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长青掏出了蛇的信封,锦齐伸手覆在信封上,制止路长青拆开他。
“哥,这还是等我走了后你再看吧。”
路长青没点头,他和锦齐对视,“你怎么想的?”
锦齐挠挠脑门又挠挠脸颊,犹豫地说出口:“我知道现在是……哥的嫌疑最大……如果这信暴露了哥是凶手,我不想投哥……”
路长青举着信在空中来回轻甩,“这要是给我洗白的呢?”
锦齐抹了把茫然的脸,他坚定的眼神闪烁着莫名的光,“不管哥是不是凶手,我都不会投!我不在乎游戏的输赢!这些残忍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路长青的心墙这一瞬间像是放进烤炉里的酥皮,有些脆了有些碎了。
路长青勾起淡淡的笑,笑意并不明显却格外真实,此刻的他真的在愉悦。
路长青将蛇的信封塞进口袋。
“真相在我们这些受害者眼里并不重要,但它却能揭开施暴者残忍的表皮。”
“我们去演一场大戏吧,锦齐。”
三个小时后,游乐园各钟声响起,提醒着嘉宾们回到起点。
路长青除了头发凌乱了些,其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
锦齐从头到尾都是干净的狗狗扮相,周佩商回来的时候手里还举着一个冰淇淋舔着。
反观人类组,原本白净的五冰冰脸上还残留着面粉但神情很是自信,莫思洋头顶鸡窝一脸生无可恋,毛蛮蛮的裤线崩裂到了小腿处整个人也是半死不活。
莫思洋眯着眼睛,不甘心地盯着衣衫完美的对面,怀疑道:“你们真的去做任务了吗?”
动物组的三个人齐齐点头。
毛蛮蛮夸张地摊出双手,崩溃地朝对面喊:“你们不觉得任务难得要死吗?”
动物组的三个人又齐齐摇头。
无厘头的对话应答逗笑了节目组,甚至有些工作人员在摄像后偷偷接头接耳。
“他们好可爱啊。”
“哈哈哈,对啊。怎么会这么默契?神同步!”
节目PD很快将重心拉回来,开始让他们从左到右依次陈述。
很快,节目PD就为他的安排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第一个,动物组,最左侧的路长青开始发言。
路长青没有急着掏出证据,他观察着每个人的神色。
“既然从左到右依次发言了,那我也从左到右依次陈述吧。”
对面听完路长青的话惊掉了下巴,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每个人的线索都找到了?
路长青笑着说:“莫思洋前辈,确实是个大富商,富的程度就是准备投资马戏团了,对吧?”
节目PD举起喇叭喊道:“莫思洋,隐藏任务失败。”
路长青又看向忐忑的毛蛮蛮,“毛姐,不用紧张,不就是这次扮演了个小偷吗?”
节目PD举起喇叭,声音带着一丝咬牙切齿,“毛蛮蛮,隐藏任务失败。”
路长青双手压在桌上,身子向前倾,如同觅食的猎豹打算终结这最后的猎物,颇有压迫感地盯着五冰冰开口:“可惜了,没有对团长儿子杀害成功,现在还是个饲养员。”
节目PD也不举喇叭了,直接双手比叉,示意五冰冰隐藏任务失败。
节目PD:气得让人不想说话!
路长青没有一股脑儿地抛出自己手中的线索,只是将三个人的隐藏任务暴露了出来。
接着由锦齐开始陈述,锦齐将怀疑矛头指向了五冰冰,说他行径恶劣虚伪,对待小动物的手段如何阴毒残忍。
锦齐绘声绘色的演讲成功使毛蛮蛮偷偷远离了五冰冰。
这时周佩商手里的冰淇淋吃完了,他嘴里还冒着凉气,说出来的话吓得人起鸡皮疙瘩。
他指着五冰冰说:“他把我杀了。”
毛蛮蛮直接窜进了莫思洋的怀里,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节目PD太阳穴突突的,他挥手让右边组开始发言。
右边莫思洋和毛蛮蛮陷入了沉默,他们一开始都选择了先做自己的线索,试图将证据销毁掉。
但关于人的提示太过隐晦,以至于他们开场很长时间浪费在寻找目的地上,等到两个人各自销毁完证据后,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们独孤一掷,两人分开行动。
莫思洋决定查路长青那条线,毛蛮蛮去查锦齐那条线。
可想可知,法语出现的那一刻,莫思洋有多么崩溃。
毛蛮蛮倒是机灵,得到了锦齐的线索。
但线索通篇都是骂锦齐是个废物哑巴狗。
这时,五冰冰越过两人,举手发言,迫不及待地喊:“我知道路长青的线索!他和狐狸是同伙,合谋毒杀了团长!”
