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你好。”谭楚接起了电话。

“你好。”电话对面是一个听上去很年轻的男声，“我看了你在58同城上发布的租房信息，请问仓库还在吗？”

“在的。”谭楚说。

他有些意外。

北郊产业园距离市区有一定距离，仓库也是刚刚翻修过的, 没有做任何的软装。他将仓库的租售信息挂在网上, 只是想试试能不能通过这个方式补贴一点办公室的装修费, 倒没有想着真的能租出去。

这么快就有人询问信息，是在是出乎意料。谭楚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想租这种位置又远, 又没有装修的大空间房子。

听对方的意思，似乎有意向租下其中一两间仓库。听罢, 谭楚便和男青年约下了明天看房的时间。具体租房价格等到看过后再议。

处理完这件事后，谭楚便回到了自己位于市内石柳庄的办公室。

今天正好是有尚影视和张道明合作的那部短剧最后几集放出来的日子。毕竟算是公司第一步正经在平台上播放的短剧, 谭楚在办公室里和自己的员工一起认真观摩了大结局, 然后还像模像样地开了一瓶香槟庆祝了一下。

这部短剧从头到尾的口碑和热度都很不错，即使剧中开了vip收费, 网友的热情也丝毫不减, 集均播放量一直有近千万，也给谭楚的“有尚影视”增加了一百多万的粉丝。

剧虽然制作成本低, 服化道简单, 但摄影什么的都很专业。

观众唯一有意见的是配乐。因为都是从现成的免费音乐素材库里找的, 被用过无数次，选择也有限, 有的也不贴合。

但瑕不掩瑜，这部短剧依然是当季播放量最高的, 还被网站评为“镇站之宝”。

网站的最终收益结算在月末, 如果算下来, 估计是一笔不算少的收入。

庆祝短剧顺利完结，有尚影视公司一个人和几只鬼煞有介事地假装喝完香槟后，孙小涛递给了谭楚一张表单。

“短剧热播，除了钱乐乐以外，牛建国也有了许多新的邀约。”孙小涛说，“我把有意向和牛建国合作的节目和公司都列了出来，你帮他参考一下。”

“还是让建国哥自己选吧。”谭楚看着在一旁优雅地举着酒杯，正襟危坐的牛建国，“这个表你看过没？想去哪个活动？有意向吗？”

牛建国微微颔首：“意向倒是有一个。”

他手指伸向表格，缓缓滑动，最后落在了一个选秀节目上。

“演戏我已经尝试过了。更何况咱们公司看上去表演的机会也很多。”牛建国说，“所以我想先试试别的。”

谭楚定睛一看，那是一个知名地方电视台和大视频网站合办的选秀节目，全程直播，观众打投，成团出道，拟邀请的参加艺人有68位，实属大制作。

“……”孙小涛看着牛建国，犹豫片刻，说，“现在的选秀节目都倾向于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你外表比较成熟，可能不会那么受欢迎。再加上选秀还需要唱跳……“

”没事，去试试呗。”谭楚挥挥手，并不介意，“就当去玩一趟，还有通告费可以拿，岂不美哉。”

这么大型的选秀，估计牛建国也是一轮游，并不耽误拍戏的事。若是牛建国真的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在舞台上多待几期，也是增加了曝光度，属于百利无一害了。

牛建国点头，表示他也是这么想的。孙小涛见两人达成统一意见，也不多说什么，当下便联系了节目的制作组，替牛建国报了名。

就在这时，张道明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已经迫不及待，摩拳擦掌要拍新片了。”手机那头，熟悉的声音还带着点兴奋，“谭老板，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场地演员什么的，联系好了吗？”

谭楚苦笑了一下。

也怪不得张道明和自己合作这么积极。他只要拿一个剧本，以及准备摄影师，其他一切自己都帮他解决了。

对于之前费尽心思才攒出一个剧组张道明来说，和谭楚合作简直是到了天堂。

“已经差不多了。”谭楚说，“今天晚上咱们和演员碰一下，顺便看下场地。”

