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容与气的很,看着梁郁也不管不顾道:“是啊,后悔了,当初我就不该在看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想着要收你为徒,救一救这个可怜又孤僻的孩子,也不该在对你狠心的同时,又忍不住变作澍清的模样,让你在绛雪峰还能感觉到一点温暖,如果我不曾做这些,如今也不会……唔……”
他话还没说完,刚刚被他踹下床的梁郁沉着一张脸,眼底的深渊要将人吞噬,来不及听他说完那些伤人的话,扑到时容与身上,将更多刺痛他的话堵了回去。
“不许后悔……时容与,你是我的师尊,是我的魔后,这些都改变不了了,你后悔也没用!”梁郁恶狠狠地对时容与道,仿佛他这么说,时容与就可以收回那些话。
时容与被他吻得嘴上发麻,只知道自己的嘴唇八成又肿了,这狼崽子发起疯来跟野兽似的,他拦也拦不住,整个人被对方捞进怀里,他被迫仰起头接受着梁郁的吻。
只是没多久,时容与察觉到梁郁的手重新探到了他的腰后,他猛的睁眼,挣扎得更加用力:“梁郁,我是你师尊!你不能这么对我!”
梁郁恶狠狠的笑着,身体贴近时容与,仿佛要将对方揉进他的身体中,融为一体,他在时容与红到滴血的耳畔低声道:“你明明也有反应,敢问师尊,这世间有哪个师尊会对自己的徒弟起/反/应的吗?”
时容与仿佛被一把火点着了,白皙的脸上爬满了赤红,他呼吸混乱道:“不是,那明明是你撩拨我……”
梁郁笑道:“那我成功了。”
时容与摇了摇头,却被梁郁困在怀里,下一秒整个人都绷了起来,白玉般的脚趾骤然蜷了起来。
床幔轻纱仿佛被风吹动了起来,飘荡间隐约能看到两道人影交叠其间,锁链剧烈的晃动起来,清脆的响声经久不息,只能看到一只素白的手紧紧攥着链子,仿佛在水中碰到了唯一一块浮木,攥紧了不肯放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容与的半个身子探出了床幔,似乎想要从床上下来,只是还没等他离开,身后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扯了回去,床幔飞起来的一瞬,能看到梁郁脖颈间的鲜血淌的更多更急,鲜血染湿了他的红衣,也染红了时容与的白袍,雪一样的白衫被鲜红色氤氲,鲜红与雪白交织着,仿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时容与因为神识的原因,最后在梁郁身上晕了过去,神识却进入了灵府之中,枯井一般的灵府仿佛久旱逢甘霖,汇聚了些许灵力,时容与虽然已经疲惫不堪,却还是撑着神识将那些灵力运转起来,流转于四肢百骸,行走周身。
不同于寻常的修炼,神识在灵府中的修炼似乎要更加迅速与流畅,没多久时容与便稳住了那些灵力,沉沉的睡了过去。
梁郁深深的看着怀里力竭的时容与,对方的脑袋歪倒在他的肩头,最后连咬他的力气都没了,他心念一动,脖颈间的伤自动愈合,止了血,又给时容与换了件崭新的衣袍,将人妥帖的放倒在床榻上,目光描摹着时容与的脸庞。
可爱。
他师尊一边因为疼痛撕咬他,一边辱骂他,翻来覆去也不过那几个词“大逆不道”、“孽徒”、“以下犯上”、“欺师灭祖”……
喉咙都喊哑了。
梁郁伸手,指腹按了按时容与的喉结,那上面有他的咬痕,和被他吮过后微微的肿胀,时容与如今全身上下都是他的痕迹,梁郁看着这梦中才有的场面,嘴角一点一点勾了起来。
梦魔来的时候,梁郁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完了,他低着头道:“尊主何事唤我?”
梁郁仍旧坐在床边,隔着床幔,声音也有些哑:“方石仪和晏诲都聊了些什么?”
梦魔一五一十道:“属下在外面听的不是很清楚,不过两个人似乎吵起来了,晏诲骂方石仪是叛徒。”
梁郁轻轻挑眉:“叛徒?就因为方石仪在我这里?”
梦魔摇头:“不一定,他们还提了交易,还有……聂淮归。”
梁郁垂眸,看着时容与的眼神无限缱绻:“知道了。”
有人下了一盘棋,而时容与,就是那颗最重要的棋子。
梁郁替时容与掖了掖被子,眷恋又心疼的在对方的眉心落下一吻,而后转身朝魔宫大牢走去。
昔日的仙门首宗掌门人此刻正被数道魔气化作的链子束缚,双手被举着高高吊起,魔气封住了他体内的灵力,疼痛覆遍全身,碎发散落在额前,是他从不曾有过的失仪。
梁郁走到他面前,沉郁地望着他:“掌门师伯,好久不见啊。”
晏诲抬头看他,印象中的少年更加成熟了,阴沉的气息压迫得他浑身颤栗,黑暗将那人笼罩,魔气从他周身溢散,这明明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将如此大的弱点暴露在众人面前,可他本人却丝毫不觉得这是个威胁,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放在所有人面前,反而让人不敢探虚实。
晏诲深深的看着他:“梁郁,你可真是我妄虚宗的好徒弟,听说你抓了个和怀瑾十分相似的人当替身,还娶他做了魔后?也不知道怀瑾知道了,会不会心碎神伤。”
梁郁看了他一眼,嘲讽般笑了笑。
原来晏诲还不知道时容与还活着。
“当初九天惊雷阵下,你和木清霜是故意放我抓走时容与的,对吗?”
