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队？！”朱海峰露出吃惊的表情, “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有事问孙骏。”霍赟淡淡地说，“警卫说他正在探视中，我就来这等着了。”

他看着谭楚，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倒是没想到, 探视的是位老熟人。”

朱海峰摸了摸下巴, 目光在霍赟和谭楚之间来回巡视, 然后意会地点点头。

“果然，跟你小子有关的案子，肯定都是霍队他们负责。”他伸出手, 点了点谭楚，“你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霍队吧, 多少方便点。”

谭楚一撇嘴。有事找他？我怎么敢啊！还不得看他那张臭脸，然后被他冷嘲热讽半天。

“说吧, 你刚才问我干什么。”霍赟朝谭楚一扬下巴, 说。

“我就想了解一下，”谭楚说, “如果当时你在现场的话, 你看到的那个孙骏，跟现在的孙骏是不是一个样子？”

他摸了摸下巴：“毕竟你跟我一样, 都可以看到鬼。”

霍赟扬起了眉毛：“你发现了？”

谭楚点点头：“我感觉应该是有鬼附身在孙骏身上, 然后在孙骏晕倒后离开了。所以在当时我看到孙骏的模样, 和现在的模样并不一样。”

霍赟看着谭楚，抬起嘴角, 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看来你的智商没有我想的那么不堪。”

他指了指孙骏，对谭楚说：“你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的话, 换我探视。我有事问他。”

“霍队？”朱海峰探出了脑袋, “孙骏的案子好像是我们队负责的吧？怎么？他又跟你们那边扯上关系了？”

霍赟点点头：“有线索在他这边。”

说完, 他便似笑非笑地盯着坐在孙骏对面谭楚。谭楚一个激灵，立即起身，产生了一种自己不让出座位就是耽误警察查案的错觉。

“既然霍警官要查案，”谭楚小声对朱海峰说，“那我要不要先回避一下呀。”

“没必要。”霍赟直接回答了谭楚，坐到孙骏面前。

孙骏茫然地看着霍赟，嘴里嘟囔了一句：“就问这两下就换人？把我当猴耍？”

霍赟却没有理会孙骏的自言自语。

“杀死刘先进，并烧毁他尸体的事，是你个人的行为吗？”

一坐下，霍赟便开门见山问道。

“怎么回事？”朱海峰不禁插嘴道，“他有从犯？但几年前现场的确只有孙骏一个人的指纹……”

霍赟摆摆手，示意朱海峰先不要说话。

玻璃对面，孙骏的表情立刻变了。

他眼中的茫然在听到霍赟的问题时瞬间消失，变成了显而易见的警惕，嘴唇也紧紧地抿了起来，一言不发。

霍赟似乎料到了孙骏的沉默。他并没有等待太久，继续提问。

“你在做笔录时提到的梦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杀死刘先进之前还是之后？”

孙骏的嘴唇蠕动。半晌，才从扩音器里传来低低的声音。

“……应该是，之后吧。记不太清了……”

霍赟点点头，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记录了下来。安静的探视房里只有写字的沙沙声。

“你还能听到他的声音吗？”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霍赟才抬起头，漆黑的眼睛盯着孙骏，问道。

孙骏的脸一下子变白了：“我……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谭楚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

“霍警官在问孙骏什么啊？”他忍不住和朱海峰咬耳朵。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朱海峰看着霍赟，目光中竟然带着点敬畏的神色，“这是他们非侦支队独特的问询方式，等着吧，估计下一个问题，对面就要破防了。”

“什么？为什么会破防……”谭楚还没说完，便听见探视口那边轻轻地“啪”一声。

霍赟合上了笔记本。

“最后一个问题了。”霍赟把圆珠笔插到书脊处。

“冀星学校第六层音乐教室中发现的女学生尸体，跟你究竟有没有关系？”

突然出现的关键词，令谭楚立刻瞪大了眼睛。然而还没等他竖起耳朵，玻璃对面的孙骏瞬间做出了更大的反应。

只见他不顾狱警的阻拦，腾地站了起来，豆大的汗水沿着苍白的脸颊落下，嘴边下垂的肌肉都在颤抖着。

“什么？她怎么可能死？我真的，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是谁，到底是谁……”

孙骏盯着霍赟，喃喃道，一副惊恐的模样。

霍赟将笔记本呢放到口袋中。

“那个女孩死了，目前可能只有我们能够保护你的家人。”他淡淡地说，“我过几天会再来一趟。这段时间你考虑一下，要不要把事实告诉我们吧。”

