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云深第二日满血复活,他正要伸懒腰,却突然瞥见窗外日光大盛, 不由得猛地扭头看向一旁的正穿着外袍的隋简问:“什么时辰了?”
隋简随口道:“卯时末。”
卯时末啊, 那就没起晚,云深刚要松口气, 突然想起第五场比试开始时间好像是辰时三刻开始进场, 巳时正式开始。
也就是说他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起床洗漱赶路的时间。
“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人参精抱头惨叫, 然后光速掀开被褥起身穿鞋,风风火火的洗漱, 穿衣时反而越着急越穿不好,最后还是隋简替他穿的。
隋简一边为他整理衣领一边淡定的说:“急什么, 又不会迟到。”
云深眼神幽怨的瞪他:“万一真迟到了就丢人了。”
人参精很有时间观念, 既不喜欢迟到也不喜欢别人放自己鸽子,像今日这种睡过头差点耽误正事的事情还是头一遭。
他不免抱怨嘀咕道:“下次不管我睡得多死你都要记得提前叫我,可不能再像今日这样了。”
云深也知道隋简是心疼他熬了这么多日,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所以并未在今日没叫他起床这时上纠结, 而是提醒他下次记得。
隋简无奈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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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紧赶慢赶的正好踩着点到会场,由于时间紧迫,云深只来得及跟隋简说了声再见就火急火燎的上了比试台。
观战台上已经坐满了人,连后排都没有位了, 但隋简却一点也不慌,而是目标明确的直接走到了正对着比试台前方正三排的位置。
提前占座的左奇见他走来自觉的起身让了位。
台上, 因为来得最晚, 云深顶着许多打量的目光,硬着头皮走到最边上, 默默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这一场的主持人换了个人,是个很年轻的丹药师,样貌看起来只有十七八,还很稚嫩单纯的模样。云深很清楚在修仙界里,样貌都是具有欺骗性的,有时看起来很年轻但可能实际岁数已经不知几何了。
少年笑起来很阳光开朗的样子,两颗小虎牙显得平易近人,他扫视着在场的一千名丹修缓缓道:“能在十几万参赛者直中一路晋级上来,诸位都是有能力又有天赋的天才,魏某像你们这般年轻的时候还没这样的成就呢,真是自愧不如啊。”
他先是将所有晋级者都高高捧起,等大多数人都自觉良好时,突然话锋一转,兜头泼冷水。
只听他笑吟吟的继续说道:“只是天才也有高低之分,今日这第五场,你们之中最多只有十人能留下,也许可能连十个都留不够。”
“是走是留,可就全凭各自本事了。”
一下子一千人刷掉只剩十个,甚至可能十个都不剩,由此可见这一关难度系数有多大。
云深不免心里一个咯噔,突然就没那么有信心了。
他心想不会要在这一关惨遭滑铁卢了吧?他昨天才跟隋简夸下海口一定会拿到魁首,为他抢到水元素之心的,这要是在这关就被刷下去,岂不是要丢死参了?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只见那少年恐吓完了人后便开始了讲解第五场比试的规则。
规则并不长,甚至只有短短的几个字——闻香识丹药。
顾名思义,参赛的丹师需要隔着一个黑纱布制作而成的黑盒子,仅仅只能靠鼻子闻到的气味,精准的说出黑盒子内丹药的名称,只有全部猜中的丹师才能晋级。如果不足十人全部答对,则有几人晋级几人,若是超出十人,则按照答题时间长短来排位,前十名者晋级,其余全部淘汰。
这场比试的规则可以说是非常的苛刻。
九成的丹师在听完规则后都脸色灰败心生退意,只有云深是惊喜非常的瞪圆了双眼。
他就说方陵无端端的怎么会压榨他压榨得这么狠,合着是在这儿等着呢。
人参精喜不自胜,心想等自己晋级了,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方陵。
规则讲解完毕后,少年退至场边,手举黑盒子的十个侍女鱼贯而入,站成一排面向所有参赛丹修。
钟声再次响起,第五场比试正式开始。