他将冀星国际学校的地址发给了张道明，让他晚上过来接上自己，去北郊产业园取下道具，再一起去学校。

毕竟这次他带着10套纸扎校服，即使网约车司机胆子再大，也没几个敢接他的单了。

很快就到了晚上，谭楚坐上张道明的车，和他一起前往冀星国际学校。

当张道明在路旁停好车，阴森的校园配合着悠长的《送别》铃声展现在他的面前时，他那张瘦削的脸顿时因为激动涨红了。

“这是你帮我找的场地？”张道明激动地握住谭楚的手。

“妈的，简直跟我脑子里的场景一模一样。你怎么找到这么牛逼的场地的，艹。”

谭楚无语地看着开心到喷脏的张道明。

等到他正式把这位导演介绍给梁淑墨老师帮忙找的33名专业学生演员时，张道明已经惊喜地话都说不连贯了。

“我靠……第一次拥有这么专业的演员团队……我真的行吗……”他甚至开始不自信起来。

“谭楚推荐的导演，一定没问题的。“梁淑墨笑着拍拍张道明的肩膀，鼓励道，“我们要不要先互相了解一下，接下来再进行剧本围读？”

张道明连忙点头。一群人便在梁淑墨的安排下，来到一间阶梯教室，开始熟悉剧本，互相讨论。

正当他们谈得兴致勃勃的时候，教室的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你，你们几个，都离开教室。”一行人抬着各种摄影器材走了进来，为首的人戴着墨镜，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我们要拍摄。5分钟内清场。”

他手一扬，直接指着谭楚一行人：“赶快走，别逼我们赶人。”

谭楚朝那一行人望去，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其中就有他来冀星招演员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小胡子男人和高个子女生。

见到这二人，谭楚心中顿时明了：这是《春日纸鸢之再续阴缘》开始拍摄了。

小胡子男人大概是这部剧的导演，来到阶梯教室后，连看都不屑于看其他人一眼，直接双手抱怀，往座位上一坐，等着墨镜男清场完毕。

几个在阶梯教室自习的学生嘴里嘟嘟囔囔地起身离开。梁淑墨和张道明也不想与这个剧组起冲突，招呼着学生到另外的教室讨论。

剧组的一群人中，高个子女生目光在梁淑墨带领的一群学生中来回扫过，最终落到了沈惟止身上。

只见她嘴角抬起了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趁着学生们走到教室门口时，一个侧身，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拦在了沈惟止面前。

“哎呀，这不是我们专业课第一的沈大学霸嘛？”高个子女生笑着说，言语中带着点阴阳怪气。

“看这个样子，你当初面试的那个小网剧也准备开拍了？”她捂着嘴，打量着张道明和一旁的谭楚，“这种小成本low剧，真的适合我们大学霸本人吗？”

沈惟止一副高冷的样子，一个眼神都不给女生。

另一边，正在清唱的墨镜男愈发不耐烦，指着沈惟止大声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群演器材场地都是按小时收费的，耽误我们剧组进度，你们这群臭学生赔的起吗？”

高个女孩听到墨镜男的话，鼻子里哼了一声，轻轻按住沈惟止的肩膀低声道：“专业课成绩好，老师喜欢又有什么用，签不到好公司，还不是只能拍一些烂片，最后也是给我做配。”

旁边有学生听不下去了，想要与高个女生理论一二，却被沈惟止伸手拦住。

“没必要和无关的人多费唇舌，“沈惟止摇摇头，淡淡地说，”我们换个教室就好。”

“死鸭子嘴硬。”女生轻哼了一声，转身一甩头发，大步走到了小胡子导演身边。

“你跟那个女生有矛盾吗？”谭楚问沈惟止。

他对高个子女生有点印象，当初就是她在谭楚的招聘教室门口，说他的公司不怎么样，害得谭楚还得多费心思才能吸引学生面试。

“嗨，还能有什么矛盾，就学校里那点事呗。”一旁的学生心直口快，替沈惟止回答了，“那个女生叫韦婵，一直觉得自己有天分形象好，表演成绩却总是比不过沈惟止，心里就总是不舒服，但又找不到机会挑沈惟止的刺。”

