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我的小宝贝!我的黄金蟒!!!!”药魔蹲下来将黄金蟒捏在手里,看着掌心被劈成两半的小蛇,痛哭起来。
她站起身瞪向梁郁,却又被对方周身可怕的气息噎住,只能弱弱道:“尊!主……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我的宝贝啊!”
梁郁却没空搭理她,目光紧紧盯着时容与,等着他的解释。
可时容与没给他解释,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闭着眼仿佛刚才只是他的幻听。
梁郁冷笑了一声,看着时容与腕上伤上加伤,心里更加烦躁:“你如此费尽心机装作师兄唤我,是想求饶吗?时容与,我师兄是被你杀的,他被你杀了!魂飞魄散!你凭什么向我求饶?!”
梁郁拽着时容与,一把将人甩到了地上,欲魔进来的时候,正好能看到倒在地上面色苍白的时容与,他嗤了一声朝里面走去,又看见药魔抱着自己的黄金蟒哭。
他觉得今天大殿上发生的事他可真是太舒心了,于是对梁郁道:“抓来的妄虚宗弟子都被关在了地牢里了。”
梁郁沉沉的应了一声:“嗯。”
欲魔瞥了一眼地上的时容与,那人从云端摔在泥里,比之前更让他起施虐欲,纤细修长的身量和身上露出的伤痕,无一不让他想要将时容与狠狠箍在掌心。
“尊主,还记得你之前答应我的吗?时容与……属下要亲手折磨他一番,以报血魔之仇。”
梁郁顿了顿,随即道:“随你,别让他死了。”
欲魔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是!”
他朝着时容与走去,似乎想起什么,又道:“对了,尊主,妄虚宗抓来的弟子中有个自称韶华的,说是您的好友,想要见您。”
韶华……
时容与隐约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原本倒在地上的身形轻轻动了动。
韶华也被抓来了吗?
但没人能解答他的疑惑,他被人抱了起来,那人身上全是魔气,如同烈火灼烧他的身躯,可他躲不开,只能忍着,任由那人将他抱在怀里,离开魔宫大殿。
梁郁看着欲魔抱着人离开的身影,双手紧紧捏成了拳。
不知为何,他总是会将时容与看成他师兄,师兄在的时候如是,如今师兄死了,他还如是。
可时容与怎么配和他师兄如此相像?
他师兄就死在他的怀里,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他却频频将另一个人看成师兄,他究竟在做什么,想什么?!
梁郁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师兄,对不起……”
药魔看着梁郁突然发疯,生怕这人不仅把她的黄金蟒切成两半,等会还把她也切成两半,于是跟上欲魔:“等等我,我也去!”
“你把他扔到蛇窟去吧,那里全是剧毒无比的蛇,咬上一口疼半个月呢,这要是全身上下咬个遍,以后见到蛇都得跪下喊爹!”
“对了对了,我那蛇窟里还有淫蛇,要不要试试,我很期待看到清冷无情的怀瑾仙尊被淫蛇纠缠得□□的模样,一定好看极了!”
“或者……我还有更花的,我那里什么宝贝都有,快快快。”
梁郁将药魔的话尽数听入耳中,他转身回了寝宫,可不知怎的,那些话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为什么要在意这些?为什么要去想时容与会被如何对待?那个虚伪小人,活该承受这世间一切的折磨,千百倍的痛苦都尝尽了,将原本那些可笑的自尊都碾碎,才配去地下见他师兄。
可他脑海里,不知为何,蹦出了师兄在韶华的生辰那日喝醉的模样,他也曾幻化成蛟龙,缠在师兄的身上,手腕上,脚腕上,只想对方身上的每一处都被他紧紧缠绕。
师兄当时的表情分外好看,微红着的脸和轻声的呢喃,让他舍不得放开,于是他大着胆子缠着对方缠了一夜,醒来才找了个借口。
可是……这和时容与有什么关系?他究竟在担心什么?顾虑什么?!