每个丹师原本应当放着丹炉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书桌,笔墨纸砚已然被放置其上,用来写下答案的宣纸上有属于云深的抽签编号,四面缓缓升起石墙,以防作弊。
第一名侍女往前走几步站出了列,黑盒子被布下了隔绝神识查探的微型阵法,随着掀开盖在黑盒子上的黑布后,一阵阵药香被阵法放大,在会场之中蔓延。
药香很浅淡,在鼻尖若有似无,带着丝丝缕缕清苦微寒的气息,沁人心脾。
云深没有直接训练过闻丹药的气息,但他一闻就知道是哪几种灵植混合而成的气息。
是铜钱草,髓骨花,麦桐,还有霜兰和冬芯莲,需要用到这几种灵植的丹方只有寒天丹。
寒天丹药性单一,只能用来解火毒,适用范围不广,所以少有人炼制,算是极为偏门的丹药。
云深汗颜,为了为难参赛的丹师,丹师协会也是煞费苦心。
他心中腹诽,却动作迅速提笔写下答案。
之后的七八颗丹药也是极为偏门少见的丹药,由于此前云深背下了方陵给他的所有丹方,可以说是除了那些世家不外传的丹方,没有他认不出来的。
加之临时抱佛脚记住了上万种灵植气味,云深将已经打开的九种丹药全猜了出来。
就差最后一颗丹药,他信心十足。
最后一名侍女走上前,黑布掀开,却直到她退下黑盒子内都未曾蔓延出一丝的气味。
这是一颗无色无味的丹药。可问题是,纵观整个修仙界,还从未曾听闻有哪一种丹药是无色无味的。
云深脑子宕机了,无论他如何对比匹配灵植的气味,都得不出一颗无色无味的丹药来。
“这就结束了吗?盒子的传香阵法是不是失灵了?”
有人提出了异议,隔着石墙云深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却极为认同他的质疑。
“盒子的阵法装置没有损坏。”
那名少年主持人的声音传遍整个会场,方才提出质疑的人又说:“可是没有药香味,我们如何猜测?”
少年主持人嗤笑一声:“那我可就无可奉告了,诸位都是丹修之中的佼佼者,相信这点难关难不住诸位的。”
“比试继续吧。”
他说罢就当真不再理会任何质疑,老神在在的退到了角落里。
云深仔细回想了下那丹药从掀开盒子到结束的气息变化,他可以很肯定是没有任何变化,而只要是丹药,就必然会有丹香,哪怕是极为浅淡,也不可能会一息都没有泄露。既然这少年主持人说阵法装置没坏,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了。
那盒子里根本就没有丹药。
云深放下了笔,将最后一颗丹药的答案空白了下来。
这是很冒险的举动,云深自己的内心也极为忐忑,但这确实已经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了,他只好赌上一把。
比试是有时间限制的,结束的钟声响起,所有丹师四周的石墙降下,答案纸自动飞向了少年主持人的手中。
他粗略的看了一眼,眉心微蹙,不是很满意的样子,不过他很快就敛去眼底的情绪,转身将手里那沓答案纸交给一旁等候多时的判官。
判官一目十行,一千份答题字只用了两刻钟的时间就全都看完了,他手中只剩薄薄两张,而左边厚厚一摞显然是要被淘汰的。
这一场比试筛选下来,竟直接刷得只剩下了两个人。
也就是说,下一场就是丹师大会的决赛。
“云参,段凌飞,晋级。”
判官直接公布了晋级名单,云深缓缓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居然还真让他给蒙对了。
悬着的心放下来后,云深又有些苦恼了。他原以为最少还要比上一两场,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就得进入决赛了,他的丹方可还没完全完善呢。
人参精不由得心中惆怅,也不知对手会是谁。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被刷掉的丹师都觉得很不服,一个个闹着是不是有内幕。
少年主持人面色不虞,冷笑一声:“既然他们都不信,那就把盒子打开让他们瞧个仔细吧。”
侍女们闻言纷纷打开黑盒子,每个盒子之中都静静的躺着一颗颜色不相同的丹药,唯独最后一个盒子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云深心道果然如此,而场内一片哗然。
“盒子里为什么会没有丹药?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人,好让你们内定之人顺利晋级!”
