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爱我。◎
次日,年底的最后一天,秦悦柠周末放假,来画廊帮虞清晚一块布置细节。
忙累了,秦悦柠就坐下来喝水,撑着脸看着旁边仍在忙碌的虞清晚。
她今天穿了件高领藕色露肩毛衣,衬得整个人的气质愈发温柔娴静。乌发被一根木簪随意拢起,她正低头给画装裱着,露出一截纤细的雪颈,几缕发丝不听话地垂落下来。
五官一如往常般清丽精致,但秦悦柠莫名就是觉得,虞清晚的眉眼里多了些从前没有的风情和妩媚,更让人移不开视线。
忽然想到什么,秦悦柠眨了眨眼,撑着脸八卦道:“对了清晚,今晚你和贺老板什么安排啊?说说说说,上次的体验还没跟我分享呢!”
虞清晚用干净的布将画框仔细擦干净,一边柔声回答:“他出差去了,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回来。”
次日醒来,她的脑海里也都还回荡着昨晚电话里,贺晟说的话。
他虽说着明晚回来,但她猜测,这话也多半是为了安抚她。如果为了她特意赶回来,恐怕贺晟要不了一个晚上又要折腾回去。
听见她的话,秦悦柠顿时张大嘴巴,显得比虞清晚这个当事人还失望。
“啊,那你们岂不是要分隔两地跨年了,这也太惨了吧。你不想你老公啊?”
听她这么直白地问出来,虞清晚的耳尖微红了下。
她垂着纤长的眼睫,很轻地嗯了声。
昨晚在电话里,贺晟问的时候,她不好意思开口。
想他的。
很想很想。
明明才分开几天而已,她已经觉得有些怅然若失,好像哪里空了一处。
虞清晚垂下眼,看着手里精心裱好的画框。
是那副《作恶》,她画好了,但还没有给贺晟看。
她想等到画展上,再让他亲眼看见。
是送给他的礼物。
她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情感的人,也只能通过擅长的方式,隐晦地告诉他,她那些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心意。
秦悦柠看出来她的失落,连忙劝道:“想他就去找他嘛,拜托,干嘛要忍,合法的哎!”
“要是贺老板看到你突然出现,肯定会很高兴啊。”
闻言,虞清晚抬起睫,被她说的有些心动。
“会吗?”
秦悦柠连连点头:“那当然了!而且是个大惊喜好吧。”
原本就在心里蠢蠢欲动的念头像是突然被秦悦柠的话彻底一把火点燃了,让虞清晚忍不住有些失神起来。
想去找他。
今晚就是跨年夜,新的一年,她想和他一起迎接。
-
一小时后,临城机场。
虞清晚临时做了一个冲动的决定,想去找他。
虽然画廊的工作还没有全部处理完,但她还是狠心放了下来,买了最近一班飞往燕城的机票,回家简单收拾了行李,说走就走。
客舱内,虞清晚找到自己的座位,却看见旁边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女人戴着一副墨镜,正在低头翻阅一本艺术杂志。
没想到会在飞机上偶遇简姣,她顿时惊喜。
“老师,您也要去燕城吗?”
简姣放下手中的杂志,转头看向虞清晚,笑容温和平静,没再隐瞒她。
“嗯,我飞过去见一个律师。”
简姣顿了顿,还是说:“对了清晚,老师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离婚了。”
“老师....”
