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屿手脚灵活地从凌泽背上跳下来, 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醒了?”凌泽伸手勾过阮青屿,他知道身上的人早就醒了, 但阮螃蟹想装睡,也就配合演着。
“装的,不装睡,刚刚在车上,我们会挨吴老师一路念叨。”阮青屿倒是自己主动坦白:“她最讨厌小朋友打架。对吧,阮教授。”
阮教授不置可否,他扫了眼自己的儿子,整个人乱蓬蓬的,头发被汗水黏成团,亲爹都嫌弃,凌泽却还当宝一样搂着。
“能当着警察的面打架, 多出息。”阮教授扇一下阮青屿的背:“一身汗臭,赶紧去洗洗。”
“凌泽, 快走。不然吴老师停车回来,被她发现,我要挨骂的。”阮青屿抓住凌泽的手腕往屋里赶。
凌泽被阮青屿拖着,随着他上了二楼。
二楼是阮青屿的独霸空间, 横平竖直的简约装修,卧室, 书房,起居室, 还有一间客房。去年搬家时吴老师特地安排的, 准备等阮青屿结婚, 就和媳妇住二楼, 客房再改成儿童房, 刚好。
凌泽第一次到阮青屿的新房,结果阮青屿把人往起居室一晾,自己反倒往客房钻。凌泽看着他在客房衣柜里一顿翻找,摸出了套衣服,短袖T,运动长裤,甚至还有条男生三角裤。
“你的。”阮青屿往等在起居室的凌泽手里一塞:“你也去洗洗,去去霉头,晚上我们再拿水花园冲一冲,但凡贱人踩过的地方,都要洗一遍。”
阮青屿是恨死凌沛了,把他当病毒一样对待着。
凌泽看着手里的衣服,竟都是自己大学时候的衣服,那时候他经常就住吴老师家,也不回隔壁,留些衣物在阮青屿这里,方便换洗。
隔了六年,衣物虽然皱巴巴,却还带着晒过太阳的馨香,还有股扑鼻的洗发水味,和他在阮青屿头发上闻过的很像。
“干净的,我上星期刚洗的,想着你总是要回来的。”阮青屿瞬间又红了脸,他挠着头说:“怕我妈问,就在二楼浴室手搓,用的洗发水,拧干挂露台晒,就皱了点。”
“衣服是你搬家时带来的?”凌泽翻了下,他记性很好,自己放在吴老师家的衣服,没有这条运动长裤。
“你来。”阮青屿想想,拉着凌泽的手,往自己房间走。
阮青屿的房间和普通男孩子的房间看起来没什么两样,深色的家具,衣物,书本,充电线到处乱丢着,床头摆着一排缺胳膊少腿的高达模型。
他一进房间,就往床底下钻,只留着半截身子在外头,没一会儿,凌泽看着他从床底下拖了两个大储物箱出来。
阮青屿坐在地上,头上沾着撮阮小橘的毛,抬手拍拍箱子:“这都是你的,凌泽。”
凌泽跟着阮青屿坐在房间地上,带着疑问打开箱子。
里面竟然全是自己的东西,一箱是各种衣服,一箱是七七八八的杂物,收集的手办模型,笔记本电脑,甚至还有一双全新球鞋过塑包得好好的。
“还有两箱,我再去拖出来,客房里还有些,我用压缩袋包着,藏衣柜最里头。”阮青说:“你突然不见后,大概一个月吧,白天有人去你家砸锁,嚷嚷着要冲进去搬东西;我报了警,他们就走了。隔几天又来,我就又报警。估计和绑架你要钱的是一帮人。”
“然后呢?”凌泽压着嗓子问,他大概能猜到后面的事,因为回滨城第二天,他就去了南洋别墅,屋子几乎全空,当时他以为是债主,或者保姆搬空的,找到自己当年藏好的的东西后,也没太在意。
现在凌泽才想起,阮青屿是有南洋别墅的钥匙的,他应该是把自己留在别墅的东西,蚂蚁搬家般,一点一点地偷偷挪回自己房间了。
“然后,我就每天晚上等我爸妈睡了,偷偷溜到隔壁,一点点的把你的东西搬过来。”阮青屿抬手伸了个懒腰:“搬了两个多月吧,每天晚上偷鸡摸狗。没睡觉,白天没精神,考试都不及格,系里头教授气死了,告状到阮院长那里去,他就把我抓去干苦力了。”
阮青屿说出的答案,凌泽早已了然于心;可他就是想听阮青屿亲口对自己说,他沉溺于阮青屿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从他殷红的唇瓣中,说出的那些别人不可能听到的话。
“我是不是很棒?”阮青屿看着凌泽,满眼都是邀功的雀跃。
“非常棒。”凌泽靠近阮青屿,吻上他的唇。
过去的酸苦在这一瞬烟消云散,这是他切切实实的幸福。
吻变得愈发热烈。
阮青屿抬起手,搂住凌泽的肩膀;凌泽伸手触摸过阮青屿的肌肤,从耳后,到清瘦的背脊,一直落到他劲瘦的腰,每一处触摸,都令他心荡神驰。
凌泽永远记得阮青屿从教室角落,穿过喧嚣的吵闹声向自己走来的那个课间。
那天教室窗外的天,又亮又蓝,那个住在隔壁,他默默看着长大的漂亮男孩,表情藏在逆光的阴影里看并不太清,凌泽只听到他说:“凌泽,我很喜欢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凌泽已经忘了当时心跳得有多快,他只记得自己的唇与阮青屿脸颊的轻柔一触,那一刻,他彻底爱上了阮青屿,而且这件事永远不能改变。
