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日, 清早。
那道属于范阳卢氏,属于定安伯夫人父亲的圣旨已经出现在了萧晏清的手里。
“主子,那许夫人藏得倒是不错, 若非我们早已派了人,还真不一定能找到。”南念说道。
萧晏清把玩着手里的圣旨, 看着圣旨上写的字,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双眸微眯, 眼里都是势在必得。
“不是已经将药水研究出来了,让人将先皇的字练好。”
“是,主子。”南念应道:“这圣旨当初先皇是私下给许夫人的父亲, 除了范阳卢氏几个当权人,再无其他人知晓。”
萧晏清看着手里的圣旨,嘴角的笑意更甚:“得让许夫人快点发现圣旨不见。”
南念:“估摸不出晌午, 许夫人就会发现了, 那道事先准备好的圣旨,属下会交给许公子。”
“嗯。”
“主子,蛊道来信,后日他就能赶到金陵了。”
“那就按照计划行事。”萧晏清收起圣旨,眼里满是掠食者的侵略。
南念出去办事,萧晏清将圣旨放好。
今日,他要陪阿瑜去看看沈公子。
走过一道门, 便是宋子瑜的院子。
此刻的宋子瑜, 正在挑选他的话本子, 好带去给沈灼打发时间。
“这本不错, 这本也可以,够狗血, 这本不行,双儿太恋爱脑了。”宋子瑜边挑选边嘴里念叨着。
“阿瑜。”萧晏清走进屋子,看向宋子瑜,面上是温柔的微笑。
“小哥哥你来了啊。”宋子瑜开心的对着萧晏清挥了挥手。
“你这是,想要读话本子给沈公子解闷?”萧晏清视线扫向宋子瑜手里的话本。
“啊?对对对对。”宋子瑜立马反应过来,按照剧情,灼灼可还躺在床上没醒呢。
宋子瑜神情立马换上几分忧愁,拿着话本子的手都没力气的垂落着:“唉,灼灼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
看着宋子瑜精致小巧的脸蛋,那兴致昂扬的小表情速度变成忧愁的小神态,萧晏清嘴角不可遏制的缓缓勾起,走上前,抚摸上宋子瑜的脑袋,轻声安抚道:“阿瑜,不担心,我们一起去看看。”
“嗯嗯。”宋子瑜连连点头,心下不由感叹,还是小哥哥厉害,知道演戏要从一而终,他差点就露馅了。
宋子瑜满脸忧愁的跟着小哥哥,一起去了沈将军府。
进了府,宋子瑜时刻谨记着灼灼现在昏迷不醒,一见沈姨,那是立刻跑上前去,双手捧着沈夫人的手,声音中带着哭腔,担忧又着急:“灼灼身体如今美好,沈姨您可万万要□□住啊!”
沈夫人没有料到宋子瑜见到她这是立马就开演了,愣了下,脑海里不由浮现自个双子在屋子里耍着小木剑的场景,脑门又突突的跳起。
“多谢小瑜宝,皇上也安排了齐御医过来,灼灼定会没事的。”沈夫人立马从宋子瑜手里接过戏,手绢抹着泪,一副母亲挂忧的模样。
宋子瑜看着沈夫人眨了眨眼,果然灼灼的渣演技就是遗传沈叔的。
“沈夫人。”萧晏清走上前,对其拱了拱手。
沈夫人是知道萧晏清的身份,更是清楚齐御医是太子的人,先前才放心让人去诊脉。见太子对她拱手,想了想先前镇远侯说的话,太子并不想暴露身份,便是对萧晏清笑了笑,“肖公子,无需多礼。”
“沈姨,我们去看看灼灼吧,我想他了。”宋子瑜拉着沈夫人的手。
沈夫人神情稍有一变,笑着定了点头:“好。”
萧晏清也跟着宋子瑜一道走了过去。
然后。
打开门。
宋子瑜当即一愣,立马将萧晏清一把拉过,转手就把门‘嘣’的一声关上。
正拿着木剑练习剑法的沈灼也没想到会有人进来,目光对上宋子瑜吃惊的眼神,当即拿剑的手都晃了晃。
沈夫人见怪不怪的将沈灼手里的木剑拿走,放在桌上。
沈灼不好意思的饶了饶头,看向宋子瑜,“我这不是太无聊了吗?爹爹说习武不得荒废,所以我这才……”
