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门派的人在合力攻击护城大阵, 无心左奇和红叶三人躲在城门的瞭望塔里却一点都不紧张,甚至还有闲情雅致对着天上的人评头论足,一会儿说这个人攻击力不够猛一看就是在摸鱼, 一会儿又对另一个人指指点点说这么狂轰滥炸的也不怕被护城大阵反伤。
隋简和云深到的时候, 几人才面露尴尬的收敛起来,一个个装得义正言辞, 好像刚才吃瓜看戏的不是他们一样。
其实也不怪他们如此松弛, 实际上护城大阵被强攻也是隋简和浮光他们计划之中的一环。只有护城大阵被强行打破, 生性多疑谨小慎微的步纵才会上当现身。
宫城地低下被画上了一个超大型的禁阵,阵法一旦被激活, 除非阵眼碎裂或布阵者被反噬身亡,否则谁都无法踏出这个禁阵。
除了这个禁阵以外, 隋简还要直接在这里引雷渡劫。现在整个宫城几乎只剩一个空壳了, 其余的所有东西和人连带着小金乌它们通通往蓬莱仙岛转移了。
如今万事俱备,只等步纵现身。
隋简将云深放了下来,顺手还给他整理了下弄皱了的衣摆,转头对无心几人说:“之后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即刻动身离开跟上大部队, 盯好了小金乌那几个小东西,切记别让它们偷跑回来捣乱。”
小金乌和元素之心们都太黏着云深了,当初也是说什么都不肯离开,是隋简强行将它们打包送走的, 如今那边没个厉害的人压着恐怕会生事。
无心几人欲言又止,想说自己可以留下来帮上忙, 但隋简一向说一不二, 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任何寰转的余地,他们只能垂头丧气的领命离开。
当三人的身影写消失在远方时, 将宫城守护成铁通的护城大阵已经在修士们的攻势下摇摇欲坠,一道道蛛网似的裂纹遍布大阵本身。
仙道修士大能们眼看大阵已经坚持不了多久,纷纷加强了攻势。
护城大阵的东方一角,浮光与赵随云看似卖力实际并没攻击几下,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浮光拍了拍赵随云的肩膀,朝他使了个眼神,赵随云立马收剑入鞘,揽着他的腰极速后退。
与此同时,护城大阵爆发出一阵几乎要将人眼睛闪瞎的强光,一声巨响轰鸣后,护城大阵碎裂成无数块光团,急剧收缩后猛地开始膨胀放大,撑到极限后碰的一声炸开。
谁都没想到一个作为防御而生的大阵,被破后竟然会凝聚剩余的所有能量形成一个威力巨大的杀招。
变故来的太快,从第一个光团开始爆炸到引起连锁反应全部炸开,不过短短几息时间,根本就不给任何人反应的。
像浮光这样早早抽身离开的尚且还要使用防御法宝保护自身免被爆炸余威冲击,那些离得近的只来得及以灵力化作护盾防御,爆炸的冲撞力是实实在在的受了。
爆炸持续了一刻钟,不少仙道大能本来在攻城的时候就耗费了大半灵力,之后又受了爆炸的冲击,纷纷身受重伤下饺子一样从天上坠落下来。
只有那几个渡劫后期的修士状态最好,除了身上被炸得狼狈了一些受了轻伤以外,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重伤下落的修士被剑宗的长老们一个个捞了回去,好歹没再次受到二次伤害。
浮光和赵随云两人趁着没人注意到他们,悄悄的回到了那几个渡劫期大能的身后,好似他们二人没有提前躲避而是跟着患难与共了一般。
没了护城大阵的遮掩,整个沧骥城一览无余,他们此行的目标大魔头隋简就站在城楼上,正以保护的姿态牵着一个面容稚嫩的漂亮少年。
那位少年外表看起来只有十七八,正睁着一双好奇的浅金色眼眸盯着他们瞧,一手指着他们,踮着脚在隋简耳旁低声嘀咕着什么。
风声很大,少年也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耳聪目明的修士大能们还是将他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
那少年说:“护城大阵都爆炸了也没有炸死一两个,血亏啊!”
护城大阵的平日的维护是需要巨量的灵石的,就这么被毁了,云深仿佛看到自己的灵石全部长腿跑了一般,心疼得滴血。
隋简挑眉嗤笑道:“等会儿我把他们都杀了,就不亏了。”
“那倒也不至于。”
云深想了想,还是摇头制止了隋简这凶残的想法。
他跟天道还打着赌呢,隋简万一大开杀戒杀红了眼,真搞得血流成河了怎么办?那岂不是自己要输给天道?
