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住城南。
张氏的父亲虽是天官, 问题官位不高,是没资格住到城西去的。
因此,一家人也是早早动身, 坐上国公府专用的车马去了城南。
张家并不大, 比起国公府, 张家小得有些可怜。
两进的院子, 进门绕过影壁墙后,便是正厅。
张氏是庶女, 但因嫁了左林,在家里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回一次娘家,都要提前通报,家里好准备。
左林早早就赶回来, 亲自送他们过来。贵门女婿登门,张家也是做足了准备。
左玉带着弟弟妹妹,跟着张氏进了正厅, 给张氏父母亲行过礼后, 张氏的嫡母白氏便阴阳怪气地道:“没想到大姑娘也会来,真是稀客啊。”
“让外祖母记挂了, 是玉儿不孝。”
左玉福了福身, 不咸不淡地将这句奚落给弹了回去,“之前大病,险些丧命,多日未来外祖家拜访, 还望外祖父、外祖母恕罪。”
张氏的父亲张昊卿笑了起来,“不碍事,不碍事的,生病了总不能强求, 不然不显得我们这些老家伙太不讲道理了么?”
张昊卿讲话听着风趣,但其实细细琢磨,也是刺啦了左玉一下。
左玉脸上带着笑,心道,刷经验的机会来了。
她一脸崇拜地道:“外祖宽厚,不与小辈计较,要孙女看,外祖才当得起‘温润君子’的美称,不像那首辅……”
张昊卿摸着胡须的手一抖,看向左玉,下意识就要阻止她继续往下说时,却听那小人儿继续道:“看着方正廉明,实际上却一肚子的男盗女娼,真真是应了那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啊……”
张家人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虽然左玉说的是首辅,但总觉是在嘲讽他们。而且,首辅的坏话是能说的?他们左家不怕,他们张家怕啊!
天下文官哪一个不要看首辅的脸色行事?他一个微末小官,哪怕贵为镇国公的岳父,可首辅门生多,随便弄点手段,还不得叫他生不如死?
这妮子,果然像张嬷嬷说的那般,大病一场后心眼多了,坏得很。
张嬷嬷被左家赶走,张家自然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去收留。但是为了搞清楚这里面的事,暗地里给些安家费总是会有的。
这一了解,便气炸了。
这小妮子不是一般狠啊?张昊卿官不大,却是个老油子,对于人心的弯弯绕绕掌握极为精准,一下子就明白了左玉这是在借刀杀人。
明白过来后,愤怒的同时也不免惊叹。
十三岁,便有这等城府与手段,这个左家大女果是不可小觑。只要有她在,除非她弟弟夭折,不然他们家的孩子绝无承爵的可能。
为了以后的利益着想,张家人早就同仇敌忾了,正琢磨着要怎么对付左玉呢,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来了。
可更让他们没想的是,本想给左玉一点颜色瞧瞧的他们,竟直接就被左玉给K.O了。这话,谁敢接?
而左玉似不想放过他们一般,继续道:“外祖父不光学识渊博,也比首辅会教孩子。母亲虽是继母,可却不像别家的继母那般恶毒,对我极好。对了,外祖父,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叫骂人不带脏字?这就是了!
张昊卿被左玉三言两语内涵的心火蹭蹭直冒,未能细想她言语中的用意,便是下意识地应道:“什么问题?”
“说到首辅我就想起他那儿子了。”
左玉一脸困惑地道:“我听下人说,他在街上说‘民可使由之’的断法不对,是被前朝大儒许吾琰曲解了。理由是,圣人一生强调仁爱,怎可能对百姓实行王霸之权?祖父,虽说毕舒有些荒谬,可孙女我琢磨着,他这样想好像也不错。”
她伸出手,作揖到底,“孙女已糊涂了,所以想请外祖给我解惑,求外祖帮帮孙女吧。”
张昊卿好悬一口气没上来就去了。
左林站在一旁,十分欣慰。
尽管张氏对玉儿不好,可玉儿也完全不计较,依然视她如母;到了张昊卿这里,也依然将其当成真正的外祖父,诚心求教,完全不掩盖自己的“无知”,当真是一个实诚孩子啊!
左林欣慰,张昊卿却是要爆炸!
那个该死的毕舒被革除了功名后就一直不安份,之前弄出了一堆歪理邪说,气得首辅都亲自动手打人了,可他却依然不收敛。
自“民可使由之”后,他又说“父为子隐,子为父隐”中的隐应是櫽栝的櫽,在这里是矫正的意思。
非治学大家就敢这般重新释义圣人的文字,哪怕说的有几分道理,可谁又敢认同这话?许明知都未对这些话表态,何况他们?左玉这般问他,简直杀人还要诛心啊!