梁郁一抬头,看到了铜镜中的自己,惨白的脸,阴沉的神情,充红的眼睛,和地狱的恶鬼,毫无分别。
他又想起时容与唤他“阿郁”,时容与以前从来不这么叫他,都是直呼名字,叫他梁郁,真的是因为求饶吗?若是虽然,为何再那之后,紧闭双眼,一言不发?
“阿郁……”
梁郁陡然睁开双眼,明明镜子里仍旧是他那张阴沉的脸,可偏偏,他听到的却是他师兄在喊他。
幻觉吗……?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慌成这样?
梁郁不明白,但身影还是消失在了原地,朝着蛇窟而去。
蛇窟。
魔宫中有一处地域是专属于药魔的地方,药魔平日里不爱干别的,就喜欢搞一些奇怪的东西——她虽然叫药魔,擅长的却是蛊和毒,她住的地方一瓶子一瓶子全是毒药,瓶子上甚至连个标注都没有,药魔摆明了没给任何一个来她住处的人留活路。
没标注是什么毒,意味着,她也找不出来对应的解药。
又或者,她根本没炼制过什么解药,所以也就更不用标注是什么毒了。
除了那些没名字的毒药,药魔还很喜欢养一些“小宠物”。
她身上无时无刻缠着的黄金蟒是她近期最爱、最用心饲养的一条毒蛇了,只可惜被梁郁对半劈死了。
但一条小蛇,她再喜欢,转眼也就忘了,她的住处爬满了毒虫,蜈蚣、老鼠、蜘蛛、各种蛇,以及其他带着剧毒的“小宠物”。
欲魔其实大多数时候不愿意来药魔这儿,因为他在这里就算不小心中了招,这个疯女人也不会给他解毒的。
但欲魔很乐意见到时容与被毒。
他抱着怀里的人,笑的残忍,两人走到蛇窟,那其实是一个深坑,坑底满是毒蛇,大的小的,纯色花色,每一条都不尽相同,但都一样剧毒无比。
“喏,那条红色的,像血一样的颜色,好看吧?它就是淫蛇,怀瑾仙尊被它咬上一口,恐怕表情也和它一样漂亮。”
欲魔嗤笑了一声,对怀里的人道:“时容与,你想过有朝一日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吗?杀血魔的时候,想过吗?没有吧,后悔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着,一边狠狠将时容与扔了下去。
疼……
落地的那一刻,时容与感觉自己的脊骨都快断了,还好系统一直给他开着痛觉降低,否则他都撑不到现在。
“洞两,这剧情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系统:“根据男主对你的恨来看……应该还没那么容易放过你。”
时容与:“……”
时容与大抵是最近受的痛太多了,意识昏昏沉沉的,脑子也不太清楚,导致他最近都没有想过,还有一条路。
韶华。
梁郁不打算这么快走血池的剧情杀了他,那他可以自己创造剧情,加快自己死遁。
蛇窟底,周围全是“嘶嘶”的蛇声,它们游走着朝时容与探寻,围了过来,但越是如此,时容与的思绪反而越来越清晰。
只是没一会儿,脚踝上冰凉的触感便打断了他在脑海里的构想,两条花蛇攀上了他的脚踝,一圈一圈将他缠绕,甚至往上缠上了他的小腿,蛇信子吐露舔舐过他的肌肤,令他一阵颤栗。
时容与想往后退,想把自己缩起来,饶是他不怕蛇,见到那么多的蛇密密麻麻朝他涌来,他也会觉得恶心和恐惧。
可无力的手脚让他无法躲避,蛇窟底下也没有任何他能够藏身的地方,他像是给这些蛇投下来的食物,很快就会被分而食之。
即便知道自己不会死在这里,但时容与很难相信,自己如何能够出的去这蛇窟。
不同的蛇缓缓缠上他的手腕,一条血色的蛇攀上了他的脖颈,在他的下颌用蛇信子碰了碰。
药魔满脸笑意地看着这个画面:“真是好看,云山之巅的怀瑾仙尊也有被我的蛇缠得满身的一天哈哈哈哈哈,咬他,快咬,我要看他发/情的表情,冷漠无情的仙尊全身被蛇占据,哭着求饶的模样,真是令我期待!”
