现在,至少到江暮云死前,蓝星还没烦到这个程度。
江暮云确定外头没什么能被风吹落的东西了,打开手电走出楼道。
现在外面的天很暗,雨又下的太大,能见度很低,风力也不是开玩笑的,他俩走得比较艰难。
这会儿的风不比第三次降温的时候小,江暮云身上的冲锋衣又宽松,兜着风就把她整个向后带,宛如翼装飞行陆地版,江暮云双脚差点离地,只觉得自己这百来斤肉白长了。
楚不闻伸手拉住江暮云,风中传来的笑声断断续续。
江暮云往楚不闻身后靠了靠:“帮帮忙,先顶一会儿。”
借着楚不闻给她挡风的空档,江暮云把冲锋衣下面的抽绳松开,把冲锋衣过于宽松的部分聚到身后用抽绳一捆,扎成了一个小揪揪。
没了衣服兜风,江暮云走起路来顺畅多了。
可能是外面的风太吓人,也可能是风中的各种杂物给了他们一个教训,刚刚还冲出家门狂欢的人,现在都陆续躲到了单元楼里。
只是他们还是没有放弃这个天然花洒,躲进单元楼里,还不忘享受从门口吹进来的雨水。
江暮云不小心透过水幕看了一眼,各个单元楼里宛如澡堂子。
江暮云挪开视线埋头赶路。
他俩最先去的是小区门口的地铁站。
刚看到地铁口,江暮云就知道坏事了。
现在的地铁口从外面看一片漆黑,电梯已经停了,只有底下的应急灯还亮着。雨水顺着台阶往下冲,形成了一片小瀑布。
江暮云和楚不闻对视一眼,扶着楼梯把手缓缓往下去。
刚刚他们过来的时候,马路上已经开始少量积水,现在这里水流的冲击力很强,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滑倒。
好在脑袋上有了遮风挡雨的顶,可以暂时把防风镜摘下来,眼前的路能用眼睛看着走,安全感直接翻倍。
江暮云和楚不闻刚走下台阶,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云云?真是你们?”秦时文惊讶道。
秦时文的模样很狼狈,浑身都湿透了,被冻得嘴唇都有些发白。
江暮云看见她也很惊喜:“还好你已经出地铁了!”
江暮云最怕的就是秦时文被关在地铁里。
外面雨下得太大,水也涨得太快,万一地铁进水,很可能连砸门砸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活生生困死在里面。
秦时文把江暮云脸上的水擦了擦,对楚不闻道了声谢,解释道:“下雨的时候我刚上地铁,广播就通知乘客就近下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这趟车刚停稳,地铁站就整个断电了。”
断电后不过几秒钟,地铁车厢连接口就成了瀑布,车厢内的乘客一片慌乱。
秦时文刚好在安全锤旁边,第一时间砸破了边上的窗户逃了出来。
地铁进水的速度太快,很多人反应过来找东西去砸门砸窗的时候,水已经淹到了腰部,直接让人没法借力,只能凭蛮力硬砸,难度翻倍。
在他们看到秦时文这个车厢里的窗户已经被砸破之后,许多人更是直接放弃了自己破窗,选择从秦时文砸出的缺口逃。
但一个窗口就那么大,车厢里的人又不算少,大家三推四挤,等水淹上来的时候,眼看着挤不出去的人再想砸别的窗,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不是外面的人和地铁站工作人员一起又砸出了几个出口,这里恐怕要死不少人。
秦时文说话时,江暮云把背包打开,让秦时文先把衣服穿上,又给她塞了几个掰掰热。
现在温度降了不少,秦时文又浑身湿透,冷得她说话的时候都带着颤音。
秦时文穿上衣服后好了点,她微微吐出口气:“我手机进水了,刚刚看到这边好像有手电光,还以为是救援来了,就想着过来看看。”
江暮云摇摇头:“我们来的时候没看见救援的人。但是现在外面信号全断了,报警电话都拨不通,官方内部信号可能也出问题了,所以一时调不动人手。”
江暮云前世手机早坏了,根本不知道信号具体是什么时候断的,只听说因为暴雨的时候蓝星磁场紊乱,所有现代通讯手段统统失效,所以社会秩序才会骤然崩塌。
如果不是各地通讯直接断掉,以华国的战略物资储备量、政府对军/队的掌控力度,再大的灾难也能撑过两三年,形势不会这么快就失控。
几人只简单说了几句,看秦时文的情况好一点了,就准备动身回家。
现在路上的积水还不深,再耽搁一会儿就不好说了。
江暮云和楚不闻来的时候,路上的水还没积起来。
现在三人往回走,水已经快漫上鞋面了。
三人到家后,三家的灶台同时开火烧热水。
反正外面雨这么大,现在也不缺水了,烧点热水洗个澡防止感冒。
江暮云就方便多了,她空间里存了热水,可以直接用。
现在烧热水只是出于她的囤积癖,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不想看空间里的物资减少。
秦时文洗完澡之后来还衣服,江暮云看她表情不对:“在担心武哥?”