“这下签约了酆都娱乐，拿到女一号，压了沈惟止一头，终于扬眉吐气了呗。”

谭楚听罢，不置可否地抬了一下眉毛。

娱乐圈里，多的是出道大制作主角，结果没过两年就销声匿迹籍籍无名的人。也不乏从小角色小制作开始，最后拿下影帝殊荣的人。

片刻的得意，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我们的剧不会比他们的差。”他安抚地拍了拍沈惟止和那个学生的肩膀，又向阶梯教室的门口望去。

此刻有一波群众演员，正在向教室里走。谭楚看向他们，摸了摸下巴。

“你们先走，”谭楚指着群演，对张道明一行人说，“我跟群演进去，看看阴间大娱乐公司的拍摄水平怎么样。”

摄制组对群演人员的核对并没有那么严谨，谭楚非常轻松地跟着混了进去。一群人坐在了教室里，充当男女主角在阶梯教室这一场景的学生背景。

其实刚刚在教室里的学生完全可以胜任群演，不需要摄制组另外找人。但明显摄制组的人看他们不爽，怕学校的学生不听剧组的指挥，直接将他们赶走了。

谭楚留在这一群人当中，也没有人管他。他随意拿起一只笔，做出学习的样子，实际上眼睛却盯着摄制组的人看。

谭楚还没看过任何的阴间剧，这次他多少想看看这个《春日纸鸢之再续阴缘》究竟是个什么水平。

男女主站在教室前方。女主是那位名字叫韦婵的高个子女生，男主则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跟谭楚长相大概有一两分的相似。

当小胡子导演喊了一声“action”后，韦婵便露出狰狞的表情，一个巴掌甩到了男主的脸上。一看就是用了十分的力气。男主的脸立刻肿了。

谭楚一眼就看出来，这一幕是在复刻《春日纸鸢》的原有场景。是女主和谭楚饰演的男配的学生时代，在阶梯教室里众人面前极限拉扯的剧情。

当时女演员也给了谭楚一个巴掌。但毕竟是演戏，这种场面演员一般都是收着演的。看上去扇得响亮，其实并不严重。否则打得脱了妆脸上留印记，又得耽误进度进行冷敷加补妆。

如果当时女演员真的把谭楚脸打肿了，导演虽有可能顾及演员的咖位和面子不会当场说，但后续肯定会表现出不高兴。毕竟男演员脸上一大块红肿，除了扇巴掌的这一幕，其他安排好的场景都没法拍了。

然而此时此刻，阴间剧的小胡子导演看着韦婵的表演，脸上却出现了赞赏的表情。韦婵也目露得意之色，反手又是一个巴掌，把男主的另一张脸也扇肿了。

谭楚忍不住“嘶”地呼出一口气。

这也太疼了！这么拍戏是认真的吗？

不过阴间人受伤一贯回复很快，疼痛的感受似乎也不是特别强烈。会不会这是他们阴间独特的拍摄手法，以写实为主？谭楚不禁思索道。

“别纠缠我了！”与此同时，韦婵愤怒地大声说出台词，“我告诉你！即使我们都死了，到了阴间，你也比不上他的一丝一毫！”

谭楚轻轻地眨了眨眼睛，看着讲台附近男生顶着肿胀的脸颊。

那个男生瘪起了嘴巴，表情十分卑微地对着韦婵说：“别这样，在阴间只有我们两个了，好好在一起不行吗？”

韦婵不屑地用鼻子哼了一声，用力地推开了男生，甩手向教室门口走去。男生低声下气地去抓韦婵的手。

“卡！”小胡子导演满意地喊了一声，“表现不错！一条过！”

谭楚不禁扬起了眉毛。

这哪里表现的不错了？

女演员表演夸张，打人时候表情控制不到位，男主肿着脸几乎全程背对着摄像机位。

在阳间的话，一部号称大公司制作的偶像剧，拍成这样，即使过了，到对后也是被剪掉的命。

更何况，这个剧情……看上去跟当初剧组来宣传的完全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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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pad上码的这一章，显示半角符号，转到电脑上发现前后引号全都打反了（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