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生死,他都陪着她一起。◎
早上八点,天光已经完全大亮,缥缈虚无的薄雾笼罩山际,一辆大巴车此刻正缓缓顺着山路向上驶去。
靠着车窗的位置,虞清晚低着头,手里的铅笔正快速在纸页上勾勒着。
很快,素描本上呈现出来一张熟悉的面庞。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过纸页,眼眸里划过一抹哀伤。
这一整晚,虞清晚几乎都没有合眼。
只要闭上眼,眼前便是那张照片上,他鲜血淋漓的模样。
她放下铅笔,出神地望着窗外,昨夜哭得红肿的眼睛此刻还有些不适,心口似乎仍在隐隐作痛,迟来的自责和愧疚几乎快要将她的心慢慢凌迟。
虞清晚深吸一口气,努力收敛起混乱的思绪。
看了看时间,贺晟应该已经醒了。
她拿起手机,调整了一下呼吸,确保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才拨通那串熟练于心的号码。
很快,电话被接通。
听见对面传来的车声,贺晟皱起眉头:“去哪了?”
虞清晚望着窗外的景色,轻声答:“我来雁峻山了。”
“怎么突然去那了?”
她顿了下,才面不改色地答:“最近画画没什么灵感,想出来逛逛,这里景色好,我还可以在山里的民宿写生。”
电话那头,办公桌前,贺晟眉心拢得更紧:“怎么没告诉我,自己一个人去的?”
“嗯。”
听出他的担心,虞清晚又连忙道:“我只在这里住两天,很快就会回去的,不用担心我。”
她身子弱,以前从来没有自己出过远门。S
后来被容钦华收养之后,就一直被囚禁在容家,更没有机会。
现在她的身体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总要自己学会成长,不能一辈子依附在他身边。
感觉到她语气里若有似无的疏离,贺晟眉眼沉了沉,想说什么,最后却又作罢,只能叮嘱她:“时刻保持联系,手机不要关机,有事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她轻声应:“嗯,我知道了。”
又叮嘱了几句,电话才挂断。
刚刚通过电话的手机还在掌心隐隐发着热,虞清晚不自觉更用力地握紧,试图留住那一抹热意。
从决定出发到上路,她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就到了雁峻山。
虞清晚订了一家半山腰的旅馆,房间里干净整洁,她简单把带来的行李放在房间里。
从行李箱里,她把那只沈知瑾留下的那枚怀表拿出来,妥帖地放进随身的背包里,然后便换上了身厚实的羽绒服出门。
这个季节来雁峻山游玩的游客不多,昨夜还似乎下了整夜的雨,石板街一片潮湿,山里景区古朴的街道上显得有些冷清,街道两旁零零散散的店铺都开着门,大多都是贩卖一些当地服饰和纪念品的。
那只怀表就是来自于这里,应该是某一家店铺几年前卖出的款式。
沈知瑾在失踪前一定来到过这里。
从沈知瑾失踪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她这样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虞清晚没别的办法。
林森告诉她的线索只有这些。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为贺晟做些什么。
他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甚至赔上性命,可她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他的心里始终介怀沈知瑾当年的离开和抛弃,所以她想,哪怕拼尽全力,希望渺茫,她也想帮他找到和沈知瑾有关的下落,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一想到他受到的伤害,全部和她有关,心脏处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心痛如绞。
想对他好,想让他再高兴点,所有的遗憾再圆满些。
这些冲动的念头不断在脑海里叫嚣着,以至于让她昨晚半夜三更找到林森家里,逼问出来了这枚怀表的出处。
虞清晚深吸一口气,走进一家店铺里,拿出沈知瑾的照片,礼貌询问柜台后坐着玩手机的大妈:“您好,请问您见过这个人吗?”
抬头看了看照片,大妈连连摆手摇头:“没见过没见过。”
虞清晚垂下睫,藏起眼底的黯然:“谢谢,打扰了。”
一个中午,她问遍了景区里的所有商铺,腿走得已经开始发酸,依然没有打听到任何和沈知瑾有关的消息。
下午,虞清晚先回了趟旅馆,将带来的中药喝掉,等恢复了些力气,她没有放弃,又换了身更厚的上衣出门继续寻找。
除了这边的景区,只剩山上还有一座庙宇。
庙宇处于山林之间,只有几条小径能徒步走上去,天空乌云密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下雨。J
虞清晚的体力并不好,只能不停地走走歇歇,走累了就停一会儿,花了快一个小时才走到。
她穿的外套很厚,闷出了一身的汗,寒风一吹,还有些冷噤噤的感觉。
先进庙里问了几个僧人,依然没有人说见过沈知瑾。
时过境迁,最后这条线索也几乎石沉大海。
虞清晚忍不住失落地垂下眼,努力整理了下心情,她就当是来玩了。
看见庙里有游客聚在一起求平安符的,她也跟着凑了热闹,求了一个蓝色的平安符。
是求给贺晟的。
她拿出手机,给那枚求的平安符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贺晟看。
从今以后,他都要平平安安。
有僧人注意到她温柔含笑的神情,和蔼地看着她开口:“姑娘,你是给家里人求?”