说罢，他便起身，离开了探视房。

“等等，你别走！”孙骏看到霍赟的背影，顿时急着向前扑，几乎撞到了玻璃上，被狱警狠狠地压制住，只有拳头重重地向玻璃锤去。

霍赟丝毫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身影消失在探视室门口。

朱海峰给了谭楚一个眼神，明显在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谭楚竖起大拇指，用口型说了一句“真牛”。随即便追着霍赟的背影跑了出去。

“霍警官！”他在走廊追上了霍赟，直接问道，“你刚刚说的音乐教室第六层是什么意思？”

霍赟转身，似笑非笑地看向谭楚。

“你去过那里？”他问。

“算是吧。”谭楚说，“上次孙骏追杀我的时候，我从那里拿了一根单簧管出来。”

“哦，那问题不大。对你没什么影响。”霍赟说着又转过身准备走。

“哎，霍警官……！“谭楚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霍赟，继续追问，“你说在教室里死掉的小女孩是怎么回事？当时那个单簧管是她给我的吗？”

“那是我为了诈孙骏才说的。”霍赟一边走，一边简单说，“与你无关。”

“那六层教室危险吗？”谭楚说。

“不好说。”霍赟放慢脚步，转头看向谭楚，“怎么，你要去？难道还要继续做探险直播？”

“探险直播最近还是不做了的。”谭楚摆摆手。他现在身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工作，怎么可能还挤出时间来做直播，“就是有点好奇罢了。”

他眨眨眼望着霍赟，露出一丝讨好的神色。

“霍警官，既然审问了孙骏关于六层音乐教室的事，你最近是不是还要去冀星现场调查呀？”

“是，怎么了。”霍赟直言道。

“我也要去那里一趟。”谭楚嘿嘿一笑，“正好一起呀。”

霍赟挑眉。“你想蹭我的车？”他说。

谭楚连忙点头。

他刚刚给梁淑墨发了信息，让她帮自己找导演学生。于情于理，都应该这两天去冀星看一眼，亲自挑选一下。

但冀星太远，更何况每次去都是大半夜，天气越来越冷，骑两个小时电驴显然是一种酷刑。网约车难打不说，还经常吓到司机。现买一辆车又嫌麻烦。

如果有人开车带他，实在是再好不过。

更何况，霍赟作为一个熟悉阴阳两界的特殊警察，谭楚说不定还能从他嘴里套出点有用的信息。

“不愧是霍警官，”谭楚开始奉承表演，“慧眼如炬，明察秋毫，只一句话，就能看穿小民我的心思。”

霍赟轻轻哼了一声。“一抬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他说。

话虽这么说，霍赟还是答应了下来。

“明天晚上去，可以吗？”他问，“这次算我个人的私访，只带你一个人。”

“当然可以。”谭楚点头如捣蒜，“我听霍警官的。”

从看守所回家，谭楚又仔细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见闻。

关于到底是谁要追杀自己，从孙骏这里，依然没有任何突破口。只是知道那晚他应该是被另一个鬼魂附身了，那个鬼魂才是想要谭楚小命的主谋。

但从霍赟和孙骏的谈话中，孙骏又显得不是那么无辜。似乎跟学校六层的音乐教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六层教室不知道究竟关着的是什么，附身孙骏的鬼魂说自己在看守的到底是不是那个东西。

这一切光是这么空想，并不能找到答案。谭楚打算明天和霍赟一起去冀星时，在面试导演的空隙间，再去一探究竟。

随即便是平平淡淡的一个晚上。

但这一晚上，谭楚也并没有闲着。他再次仔细阅读了一遍肖喆和周硕诚给他的剧本。思索了一番后，打开电脑，找到了二人就读的大学论坛，开始搜索两个人的过往经历和人际关系。

根据网上的信息，他又添加了几个人的邮箱和微信。

第二天的上午，谭楚便收到了周硕诚发给他的全部剧本word文件。

谭楚回复了谢谢之后，便将word直接拉到后半部分，开始阅读剧本。但读着读着，他的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剧本的前半部分可以说是惊为天人，然而后半部分却是一团乱麻。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人所写的。

说难听点，后半部分就跟用免费ai生成的一样。

微信对面的周硕诚，似乎也有些心虚，在给谭楚发过去剧本后，一直没有询问签合同的事。

谭楚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打开孙小涛给自己拟好的合同，默默地修改了几项条款，然后不动声色地发了过去。

“这是合同，你们看下。”他在微信对话框中输入，“没什么问题的话，线上签一下吧。”

“好的！”合同发出去没过两秒，周硕诚立刻回复。随即，两个人的电子签名和合同便一同返回给谭楚。

谭楚低低地笑了一声，发出了一句“合作愉快”，然后关闭了与周硕诚的对话框，点开了另一个名为“郭扬”的微信。

“剧本我收到了。”谭楚在对话框中敲下文字。

“你看看，后半部分跟你写的原剧本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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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