“你这真不怕被人看出来。”宋子瑜走上前,翻了一白眼。
“爹爹说了,这院子里都是他手下的人,还有暗卫把守,断是不会有人能进的来。”沈灼说道。
“行吧,我还怕你装病太无聊了,特意给你拿了些好看的话本子。”宋子瑜拿下自己的挎包。
“可以啊,小瑜宝。”沈灼凑上前看着宋子瑜拿出来的话本子。
“对了,小瑜宝,我还得装病多久啊?”沈灼好奇询问,说实话一直待在屋子里,他都想他的银枪了。
“这个……”宋子瑜转头看向萧晏清。
“不出五日,沈公子应该就不需要再装病了。”萧晏清说道,随又看向沈夫人:“辛苦沈夫人和沈公子了。”
“这倒无妨,若是能将背后给林夫人下毒,给华瑾居寻滋闹事之辈找出来,这也是值得的。”沈夫人淡淡道。
“这几天只怕金陵城会不太安稳,沈公子这边还需有人时刻注意些。”萧晏清说道。
“这我们晓得的。”沈夫人道。
沈夫人和萧晏清在说话,那头宋子瑜和沈灼也在偷偷摸摸小声私语道。
“灼灼啊,你这演技不行啊,到时候如果你行兵打仗,怎么去蒙混敌方将领。”宋子瑜恨铁不成钢,“没看见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屋子里练剑,若敌方派了探子来,我们这不完蛋了”
“蒙混敌方将领,跟我演技有什么关系?”沈灼纳闷,小声咕囊:“而且小瑜宝,我这院子里若对方真敢派人来,那可就是羊入虎口了。”
宋子瑜一愣,敢情以前给灼灼讲的那些三十六计都白瞎了,“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诸葛亮的空城计,如果以你的演技,早就被看穿了。”
沈灼抿了抿嘴,“那这……下回你给我训练训练?”
宋子瑜凝眉:“这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记得喊我老师。”
“小瑜宝,当心我告诉伯父你对你那小哥哥存的心思。”沈灼眯眼。
“我存什么心思了!”宋子瑜咬牙,他当初就不该一时不查告诉沈灼,他长大后会嫁给小哥哥当夫郎,这丫的这时候竟然敢给他提这桩事。
沈灼抱臂,挑眉,有些嘚瑟。
宋子瑜眯眼:“灼灼,别忘了你在我这边的银子。”
嘚瑟的表情瞬间不见了。
一比一,平局。
“你们两个在那边说什么?”沈夫人看向一旁凑在一起的两个小脑袋。
“没说什么。”宋子瑜、沈灼异口同声。
这厢,宋子瑜将属于他的戏份表演完,深刻演绎出对从小一起长大好友的关心和担忧,出沈将军府的时候还垂拉着小脑袋,很是低落。
回到侯府,还不忘去姆父那边,再演上一出,给这场戏画上圆满的句号。
萧晏清垂眸看着面前的双儿那暗藏里头的坚定,倒是一如三年前,富有正义感。
说是因为喻书华,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那颗良善之心,不忿与对方用人命当游戏。
只可惜,他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宋子瑜看不见他身旁小哥哥眼中划过的暗芒,一门心思就想着去找姆父,见到了喻书华,立马就走上前,神情很是伤心:“姆父,灼灼还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
喻书华看着自家双子伤心的趴在自己怀里,说实在的,他有些想笑,忍住嘴角上扬的冲动,安抚的摸了摸小瑜宝的软发:“小瑜宝莫伤心,这事皇上都知晓了,灼灼定不会有事的。”