虞清晚弯起眼睛,嗓音不自觉柔软下来:“是给我丈夫的。”
僧人笑着表示明白,又友好提议道:“那要不要再顺道求一个我们庙里的姻缘签,很灵验的。现在正好人不多,我还能给你专门解签。”
虞清晚止住脚步,心里忍不住有些好奇,于是便上前也求了一个。
打开那枚卷起来的纸条,她看见上面写着两行字体。
——爱得其舍,终得成全,千回百转,缘分纠缠。
很长很深奥的一段话,虞清晚蹙了蹙眉,有点看不懂这签里的意思。
见她茫然的神色,僧人了然地笑了笑,高深莫测地开口:“姑娘,你这心里啊,装着比情爱更重要的东西。”
闻言,虞清晚一怔,愕然抬眸。
僧人又继续道:“你想要追求的东西,必定要让你不得不舍弃掉一些什么。凡事啊,都不能两全。”
“那些你舍不下的,自然会有人成全,替你舍下。分分合合都是必然经历,路再难走,也总能走到尽头的,结果总会是好的。”
说完这些,僧人也不管她有没有听明白,微笑朝她双手合十作了个揖,便转身离开了。
虞清晚的指尖不自觉捏紧了那张字条,最后还是收进了包里。
不管如何,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她就收起来。
顺着石板路往外走,庙宇里还有一处著名的许愿井,特别的是,这座井的每一块砖石上都悬挂着一枚钉子,钉子上则挂着许愿木牌。
井水清澈无波,虞清晚俯下身,随意看了看周围挂着的木牌。
大多都是一些祝福祈愿的话语,平平无奇。
扫到某一处时,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她的视线却忽然顿住。
木牌上面的字体娟秀,历经过风霜,已经隐隐有了破旧损坏的痕迹,显然已经悬挂在那里很多年。
——贺晟,平安长大,一生无忧。
看见那个熟悉的名字,虞清晚愣了一秒,随即便反应过来,眼眸惊喜地亮起。
那一定是沈知瑾写的。
木牌上的笔迹温柔,应该是沈知瑾当年曾经路过这里留下的。
贺晟如果看到,就会知道,沈知瑾并非故意抛弃他,而是出于某些不得已的苦衷。
看见这个,他或许就不会再执念于当初的痛苦,再自我折磨下去。
“轰隆——”
天空中突然雷声大作,细密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为了躲雨,虞清晚还没来得及给那个木牌拍照,便匆忙跟着人群到屋檐下躲雨。
躲了快十多分钟,只见雨势越来越大,倾盆之势宣泄而下,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危险感。
有人拿出手机,一脸惊恐:“完了,雨下得太大,山上好像已经出现山体滑坡了!”
“糟糕,我的手机没信号了!”
“我们是不是得赶紧走啊,这里太危险了!”
虞清晚也懵了一下,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机,果然都没信号了。
一时间,寺庙里的人群陷入一片混乱中,立刻有住持出来疏散人们从寺庙后门离开。
虞清晚也被人群簇拥着往外走,可她突然想起什么,脚步忽然顿在那里。
就在她脚步停下时,旁边蜂拥往外跑的其他游客在好心劝她快点离开:“姑娘,快走吧,一会儿万一山体滑坡,要出大问题的。庙会不会被淹了都说不准。”
虞清晚皱紧细眉,沈知瑾写的那个木牌还挂在寺庙里,万一真的遇到山体滑坡,东西就一定找不到了。
那是他被母亲爱着的唯一证明,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拍照,没来得及告诉他。
犹豫片刻,虞清晚咬了咬牙,忽然转身快步往回跑。
有人看见她往回跑,急忙出声:“哎,姑娘!你干嘛去!”
虞清晚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回到刚刚的许愿井旁,急喘着气,将刚刚挂着的那块木牌取下来,塞进身上的背包里,然后转身往回跑。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措不及防发出一声巨大的坍塌声。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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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午接到虞清晚的电话开始,贺晟就莫名感到一阵不安和烦躁,让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工作。
又大概是早上虞清晚打来电话时,他总觉得她的语气有些不对劲。
嗓音有些哑,像是哭过之后的声音。
虞清晚下午给他发消息还是一点左右,那个蓝色的平安符。
现在已经将近下午四点,她还没回他的消息。
那阵浓重的不安感始终在心口萦绕着,挥之不散。
就在这时,岑锐敲门进来,照例开始汇报工作安排:“贺总,一会儿的会议....”