就在那赤红的淫蛇要咬上时容与的一瞬间,周围无处不在的魔气突然涌动,蛇窟里的蛇被魔气尽数绞杀。
时容与只觉的身上一轻,所有冰凉的触感和束缚都消失了,下一秒被人抱进了怀里,熟悉的气息包裹住他全身,竟觉得有些温暖。
他朝梁郁的胸膛靠了靠,下意识道:“阿郁……”
梁郁抱着他的手骤然收紧:“我说过,这个称呼只有我师兄能叫,时容与,别想着求饶。”
时容与抬头看他:“那为什么救我?”
他也不曾想过,竟是用这种方式从蛇窟活下来。
梁郁的目光顿了顿,随即道:“因为我们,还有账未清算。”
时容与一愣,又笑了笑,安心倒在梁郁怀里。
等到了寝宫,他又被梁郁甩在了地上,仿佛嫌脏一般,梁郁还将外衣脱了,魔气如同火焰将整件衣服舔舐,烧成了灰烬。
他俯视着时容与,将对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嗤了一声:“师尊如今还真像他们说的,炉鼎。”
时容与浅笑了一下,仿佛对方折辱的不是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怎么?我如今这个模样,还勾起了魔尊的兴致吗?”
梁郁看着时容与自然的表情和熟悉的语气,恍惚了一瞬,仿佛是在和他师兄说话,师兄也常常这般边开玩笑似的调侃他。
可他一眨眼,看见的却是时容与的脸。
他陡然沉下了脸,在时容与身前蹲下来,紧紧盯着对方:“时容与,你亲手杀了我师兄,为什么现在又在这里学我师兄说话?你究竟是求生,还是求死?”
时容与看着他,淡淡道:“自然是求死。”
梁郁嘲讽般扯了扯嘴角:“真可惜,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时容与除了被梁郁折磨,发泄以前的恨与师兄被杀的仇,此外倒是还在对付妄虚宗,给了时容与见到韶华的机会。
这一日,欲魔趁梁郁不在魔宫,潜入了偏殿,找到了被梁郁关起来的时容与,他看着蜷在角落脸色苍白的时容与,缓步走了过去。
还没靠近,对方便睁开了眼睛。
“怀瑾仙尊虽然修为被废,这警惕性还是很高嘛。”
时容与抬眼看他。
来的好。
“怎么?又要给血魔报仇吗?”
欲魔挑了挑眉:“不仅是血魔,怀瑾仙尊手上沾了多少魔族的血,恐怕你自己都数不清吧。”
时容与笑了笑:“他们不该死吗?”
欲魔冷哼一声:“怀瑾仙尊,都这个时候了,还嘴硬呢?你以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仙尊吗?也不看看你如今狼狈不堪的模样!青楼的娼/妓身上的痕迹都没有你多,哦,她们还能享受人间至乐,而你……只是魔尊发泄的工具罢了,哈哈哈哈!”
时容与看着他笑,心里也觉得好笑。
这倒是欲魔误会了,梁郁除了折磨他,别的根本没做,什么炉鼎都是他们说说而已,至于他身上的伤……就是伤的位置比较引人遐想罢了。
时容与见他笑够了,缓缓道:“药魔的蛇窟被毁,梦魔不在魔界,你还有什么手段?这魔族折磨人的法子不过如此。”
时容与故意挖坑,等着欲魔下套。
欲魔倒是也不辜负他:“怀瑾仙尊心怀苍生,恐怕是不愿见到妄虚宗弟子落入魔族后的下场吧?我带你去看看,如何?”
