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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男主白月光她和反派HE了 华三千 2753 2024-07-10 12:31:46

民舍屋顶被掀飞,四面木墙支离破碎,扬扬大雪倒灌屋中。

铺天盖地的凛冽杀机将这里化作修罗场,晏沉渊挟着难以克制的杀意化万物为虚无。

姜剑望正欲拔刀向池南音,刀锋尚未出鞘,他人先被击退数步跌滚在地。

晏沉渊凌于半空,阴冷森然的眸子里翻涌着戮世之色。

池南音抬头望去,隔着风雪她看得不是很真切,但她仍能隐约感受到,晏沉渊身上那股恨不得毁天灭地的怒意。

她好像,从来没见晏沉渊这么生气过。

有时候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或事惹得他不痛快,但他大多是带着憎烦恹色随便地收拾了,就似这世上没什么值得他为之真正生气动怒的事情一样。

可他现在,很生气很生气的样子。

他将池南音拘来抱在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又拉了斗篷帽子盖在她发上,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怕,没事了。”

池南音不怕的,她只是,很难过。

她有点力竭,下巴垫在晏沉渊肩上,努力地抬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夜空,轻轻呼气间,声音有些细细的发颤。

她呢,是不会劝晏沉渊不要滥杀无辜的,这种圣母光环她戴不住。

一来,这话劝了,自己那就真的是又当又立婊出天际了,明明是自己在这里拖延时间等晏沉渊来救的不是吗?

二来,她也没那么不自量力,晏沉渊的确挺纵着她的,但不会纵到改变他的行事风格。

日天日地嘛,他日就完了,根本懒得管别人怎么看他。

她觉得,可能是跟姜剑望周旋太久,过度消耗了大脑,这会儿脑仁儿疼得厉害。

耳边传来了人在临死前惊恐的凄厉尖叫声,晏沉渊本是讨厌这些声音的。

被杀之人请沉默,安静地受死。

但今日这里的惨叫声几乎能震碎人的耳膜。

池南音一直睁着眼睛看夜空,大雪落在了她长长的眼睫上,凝而不化,瑟瑟轻颤。

问题不大,池南音,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国师美姬了,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你可以苟住的!

“晏沉渊,我姜家上万将士,便是化作阴兵鬼将,也绝不会放过你!”下方的姜剑望绝望地嘶吼咆哮。

池南音在晏沉渊怀里瑟缩了一下。

晏沉渊便问怀里的人:“你不想杀他?”

池南音抿了下唇,很努力地想憋住哭腔,但鼻涕快要流下来滴到他衣服上了,好难为情啊,她不得不吸了下鼻子。

“他,他,唔,他是个好将军。”池南音撇着嘴,哽咽道。

晏沉渊听着这话笑了一下,他望着底下血泪满面的姜剑望,收回了佛钏。

“展危,送他进宫。”晏沉渊说道,他不杀姜剑望,但你若以为这是他仁慈,便是大错特错了。

被他讨厌的人,死在他手里,绝对是最轻松的结局。

展危点头,架着姜剑望走了。

抱着池南音落回地面,晏沉渊放着她坐在自己腿上,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她。

池南音低着头,绞着手指,酝酿了好久的情绪,才轻声开口:“国师,你真的,坑杀了他一万亲兵吗?”

晏沉渊支着额头瞧她:“我说了的话,你会信?”

池南音眨了眨眼,抬眸看着他,湿漉漉的眸子清亮动人,但是她用力地点了下头,哑哑的声音坚定地说:“信!”

晏沉渊满腔杀意散尽,唇角勾笑:“我没有。”

池南音长出了一口气,拍拍胸口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

可晏沉渊话锋一转,又道:“但的确与我有关。”

……

老哥,你有话一次说完行不行?大喘气儿是很要人命的!

池南音气恼地看了晏沉渊一眼,从他腿上站起来,低声嘟囔:“我推你回府吧。”

“你今夜似乎想出府?”晏沉渊却记得府门口的那把小油伞。

池南音也记起自己想出府找长姐问长老院的事,结果他还不让下人放自己出府呢。

白瞎了自己在那里担心,浪费虾丸!

她恼道:“才没有!”

“想趁我不在,逃出去吗?”

池南音脾气上来了,走到他跟前,气声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我是看你大半夜了也还没回来,就想去问我姐长老院在哪儿,你怎么平白无辜冤枉人呀!”

“我今天本来就吓坏了,你怎么还欺负人?早知道我不去找你了!”

她好委屈,委屈得鼻子都红了。

晏沉渊笑望着她许久,他可真喜欢听池南音说这些话呀。

“是我误会你了,回去吧。”

“我不会跑的,你相信我嘛。”

晏沉渊望着她,点了下头,坚定地说,“信!”

大雪里,池南音推着晏沉渊的轮椅一路前行,在雪地里留下两道车辙和一串脚印,复又被新雪所盖,不见踪迹。

“国师,为什么他们都想杀我呢?”

“大抵是因为你生得好看?”