话未说完,就见贺晟神色严肃地拎起椅背上的西装,拿上车钥匙,沉着脸快步往外走。
“今天会议推迟。”
雁峻山离燕城不算太远,车程三个小时。
等贺晟驱车上了山之后,才发现通往山上的不少岔路口都被堵住,红色车尾灯不停闪烁着,刺激着人的神经。倾盆暴雨里,救援队拉起了警戒线,正疏散着拥挤的人群,路上尽是散落的石头。
天空阴沉,大片乌云积蓄着,不见一丝阳光,豆大的雨点急势落下,轰隆隆的雷声,哭声混杂着哀嚎声混乱一片,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
贺晟下了车,就听见前面有人哭喊着:“前面发生了很严重的山体滑坡,上面的山庙都已经快被压塌了!”
下午,虞清晚发来的那个平安符。
她就在庙里。
耳边像是有什么轰得一声炸开,贺晟红了眼睛,几乎发疯一样在劫后余生的人群里寻找那道身影。
没有。
没有她。
他又用电话一遍遍拨打她的手机,呼吸越来越急促。
没有信号,听筒里不停地响起忙音,搅乱了他仅存的理智。
找不到她了。
有人注意到那个西装革履的俊美男人,脸上是近乎失控的神情,开口道:“上面的庙已经塌了,要是有人没出来的话,恐怕已经.....”
话音未落,男人冰冷锐利的视线骤然扫过来,声线让人不寒而栗。
“闭嘴。”
那人被他的眼神吓住,立刻住了声。
贺晟收回视线,看着远处一片混乱不堪的泥流和沙石,失控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眼尾越来越猩红,额间的青筋一点点暴起,眸色晦暗一片。
他的晚晚还给他求了平安符。
怎么会没出来。
贺晟哑声命令:“把东西给我。”
他指的是不远处的救援设备。
听见贺晟的话,岑锐惊得睁大眼,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连忙急声阻拦:“贺总,您不能上去....”
这样严重的山体滑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迎来第二次灭顶之灾。
而贺晟充耳不闻四周的阻拦声,要来了一件冲锋衣,还把一些救援设备简单绑在身上。
救援队的人也在一旁极力劝阻:“通往山庙的路都被石头和泥流堵住了,只有一条很危险的小路能上去,但是很有可能中途会二次滑坡,这太危险了....”
天灾之上,人力早已微乎其微,生死面前,一切都在赌。
赌时间,赌运气。
贺晟抬起头,碎发之下,那双冷戾漆黑的眼眸里此刻无比冷静,理智得近乎可怕。
“我的妻子还在等我。”
所有人都在疯了一样往外逃,唯独只有那一道固执的身影逆流而上。
旁边疏散逃离的人群里有人注意到,惊愕地睁大眼:“这人是不是疯了!还往里面走,不要命了!”
贺晟的脚步却没有因为任何一道声音而停止。
谁也不能阻止他,去找他自己的妻子。
-
夜色渐黑,倾盆大雨终于有了停下的趋势,到处都是深不见底的泥泞和沙烁。
身后的庙已经塌了,不久前一块巨石砸落下来,堪堪擦过她身后,泥石堵死了原本计划离开的路。
虞清晚只能躲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见外面的雨越来越小,她随手捡了一根树枝,支撑着身体,努力寻找着可以离开的路。
随着天色渐暗,虞清晚隐隐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经濒临透支。
瘦弱的身形在浓重的夜色中摇摇欲坠,唯独意志力还在支撑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如果死了,贺晟该怎么办。
他会疯的。
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太多人牵挂着他。
不能再少她一个了。
虞清晚咬紧牙关,借着树枝的力重新站起来,蹒跚着脚步继续往前方的黑暗中走过去,一深一浅地踩在泥泞里。
她刚刚还不小心在泥里摔了一跤,身上白色的羽绒服早被染脏得看不出颜色。
虞清晚还在庆幸今天自己出门前衣服穿得够厚,身上不至于被到处都是的断壁残垣或者尖锐的树干划伤,摔倒时也没有划破哪里。
黑暗里,女人苍白小巧的脸庞上布满了灰尘,肮脏不堪,唯有一双眼眸格外坚定清明。
不知道走了多久,虞清晚实在走不动了,随便找了一根树干靠下来。
她轻轻喘着气,体力早已经彻底透支。
兜里的手机早就没了信号,她没办法给贺晟打最后一通电话。
她想告诉他,她很爱他,沈知瑾也很爱他。
他其实从来没有被任何人放弃过。
可是,好像来不及了。
她其实并不畏惧死亡,从小时候知道自己得病开始,虞清晚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甚至她的这一天,会比其他人来得更早。
可现在,她很害怕。
害怕留下他一个人,要怎么办才好。
冰冷彻骨的寒意渐渐渗入骨缝,让虞清晚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着抖,她咬紧嘴唇强撑着,感觉到意识正被一点点抽离身体。
她的指尖紧紧攥着那枚平安符,几乎快要攥到变形,唇齿边不自觉溢出那个名字。
“贺晟....”