听见她故作平静的语气,虞清晚心口已经隐隐有些发酸,想要出声安慰她,却见简姣释然地弯了弯唇角,反过来轻声安抚她。
“这两个月过去,我早就接受了,他的那些背叛和欺骗。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得不接受。”
“我现在还记得当初他是怎么对我承诺的,他说他会一直爱我,护我,永远对我好。我都相信了,可是他早就把那些话忘得一干二净。”
简姣看着她的眼睛,语重心长道:“为什么老师的私心是想要劝你选择出去上学,是因为老师已经亲身经历过了,现实告诉我,感情和真心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说着,她苦涩地笑了笑:“曾经我也相信他,认为他会一直真心对我,永远不会变心。可是清晚,世界上的人,事,没有什么能保证一成不变。周围的诱惑和浮华太多了。世事易变,人心更易变。”
简姣担忧说:“我也听说了一些关于你丈夫的消息,这个年纪,能拥有这样的权势地位,说明他野心和能力都很强。这样的人,面对的诱惑要比普通人多上千倍百倍。清晚,老师是担心你会受伤,像我一样。”
下一刻,虞清晚却摇了摇头,嗓音清浅却笃定。
“不,老师,我相信他不会的。”
他们已经一起经历过那样多的事,她不会怀疑贺晟对她的心意。
他对她承诺过的,从来不会失言,在雁峻山的时候,他甚至抱着赴死的心来找她。
虞清晚早就无比笃定,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再不会有人对她这么好。
见她坚定的模样,简姣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又道:“两个人分隔异地,时间一长,一定会生出隔阂,两个人都会觉得很累。你如果想要按照自己的目标走下去,就不能期盼着其他人为你改变他自己的人生计划。”
闻言,虞清晚也跟着沉默下来,眼底浮起一抹挣扎之色。
她也不希望贺晟为了她而被迫改变。
他已经为她做了太多太多,如果一定要一方退让,她也不希望他因为她改变原本人生该走的轨迹。
因为她知道,一旦她开口,贺晟终有一天,一定会为了她妥协。
虞清晚垂下眼睫,“老师,我再想想吧。”
再给她一段时间,她一定能想出一个两全的办法。
等她想到了,再主动跟贺晟提起这件事。
-
与此同时,燕城。
一场地皮竞标会结束,各个精英和集团老总从会场里鱼贯而出,门口的摄像头闪光灯闪烁不停。
西装革履的众人簇拥着一个身影走出来,男人身型颀长,宽肩窄腰,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恭喜贺老板,又拿下了这块政府规划里的地皮,收购了宫家的地产公司。现在贺氏集团算是彻底打开燕城的地产市场了,明年的公司市值再翻上五倍也不止。”
“听说贺氏集团最近还拿下了美国Westwill酒厂的合作,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走到停车场,周围恭维讨好的人也终于散了。
贺晟忍不住抬手扯了扯领口系着领带,想到马上就能搭乘飞机回去,冷峻的脸才微微缓和几分。
岑锐恭敬拉开车门,贺晟正要弯腰上车,就听见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贺老板。”
贺晟停下脚步回头,视线淡淡扫过去,就看见钟庭白站在身后不远处。
他抬脚走过来,面容平静:“有空吗?我们聊聊清晚的事。”
见贺晟果然没有立刻上车,钟庭白不出所料地笑了笑,率先开口:“前几天清晚的老师简姣回国了,是我去接的。”
闻言,贺晟掀了掀眼皮,面色依旧冷戾。
“怎么,贺老板不知道吗?清晚一直在计划去留学,这次她的老师特意回国,除了参加她的画展,也是为了这件事。”
“从容钦华去世前,她就有早有离开的念头,只是出于某些原因被迫留在临城而已。容熠之前也提出过带她去美国,但被她拒绝了。”
见贺晟的神色毫无波澜,钟庭白唇角的弧度敛下几分,继续道:“她向往自由,一直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而不是依赖着别人过活。她最想要的,你给不了她。而她也知道你给不了,所以应该也从未跟你提起过。”
闻言,贺晟的眸色终于有了些不易察觉的波澜,他冷冷抬起眼,锐利的视线直直朝着钟庭白射过去。
“她甚至都没告诉过你吧,简姣帮她申请的入学资格早就已经下来了,只是她自己提出要推迟一年入学。”
钟庭白一边笑着说出这些,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扭曲的畅快。
就算结了婚又怎样,贺晟生性偏执多疑,当初虞清晚的背叛,即便他表面看起来不在乎,心里也早就埋下了种子。
而虞清晚,清醒坚定,她始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独立和自由。
他们根本不合适,两个人的婚姻也不过是贺晟用手段强取而来的。
“贺老板,你们的婚约期限,从一开始就定下了。她留给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仅仅只有不到一年而已。”
说完这些,钟庭白紧盯着贺晟的神情,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失控的痕迹。
可是,没有。
静默片刻,贺晟忽而轻笑一声,语调听似漫不经心:“难为钟总对我和我太太的婚姻状况这么上心。”
他唇角勾着,声线里透着狠戾:“不过,与其费这个时间,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让钟氏明年还能在市场上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威胁的意味已经极其明显,钟庭白当即脸色一白,看着贺晟弯腰上了车。
车窗摇上的前一刻,他不甘心地开口:“贺晟,就算没有我,你们也不可能走得下去。”
话音落下,车辆已经在面前驶去。
-
三小时后,临城。
清湖雅苑。
客厅里,佣人正在打理卫生,就听见门外传来声响。
抬起头,就看见本该在出差的男人快步走进来,周身萦绕着复杂危险的气场,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佣人吓了一跳,连忙给他让开路:“先生回来了。”
贺晟面无表情地上楼,径直走到卧室,视线梭巡过房间里的陈设。
他的视线停留在床头柜上的东西上,顿了几秒,贺晟走过去,拿起上面放着的单词书,随意翻开一页。
纸页已经被他翻得微微卷曲起来,足以证明被主人翻阅过了无数次,上面还有一些语法和用法的标记,认真而用心。
所有的一切都在印证着钟庭白说的话。
她想走,一直都想走。
原来,他在计划求婚,计划他们的未来的时候。
她却在计划怎么离开。
她曾经已经放弃过他一次,现在又在计划着离开他第二次。
一年吗?