秦时文揉揉太阳穴:“一部分吧,我就是感觉闷闷的,有点喘不过气。”
这会儿外面风那么大,能见度又那么低,从医院走回家的危险程度,可不是他们从地铁口到小区能比的。
理智告诉秦时文,秦时武待在医院等到雨停,或者至少是等到风停了再回来,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但她现在见不着人又联系不上秦时武,担心这种事,不是理智能控制得住的。
江暮云给她倒了杯凉白开,没提秦时武:“正常。现在空气太潮,是挺闷的。而且这个温度也是折磨人。”
在经历了刚起风时的那一小会儿降温之后,现在温度已经回上来一点了,正处在一个说热不热说冷不冷的尴尬期。
穿得少点待久了不动就冷,穿多了或是稍微有点什么活动,汗就一批一批地往外冒。
从干旱时的燥到现在潮湿的闷,两极转换也不过几个小时而已。
江暮云一指正围着桌子腿绕圈的小白:“喏,小白已经在哪儿转半天了。不是想咬自己尾巴就是咬桌子,一秒都歇不住。”
关键是它还只对尾巴和桌子腿感兴趣,江暮云给它其他东西咬,小白看都不看一眼。
小白听到江暮云叫它,扑过来蹭了一个摸摸,然后就又追着自己尾巴开始跑。
连江暮云关在房间里的两只鸡都在不停溜达。
秦时文深吸一口气,觉得这样也不是个事,她想了想:“看电影吗?我之前下了不少电影,投影仪一直都是充满电的。”
她在上次断电的时候还买了个户外电源和几块充电宝,也一直都是满电的状态,就是为了防止万一出现再次断电的情况。
没想到这个万一来得这么快。
江暮云这会儿也安静不下来:“行,我去叫楚不闻一起?”
秦时文没意见,这会儿她希望人越多越好。
江暮云带了几包小零食,都是膨化食品,她在降温之前买的,生产日期毫无破绽。
楚不闻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只不过他的储物空间就那一个仓库。
仓库位置有限,他买零食也得考量着买,所以他选的都是坚果、肉脯果干这一类热量高体积小的。这次带来的就是几袋子核桃仁。
除了零食,他俩还把大白和小白也一起带上了。
这两只在家一刻都停不下来,小白一直在跟自己尾巴较劲,时不时啃两口桌腿。大白就没这么内秀,它是除人之外见什么都是一爪子,气得楚不闻扬言要把它指甲全部削秃。
江暮云跟楚不闻一商量,干脆把这两只放到一起,让它俩一起玩,省得折腾其他东西。
现在小白个头是长大了,大白却还是那副小煤球的样子,两只碰头之后倒是都安静了不少。
这会儿小白趴在秦时文家餐桌地下,大白就蹲在小白后脖颈的软肉上,看着投影仪投在墙上的画面。
秦时文抱着小投影仪在那翻电影,问他们想看什么类型的。
江暮云划拉一声撕开一包薯片,她看看窗外:“灾难片?”
秦时文的手顿了顿:“不了吧,这时候看灾难片,总觉得不大吉利。”
楚不闻给出了替代选项:“那看恐怖片?”
只想找点刺激的江暮云投了赞成票,秦时文也是个恐怖片爱好者,从她下载的电影类型就能看出来。
现在外面的天气,看恐怖片根本不用额外的氛围渲染,三个人排排坐在沙发上,看着画面里的主角在狂风骤雨中逃命,手上的小零食全都停了下来。
黑沉沉的气氛配合窗外偶尔传来的雷鸣声,离5D电影只差打开一扇窗的距离。
就在电影主角藏进公厕隔间,听着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江暮云和秦时文瞬间抱成一团惊声尖叫,楚不闻的手僵在半空,最后自己搓了搓胳膊。
秦时武一身狼狈地打开家门,没等到妹妹关切的问候,反而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得差点心跳骤停。
秦时武捂着心口扶着门:“干嘛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