“嗯嗯,灼灼肯定不会有事的。”宋子瑜用力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想着一定要让灼灼喊他做老师。
“小叔,你这是在喝补汤吗?”萧晏清看着桌上的一盅汤罐问道。
“这不是最近你伯父想太多,为了安抚他,喝几碗补汤,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喻书华无奈一笑。
“爹爹就是太孩子气了。”宋子瑜嘟着嘴。
“没错,那姆父就不喝了。”喻书华作势将补汤推到一边。
“那姆父,你还是喝吧,对身体好。”宋子瑜连忙将补汤又拉了回来,如今爹爹已有了戒备,虽说他不知道爹爹准备做什么,但是补汤对身体还是好的。
“你啊!”喻书华无奈的点了点宋子瑜的小额头,这爱跟夫君互怼的性格。
“这补汤有什么?”萧晏清问道。
喻书华看向一旁伺候的喻文和白芷。
喻文走上前恭敬回道:“补汤是用鸽子,当归,人参,黄芪,红枣配着一些补气血的药材熬制而成。”
“这,感觉,似乎,挺好喝的。”宋子瑜闻着那香味,不想承认,他有些嘴馋了。
“小公子若是好奇,也可以浅尝一碗。”白芷说道。
“那多不好意思。”话虽这么说,宋子瑜那双眼睛却直直的盯着补汤。
白芷笑着将补汤从罐子里盛出来一小碗,本是想递给宋子瑜,却半途被喻书华截住了。
喻书华从白芷手里将那碗补汤接过手,语气和暖,“阿瑜年纪还小,这虽是补汤,他还是不喝为好。”
白芷连忙垂首:“是奴婢想岔了。”
喻书华笑看着宋子瑜:“没事,也是他嘴馋。”
宋子瑜不好意思一笑,萧晏清目光却是扫过原本一直都不爱说话的白芷。
宋子瑜双手捧着脑袋,抵在桌子上,看着喻书华一勺又一勺喝着补汤,视线突然扫到一个很是普通的香囊。
“白芷,你今儿也戴起香囊了啊。”宋子瑜脱口而出,因为前两日华瑾居花毒这事,他最近看到香囊脑子就会联想到花毒。
“前些日子院子里有花掉落,便就捡了些回去晾干,恰好之前买了些香粉,就做了个香囊,手艺不精,惹小公子笑话了。”白芷不好意思一笑。
“哦哦,我就看你突然戴起香囊,有些好奇,你这手艺很好地,姆父先前还夸过你女红很了不起。”宋子瑜笑道。
“是主君不嫌弃。”白芷一笑。
“你这突然戴起了香囊,可是有了心上人?”喻书华笑看着白芷。
白芷一愣,没曾想过喻书华会这么一问,恍然想起几年前,喻书华曾问过他为何爱那些配饰,连个香囊也不佩戴,他当时好似是说又没有心上人,也不想去找个人,何需这些配饰,还需时间穿戴。
“主君说笑了,并没有。”白芷回过神,摇了摇头。
“虽说你之前那段并不好,可我总归还是希望你有个好归处,我还等着予你置办嫁妆,有侯府在,万不敢有谁会轻慢你。”喻书华目光认真的看向白芷。
白芷笑着摇了摇头:“先前是我想岔了,如今却是明白有的时候人也可以为自己打扮。”
喻书华一笑,有些事情,他也不好过多插手。
白芷将喝完的补药端走,宋子瑜好奇的问着喻书华:“姆父,你为何惦记着白芷的婚事,你不先前与我说过,有些双儿女娘婚姻不幸不若自己一人生活。”
“他的性子有些柔弱,耳根子又软,若他跟喻文一样是个坚韧的性子,他想一人生活我自然赞成。”喻书华解释道。
宋子瑜像是明白的点了点头。
回院子途中,萧晏清看向宋子瑜,问道:“我记得白芷并不是多话的性子,这些年基本跟在小叔身边宛若透明人。”
“许是,人到了一定年纪,变了性子?”宋子瑜不明白小哥哥为何会提起白芷。
“小哥哥,你是觉得他不问姆父,直接给我盛一碗补汤,不好?”宋子瑜想了想,今个也就这件事,“白芷也是看着我长大的,许是见我过于嘴馋了。”
萧晏清淡笑不语,心中却有了其他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