他若说前朝大儒没错,来日若证明他错了,他必成笑话;他若说毕舒有道理,消息往外一传,自己便与狂生无异。
未入官场的狂生可有拥趸,而入了官场还行狂生之事的人,只会泯灭于众人!
好狠!
张昊卿愣在那里,饶是官场老油子,看惯风云的人这会儿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左玉没有说话,只仰头看着张昊卿,大大的眼里盛满了“期待”。
张昊卿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只好道:“老夫智慧有限,圣人学问的皮毛都未学精,也不敢指点你,以免误人子弟。你既师从明知先生,回头请教他好了。”
以退为进,虽有些堕了气势,但这回答也算圆满。
这老头还真有几分急智。
左玉暗暗想着,脸上却不显,只露出失望的表情,“啊,原来外祖也不知道吗?我本以为能考上进士的都是将圣人学问吃透了的。”
顿了顿又感叹了起来,“连祖父这样的两榜进士都只略通皮毛,圣人的学问果是博大精深啊!”
张昊卿忍不住捂上了心口,只觉那里闷得厉害,隐隐都疼了。
他说的是谦虚之言,而左玉直接将他说成了草包,这妮子吃什么长大的?一张嘴也忒毒了!
第一场交锋,张家人完败,这下也不敢轻易给左玉脸色看了。
被骂了都挑不出错来,再去招惹她,不是活活受罪吗?
他们难受,可左家人却不难受。
张氏的三个孩子看着左玉眼里都冒小星星,把外祖父都问住了,大姐果然是大姐!
张昊卿看着这三个嫡亲外孙、外孙女与左玉这般亲近,心更堵了。
这人不光嘴毒,还善用手段,几个孩子居然跟她这般亲近,这以后还怎么跟左挚争国公的位置?
张氏已经麻木了,她看着父亲那样,甚至有点想笑。
这个威严甚重的父亲居然也有吃瘪的时候,而她那嫡母更是被气的脸色铁青。
左玉那句“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杀伤力太强了。嫡母生性要强,哪里能受得这般挤兑?可左林还在这儿,她偏偏又不敢发作。
想到未出嫁前在嫡母跟前的艰难生活,吃饭时,张氏只觉胃口好得很,便是一道普普通通的炒鸡蛋都觉好吃,看左玉甚至都顺眼起来了。
左林吃完饭便又开溜了。左玉在这儿,他可不敢住下来。他是出来躲清净的,可不是来继续早起的。
左玉也不揭穿自己的老爹,资本家搞996还给一天休息呢,她总不能比资本家还坏。
吃完饭,左玉被安排到了客房里,而张氏的三个儿女则跟着她住到了她以前的闺房。这安排也算是打脸了,但左玉也不在意。
客房更好,没什么人管着,正好轻松下。
第二天,凌晨2点50的时候,准时醒来,直接躲进空间继续睡了几个小时后,她出来,点了灯,准备洗漱。
张家的仆人被惊动,当听到月夕说她家姑娘天天这么早起请安的时候,张家仆人都傻眼了。
不敢怠慢,立刻跑到张昊卿那儿去禀报。
张昊卿也是傻眼了,寅时中就来请安?左家的规矩竟这般重?
他连忙拉着嫡妻起身。昨日被左玉小小刺啦了下,今日怎么着也不能再丢了礼数。不然就那张嘴,还不知该吐出什么词来呢。
梳洗过后,安坐于位,等左玉行过礼后,便问道:“你在家也是这般吗?日日都这早请安?”
“回外祖父的话,是的。”
左玉道:“我每日寅时初起床,洗漱后便去给生母上香,诵一部地藏经,母亲也一直陪着我。”
张昊卿愣住了,“你母亲也陪着你这般早起?”
话音才落,张氏的声音便传来了,“女儿给父亲母亲请早安!”
张氏见屋里亮着灯,心里松了口气。就知道左玉到了这儿也不会改习惯,幸好她也起来了,不然没准要被父母以为不孝,以后还得给她吃瓜落。
张昊卿与白氏傻眼了。
这大的,小的天天都起这么早?这是疯了吧?
问了左玉,明白原由后,他脸都红了。
的确,鸡鸣为晨,古礼是这样的,自己身为两榜进士,竟还不如一个孩子……
但稍稍一琢磨,便又惊出一身冷汗来。
这恐怕……
他目光落在左玉身上,见她眼神清澈,神情淡定的样子,不知怎的,竟觉头皮有些发麻。
不会吧,不会吧?
她才几岁,怎可能有这等心智?这手段,莫说是个孩子了,便是个大人也很难想到。这到底是人是鬼?怎可能有这般见识与手段?