莫思洋和毛蛮蛮虽然都是综艺老咖了,脾气都是养出来的温柔,见五冰冰不顾顺序抢先发言,内心也多了些不舒服。
毕竟二人是实力综艺咖,很快调整情绪配合五冰冰,“这样说!路长青和周佩商也很有嫌疑啊!”
五冰冰见自己减少了身上的嫌疑,颇为嘚瑟地抬起下巴,丝毫没有发觉两位综艺前辈对自己的不悦。
面对质疑路长青处变不惊,他双手抱臂,口音变成了浪子粤语腔说:“三位阿sir,不讲证据就盲目指认会不会有点耍流氓啊?”
五冰冰涨红了脸,他横眉竖眼地瞪着路长青,理直气壮地喊:“那你刚刚也没证据啊!”
“你们隐藏任务怎么失败的还需要我再提醒一下吗?还不够说明我的证据确凿吗?”
“既然你不明白的话,我也就亮明牌玩吧。”
路长青将手里的部分证据掏了出来,一一指认,详细而又简单地论述道:“五冰冰是马戏团唯一的动物饲养员,工作认真一丝不苟,为马戏团做牛做马多年后,听到团长于旺要将团长职位给团长儿子于乐继承后,从此心生怨恨,性格开始扭曲,背地里以虐待动物为乐。
路长青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想让在场的各位消化一下内容。
大家趁机暗中观察五冰冰的神色,见他小脸煞白就明白了路长青的推测八成是正确的。
路长青接着说:“今夜,莫思洋和于旺的商谈内容恰巧被五冰冰听到,即将扩建的马戏团养肥了五冰冰的歹心,他在于旺碗里下安眠药后端给了于旺,药效发作于旺摔碎了碗,五冰冰用碎片抹了于旺的脖子,最终结束了他的生命。”
“五冰冰寻团长印章无果后,企图杀了于乐,却被狐狸破坏了计划,导致于乐逃跑。”
“连孩子也不放过真是用心歹毒啊,饲养员。”
往日和路长青就不对付的五冰冰彻底爆发,他可爱的娃娃脸扭曲成一团,面目狰狞地指着路长青大喊:“你少血口喷人!”
“我根本没有抹他脖子!”
锦齐见五冰冰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他天然黑地来了句:“你只否认了这一点,那就是承认其他的都是事实了?”
五冰冰被锦齐的反问一噎,“我!我……”
路长青仍淡定地继续陈述:“我承认我确实有杀人动机,但在我动手之前,团长就已经被你杀死了。”
五冰冰见路长青对自己步步紧逼,什么话也反驳不出来,他崩溃地揪住头发看向两位前辈,“真的不是我啊!”
莫思洋和毛蛮蛮一直被五冰冰抢断发言,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不再为五冰冰辩解。
“现在开始,投票。”
“五冰冰,四票。”
“路长青,两票。”
两票的对象,一票是五冰冰,一票是周佩商。
“最后的结果是!凶手成功逃脱!”
“恭喜路长青迎来了终局游戏——生与死之歌。”
路长青被请到了小房间里,小房间里有两个按钮,旁边有块提示剧情板。
小青成功逃脱了马戏团,现在可以做出以下选择——
红色按钮,放火烧了马戏团,全部人死亡但隐藏任务成功。
蓝色按钮,放过马戏团独自逃跑,全部人存活但隐藏任务失败。
正在路长青在小房间里做抉择时,锦齐凑到周佩商身旁,小声问道:“你干嘛投长青哥啊?”
周佩商叹了一口气,“哎,年纪大了,就会想赢一把嘛,可惜了。”
锦齐疑惑地摸着下巴,回忆起路长青的发言,“不对啊,长青哥的发言滴水不漏,你怎么会知道他就是凶手?”
周佩商这才从兜里掏出来六封信封,就是旺乐商店的线索!
锦齐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有完整的线索!这需要‘命’买的,狐狸没杀过人啊。”
周佩商又收起来信封,“因为狐狸自我牺牲了九条命啊,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吧。”
这时,毛蛮蛮也偷偷凑过来,小声地问:“你们说啥呢?”
游戏已经结束了,锦齐也不藏着掖着了,告诉毛蛮蛮小男孩于乐那里有秘密线索。
毛蛮蛮回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问:“是那个戴着红帽子,手里有个玩偶的小朋友吗?”
锦齐点点头,毛蛮蛮愤恨地说:“我也经过了啊!那小男孩见我什么也没说!这不公平!”