他说完,也不管时容与同不同意,抱着人就往魔界地牢而去。
时容与在欲魔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丝笑意。
地牢如今关押的尽是妄虚宗的弟子,欲魔在进去之前,故意将时容与放下,又扼住时容与的喉咙将人举起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窒息感一下子将时容与包围,他皱着眉不去看周围投来的目光。
虽说他并没有身为怀瑾仙尊的荣誉感,故而此刻也没有被羞辱的自尊心破碎感,但他被一个人扼着喉咙举着,又被那么多人注视着,羞耻心倒是发作了。
虽然他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但脸面这种东西,多少还是有的,不然也不会在沧海古堡里,躲避历练的弟子看见他被绑在床上的模样了。
“来,好好看看,这可是你们以前最尊敬,最崇拜的怀瑾仙尊!如今在我魔界,也不过是掌心的玩物,我要他生他就生,要他死他就死。”
时容与听着,心里不由得嗤了一声。
欲魔的大话倒是说的漂亮,可是他真敢让他死吗?还不是要看梁郁的脸色?
但地牢里的妄虚宗弟子并不知道,他们看着时容与,眼中只有愤恨与绝望,他们恨不得冲出牢房将欲魔千刀万剐,可他们被封了灵力,根本出不了这间地牢。
“魔族,欺人太甚!”
“你们魔族就是不得好死!”
“早晚有一天,掌门会把你们魔界都清理干净!”
“没错,华雪圣君会把魔族全部杀光!”
“你们敢这么对待怀瑾仙尊,他可是华雪圣君的徒弟,等着被华雪圣君碎尸万段吧!”
欲魔听着周围妄虚宗弟子的群情激昂,笑道:“妄虚宗如今自身难保,你们真是天真啊!哈哈哈哈!”
欲魔带着时容与一间一间牢房走过去,直到经过韶华的房间,时容与才微微抬了抬头。
韶华抓着地牢的铁栏杆,看着时容与落泪:“怀瑾仙尊!魔族也太可恶了!该死的欲魔,有本事放我出来,我们单挑!”
时容与开口:“韶华……”
他看着韶华的身上干干净净,看来梁郁特地嘱咐了,倒是个有情义的好孩子。
欲魔饶有兴趣地停了下来:“哦?你们比较熟吗?”
韶华立刻闭上了嘴,生怕给时容与带去什么麻烦。
时容与笑了笑,故意道:“不熟。”
欲魔:“你觉得我会信吗?”
他像是找到什么乐趣一般,抬手让人将韶华放出来:“你应该也仰慕怀瑾仙尊吧?他可是修仙界第一美人,曾经可望不可即的明月如今堕入凡尘,如何?我给你个机会,你们怀瑾仙尊如今不过是魔界的一个炉鼎,你想不想要他啊?”
韶华听到这话,脸色立马拉了下来,如此羞辱怀瑾仙尊,魔族真是目中无人!
他看着地上站都站不起来的时容与,身上还遍布着极深的伤痕,心里越想越气,他趁着欲魔哈哈大笑,回头朝着对方脸上吐了口痰。
欲魔顿时笑不出来,恶心地将脸上的痰擦掉,恶狠狠的望着韶华:“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正要一把抓住韶华给对方狠狠折磨一番,谁知眼前忽然一片漆黑,他竟是什么也看不见了,肚子也突然疼了起来,他顿时缩在地上打起了滚。
妄虚宗的弟子被抓进魔界便都封了灵力,故而欲魔对他们不加防范,可韶华修为不高,但是个药修,这药和毒同理不同用法,韶华平日里没事干也喜欢研究研究,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只是魔界地牢都是由结界将他们困在单独的房间里面,即便伤了欲魔,韶华也无法带他们出去,更何况还有一个连走都走不了的时容与。
他只好先背起时容与朝外面跑去,魔界中各处都弥漫着魔气,连道路都看不清,他只能凭着进来时候的记忆走着。
时容与在背上被颠的想吐,他看着韶华时不时停下来分辨岔路,便知对方迷了路,等到再一个岔路口,时容与出了声:“往右边走。”
韶华朝右边望去,那似乎是一条往上走的道路,他有些疑惑:“真的吗?感觉看着不太像啊……”
时容与道:“你都迷路了,再绕下去,就别想走了。”
韶华确实已经不知道自己拐到哪里了,听着时容与如此笃定,便朝右边跑去。
毕竟,怀瑾仙尊肯定是不想留在魔界的。
但韶华不知道,这条路正好是通往血池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