当时若是木清霜和晏诲合力对他出手,他刚彻底融合魔种,恐怕只会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绝对带不走时容与,但晏诲和木清霜并未对他出手。
晏诲笑了笑,仍旧是温和的模样:“这么多年你才想到,会不会有些太迟了。”
梁郁唇角噙着一抹淡笑:“为什么任由我带走时容与?你不会不知道那时候时容与被我带走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想让时容与死在我的手里,晏诲,你表面上如此关怀时容与,为何暗地里要设这样一个局?”
晏诲听着梁郁的猜测,笑道:“毕竟我是时容与的师兄啊,我怎么会舍得杀他呢。”
梁郁不动声色地望着他:“你不亲自动手,所以借刀杀人,玩弄他,利用他,将他推向更深的深渊?”
晏诲笑了笑,没有说话。
梁郁不怕晏诲不开口,但对方的沉默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他现在想知道另一件事:“你和方石仪有什么交易?或者我该问,你和聂淮归,还有什么谋划?”
晏诲看着他,轻叹一声:“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梁郁淡淡道:“你不告诉我,那你故意落网,跑来找我做什么?还是说,来找方石仪?”
晏诲敛了笑意,定定的望着梁郁,似乎大有不再说任何一个字的意思。
梁郁嗤笑了一声,他连手也没抬,心念一动,晏诲心口处的魔气忽的炸了开来,将晏诲的心口炸出一个血洞,鲜血迸射而出,却不曾沾到梁郁身上分毫,但他还是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脏污:“你不说也没关系,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我自然不能让你空手而归,你说……你要是被折磨,被扔下血池,痛苦的会是谁呢?木清霜吗?”
晏诲却只是挑了挑眉,很好的将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遮掩:“你可以试试。”
梁郁笑:“当然。”
他转身离开,更加浓郁的魔气包裹着晏诲,从外到内渗透,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掉。
梦魔在外面等着,见梁郁出来,问:“要不要给他编织个梦,或许梦里能套出什么来?”
梁郁摇头:“不必,我已经懒得知道他想做什么了,只要找到木清霜或者聂淮归,一切都会真相大白,至于晏诲,你的梦不是会折磨人的神识吗?”
梦魔心领神会:“我一定给晏宗主编织一个美梦。”
梁郁回到寝宫的时候,方石仪正好也在,他轻挑了一下眉,目光落在了床幔里面的时容与身上。
方石仪连忙道:“我替他把了把脉,他体内的灵力竟然恢复不少,你做了什么吗?”
梁郁见时容与没事,放下心来,朝着床榻的人走去:“没什么,双修之法,师叔竟然不曾听闻。”
方石仪笑了笑:“此法……我知道,但我隐瞒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因为怀瑾师弟不会接受这个法子,其二是你若成为炉鼎,你是魔,若想让怀瑾师弟双修炼化灵力,耗的只能是你的神识,你最终会魂飞魄散,消散于天地的。”
梁郁望着时容与,淡淡道:“但这是最快,也最有效的办法。”
方石仪看着他,突然问:“你为什么要帮怀瑾师弟恢复灵力?你难道不想将他困在身边一辈子吗?你如此对他,他若是恢复了灵力,恐怕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了。”
梁郁却无所谓道:“他若是想杀,尽管来杀,本就是我欠他的,不过这世间欠他的不止我一个,他需要自己来报仇。”
方石仪闻言,也不得不佩服梁郁的大度,紧接着,梁郁便问:“晏诲同你说了什么?”
方石仪一愣,他知道梁郁去找了晏诲,但没想到对方会直接问他,晏诲应该不会同梁郁全盘托出,他想了想,道:“他知道怀瑾师弟还活着,来此就是为了带走怀瑾师弟的。”
梁郁点头:“那你呢?里应外合?”
方石仪笑着点头:“自然。”
梁郁晦暗不明的望着方石仪,良久,低笑了一声:“你是在赌我会不会怀疑你吗?”
方石仪摇头:“不,你既然帮怀瑾师弟恢复灵力,那我们的目标便是一致的。”
梁郁扬眉:“所以,你再一次出卖你的掌门师兄?”
方石仪笑了笑:“这怎么是出卖呢?分明是魔尊你屈打成招啊。”
梁郁嗤笑,这妄虚宗的人,一个比一个虚伪,时容与显得这样格格不入,好似一群狼里面环伺了一只绵羊,将时容与剥皮拆骨,吃的什么也不剩。
方石仪一走,梁郁目光复杂地望着时容与,心疼到难以言喻,他抬手指尖点在了对方微肿的唇上,想要将那伤势抚平,谁知下一秒,时容与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那力道重得要将他的手指咬断。
鲜血顺着指尖落入时容与的口中,血腥味将他的唇齿间填满,他抬手抹了抹唇上的鲜血,唇上传来一阵刺痛,他厉声道:“梁郁,你好大的胆子!”
时容与只觉得浑身都在叫嚣着要散架了,抬起的手很快便无力地垂下,没有一点力气动弹,天知道昨天梁郁做了多久,他只记得最后直接晕倒在了那人怀里。
梁郁看着时容与一抹鲜血染在唇角,分外妖冶的模样,垂了垂眸,立刻道:“是我的错,昨夜让容容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