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外头的热闹, 察觉到没人往他这边注意，直接一个闪身进去。
这是张爱国家的杂物房，平时都用来堆柴, 顺便摆放一些杂七杂八的厨具, 剩余空间很小。
中间又放了一个鸡笼, 张朝阳走路都艰难。
他蹲在鸡笼前，声音很轻，略带好奇问：“喂, 小鸡仔, 你们刚刚是不是在商量越狱？”
其他竹鸡完全没反应, 但是长得稍大的那两只就反应大了，尤其是刚刚很傲娇的那只, 整只鸡傻掉。
旁边那只竹鸡哆嗦嗦，有些站不稳。
它拿鸡喙啄着旁边同伴，咕咕不停, “完了完了！我们的秘密暴露了！”
说完，在鸡笼里团团转，顿时惹得其他小竹鸡叽叽喳喳吵闹。
另外一只竹鸡很快回神, 不害怕也不紧张，反而有些好奇的往前迈了一步。
它抬起一只鸡爪子, 扒在鸡笼的缝隙, 歪着鸡头, 咕咕问：“你, 鸡精？”
“……”
“稚鸡精变的吧？我奶奶的奶奶曾经告诉过我, 很久很久以前, 有一只成精的稚鸡, 你是它后代？”
“……”
“变得和人类一模一样, 心也跟着变黑了，竟然要吃同类。”
张朝阳轻咳一声，“我是人，不是你口中的鸡精。”
“那你会说我们鸡话。”竹鸡一脸莫名其妙。
张朝阳其实也觉得很神奇，他明明说的人话，但是到了小动物耳朵里，自动就翻译成它们的语言了。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能听懂了，可能上辈子积德了吧。”张朝阳开玩笑说道。
竹鸡深以为然，不过它更认同自己的观念，这个人类上辈子一定是一只鸡精，而且投胎时耍了小聪明，所以鸡话张口就来。
既然算是半个同类，那就好办多了。
竹鸡往前一步，将鸡头探出去些，“人类，看在大家都是鸡的份上，你要帮我们。”
它扭头看了眼鸡笼，摇头晃脑说：“我一大家子都被抓了，都被吃了的话，要绝种的。我知道你们人类心眼小，我不求多，放掉我们一部分就好。”
以前在山上，它看到过人类捕猎，那么大一头野猪，说杀就杀了。
人类下手可狠了，它们小竹鸡那么弱，根本干不过！
竹鸡：“就那边五只，还有它们鸡妈，你偷偷帮忙放回山里，行不？”
另一只竹鸡一听这话，急了，“那不行，要走也是你走，你那么厉害，带着小鸡仔能够活下去。”
“别吵吵，这事情就这么办。”
竹鸡不搭理母竹鸡，只看向眼前人类。
张朝阳却摇头，“不用，你们都不会被吃掉，等会儿就全部给你们送回山上去。”
至于在山上会不会被其他动物吃掉，那不是他能管得了的，那属于自然法则。
“真的？咕咕！你果然是同类！”
竹鸡们在笼子里狂欢。
“张朝阳？”
高秋平的声音忽然响起，门被推开，他站在柴房门口往里看，“你在干什么？”
张朝阳身体僵住，边上母竹鸡轻声开口，“别怕，那个人类不会知道你鸡精的身份，他刚进来。”
张朝阳冲着竹鸡笑笑，站起来走出去。
他指着鸡笼，冲着无奈道：“这就是二大爷抓的那几十只竹鸡，我过来看看情况，可别出什么岔子。”
“嗯，事情差不多了，这些竹鸡我拎出去，一会儿去放生。”
张朝阳帮忙一起，再出去时，张爱国终于被说服了。
他坐在椅子上一脸懊丧，心疼又茫然，“这就没了，六千块钱呢！”
张家村的其他人上前安慰，胡倩倩趁着空，准备将几十只竹鸡拿去放生。
“我和你一起。”
“我也去吧。”
高秋平和张朝阳同时出声。
见高秋平和胡倩倩望过来，张朝阳挠头，扯了个笑容，“这事情我也有责任，是我先挑起的头，亲眼看着这些竹鸡放回山里，我才放心。”
“也行，那一起吧。”胡倩倩很快同意。
三个人一起去山上，一直走到半山腰，胡倩倩才打开鸡笼。
一只只竹鸡先是懵了会儿，反应过来后争前恐后往外跑。
最大的那只竹鸡走的最慢，眼看着母竹鸡带着一大家子安全了，这才慢悠悠往前。
“喂，人类！”
路过张朝阳时，竹鸡还冲着喊了声，“以后有机会来山里做客，我们有多的竹鸡蛋，给你吃两个。”
张朝阳冲着挥手，无声说了“再见”。
高秋平站在后面不远处，看着张朝阳冲着一只鸡挥手，眉头皱了皱。
那种奇怪的不和谐感觉又来了！
“怎么了？”胡倩倩一脸疑惑。
高秋平摇头，“没什么。好了，事情解决了，一块儿吃个晚饭？”
高秋平说着看向张朝阳，喊了声，“张朝阳，一起吧，咱们喝一杯？”
才不去！
张朝阳赶紧找借口回家，之后更是每天窝在家里，连大门都不迈出去。
补了两天，李翠花爽快放人，张朝阳也重新回去上班了。
周一上班，张朝阳一到宠物医院，就被何孟来叫去办公室。
何孟来很热情，亲自倒了杯白开水，坐着拉家常，很快就说到宠物综艺录制的事情上。
“小张啊，你这综艺拍的怎么样，还顺利吧？”
何孟来倒是想打听，可是节目组那边一点路子都没有，廖佳佳那里直接走人了，没在翡翠小区住。
等啊等，终于把人盼回来了。
“你表现怎么样，有提咱们宠物医院的名字吗？”
张朝阳摇头，想到节目应该马上播出，于是说道：“主任，我做了兽医工作，还参加了宠物综艺的录制。”
张朝阳，录制综艺节目？！