心口忽然泛起细密而剧烈的疼痛,像是心脏被狠狠剜去了一处。
贺晟忽而自嘲地低笑了声,垂在身侧的手陡然收紧,指节几乎快要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眼底尽是压抑的疯狂,几乎快要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连钟庭白都知道她想走。
他作为她的丈夫,却不如一个外人来得了解她。
不知道多久过去,他松了手,视线扫过梳妆台,发现上面的东西少了一些,像是收走了一部分。
贺晟立刻沉着脸下楼,冷声问楼下的佣人:“太太下午回来过?”
佣人心惊胆战地回答:“是,太太下午回来收拾了行李,好像是说要去燕城.....”
贺晟铁青着脸阔步往外走,眼中仿佛积蓄着狂风暴雨。
他拿出手机拨打那个号码,对面响起的却是忙音,还有一道机械女声。
手机关机了。
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一件事能让他情绪失控。J
那就是,她要离开他。
别墅外,岑锐还在车旁等着,只见男人阴沉着脸出来。
心里顿时警铃大作,跟在贺晟身边做事快四年时间,这样的神情,岑锐再熟悉不过。
他赶忙打开后座的车门,壮着胆子开口:“贺总,我们现在...”
“回燕城。”
-
下午四点半。
一望无际的天空晕染着晚霞柔和的橙粉色,飞机准时准点在燕城机场降落。
下了飞机,虞清晚想拿出手机开机,摁下开关键,却发现手机依然是黑屏状态。
原来是没电关机了。
可现在刚出机场,也没有地方可以充电。
虞清晚蹙了蹙眉,只能先将关机了的手机放回包里。
两人走出机场,简姣提出要和虞清晚一块吃晚饭,说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索性现在时间还早,才五点钟不到,一会儿她直接去贺氏集团总部找他就好了,给他一个惊喜。
两人在餐厅吃完了饭,简姣说要送虞清晚过去,虞清晚怕麻烦她,还是决定自己打车去贺氏总部。
看清不远处灯下站着的人,虞清晚蓦地怔住。
男人西装笔挺,沾染着些风尘仆仆的气息,却依然矜贵无比。
贺晟怎么会在这?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他沉声说:“过来。”
虞清晚回过神来,快步朝他走过去,到最后几乎快是小跑着的速度,到他面前,澄澈如水的杏眸微微亮起,有些雀跃地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男人身上弥漫着很重的酒气,黑眸里还浮着淡淡的血丝,幽深如寒潭的眸子情绪不明地噙着她的影子。
贺晟没回答她的问题,他冷着脸,长指扣着她的手腕,突然带着她快步往停车场走。
虞清晚一脸莫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牵着走。
贺晟走得很快,她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他的反应实在有些不对劲,虞清晚抿了抿唇,心里升起一阵不安来。
直到被他牵着上了车,看着男人冷硬分明的侧脸,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寒意,她咬紧唇,担忧地问:“贺晟,你怎么了....”
他终于开口,打断她的话:“为什么不接电话。”
因为他是因为找不到自己才着急了,虞清晚放柔嗓音跟他解释:“我的手机没电关机了,本来想一会儿直接去公司找你的....”
