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有成精, 小白它们几个居然真的答应了这笔交易,并且喜滋滋的给于连长带了一大两小三只兔子回来。
小白几只蹦跶着跟于连长一起去外头收拾兔子的时候,自觉疲累需要休息的陈教授已经在小山洞里安置了下来。
这个山洞不大, 从洞口的位置就可以看到山下他们的皮筏艇。
山洞里还算干燥, 有着明显的动物身上的腥臭味, 内部还有不少血迹,一看就知道山洞的原主人已经进了小白它们几个的肚子里。
陈教授躺下睡了,其他几人累归累,身体还算撑得住,没有直接躺下休息, 只是在山洞里待着躲一会儿清静。
高量和周飞捡了些枯枝干叶升了火堆,在火堆边支了不少架子,把衣服搭在木头架子上让火烘一烘, 顺便挂上水壶烧点儿热水。
唐安得了灵感,就在洞口另起了一堆火,让几人把鞋袜都脱下来放旁边烘干。
江暮云和楚不闻都是直接把防水靴的靴筒塞进裤筒里, 然后再把裤脚用绑带扎紧, 一路上都没怎么进水, 现在情况都不错。
高量比较倒霉,他穿的雨靴靴筒不高,即使塞进雨裤里也容易滑出来, 几乎一整个白天脚都是湿的,即使他昨天晚上是把鞋脱了睡的, 这会儿脚底也还是被泡得发白, 他正抓紧时间享受火堆边的干燥空气。
一想到后面说不定连烤火的机会都没有了, 高量就忍不住苦笑。
当初怎么就一时冲动答应了下来呢。
路上的生活比他想得要难得多。
他们走到现在, 还没碰到真正危险的时候呢, 这些生活中的小事就足够折磨人的了。
于连长找到了个外突的大石块,在石块底下支了个简易挡雨棚,正带着三狗一蟒架着火堆烤兔子。
楚不闻拎了把宽刃匕首过去找他,两人对着刀刃的那点反光用小刀刮胡子。
等楚不闻回来的时候,还给江暮云带了一条兔子腿。
江暮云一闻就知道这兔子腿上抹了香料去腥,咬一口发现味道果然不差。
“楚少,您这会儿身上还带着调味料呢?”江暮云为楚不闻的精致程度叹服。
楚不闻把水壶拧开递到江暮云手边:“我自己配的调料粉,不占地儿。咱路上要是还能打到野食,那不出意外的话都会是这个味儿。”
江暮云一口兔腿一口水,心满意足地吹捧道:“这个味儿就这个味儿,咱楚少的手艺我吃仨月都不腻。”
江暮云是个懂得可持续发展的人,她自己吃得开心,还不忘撕几块嫩肉放碗里和楚不闻分享。
楚不闻说他吃过了这会儿不饿,江暮云就说这和饿不饿没关系,她就是单纯觉得这兔子好吃所以想和他分享一下。
一句话把大厨哄得服服帖帖,甚至开始思考自己调味料是不是带少了,以及以后该怎么收买小白让它多抓点东西回来,好给他发挥的空间。
吃完加餐,江暮云和楚不闻又开始就着火光研究地图,于连长也带着剩下的兔子回来了。
于连长专门留给陈教授留了小半只肉嫩的小兔子,陈城等人分了兔子肉之后也围拢了过来,一起和江暮云轻声讨论之后的路线。
“时间差不多了。”江暮云看了眼手表,在七点准时叫陈教授起床,大家吃完东西收拾好行李继续出发。
和前两天不同,今天他们从路线到落脚点,都必须往地势平坦,甚至低矮的地方走。
同时还不能离高楼小山过远,至少不能让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全是水。
这样才能在避开幸存者们聚集的地方,免得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的同时,保证自己在遇到危险时有机会找到高处登陆避难。
最后他们选定的落脚点,是海市北边某四线城市的下辖县城拔县。
县城距离他们昨晚休息的地方直线距离都不到六十公里,但他们沿途必须绕开城市和山丘。
这不仅意味着他们需要在路上花费更多的时间,更意味着他们在多次转向中,走错路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尤其随着地势越来越低,能露出水面的标志物也越来越少,他们给自己定位的难度也越来越大。
江暮云和楚不闻一路上不得不在确定位置上耗费大量时间精力,甚至要让陈城的小鹦鹉直接当个生物指北针,实时检测他们的前进方向。
明明几人前方的地势是越来越平坦的,按理说水流到了这里也该和缓下来才对。
然而今天出发后不过两个小时,江暮云就觉察出今天水流的流速变得更快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游出事了。”江暮云放下望远镜,皱着眉对楚不闻说道。
楚不闻抬起头,凝神听了一会儿雨滴敲在雨棚上的声音:“至少我们这里的雨势没有变大,水流变急的根源在上游地区,对我们来说不算是个坏消息。”
于连长让陈城扶着方向把,举着枪对准远处一处还没倒塌的高楼,口中应道:“只是水流变急那就不是事。要是说有波浪从西往东来,我们才要赶紧逃命。”
于连长的声音不小,这话说得两艘船上的人都笑了。
当初海啸的消息是怎么传去南山救助点的,在座几人即便不是亲历者也都有所耳闻。
要是他们都到这儿了却发现海啸要来了,那真是躲都不知道往哪儿躲。
不过比起不见踪影的海啸,和上游地区发生的未知情况,眼下水流流速变化对于几人最大的影响,就是会让他们很难判断自己当前的时速。
本身水面上的标志物就已经很少了,一些高层建筑也未必都能在地图上找到相关信息,就连高度相似的小山也可能在同一片区域有好几座。
他们无法精准测算路上碰到的每一座山的海拔高度,自然没办法确定他们碰到的山究竟是地图上的那一座,也就没法根据山体—位置来判断自己的位置。
在参照物缺失的情况下,他们又没法估算自己的前进速度,想要确定自己所在位置的难度就更大了。
江暮云索性找了个她能在地图上确定位置的,将将被水淹没的小土丘,让众人把船停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隔壁船上的高量问道。
江暮云伸出脑袋,对水下的小懒招招手:“唐安,你量过小懒的身长吗?”