不知是谁扬声怒喝,引得其余人也高声喊叫着不服。
场上丹师情绪失控,眼看着不给个说法便要闹起来,少年主持人却十分冷静的说了一句:“谁告诉你们,盒子里就一定会有丹药?”
“猜测不出来,难道不是因为你们自身实力不够,还对自己的判断不自信的结果?”
从头到尾少年都没说过哪条规则明说药盒里一定会有丹药,是他们自己先入为主,又在最后明知道丹药都有丹香,但宁可怀疑自己的判断都不相信盒子会是空的。
严格来说,最后一个盒子是最简单的送分题,偏偏却几乎难倒了所有人。
那些因为最后一道题答错而被淘汰的人面露羞愧,被少年说得头都抬不起来。
第五场比试就此拉下帷幕,决赛按照惯例都是要求争夺魁首的两个丹师各自拿出自己原创的丹方,以炼制出来的丹药最后品质判断输赢,是以丹师协会给了他们时间准备,会在半个月后才举行决赛。
得知自己还有半个月时间准备的人参精面露喜色。
如此一来,半个月怎么都够他完善丹方了。
人参精高高兴兴的下了台,刚往观战席走去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拦了下来。
“云参?”
拦下他的人又是那个一身白衣手执玉骨扇的青年。
云深脸上的笑容都垮了,郁闷不已。
怎么又是他?阴魂不散的。
那青年仿佛没看到云深不欢迎他的态度,兀自展开玉骨扇摇了摇,轻笑着道:“阁下不仅是相貌,连名字都与我那旧识极为相似。”
遇到的次数多了,云深都从善如流了,他淡定的继续道:“巧合罢了。”
“或许真是巧合吧。”
青年意味深长道:“我叫段凌飞,我们决赛见。”
他说完抬眸看了眼前方,目光正对上已经站到云深身后的隋简。
他对隋简微微颔首,眼底带着挑衅和试探,而后才转身走人。
隋简眼神冰凉的看着他的背影,半晌侧目垂眸看了眼云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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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被段凌飞那么一打岔,好心情都没了,尤其想到自己决赛还要对上他,更烦躁了。
他抓起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抱枕就是一顿猛捶,幻想那个可恶的段凌飞被自己打得满地找牙,痛哭流涕抱着他大腿求饶的画面。
隋简带着一身水汽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他好整以暇的环臂抱胸,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他厌恶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占据人参精的心神。
这种阴暗的情绪很快被他压了下来,他挑着眉,戏谑的道:“还想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云深抬眸看去,入目的便是肌肉臌胀线条流畅,还沾着点点水珠的腹肌。
“你怎么不穿衣服?!”
虽然裤子穿的好好的,又在卧室里,可这样也太伤风败俗了!人参精羞得拎起抱枕就挡住了脸,耳垂爆红。
隋简好气又好笑:“又不是第一次看,害羞什么?”
云深挪开抱枕,露出半边涨红的脸呸了他一声:“你不要脸!”
“快把衣服穿上!”
说完他就迅速挡回去,好像眼前的隋简是洪水猛兽。
隋简偏不如他意,非但不穿,还直接俯身将他连人带抱枕一起打横抱起。
“反正等会儿都是要脱的,穿来做什么?”
云深瞪圆了双眼,当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以后倒吸一口冷气,抖着手指你你你了半天,然后拼命的挣扎,可惜都被无情镇压了。
云深被丢到了床上,挣扎间,床幔被拉扯散落了下来,将床内的光景全挡在帐内。
一只葱白如玉的手挣扎间攥紧了纱幔,隐忍的青筋微微凸起,下一瞬被另一只更为宽大的手强势.插.入指间,收拢握紧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