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烟火大会的时候已经接近深夜了。
正是适合完成最后一个睡前活动的时间。
走在山林间的小路上,听到我这么说,太宰治好奇的问:“是什么呢?”
江户川乱步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女就明白这个人在想什么,“真坏啊,小玲央。”
我摆出了自己最正经的脸,“是能让大家睡个好觉的有趣的活动。”
走了大概十多分钟就到了我定的那个山间别墅。
像是一个个巨人注视环抱的高耸树木之间,坐落着一间看起来颇为老旧的传统日式建筑。
外墙上满是岁月的痕迹,漆黑的窗子像是隐约能看到一闪而逝的影子。
身上总觉得落了某个阴暗角落传来的暗中窥伺的目光。
“老师~为什么要选择这种地方啊!超——恐怖!”森鸥外像是害怕的抱紧了自己。
还是一如既往的假。
反正在场也没人信,不知道他图的什么。
福泽谕吉面上的表情都更凶狠了两分,仿佛里面真的有什么强大又可怕的东西似的;芥川龙之介往银的身前移动了两步,把她挡在了身后;梦野久作扯住了我的衣角。
“因为便宜呀,”我诚恳的说,“据说因为某天夜里附近的人听到了女人的尖叫,第二天来拜访的时候发现只有神情憔悴的女主人来开门,屋子里传出了一股的气味……”
后来,邻居实在心里怀疑就报了警,等到警察来的时候,只在里面发现了屋主夫妻的尸体,躺在大厅里,腐烂的都快看不出原型了。趴在女人那像是要脱出眼眶的眼球上的苍蝇还在轻轻的煽动着翅膀,像是已经死去一个多月了。
然而邻居一周前还见过这个女人。
最奇特的是,这家屋主的一对小女儿失踪了,怎么也找不到。
后来警察就差把整座山都给翻遍,挖地三尺也没找到两个小孩在哪。
最后只能以夫妻因为受到高利贷的影响精神不稳自杀,小孩提前跑走,推测可能会去找一些亲戚,这样的结论结案。
然而,在那之后,邻居们就总能在夜间听到女人的哭泣声和小女孩的嬉笑声,惊恐之余又烦不胜烦,大家就都陆陆续续的搬走了。
“……所以才这么便宜的。不过有一种说法,”我看着明显脸色青白起来的几个人,勾唇笑!笑了一下,“据说,这里是被死亡拥抱的土地。”我伸手指着周围。
众人的视线跟着她的指尖一起划过周围紧紧环绕的大片杉树。
“这是……”
不知是谁呢喃出声。
我轻柔又缓慢的说,“听说以前还会专门砍这边的杉树用来制作棺木,这里的人死去之后也会葬在山林中,所以也有这边的树上都栖息着死去之人的灵魂这种说法。”
渐渐的压低自己的嗓音,“也许现在,这片土地上,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热闹也说不定。”
春野绮罗子白着脸打了个寒颤,抱紧了手中的猫咪,想要依靠毛茸茸的毛皮温暖自己的身体。
“竹西老师!“坂口安吾无奈的喊了一声。
见大家一副要炸毛了的样子,我赶紧转换话题,“啊,不过这种也就是传说啦,并不怎么可信,”眼见大家松了一口气,我不着痕迹的扬了下唇角,“其实另一种说法更有趣。”
居住在这个区域的人们有一种独特的祭祀方式,每隔一代每户人家都要在自己家的孩子里选择一个沉到森林深处的不可见底的湖中,算作一种献祭和安抚。
据说曾经这个地方的一户人家里,居住着一位美丽的姑娘,然而有一天她失踪了。等到再出现的时候,这位姑娘已经怀有身孕。
当时周围的人都无法接受这件事,认为她是被邪神蛊惑了,即将诞下邪神的孩子,为了净化她,就想用世代供养这片土地上的人的圣湖的水洗净她身上的污浊。
羸弱的孕妇被绑在竹竿上,浸在寒冷的湖水中央,无论她怎么声嘶力竭的哀求和解释,没有人肯相信她,也没有人肯站出来为她说话。
然后,从孕妇的周围,血迹大片大片的蔓延了出来。像是一朵骤然绽开的血色的花朵,妖异又邪恶。
从那之后圣湖就像是变成了某种连接地狱的罪恶之地。
总是有人如同被蛊惑了一般走到湖中自杀。
每晚都能听到女人嘶吼着寻找孩子的声音的人们不得不想出了这种办法——将孩子还给她。
“……那户死去的人家,据说是因为不舍得自己的孩子,欺骗了这位鬼子母神,打破了一直以来双方约定好的的事情,结果所有立誓的人家都遭了殃。”
……
…………
“竹西老师!!!”
!我捂住耳朵,“抱歉抱歉,我是开玩笑的!”