唐安被问得懵了一瞬,而后想了想才道:“我没量过,但我记得陈城不是给它测过吗?”
陈城点头应道:“我是给小懒量过来着。把小懒全部抻开,从头顶到尾巴尖一共27米。”
普通的黄金蟒成年体最长也就七米,小懒这是直接把自己抻长了快四倍啊。
江暮云咋舌。
她知道小懒变异之后体型是普通黄金蟒不能比的,但没想到平时总把自己盘成一盘蚊香卷的小懒抻开之后居然有这么长。
这可比他们当初在地下车—库遇到它时要长多了。
不过对于他们现在来说,小懒的身条约长,江暮云行事就越方便。
“来来来,鹦鹉呢?鹦鹉给定个方向。”江暮云招招手,粉毛小鹦鹉轻车熟路地找准了正北方。
江暮云对着小懒笑得温柔似水,一边说还一边给它比划:“乖宝贝,一会儿你就半浮在水面上,尽量把自己抻直了,朝着这个方向拉出一条直线,能做到吗?”
小懒歪了歪脑袋,顺着江暮云比的方向,努力把自己抻成了一根直线,只有在保持平衡的时候才会微微扭动两下。
虽然这个要求很为难蛇,可是她叫我宝贝哎!
江暮云称赞道:“没错,就是这样!保持住!我们乖宝真聪明!再往前游一点,游到你的尾巴尖距离我们有两个你的时候就停下。”
于连长看小懒明明是一条动起来歪歪扭扭的生物,却硬是被江暮云忽悠地把自己掰成了一条线,瞬间就明白了江暮云想要干什么。
“可真有你的。”于连长为江暮云的思路之宽广而叹服。
江暮云一点儿都没有奴役单纯蛇蛇的心虚,把小懒忽悠走之后特自然地对高量几人叮嘱道:“一会儿咱把船开过去,从船头越过小懒的尾巴尖开始计时,到超过小懒的脑袋结束。每个人都要记,这样出来的数据精准一点。”
江暮云认真道:“咱争取一次成功,别让小懒累着了,人家保持那种状态很辛苦的。”
唐安闷闷地笑了几声,高量他们几个跟江暮云不熟,不好意思开口,只有于连长毫不留情:“你也知道辛苦。这话术资本家听了都要请你出书立传开班教学。”
江暮云理直气壮:“别耽误时间啊,我们抓紧的,早点测完早点让小懒休息。”
于连长恨不得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但还是得乖乖听江暮云的话找准方向开启船外机。
四艘皮筏艇划开水面,到接近小懒时速度刚好稳定下来。皮筏艇驶过越过半浮在水面上的金灿灿的黄金蟒,身后破开的浪花在水面上划出了一条和淡金色的小懒近乎平行的白线。
“小懒,走了!”江暮云招呼道。
为了节约用油,他们索性不再半路停下,江暮云在船上招呼了一声,水面上的淡金色线条立刻用一种极夸张的幅度扭了两下,小懒活蹦乱跳地追了上来。
船上几人依次报出刚刚记录下的时间数据,楚不闻在纸上列了几道算式,而后对众人道:“我们刚刚的时速在18公里左右。”
江暮云收回插在水里的手:“不奇怪。水的流向是东偏北的,和我们前进的方向几乎相同。现在水流流速加快,我们的船自然也会被推着走。”
江暮云关注的重点已经不是流速了。
重点是水流的流向居然已经有了些许向北的迹象。
看来北方的雨季或许已经过去了?
江暮云摸着身下的皮筏艇,心里为它们不久之后的命运而担忧。
测完时速,江暮云和楚不闻的定位工作总算是顺畅了起来。
但即使他们现在的速度变快了,抵达原定休息区的时间也还是比预计中要晚不少。
不到六十公里的直线距离,原本三四个小时就能走完,他们却因为接连不断地绕路,硬是走到了下午三点才走完。
如果不是江暮云和楚不闻一路上反复确认他们的位置,确定他们没有偏离原定路线的话,他们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到了拔县城区。
这个县城已经完全被水淹没了。
现在整个县城城区都是一片汪洋,看不出任何建筑物存在的痕迹。
只有远处市区的几栋高楼,以及几人划船进入可能是原拔县城区的水域范围时,船桨不时撞击到疑似建筑物顶部的硬物的触感,证明了江暮云的定位没有出错。
“就在这里停下吧,我们今晚睡船上。”江暮云对几人道。
这里应该是个居民区,而且楼房都带阁楼。
江暮云看周围有不少阁楼的尖角还露了一点儿在水面上。
他们晚上睡在这里,可以把伞绳系在周围的建筑物上用以固定船身,再加上伞锚□□,有了前一晚水上过夜的经历的众人,今晚安稳入睡应该不是难事。
在其他人忙着稳定船身的时候,于连长举着望远镜盯着远处的几栋高楼看了半晌:“今晚守夜两人一组,负责远处的人注意点那几栋楼的情况,楼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