张昊卿心绪莫名,这一刻,竟觉左玉有些可怕了起来。
他垂下眼,说了几句赞同的表扬话后,便挥挥手,让左玉等人离去。
如果左家的大姑娘当真是有意的,那他或许该琢磨琢磨,还要不要将自己那外孙扶上位去。
十三岁就有此等智谋,再给她时间成长,不知会成什么样。和这样的人作对,是很可怕的。
左玉不知张昊卿已逐渐迪化,她只觉这老头挺可爱的。就这么早起拜一拜,居然给她刷出了跆拳道的动作图来。
收了陆岺的镜子,她自然要履行诺言。哪里晓得,她虽学过彩铅画,可真要将每一个动作画下来,好像也挺难的。
现在在这老头身上刷出了动作图,那就省事了。花上几天时间,画完后让人给陆岺送去,以后这精神小伙就不会来烦自己了。
除去这个外,系统还奖励了复合维生素、乳清蛋白啥的。她现在也坚持天天锻炼,这东西倒也用得上。毕竟,在这古代,一个感冒都会要命,有一个强健的身体真得太重要啦!
美滋滋的检查完战利品后,她便安心在张家住下。如此过了三天后,张昊卿开始赶人了。
我滴个天爷,天天鸡鸣起床真是太受罪了。眼看着女儿都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张家大老爷急了。几次暗示不接话后,直接开口赶人了。
张氏带着几个孩子出了张家大门,回头往张家门上的匾额时,不由咂咂嘴,觉得有点遗憾。
本来左玉跟过来,她很难过。但眼下嘛,想想嫡母那眼下的乌青,被左玉刺啦时的模样,她“噗嗤”一声就笑了。
“母亲,怎么了?”
左玉见张氏嗤笑,有些好奇。
“没什么。”
张氏的笑容前所未有的真诚,“就是想起了一些好玩的事。”
顿了下又道:“走,我们去裕芳斋,买点你喜欢吃的玫瑰冻。”
左玉汗毛都竖起来了!
特意给自己买玫瑰冻?张氏的芯子被换了?
见左玉惊讶,张氏抿嘴笑了起来,“讨债鬼,人不大心眼倒多。走走走,今个儿我心情好,带你们这几个讨债鬼去买点好吃的。”
左晋几个欢呼了起来,“娘,我们还要吃桂花糕。”
“还有盐渍樱花糕!”
“买,买,都买!”
左玉傻眼了,张氏这是怎么了?
买了点心,又去京城最有名的双喜坊买了盐水鹅、卤凤爪,最后又去了首饰店,一人买了个手串这才回家。
今天所有的花销都张氏出的。左玉全程警惕,不知张氏在打什么主意。可一直等回到家了,她也没闹什么幺蛾子。
左玉百思不得其解,她让许明知教左晋等人读书都未见张氏对自己这般友好,难道真换了芯子了?
下午去许明知那上课时,她显得有点心不在焉。许明知见此,便将她叫进了内室,问道:“读书可有不甚明了的?”
左玉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那上课为何不专心?”
左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先生看出来了?”
顿了顿道:“也无事,就家里的一些事有些想不通。”
许明知也未问什么事,只让书童取来古琴,放在左玉面前,道:“今日起,你便跟着我学下琴吧。”
见左玉眼里冒着困惑,许明知轻笑了声,“小滑头也有困惑的时候,所以也应学点陶冶情操的事物。琴比筝更容易让人静思,你便学琴吧。”
“先生,我哪里滑头了?”
左玉小声抗议着,“您总叫我滑头……”
许明知笑笑,未接话,只是那眼神却明明白白的:莫要装,老夫瞧你瞧得明明白白的。
跟随这大儒学习了一段时间,左玉也知他非那种古板人,因此便咧嘴笑了起来。
许明知是个有趣的人。在外时,肃穆又端庄,可私底下,尤其是只有他俩人时,他并未恪守君子的礼节。
比如在这小间内,他便歪斜在靠垫上,采用的坐姿也是胡坐。
而他的思想,左玉也略略有些了解了。这世界虽未有心学与事功派,但是他却将心学的唯心与事功派的唯物结合了起来,真正的行事作风其实跟古人比起来,略显豪放。
她年龄大,又有一个成年人的芯子,学东西快,背东西更快,因此在其他弟弟妹妹还在用功时,她便会被请到这小室来开小灶。
而开小灶的时候,便是她在古代最为轻松的时候。许明知不迂腐,在他面前也无须太端着,因此师生俩相处其实挺愉快的。
他听左玉这般回答,轻笑了声,拿着手里的细长竹烟杆子往木质的烟灰盒上敲了敲,道:“为师无甚赠你,只能赠你四个字。”
“请先生赐教。”
“君子慎独。”
左玉望着斜歪着,保持胡坐,还抽着烟的许明知,脸上出现了呆滞。
许明知哈哈笑了起来,“将琴拿来吧,好好学。”
左玉将琴拿过来,放在面前的矮几上,轻轻拨弄了下,抬头抿嘴一笑,“多谢先生赐教,学生记下了!”