周佩商指着锦齐,“他是马戏团多年饲养的看门狗。”
他又指了指自己,“我是于乐的救命恩狐。”
最后指了指毛蛮蛮,“你呢?”
“小偷”身份的毛蛮蛮尴尬地挥挥手,“别提了别提了!”
毛蛮蛮反应过来后,她又满脸狐疑地打量周佩商,“你明明有证据,怎么不拿出来反水,这样我们就成功找到凶手了啊!”
周佩商叹了口气,“哎,年纪大了,不在乎输赢,比较注重感情嘛。”
锦齐突然想到关于蛇、象、猴还有最神秘的玩偶故事没有看,他让周佩商重新拿出来让他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事。
节目组为了后期观众更容易理解,用漫画的形式讲述了关于马戏团的故事。
于旺一开始是个奇人异馆的馆长,有天,他在商人手里买下了长毛女,内心见不得人的癖好使他注定无法向正常人释放爱意,他将一腔扭曲发泄在了长毛女的身上。
不久,长毛女怀孕,于旺闭馆躲藏众人的视线。
而后,长毛女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于旺的马戏团正式开业。
一开始,马戏团也只是表演大象耍球,猴子跳火圈之类的杂耍。
人流量越来越少,马戏团入不敷出。
直到,大象耍球不慎跌落,象牙摔碎在地上,观众席上一片惊呼,于旺发现了人们真正想看的杂耍。
他将象牙摆在房间的架子上,象征着马戏团的巅峰开始。
他开始在观众面前抽打大象,打得皮开肉绽,再活生生割下几块肉喂给看门狗。
被撬开脑壳的猴子骑着单车行走在钢索上,只为了证明没有脑壳保护的猴子也能正常活下来。
受伤严重到无法上台的动物,会被于旺榨干最后的价值。
他放出毒蛇,让毒蛇当场咬死那些动物,让观众们享受动物们那最后一声哀痛的呜咽。
于旺被利益蒙蔽了双眼,成了披着人皮的怪物,他唯一的温情留给了自己的儿子于乐。
生意越做越大,就连大名鼎鼎的富商莫思洋都找于旺投资合作。
于旺高兴地送走莫思洋,长毛女为他端上一碗粥作为晚饭。
他大口大口痛快地喝着,如饮美酒一般,兴奋的情绪使他破天荒地跟长毛女交谈起来。
“我们的儿子,就是下一任团长。”
长相畸形的长毛女神情怪异,她怒吼的表情像是风干的丑橘,“你要让他继承挥向他母亲的鞭子吗!我决不允许!”
于旺的双眼模糊,脑子成了一团浆糊,他发现了粥有问题,把碗一把挥在地上,顺手拿起桌上的印章砸向长毛女,他恶狠狠地使出全身力气掐住长毛女。
“混蛋!贱人!我这么爱你!你居然敢算计我!去死!”
一条青色身形现出咬住了团长的腰侧,毒性发作团长瘫坐在凳子上没了生息。
长毛女拾起地上的碎片狠狠划开了于旺的脖子。
她终于摆脱了多年来囚困自己的恶魔。
她带着青蛇跑到了山顶,微风吹过她脸上的毛发,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自由的惬意。
“你不跟我一起逃吗?”
“我和一只蠢狐狸有了约定,如今我成功了,我要去救它。”
“那好吧,路上小心。”
“那你呢?你的儿子还在那里。”
“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有一个怪物妈妈。”
“你怎么知道他不爱你呢?”
“爱又能怎样呢,流言蜚语是一种能超越爱的力量,我这幅畸形的身体要拿他的未来去赌一声妈妈吗?就让他做个正常小孩,健康地长大吧。”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毒蛇去救的,只剩下了一具狐狸的尸体。
毒蛇没有走,它隐秘地趴在团长房间的窗檐上。
它看到,小偷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一声不吭地偷走了团长手上的金戒指。
它看到,富商折返看到尸体也只是愣了一瞬,一声不吭地拿走了团长架子上的象牙。
它看到,饲养员小心翼翼地进来,默默寻找团长的印章,空手而归的他愤怒地扇了团长两巴掌。
没有人报警,甚至于没有把他当做一个人。
马戏团这些年,于旺不知道的是自己也潜移默化地成了一个观赏动物。
旺乐马戏团,从此销声匿迹。
忘了,马戏团。
那群观众穿着西装革履,涌入了人潮汹涌里,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毕竟,他们有张人皮,怎么能看到他们那颗畸形的心呢?
路长青选择了C,放火烧了马戏团,放走了乐乐。
路长青隐藏任务失败。
最终打败无情的,居然还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