平安符,保佑他余生平安吧。
—
与此同时,泥泞遍布的山路里,贺晟直接用手挪开前方挡路的石块,手心措不及防又被割出一道伤口。
他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唇线抿紧,任由鲜血顺着手背流淌,心底难以言说的恐惧和慌乱促使着他脚步不敢停歇一刻,视线在黑暗中费力搜寻着那道身影。
手上的腕表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石块砸坏,里面的指针也停止了转动。
不知道找了多久,走了多远,他终于看到不远处,光秃秃的半截树干旁边缩着的一小团。
心脏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贺晟的手背在发抖。
他走过去,看着她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一瞬间,大脑也停止了思考,出口的嗓音异常沙哑滞涩。
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晚晚。”
听见熟悉的声音,虞清晚的眼睫动了动,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直到看见那一丝微弱的光亮,依稀辨认出眼前的身影。
明明该在燕城出差的人,此刻却突然出现在了她眼前。
像是濒临死亡前出现的幻觉。
她张了张干涩的唇瓣:“贺晟....”
贺晟粗喘着气,抱着她的手在颤抖,像是失而复得之后的欣喜,却又不敢用力抱着她。
黑暗里,她看不清他猩红的双眼,只听见他的声音沙哑得惊人。
“受伤了吗?”
泪水不自觉氤氲了眼眶,靠在他怀里,虞清晚气若游丝地摇了摇头。
路都被石头和泥流堵死了,他是怎么一个人上来的,虞清晚根本不敢想象有多危险。
他不要命了,又一次为了她。
眼前若隐若现的黑暗里,虞清晚摸到一片浓稠的温热。
是他手背上流出来的鲜血。
一路上来都是锋利的石块和光秃秃的树枝,他的手背上早已不知道划出了多少道伤口。
如果说虞姝给她看的那些照片,只是折磨凌迟着她的心,让她自责愧疚。那此刻他的出现,已经击垮了心底最后一丝防线。
泪水夺眶而出,虞清晚忽而止不住地抽噎起来。
贺晟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安抚着她的情绪。
他把人稳稳背到身上,重新站起来,哑声开口:“还记得我以前告诉过你什么吗?”
虞清晚忍不住哽咽着,意识恍惚间,几年前,通往台阶的楼梯上,他说过的那句话再次回响在耳畔。
“天塌下来,都有爷顶着,压不着你。”
她记得。
所以哪怕明知前方是险境,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来了。
又或者说,因为知道她在,他才会一次又一次义无反顾。
他从未对她食言过。
哪怕在山里找了几个小时,身上多了一个人的重量,贺晟仍然能将她轻松背起。他踩着散落的泥泞和石子,紧咬着牙关一步步往外走,西裤的裤脚早已被泥泞染得肮脏不堪,没了往日的矜贵。
虞清晚紧咬着发白的唇瓣,冻得浑身打着冷战,手臂环着他的脖颈。
恍惚间,仿佛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眼睫上,沾湿了眼前的视线。
她费力地睁开眼,只看见漫天纷飞的雪花落了下来,落在他的肩上,迅速消散于无。
下雪了。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没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候。
虞清晚轻咽了咽干涩发痛的喉咙,气若游丝地在他背上开口。
“贺晟,万一....”
万一所有的路都被石头堵死了,他们走不出去。
丢下她这个累赘,他或许还能找到一条生路离开。
如果只能活下去一个人,她希望是他。
然而,虞清晚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那道低沉喑哑的嗓音打断。
“没有万一。”
被沾湿的碎发凌乱地垂在额前,男人的眼眸深邃晦暗,藏匿着的情绪肆虐翻滚,眼尾猩红,目光却始终坚定不移地看向前方。
他的语气不曾有过丝毫的停顿或犹豫。
“你是我老婆。”
所以,无论何时,是生是死,他都会陪着她一起。
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作者有话说:
我笔下最苦的苦命鸳鸯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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