晚风正烈,如恋人深吻般吹得人头晕目眩,吴老师站在阮青屿的敞开的房间门前,看着闭眼拥吻的两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最后选择悄无声息地下楼,然后用手机联系凌泽。
“要不,你们先下楼吃饭,再回房间…嗯,慢慢地去整理那些箱子?”吴老师问得隐晦。
凌泽一下就听明白吴老师的意思,他拉起坐地上的阮青屿,热着耳根下了楼。
阮教授已经摆好碗筷,和阮院长坐餐桌旁等着,凌泽的坐的还是老位置,在吴老师和阮青屿之间。
晚饭吴老师来不及准备,随便弄点地瓜粥,再加一些清淡的小菜;一家人围坐在餐厅,倒也简单快乐。
吴老师在厨房磨蹭半天,端了个碗,坐回餐桌旁,她把碗一推,摆在凌泽和阮青屿面前。
碗里放着两个染红的水煮蛋。
“你们一人一个,要吃掉。”吴老师交代着,她的手指头也被染得通红。
“嫂子,你这是给新人送祝福吗?”阮院长问得惊讶又直白,本以为吴老师对阮青屿给自己找了个男媳妇这件事,还要消化阵子,没想到半个下午功夫,婚庆礼仪都用上了。
“啧,别乱说。”吴老师瞪了阮院长一眼:“特意弄给孩子吃的,刚从警局出来,去去霉头。”
“谢谢吴老师。”凌泽道过谢,先帮阮青屿剥好壳放到碗里,才开始剥自己那颗。
阮青屿咬着鸡蛋,琢磨着阮院长口中的新人是什么意思,又不好意思问。
“就是,两个红鸡蛋算什么。阮青屿,你赶紧把你藏客房衣柜角落的私房钱掏出来,和小泽一起去买点金子。”阮教授喝了口粥调侃道:“你下午已经嚎得全小区都知道了,你最好直接弄几根金条送凌泽,问人家要不要就搬我们家住了。”
“客房衣柜哪来的私房钱,下午我除打架,又干了什么?”阮青屿完全不记得下午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他只听凌泽说自己去因为打凌沛被抓去警局,至于嚎整个小区震天响,他确实是完全不记得。
阮教授放下筷子,拿起手机一顿操作,把自己拍的视频,直接发到微信国宝管理群。
国宝管理群本来是五个人,阮教授,吴老师,阮院长夫妻,还有阮青屿;现在阮院长又把凌泽拉进群,就有六个人。
阮青屿仰头对天,哭嚎着要凌泽只能喜欢自己一个的视频,就在群里高挂着。
阮教授@所有人,欢迎新人入群。
“啧啧啧。”阮院长看着刚看完视频的阮青屿问道:“阮螃蟹,你被煮熟了吗?怎么脸啊脖子啊都那么红?”
阮青屿没脸回答,他端起装粥的碗,假模假式地喝起来,企图用碗盖住自己想死的表情。
“阮二,你别刺激他。”吴老师提醒道:“脑子再宕机,小心他接着在小区里嚎,我和老阮的脸还要再丢光一次。”
“就是,多没出息。”阮院长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凌泽听着一家人围着阮青屿消遣,实在想笑;但见阮青屿垮着脸,又只得憋着;他低头看着微信群,默默地按下收藏,把阮青屿石破天惊的告白视频存到自己的相册里。
“小泽,你不是说处理完凌沛,要说怎么让宕机阮青屿恢复安静的办法?”阮教授又想起这件事,赶紧抓着凌泽问。
“啊?”凌泽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卡住。
“是哦,还真是安静得挺快。”吴老师把手机举到合适的视线位置,细细看着。
现在,除了阮青屿,餐桌上所有人,都一脸期待地看着凌泽。
“我就是问了个问题。”凌泽吞吞吐吐的,他开始像阮青屿那样,埋头喝起稀饭。
“你问了什么?”阮青屿竟放下挡在面前的大碗,跟着一脸期待:“我今天是比以前恢复得快点,以前都要睡好长段时间。”
凌泽觉得自己大概率是逃不掉的,他咽下粥,凑到阮青屿耳朵边,悄声说了几句。
然后四个人便看着阮青屿长大嘴,再用自己的双手捂住,阮螃蟹瞬间又被煮熟。
“可以说吗?”凌泽最后低声问道。
“别...”阮青屿像个水烧得滚热的电水壶,脑袋冒烟,指示灯卡一声熄灭;他丢下筷子,大跨步一溜烟地跑到二楼,不见踪影。
“什么话这么神奇啊,把人都吓跑了。”阮院长越看越好奇,他没还没来得及分析问题结论,便被手机来电打断。
阮院长接起手机,嗯嗯哦哦说着,又说了句那是得抓紧点,我安排下,便挂断电话。
“阮青屿,你快下楼,滇藏线山阴面的地块,要提前方案投标,快下来干活。”
【作者有话说】
双更失败,今天只能更一章了。实在不好意思,以后不敢吹牛不打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