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冷静点,只是一点小后遗症,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
谢经年还想再说话,就被利维纳斯捂住了嘴。
向来如春风般温柔和煦的副队长表情可怕无比,过大的反差让谢经年颤巍巍地停下了想说话继续解释的心情。
虽然他依旧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有幽灵柰在,这些副作用也就是看起来恐怖一点,实际上对他的身体起不到任何负面影响。
但是他的朋友们显然一点也不这么认为,就连恒升都不赞同地看着他。
“队长……”
利维纳斯深吸一口气,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用和往常一样的正常的态度面对自己的队长,至于内心那些惊涛骇浪的心疼,只有他自己清楚。
“深空和地海已经消失了,你不需要再这么强撑着了……”
利维纳斯的声音沙哑的可怕,听上去像是刚哭了一场。
青年银蓝色的眼睛中满是痛意,眼角也微微发红。
但他仍然让自己露出一个如往常一样的微笑,笑着看向谢经年。
谢经年的动作顿住,他猛地抬头,第一次见到自家副队这样难过的表情。
苏薪和玛门都低着头,看不清神情,恒楠,艾俄罗娅和凝星的眼眶也红红的,风小小表情沉寂,利维亚和恒升更是藏不住自己的心情。
明明除了想要去调查吴廉情况,他一直说自己没事的原因,也有不想看到他们这样难过的表情这一层在。
谢经年知道每个人都将他放在心里,将他当成很好的朋友,但是正因为是很好的朋友,他才不想让他们担心。
因为有幽灵柰在,这些看上去可怕的副作用,真的对他的身体没有一点影响,甚至还有利于他短时间内灵魂的迅速恢复。
可惜谢经年前科累累,就算说出真相,也没有人会信。
“队长,我们都在呢。”
凝星上前一步,也少见的直接表达自己的感受。
“是啊,我们都在呢,谢经年。”
就连苏薪也没再说什么煞风景的话,反而一字一顿地,非常严肃的申明。
“……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谢经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喃喃道。
看样子他的操作真的给他的队员和三小只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啊……
谢经年破天荒的开始反思自己。
倒霉的谢累月因为毕业论文和深空主脑的影响尚未彻底清除被困死在学校里,她怕自己身上的深空主脑会影响哥哥的身体恢复情况,只能给哥哥狂发消息,注意身体的要点写了快一万字。
HDP刚刚重建,每个人都有着繁复的重任,虽然他们很愿意,但是残酷的加班现实并不允许他们坚持一直陪在自家队长的身边,在详细且周密的计划之后,他们最终决定由每个人轮流担任陪床的角色,照顾自家队长。
于是那个在医院的下午,谢经年拥有了九个拥抱。
第一组作为病床陪床的是玛门与苏薪,苏薪不必说,玛门一向细心又温柔,来的时候还带了自己亲手做的适合病人的病号餐,看着团队里厨艺最好的人为自己准备的温度适中咸鲜可口的午餐,谢经年突然感觉在医院里躺一会儿也不是什么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就是……玛门觉的队长实在伤的太重,非要亲自一勺一勺来喂谢经年喝粥这件事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队长,我去给你倒杯水。”
玛门时刻注视着谢经年手背上点滴的残余情况与病床床头显示的异能数据,生怕突然发生什么异变,他甚至一丝不苟到就算倒水的时候也盯着那些数据,淡绿色的眼睛里满是认真。
苏薪站在一边手足无措,没有丝毫照顾人经验的HDP大少爷只能充当玛门的临时置物架,手里拿着保温盒,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
“队长……我可以抱抱你吗?”
在快乐地一勺一勺投喂完队长后,玛门犹豫了很长时间,才把这话说出口。
他一直是内敛的性格,平日里不争不抢,对什么都没有明显的渴求,像是默默滋润万物的泥土。
但是现在,看着在病床上难掩虚弱的队长,玛门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想抱抱他。
或者是……非常想让队长,抱抱自己。
在玛门心里的最深处,他还是觉得,是因为自己被地海的主意识占据身体,才让队长和苏薪遭受了不该遭受的痛苦。
“好啊。这还需要问?队长随便抱!”
谢经年咬着勺子,没有一点犹豫便迅速点了点头。
玛门动作缓慢地,轻轻揽住谢经年的肩膀,他把头靠在谢经年的肩上,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到。
“对不……”
“你根本不需要道歉,玛门。”
谢经年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拦住了玛门接下来想要脱口而出的话。
“一切全都过去了,而且在地海的面前一个人撑了那么多天,我真的很为你感到骄傲。”
谢经年感觉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有些颤抖,多日来的纠结与愧疚感压的玛门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现在的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平静。
“说的没错,一切都过去了……队长你也要注意身体。”
玛门迅速直起身,他揉掉自己眼角的水渍,露出微笑。
“这几天队长的三餐就交给我来准备吧。”
谢经年听到这里,眼睛teng地亮了起来。
要知道玛门的手艺那可是在整个HDP都享有赞誉。
“喂喂!”