云深绝对能让这事儿发生。
他勒令隋简:“还是少造杀孽的好,就当日行一善了。”
隋简不置可否。
这些渡劫大能都是各门各派中老祖宗级别,说一不二的存在,去哪都是受人阿谀奉承毕恭毕敬的,还是第一次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在弟子面前丢了脸面,又听了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后气得脸色都涨红温了。
“就凭你还想将我们全杀了?简直就是大言不惭!”
有人沉不住气跳了出来当枪头鸟,顿时其余人也跟着附和叫嚣。
隋简冷冷瞥了他们一眼,那轻蔑的眼神,压根就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如此目中无人的嚣张态度,换作是旁人估计早已经怒火中烧的上去跟他决一死战了,但能成为修仙界顶尖的大能又有几个是善茬?
即便再生气他们也不会头脑发热贸然行事,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决定共同联手对付隋简。
同为渡劫期,任由隋简能力通天,车轮战下来耗都能把他耗死。
这个时候他们也不讲究什么脸面和武德了,同时祭出本命法器配合着封锁了隋简每一个方向,意图一举将他拿下,不给任何脱身的余地。
云深穿过来几年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他自知自己帮不上忙只求不拖后腿,于是迅速化作人参精的本体,呲溜一下钻进隋简的衣襟,只露出脑袋和头顶的叶片小红花,一根参须探出来语重心长的拍拍隋简的肩膀道:“我已经躲好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他话音落下好像想起什么来,参须探到头顶的小红花花蕊里,将已经长到尾指指甲盖大小的种子卷了起来,丢进了空间戒指里,以防到时候打架波及丢了种子,到时候哭都不知道去哪儿哭。
做完这一切后,云深便死死的扒紧了衣襟的布料,俨然是准备开始看戏了。
隋简瞧着又好气又好笑,他牙根痒痒,想将人参精抓出来狠狠蹂躏泄愤一番,但那些大能的攻击已经离他不到十丈的距离,眼看着杀招就要招呼到身上,他只能不爽的啧了一声:“小没良心的,回头再收拾你。”
然后话音落下,一柄纯黑色泛着血光,剑身布满豁口铁锈的长剑冲天而起。
它悬立于隋简的头顶,剑锋朝下,剑身兴奋得嗡鸣抖动,杀气腾腾的剑气如有实质,竟生生凭着剑气就将近在咫尺的杀招震碎。
谁也没想到隋简手中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剑,还是一把入了魔的魔剑。
几人纷纷后退,心中大骇,他们总觉得不对劲,明明隋简身上气息纯正,为何他的本命剑入了魔,作为剑主的他却不受任何影响?
本命剑与普通灵剑不同,与剑主相当于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道理剑入魔了,剑主却什么影响都没有。
这其中必然有他们没想通的关键。
“去吧,好好陪他们玩玩。”
他们想退,但隋简却不让。戏台已经搭好了,好戏也开了场,哪有中途罢演的道理?况且步纵可还没现身呢。
本命剑得了许可浑身血光大盛,竟凭借一己之力以一拖六。
浮光和赵随云这回不再躲在最后头浑水摸鱼了,而是双双冲着隋简而去。
戏要演得真实,赵随云一剑削平了城楼,隋简不得不驭风凌空而起,浮光便抓住机会猛攻。
短短几息时间,三人顷刻间缠斗在一起交手了数百招。
隋简且战且退,渐渐退入大阵的核心腹地,浮光赵随云紧跟其后,其余人见隋简渐渐落了下风一时士气大盛,也跟着追击了进去。
三人与其余仙道修士有一段距离,等众人赶去时他们已经暂时停止了交锋,各自占据主殿屋顶一角的饕餮石像。
隋简似乎受了伤,面如金纸气息紊乱,嘴角溢出一丝猩红的鲜血。
但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受了内伤,此时正是灵力不济的时候。
“快!趁此机会杀了他!”
在场的人可以说没一个人不盼着隋简去死,当他显现出败势,便有人心思活络了起来,想要挣得一个除魔卫道的好名声。
于是御兽宗的一位长老呲目欲裂,身先士卒的先动了手。
但他明显高估了自己,在他手中的木杖即将敲上隋简天灵盖时,隋简那把本命剑如同幽魂一般突然出现,将他的丹田捅了个对穿。
鲜血如注喷洒而出,饮血的本命剑兴奋得颤栗,挂在剑身上的御兽宗长老尸身迅速干瘪,像是被吸食了血肉一般,最后只剩一张干巴巴的皮和骨架。
“谁还想试试?”
隋简目光凛冽,唇角的血珠沿着下颌线下滑坠落,孤高临下的睥睨着不远处的仙道修士,眼神轻蔑,嘲讽意味十足。
众人心中大骇面面相觑,一时竟没人敢轻举妄动
“不如让我一试。”
就在这时,天际突然撕裂一道空间裂缝,一人自裂缝之中凌空踏出。
来人顶着一张与隋简一模一样的脸,眉眼含笑但笑意不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