抱头缩在乱步先生的身后,“其实只是因为这里比较近,而且看环境比较适合玩那个夏日游戏,所以就选了这里。”
最后还是老实的交代了。
“认真的吗?”坂口安吾忍不住吐槽。
最后终于进到了这间别墅里。
里面倒是挺干净的,没什么灰尘,但是不知怎么,总觉得能闻到一股的腥臭味。
芥川龙之介去按了一下开关,“啊。”
“老板娘说这里因为一直没有人居住的关系,所以可能电路都有点损坏了,有时候会出现这种情况,”我探过去提醒道,“但是有提前准备好足够的蜡烛,我觉得也没有关系,这样气氛更好,所以就同意了。”
芥川龙之介身体僵住了,但是想到这是竹西老师的决定,还是僵硬的点了点头。
看着少女真切的表情,江户川乱步歪了下头。
和大家一起围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我们每个人都点了一只蜡烛摆在身前。
“是更改过后的百物语,每个人讲一个怪谈之后就吹熄自己面前的蜡烛,最后一个人就惩罚独自到别墅后面的井里看一眼好了。”我笑咪咪的向大家讲解道。
“是最后的睡前活动哦~”
“……这样真的睡得着吗?”不知道是谁问了这句。
“那么我先来吧!”森鸥外举手,一脸跃跃欲试。
“据说在雪山上住着会诱惑上山的男子的美丽姑娘……”
森鸥外讲了传统的雪女的故事,然后吹灭了自己面前的蜡烛。
“什么嘛,森先生的故事一点都不吓人。”太宰治小声说。
森鸥外也不怎么在意,露出一副向往的表情,“如果雪女是像爱丽丝那样可爱的女孩,即使会被冻住,我也愿意哦~”
再之后众人依次陆陆续续的讲了自己知道的怪谈。
其中最恐怖的竟然是爱伦坡的。因为那种并不偏离现实太多的故事反而让人细细思索之后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最后就只剩我和乱步先生没有讲了。
“小玲央,你要先来吗?”
“唔,那就辛苦乱!乱步先生了。”我没有推辞。
“我要讲的,是一个深深的被死亡所吸引的家族的故事。”
这是一个繁荣的大家族。这家活得最久的曾祖母已经九十岁了,最小的是刚刚出生三个月的小婴儿。
然而本应该是最热闹的家族,却总是接二连三的出些意外。
年纪最小的婴儿坐在浴缸里,母亲出去接电话的时候,那些都规规矩矩呆着的小鸭子、清洁用品在他眼中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样欢快的动了起来,眼前出现了五彩斑斓的仿佛童话王国一般的世界,小婴儿发出了欢快的笑声,然后如同被这些玩偶指引一般,他碰开了水龙头的开关,而其中一只童话生物将排水口的塞子撞了下来,水越涨越高,他在快乐中失去了意识。
除此之外,有外出赏景不小心摔下山崖的;有心中总是对天空有着莫名的渴望,于是终于在一次尝试更靠近的时候,从悬崖上坠落了的;有不幸的在家中遇到入室的暴徒被分尸的;还有时刻都处于一种饥饿中,吃掉了牙膏,吃掉了捉住的老鼠,最后吃掉了有毒的果子的……
各种各样的原因,这个家族的人们的眼睛像是生来就注视着死亡,在他们的世界总是有着稀奇古怪的东西吸引着他们去追寻,而这些东西无一例外都在他们得到的那一刻将他们引向了终点。
带着满足和快乐的追寻到自己渴求的世界,然后将时间停留在最幸福的时刻。
说完了这个故事,我感觉好像不是特别好的样子,和爱伦坡的就更没有办法比了。
于是不好意思的想要吹灭自己眼前的蜡烛的时候,突然身边伸出了两只手按住了我。
我迷茫的看过去,发现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太宰治看着我的时候,眼中像是一团漆黑的漩涡,没有表情,直直的盯着我,而中原中也的脸上则带着一种古怪又莫名的惊悸。
“怎么了吗?”
我不太明白他们发生了什么,环顾四周,发现大家看着我的神情都带着一种奇怪复杂到我无法理解的情绪。
连本来趴的好好,慵懒的眯着眼的猫咪老师也抬!抬起头看着我。
说实话,这种场面在这种环境下,对我来说有点恐怖。
“玲央,”太宰治的声音平静无波,“你的蜡烛,不吹灭也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1我总放世界毁灭的if,这里放一个内心破裂的自我毁灭的if。(可略)
【人是不能停止思考的生物。
由思考引发的感情因此也无法停止。
“人总是注视着死亡,在畏惧着的同时,也被死亡所吸引。”太宰治平淡的说。
我时常看不清这个人的内心,但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的心却好像是相通了。
说完,我和太宰治对视了一眼,彼此无光的眼中都能映出对方此刻毫无感情的微笑。
我们是能够彼此理解的。我在心中感慨。
站在港黑的高层楼顶能感受到猛烈的风。向下看的时候,那种高度能让人的眼睛一阵眩晕。
但我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那里完全移不开。
就好像有什么我最渴求的,我一直追寻的东西牢牢的抓住了我的眼球。
他走到了我的身边,带着一种期待,迫不及待的和我说,“这可真是——最棒的地点!”
“是殉情吧,是殉情吧!”
他兴奋的看着我。
我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两个完全不相爱的人的殉情。
当我抱着他从高处坠落的时候,某一刻产生的心跳加速,恍惚间竟让人觉得这真的是两个相爱的人为了逃离世俗所做出的最盛大的宣告。
然而我的头脑很清楚的告诉我,不是。
我并不渴求死亡,甚至对死亡保持着正常人该有的敬畏。
我只是好奇。
对于深渊之下到底有什么有着无法克制的探寻欲。
然后,我终于知道了答案。
满足,安然。
——badendg“虚伪的殉情”savg……】
2be种类真的很多。如果玲央死了,该干的事没人干,世界还是要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