“那就来学琴吧……”
学习的时间总是短暂,很快,课业结束,她该回家了。等她回到家,张氏便说要郊外庙里给自己娘和家里祈福。
爹不在家,她也做不得张氏的主,更乐得自己也能轻松几天,便一脸“感激”的将张氏送出门。
望着张氏乘坐的马车消失在黄昏的余辉里,她咧嘴笑了。
竟是一刻都不想在家待了,竟要连夜逃走呢!
耸耸肩,愉快地哼起了小调,回到自己院里练琴去了。
又过几日,土豆的藤儿转黄了,左林与张氏陆续回了家。而她也将跆拳道的图都画了下来。她让人将图给陆岺送去,很快陆岺便派了李顺福过来,又送了些玻璃珠子给她。
这些玻璃珠子比不上现代的,但在这时代属于稀有物,便开心地收下。
收了陆岺的礼物后,她便让三娘将王喜找来,土豆可以收了。
她先挖开一缸子,拉出来的土豆令王喜等人啧啧称奇。等她将一缸子土豆挖完过秤后,王喜等人已跪在了地上,眼里还含着眼泪。
以农为本的时代,农民对于这种事素来敏|感。一缸子土豆,用了五斤土豆育苗,起了四十六斤,这亩产得多大啊?王喜已算不过来了,但反正很大就是了。
他激动地流泪,捧着土豆,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看得左玉心酸。
左玉没忍心告诉他,即便系统给的土豆品种很好,但是想要达到这高产量,化肥是少不了的。她用系统给的肥料打了底,中间又派人去收集了豆渣,发酵过后,给这些土豆当肥料才能有这产量。
而一般农民,哪有这条件?她这样搞,无非是想多留点种,来年好多种几亩地。
王喜擦了擦眼泪,将自己的外衣脱下,垫在筐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捧起土豆放进筐里。
好笑又心酸……
左玉|体会到了这感觉。无奈地长长叹出一口气,走过去道:“王叔,不必如此。这东西产量这大,必也不是什么金贵的……”
“姑娘,这东西可了不得。”
王喜难得的坚持起来,“这是可以让我们泥腿子活命的东西。能活命的东西再金贵不过了……”
他说着又低头看筐里的土豆,好似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左玉蹲下身,道:“晚上,咱们吃这个?”
“这,这不留着做种吗?”
温顺的王喜听到要吃掉土豆,属于农民的本能立刻就上来了,连连劝道:“姑娘,可吃不得。您家里也有地,要是都种上这个土豆,再卖出去给人当种,能活多少人的命啊?这可是大功德……”
“王叔。”
左玉打断了他,笑着道:“这东西咱们不能留着。”
“?”
王喜一头雾水,“姑娘的意思是?”
左玉道:“既能活命,那自然就要送到能让天下人都活命的人手里去。”
王喜一哆嗦,他也不笨,立刻明白了左玉的意思。然后,他就兴奋了起来,放下土豆,搓着手道是:“姑娘,小的该怎么做?”
左玉起身,抿嘴一笑,“把土豆洗了,晚上就吃这个!”
五进院内忙活了起来。
李三娘去了前头大厨房,按照左玉的要求,提溜了一只鸡过来。而王喜则带着两个儿子洗土豆,削土豆皮。
按照左玉的要求,四十六斤土豆一斤都不能留,不但自己家要吃,晚点也得给许明知与王师父送点去尝尝。
本还想给公主送一点去,但想到公主身份特殊,吃食什么的还真不好乱送,便也作罢。
家里人多,下人也可以分着吃一点。土豆的名声还得靠这些下人出去传播呢。
等传播开了,再让便宜老爹上个折,这天大的功劳落便宜爹身上时也能落自己身上,以自己便宜爹那性子,保准会给自己讨来好处的。
几人分工合作,花晨三姐妹也没闲着,帮着弄各种配料。
土豆饼、薯条、烤土豆、醋溜土豆丝、土豆烧排骨、鸡汁土豆泥、土豆焖饭……
总之一句话,只要左玉能想到的土豆做法统统都得来一遍!
忙活许久,待快请下午安时,土豆全宴也做好了。左玉让人拿来可加热水保温的饭盒,将土豆烧排骨、醋溜土豆丝和烤土豆放进去后,又写上自己编造的土豆来历、吃法以及分享感恩等话……
一番操作后,仆人出门送土豆,而办公回来的左林也被仆人的话给弄懵了。
“你说什么?大姑娘自己种了一种东西?产量很高?!
他头皮一阵发麻,跺脚道:“这孩子怎么糊涂了?!随便路边捡的东西也敢乱种乱吃?还送给了许明知与王家?快,将人喊回来,晚了得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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