“咔——”
话音未落,车门突然被落了锁,挡板缓缓升起,形成一个狭小的密闭空间。
四周的空气仿佛忽而被抽离,男人的情绪看起来实在诡异,让虞清晚不自觉紧张起来。
这时,余光忽然注意到车座上放着的东西,她顿时怔住,心跳也猛然加速起来。
竟然是她的那本备考单词书。
她下午走得着急,昨晚睡觉前放在了床头,才没收起来。S
看见那本书的一瞬间,虞清晚就明白了。
他都知道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的手腕被男人扣在椅背上,他的身影欺身覆下来,紧盯着她的漆眸布着淡淡的血丝,眼神幽深得可怕。
“从结婚前,你就在计划离开,是吗?”
虞清晚眼睫不安地颤动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
可如果让她现在亲口跟他说,她没有动过离开的念头,那也是假话。
想过是真的,两边无法取舍也是真的。
越是不想伤害他,就越是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见她沉默不语,车厢内弥漫开一阵僵持的死寂。
贺晟的唇角轻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晦暗不清的目光几乎逼视地看着她,语调透着诡异的温柔。
“是不是,晚晚?”
他的眼底情绪不明,却让虞清晚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心口狠狠一跳。
“贺晟,我....”
男人嗓音沙哑,似自言自语般轻喃:“我对你不够好吗?哪里不够好?”
车厢内光线昏暗,贺晟的轮廓隐在阴影中晦暗不清,眼尾隐隐泛起猩红。
“是不是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你才会舍不得?”
他不依不饶地追寻着她的视线,执拗地试图逼问出一个答案来。
虞清晚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太危险,心尖止不住地颤栗,隐隐发着疼。
她张了张唇,出口的嗓音滞涩,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贺晟...我.....”
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所有的言语就被尽数封存,酒意顺着唇舌交融间,他的薄唇往下移动,忽而一口咬在了她的咽喉处。
如狼一般用齿尖碾磨着,不过三分力道,就骤然掀起一阵痒而麻的触感,呜咽声不由自主从她的唇边溢出,不自觉扬起了脖颈。
车上的司机和助理早早就识相下了车,升起了前后排的隔板。停车场里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一辆车安静停在角落里。
这是第一次,虞清晚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气和压迫感,冰冷而强大的气势,像一张大网将她困在其中,浓得化不开的戾气。
再没有之前那次的温柔,更像是猎人抓回了想逃的猎物,试图在猎物的身上重新留下自己的印记,每一处都被他细细啃咬着,侵略,占有。
强势到她毫无招架之力,很快,浑身的力气就仿佛被抽尽了似的,趴在他的肩头急促呼吸着,眼尾溢出丁点晶莹的泪花。
男人的大掌还在缓缓摩挲,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察觉到他要做什么,她骤然从意乱情迷中回神,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试图制止他的动作,惊慌道:“贺晟,这是在车上....”
车窗全部覆了单向透视膜,虽然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可车内的人看外面的场景却是一清二楚,空旷至极,且毫无遮挡。
他强势到不容置喙:“就在这里。”
听见贺晟拆包装的声音,虞清晚咬紧唇,知道再怎么挣扎也逃不掉了。
他居然还在车上放了那个,显然是有备而来,就是故意选在了这个地方折腾她。
掌心抚过她后脑的长发,贺晟低声附在她耳边,嗓音透着几分隐忍。
“忍着别哭。”
男人的动作里透着一阵狠劲,像是在发泄情绪,没有上次的温柔,反而强势至极,仿佛在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获得安全感。
这次没有过多的铺垫,进退两难的局势,谁也不肯各退一步。
纤细的手臂环着他的脖颈,虞清晚一边坐在他的怀里呜咽着,因为过于紧张,害怕发出太大的声响,不得不张口咬住他的肩膀。
贺晟的额角也沁出一层薄汗,他依然耐着性子磨她,鼻尖轻蹭过她敏感的颈侧。
他的长指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迷离潮红的面颊,贺晟狭长的眼尾轻挑起,透着几分邪气和欲.色。
他压低声线,试图引诱着她开口:“说你爱我,嗯?”
眼睫雾气迷蒙,虞清晚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却也咬紧了唇瓣不说话,整个人像海中漂泊无定的孤舟,意识也迷茫不清。
她不高兴,当然也不愿意开口。
但贺晟这次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总要让她也知道,他有多疼。
他将人从腿上抱起来,换了个姿势,声线冷下来。
“不说就继续。”
作者有话说:
没有安全感的男人就是要玩强zhi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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