“好吧,我就当你是夸我了,那你以前还说我丑,还让我戴着面纱出门。”

“不喜欢,就别戴了。”

“好呀!对了国师,你教我武功好不好,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也可以自救。”

“好。”

……

王宫深院。

展危将姜剑望丢在顾知雍跟前,冲他冷笑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顾知雍见是展危带着姜剑望来的,便知,今夜姜剑望未能成事。

姜剑望被今夜这一遭搞得已经没脾气了,提起袖子擦了一把脸,他干脆坐在地上,踢直着两条腿,对着明宣帝。

“陛下,当日我一万亲兵临死之前的哀嚎,你听着可曾伤心?”

明宣帝倒也没计较他的无礼,只是倚在龙椅里,叹了声气。

“孤也是不得已。”

“不得已?呵,何事不得已,需以上万人命相填!”

大抵是今夜长老院血池之事,让明宣帝心头发颤,此际有些多愁善感,故而话也多了起来。

而姜剑望是必死之人,将一些话说给死人听,是一个君王再好不过的倾诉之道。

“大乾国运式微,自四十年前起,便不得不以窃天之术更改乾坤,上一任国师定下这血屠之道,无有回头之法,孤亦不得不沿袭至今。而擅此术者,世间唯晏沉渊一人而已。”

“孤憎他不尊天子,不敬苍生,却也奈何他不得。”

“若无他定龙穴正国脉,这大乾,又能再延几年呢?届时天下洪水猛兽作乱,战火连天,民不聊生,谁来为此担责?乱战一起,谁又能轻易平息?”

“天子斗法,百姓无辜。若能正这天下,匡扶苍生,孤亦不觉得,这般待晏沉渊有何不妥。”

“他是要死的,他很快就要死了。而他已是废人,不能再为大乾得出下一个国师,孤只能让他死,让他死在祀岳渊里。”

“今日你未能杀了池南音,孤对你很失望,不过一个小小的女子,你竟也不能得手。她若不死,晏沉渊如何会赴祀岳渊?孤每日都在等着他去。”

“他恨孤,恨大乾,恨这天下,但他原先是愿意去祀岳渊的,因为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得到解脱。是池南音的出现,绊住了他。”

“孤对不住他,一如大乾顾氏对不住晏族之人,但那又如何呢?你上万亲兵算得了什么,再多些,孤也愿意填进去。”

“姜剑望,你问孤听着那些哀嚎之声可曾伤心,孤告诉你,孤听过最令人伤心的声音,是国之将亡的声音。”

姜剑望听得瞠目结舌,怔立当场。

他匪夷所思地问明宣帝:“陛下,你竟将一国之运,交付他人?”

“若你能知道,这大乾是怎么来的,便会明白,孤为何只能信他。”

“你身为天子,当爱民恤兵,我等为你出生入死浴血搏杀,竟不如一个装神弄鬼糊弄世人的神棍!”

姜剑望觉得他内心坚定的信念一夕之间尽数崩塌!

万万白骨垒起来的功绩,竟敌不过晏沉渊一句话?

那他们这些士卒算什么?

他们为之拼命为之守护的是什么?

他们在每个苦寒的边关雪夜里,高举着大碗喝酒时遥遥相敬的,是什么?

这比杀了他更让他绝望和难受,他宁可当时死在晏沉渊一掌之下!

负了他军中将士的人不是晏沉渊,竟是他们忠诚拥戴的陛下?!

年轻的将军他的热血仍然滚烫,还未在阴谋戕害中淬出一副阴毒心肠,仍愿为枉死的兄弟高举反旗,仍愿为热爱的土地赤诚奉献,仍视忠义二字重过千金。

年轻的将军,他尚还不能接受这样的背叛。

所以他俊朗的脸庞上满是屈辱和不甘,湛亮的双眸里充盈着泪与恨,质问着他所忠诚的陛下为何如此荒诞。

明宣帝疲惫地闭上眼,叹道:“杀了吧。”

池澈上前,干净利落地抹了姜剑望的脖子。

“今日这些话,你只当未听过。”明宣帝叹声气,“初入长老院,你还有诸多事物要学,池澈,你擅衍天象,能算出需以上万白骨填祀岳渊,可能算出,国师何日弃世?”

“臣下修为浅薄,远不能与国师相提并论,是臣下无能,未能替陛下分忧。”池澈道。

明宣帝并不责怪池澈,他只是很疑惑,池衡华是如何教养出这样一个好儿子的。

明宣帝闭着双目,慢声道:“我知池南音是你姐姐,池澈,若孤将杀池南音之事交由你去办,你有几成把握?”

池澈恭敬垂首,拱掌间倒提着那把还在滴血的刀:“臣下并无把握。”

“罢了,也不需你,这世上啊,有比孤更不希望池南音活着的人和事,他又能护得了多久呢?”明宣帝莫明地笑了下。

池澈稍稍抬起头,望着龙椅上仍自闭眼的明宣帝。

眼中尽是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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