何孟来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可能，这怎么就……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这事情我不好说，主任，等节目播出就知道了。”
何孟来很快笑起来，“小张啊，你这人不错，我是一直看好的。好好努力！”
张朝阳拍了综艺节目，如果反响不错，那大小也算个网红，这要是出名了，他们宠物医院就是网红医院了。
欣欣宠物医院是连锁医院，除了安县这家，另外还有四家。
但是何孟来这边的这家，一直是垫底的存在。他想到这些年医院的业绩，心塞头疼不已。
何孟来有心想要调去总院，这会儿看到希望，对张朝阳更是热情。
“小张你也转正了，技术方面必须得快速提升。这样，从明天起，你跟着我，我亲自带你。”
在宠物医院，技术最好的是已经去兽医站的李越和在职的关钦，这是所有人公认的。
但是据徐晓燕偷偷告诉他，其实医院里还藏着个大佬，那就是当主任的何孟来。
“何主任是从其他分院调过来的，好像是因为纠纷没办法，不然凭他的医术，怎么可能来咱们安县这个小地方。”这是徐晓燕的原话。
张朝阳挺惊讶，录一个综艺而已，就被何孟来这么看重？
如果何孟来真的有本事，那他跟在身后学，再好不过！
他在大学里学的内容，很大一部分是关于畜牧兽医的，其实宠物方面的相关技术和手术操作，他经验很少。
想到这儿，张朝阳露出笑容，“何主任，那太感谢你了，我一定好好学。”
“你小子态度不错，我这把年纪，好久没带人了，今天就先给你露一手。”
何孟来带着张朝阳走出去，询问今天是否有手术。
前台查了下，直接摇头，“没有，今天都是小事情，已经处理完了。”
正说着，电话忽然响了，何孟来顺手接起，说了两句，然后笑着挂断。
他看向张朝阳，“巧了，有个上门看诊的服务，我正好有空，带你过去看看。”
张朝阳不是第一次出诊，之前跟着关钦也去过几次，但是何孟来和关钦完全不一样。
还没到客户家里，就路上的时间，他就大概和自己说了宠物的情况，然后让他注意几个重要事项，以及可能会涉及到的专业方面。
何孟来：“那是一只宠物猪，两天前出现莫名呕吐和腹痛，食欲不振，客户怀疑是肠胃里有细菌病虫所引起，一会儿到了你先去观察情况。”
张朝阳记下，点头说好。
两人到客户家里，何孟来上前寒暄两句，就带着张朝阳进宠物房。
刚推开门，就看到一只硕大的猪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轻哼着。
“它已经这样好几天了，一开始只是吃不下东西，后来就开始呕吐，到今天已经有些不能动了。”
说话的是于香芹，宠物猪的主人，约莫四十岁的一个女人。
何孟来笑着上前，“于女士，请先不要着急，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一定详细做检查，一会儿宠物猪可能会有挣扎，为避免伤到你，于女士可以在门外等着。”
于香芹点头，退到了门外。
何孟来冲着张朝阳使个了眼色，让他上前。
干净的手套套好，张朝阳直接走到宠物猪身旁，他先语言安抚，然后才慢慢开始用手触诊。
何孟来在旁边作指导，提醒张朝阳可能遗漏的地方，两人触诊结束，何孟来率先站起来。
“说说，你有什么判断？”
张朝阳想了下，摇头，“应该不是细菌性肠胃病，它的呕吐物和腹痛情况也对不上，我觉得是其他原因引起的。”
何孟来不禁点头，年轻人就应该这样，不急于下判断。
“确实不能马上断定，胃痛的很厉害，得回医院做内窥镜。”
于香芹直接就拒绝，“不行，就是个小毛病，一点胃痛而已，怎么就要带回去手术了！”
何孟来笑着解释：“不一定要手术，先做内窥镜，就是胃镜检查，等发现具体情况，我们再商量下一步。”
“痛～痛死了～”
伴随着于香芹的不同意，是一声轻微的呼噜声。
张朝阳往后看去，宠物猪微微抬起头，有气无力的扇着耳朵，“痛死了，难受。”
他看了眼何孟来，两人正在激烈讨论，一时注意不到他，于是悄咪咪退回去，又回到了宠物猪身旁。
张朝阳蹲下，轻轻抚摸着宠物猪的脑袋，小声问：“你怎么样，哪里痛，能说得出来吗？”
他和何孟来只能看个大概，如果宠物猪自己知道缘故，那就更方便了。
猪头疑惑抬起来，看向眼前的人类，眼神迷茫。
张朝阳冲着点头，“我能听懂你的话，你喊痛，我就过来了。具体怎么个痛法，说得来吗？是吃了什么还是喝了什么？”
宠物猪脑子昏昏沉沉的，猪脑子感觉浆糊一样。
不过这个人类的手好舒服，它不自觉往张朝阳掌心蹭，“不知道，吃了好多，主人不在，我就随便吃了，什么都有……”
另一边，于香芹也在说这个事情。
“我就出差两天，也叫我朋友帮忙喂养。可是等我回来，这只猪就不行了。一定是我邻居的问题，她看我不顺眼，趁我不在家，对我的猪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