站在一边存在感不知不觉降到零的苏薪不爽地宣誓着自己的存在。
“我……”
“你干什么啊?”
谢经年双手撑着下巴,有些好笑的看向别别扭扭的苏薪。
“……我也要,谢经年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苏薪在原地涨红了脸,扭捏半天才憋出这几个字。
“噗!”
谢经年和玛门对视一眼,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来来来——”
谢经年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苏薪,连忙轻轻张开双手,示意对方过来。
“哈哈,笑死我了,你刚刚好像一个小学生。”
只是……揶揄的话是少不了的。
苏薪像是一只傲娇的金渐层一样,一边哼哼着靠近,一边在心里摇着尾巴。
第二组来换班的是恒楠与德斯莱,被列为异常收容到HDP的前任地海使者风尘仆仆,他站在恒楠身后,看上去像是刚刚从战斗中赶来。
“怎么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德斯莱一眼看出谢经年灵魂的受伤程度,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与恒楠。
“呃,还不是全拜你的老东家所赐。”
谢经年耸耸肩膀,但是就这个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也因为疼痛控制不住自己呲牙咧嘴的冲动。
心口的疼痛已经好了很多,但是还是很疼。
“小谢小心点!”
恒楠见到谢经年皱眉,露出有些难耐的痛苦表情,连忙上前扶住他。
“老先生说了,你的灵魂伤的太严重,在这次的后遗症过去之前,就尽量先不要移动了。”
恒楠回忆起老医生的指导,面上是忍不住的担忧。
“切,看来还是让深空与地海死的太痛快了。”
德斯莱搬过一边的陪护椅给恒楠,让恒楠坐下之后,自己则站在她的身后,他抱着臂,双眼看向窗外东海的方向,面色不善,看上去能把深空和地海从墓里拉出来再暴打一顿。
对于谢经年这个四舍五入的小舅子,他还是很有好感的,更何况……
这家伙真的做到了,将深空与地海消灭,换来如今朗朗的天下。
无论是对地表世界,还是阿斯莫德大陆,谢经年都称得上是倾尽所有,不负重托。
“队长你现在怎么样?还是到处都疼吗?
恒楠担心的要死,一坐下就开始控制不住地问东问西,生怕谢经年的病情有什么变化,随时准备喊医生进来。
“别这么担心楠姐……没那么严重,我现在已经不是很疼了……呃。
谢经年连忙安慰恒楠,结果动作幅度稍微一大,四肢传来的疼痛感就让他差点来不及呼吸。
“你看看你,还说没事……
恒楠心疼的要死,连忙抱住谢经年,轻拍着他的后背。
“没事小谢,很快就过去了……很快就过去了。
她声音很轻,不知道是在说给谢经年听,还是在说给自己。
不过……好久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了呢,谢经年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养母。
小时候,养母也是这样温柔的在他感冒发烧的时候拍着他的后背,告诉他病痛马上就会离开。
“是啊楠姐,我很快就没事了。
谢经年轻声道。
第三队来换班的,是艾俄罗娅和凝星。
艾俄罗娅这个最强治疗型异能叹息之风的曾经拥有者一进入病房,就注意到高高挑在病床边角的吊瓶中已经快要输完,只留下薄薄一层的药液。
“队长,你该拔针了。
艾俄罗娅看着只剩下一点的输液袋,连忙伸手,动作熟练且一气呵成地将输液针拔下,插到细细的胶管里。
凝星走过来,用一条共鸣创可贴贴好谢经年略显苍白的手背,输液针留下的伤口便迅速愈合,艾俄罗娅撕掉染上血迹的医用创可贴与针头固定带,将它们全都贴到胶管上,等着一会儿值班护士的调换。
“队长你今天还有药要输吗?应该没有了吧?
艾俄罗娅蹙着眉,她不自觉地咬着下唇,看上去比谢经年这个病号还要焦虑。
“呃……我说我不太清楚你会打我吗?
谢经年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艾俄罗娅握紧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哼,你就仗着你是病号吧,队长。
好在凝星是个靠谱的,她从身后掏出来老医生当时开的输液单递给艾俄罗娅,无奈地回答。
“看单子应该是没有了。
“呼,行,那今天就基本结束了。队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艾俄罗娅控制不住自己的职业病,如同之前在队里当队医时一样,开始询问。
“还不错,现在已经可以进行简单的活动,不过动作幅度如果稍微大一点……呃,幽灵柰就要开始诉苦。
谢经年摊摊手,也像之前一样回答艾俄罗娅的问题。
“队长……你真的吓死我们了。
艾俄罗娅表情扭曲,她咬着下唇,死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要马上就哭出来。凝星在一边连连点头,一向平和没有大的情绪起伏的凝星破天荒的也露出担心的表情。
“哎呀呀,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谢经年笑着拍了拍两个女生的肩膀,凝星与艾俄罗娅再也坚持不住,抱住谢经年的肩膀。
没有什么比一个拥抱,更能让她们确认队长还好好站在她们面前这个事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