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雅没有什么反应,邓毅倒是惊讶上了,似乎是没曾想席恒能如此直白地问出来。
这么些年了,席恒是如何追花雅的,邓毅清晰地看在眼里,甚至怎么说呢,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感觉花雅都快要答应席恒了。
毕竟席恒也挑不出毛病,体制内世家出生,人长得帅,性格开朗,为人和气,对花雅可以说是非常的体贴,说直白点儿跟个小舔狗似的,又不让人觉得卑微,一切刚刚好。
邓毅身为花雅的学长,与之共事的同事,会提些有用的建议,说你一个人生活久了,有人陪在你身边是挺不错的选择,席恒和他自己的名字差不多,对待一件事儿挺持之以恒的,追了好几年还不放弃,越挫越勇,那热情似火的劲儿估计熄不灭了。
花雅那时回答他的是,考虑考虑。
邓毅闻言松了口气,还好,他这学弟追求者数不胜数,还在学校被挂墙表白,被评为什么花花草草,有人鼓起胆子告白惨遭拒绝,席恒算是拿到了绿牌儿,得到花雅一句考虑考虑。
嘿!结果怎么着?
半路杀出个前男友。
邓毅能理解席恒的头疼,他不是花雅的现任,危机感严重是正常的,就要看他强不强势的起来了。
这边邓毅天马行空想了一通,根本没有考虑席恒所问的那个问题。
花雅还爱江旋吗?
无法衡量。
说爱到底是太沉重了。
境地不一样,所感受的也不一样,如果,如果他和江旋从年少走到现在,他会毫不犹豫地说,是爱的。
可惜没如果。
中途邓毅先下车,一直开到小区,花雅也没回答。
席恒打着双闪停在路边,车门还是锁着,他开口慢慢地说,“今年带你回家过年。”
“嗯?”花雅没理解过来。
“昨年我就把你照片给他们看过了,然后你不是在医院忙么,也没来成,”席恒就像白开水一样平淡地叙述事实,“今年他们催我把你给带回来。”
等同于,席恒已经向他爸妈出柜了。
席恒解开安全带,转过身看着他,“拒绝也不行小花医生,奶奶她前天出院,对我说......”
花雅直觉不妙。
“说你是她孙媳妇儿。”席恒笑了声。
“席恒。”花雅轻声斥责,皱眉,脑袋朝苗禾那边偏了偏。
“哎,在呢,”席恒修长的手指解开门锁,脸上表情恢复淡然,“小椰,不管江旋是你前任还是谁,陪你这几年在身边的,是我,我没那么好心成全他。”
花雅听出席恒的言外之意,叹了口气,“开车回去注意安全。”
“遵命。”席恒说。
“他......”苗禾看着席恒离去的车,“好像并没有麻烦。”
她口中所说的麻烦,是会带给花雅生活困扰的那种麻烦,比如刁难的长辈。但听席恒那么说,这类麻烦完全消失不见。
“嗯,”花雅和她迎着风雪走进小区门内,“你对他什么评价?”
“才接触,看不出来,”苗禾摇头说,继而抬眼对上花雅的眼眸,唇角勾起弧度,“只要你觉得开心幸福就可以了。”
“好嘞。”花雅摸了把苗禾的头,刨去姑娘长发上的雪花粒。
天气预报说,临近一周直到过年,都会有小至中雪。
小雪可能还积不了,但连续下一周,那可是要街道办请铲雪车的存在。毫不夸张地说,花雅每次出门上班都会将自己裹成一个球,只露出眼睛,他曾在南方城市生活了十几年,换个及其反差的环境生活,身子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了,在甘肃上了大学,他特别畏冷。
小区门口照常停了辆线条流畅的黑车。
江旋穿着黑色短款羽绒服和运动裤,脑袋上戴了个冬帽倚靠在车身前,明眼一看可能觉得他是大学生,实际上是政厅扶贫办的主任。
花雅顿了顿。
江旋已经连续一周来接他上班了,本来还想接他下班的,但是被席恒占领了,这两个男人跟车夫似的,他买的车简直就是摆设。
“暖宝宝。”江旋从羽绒服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暖手宝递给花雅。
每天不变的流程,等他下楼,然后给他暖手宝,再然后就是早餐。
“你昨天想吃的糖饼,还有豆浆,搁在暖风片前的,应该没凉。”江旋把中控台的食品袋放到他腿上,启动发火。
花雅:“......”
“今年过年回桐县么?”江旋问。
“回。”花雅咬了口热乎的糖饼,外皮儿酥脆,里面的糖心融化得刚好,吃在嘴里暖暖的,但想吃这一口不太好买,店面开得比较远。
“多久?”
“初五初六去了,”花雅说,“医院值班走不开。”
江旋了然地应了声,“我和你一起。”
“什么一起?”花雅看了他一眼。
“过年和回桐县。”江旋淡淡地说。
“你不回鞍城?”花雅沉默了一会儿问。
“不回。”江旋说。
“过年是不行的。”花雅垂着长睫说。
“因为席恒吗?”江旋问。
“嗯。”花雅说。
江旋没有接话了,专心地开着车,他眼神直视前方,琢磨不出在想些什么。
他俩之间那种不自在的尴尬感还没消失,交流总是硬邦邦的。
花雅自然是不想和江旋多交流的,拿什么交流呢?拿这莫名其妙消失的七年,还是拿没任何征兆地在他面前的重逢呢?
说实话,他内心没触动是不可能的,但是这种触动是他不想回忆十七岁的种种,好似咬了口青梅,心中饱腹酸涩。
又凭什么呢?
凭什么闯入和离开都是江旋一个人在主宰?
他不是江彧曾经口中那位未成年的少年人了,早就过了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考虑的高中生,现在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儿,每走过的路,是要经过深思熟虑才会下定决心的成年人。
逐渐地,他开始衡量,开始考虑,这件事到底对不对,该不该,能不能。
对于爱情也是。
所以这些天,他和江旋整得就像是能说话的“陌生人”。
下车前,江旋又塞给他一个保温饭盒。
“在医院忙也别忘了吃饭,”江旋提醒他说,“小苗说下午去采购年货,下班了我来接你。”
花雅觉得江旋这个主任当的还挺闲,于是问出口了,“你这么闲的吗江主任。”
“新官上任,该做的早就做了。”江旋笑了声,“年后估计就要下乡了。”
“加油。”花雅出于人道主义说。
“收到。”江旋比了个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