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
人参精紧张得灵魂出窍, 恨不得地面上能突然出现一条地缝让他直接钻进去。
“想好怎么编了吗?”
隋简好整以暇的揪了揪小红花,稀松平常的语气好像只是在跟云深讨论一个很普通的话题。
云深后背一阵阵发凉,头皮发麻, 顾左右而言他。
“就……就很正常的开花啊, 人参嘛,开花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试图蒙混过关, 隋简却步步紧逼:“那种子呢?”
云深心虚的绞着手指, 卡壳了半天才憋出一个蹩脚的理由来。
他斩钉截铁:“我放进去……装饰用的。”
就是这样的, 人参精自欺欺人,企图骗过大反派也骗过自己。
“哦?是吗?”
隋简当然不信, 这回他可没放过撒谎的人参精,倾身在人参精耳边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 人参精就吓得脸色惨白, 什么都招了。
“我真的不知道它怎么回事,我发现它的时候,它都长出来了。”
云深委屈得想哭,这又不是他想结种子的, 他也是受害者啊!
“你也不知道?”
隋简沉吟半晌, 灵植想要结果都是需要进行授粉的,以授粉类比人类的行为就相当于双修……
隋简捏着小红花花瓣的手突然僵硬了片刻,眼神复杂的垂眸看向还毫无所觉的人参精。
他问云深:“你第一次发现开花是什么时候?”
云深回忆了一下:“好想是在丹师大会决赛前发现的。”
决赛之前,他们恰好双修过。隋简攥紧了拳头, 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和晦暗。
说起这事云深就犯迷糊,他并未注意到隋简的异样, 兀自嘀咕道:“怎么会突然就开花呢?而且都没授过粉就结种子了, 难道人参这种植物还是自我繁殖的不成?”
人参精抓破脑袋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一度怀疑自己以前的生物学没好好学, 把植物开花结果的过程记错了。
压根就没往种子可能是他和隋简的崽那个方向想。
隋简难得露出心虚的神色,他抬手虚握成拳抵着嘴唇轻咳一声,缓缓道:“有没有可能,这颗种子……”
他欲言又止,云深歪着脑袋疑惑的问:“可能什么?”
隋简思索片刻,缓缓摇了头:“没什么,既然都长出来了就好好养着吧。”
云深见他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把种子的事放了过去,忙不迭的点头之余心里还有点小庆幸。
不会借机为难他的大反派真是太好了!
云深对隋简的滤镜又加了好几米,甚至连之前被关地窖里折腾的事情都选择了原谅。
大反派只是气过头一时失了理智,又不是故意的,有什么不能原谅呢?
人参精甚至为隋简那恶劣的行径找好了推托之词,自己把自己哄了过去。
隋简觉得他们现在还孩子都有了,有些事必须尽快坦白,然后……
隋简终于放开被他揉捏了许久的小红花,神色莫名的对云深道:“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
“什么?”云深眨巴眨巴眼睛,心想隋简不愧是大反派,秘密就是多。
他满眼期待,洗耳恭听。
隋简轻声道:“是我让方陵告诉你双修之法可缓解我身上的病症。”
“哈?”
人参精掐了掐大腿,以为自己幻听,隋简似乎觉得给他的震撼还不够,未了特意强调了一句:“我不会和不喜欢的人双修。”
“你……我……”
云深身体后仰深呼吸,一时找不到用什么言语来表达自己的震惊。
大反派说不会和不喜欢的人双修,又说他故意让方陵跟自己说双修可以治他的病,那岂不是说隋简其实一直都喜欢着他?
云深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莫名的窃喜。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但就是忍不住眉眼飞扬嘴角压抑不住的往上勾。
只是这种欣喜来的快去得也快,人参精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关注点错了。
当时的自己压根就不知道双修是什么,还以为只是正常的两人同时修炼互帮互助,现在回想起来,大反派一直都在装病弱装可怜,还故意误导自己,以至于后来局面失了控,为此他还愧疚难受了好久。
没想到啊,大反派居然那么早就在套路他了!
“那你也不能用欺骗来套路我呀!”
人参精出离愤怒了,他伸着手指气鼓鼓的戳隋简的胸口,但由于胸肌太硬,隋简还没怎么样呢他倒是手指都戳红戳疼了。
云深讪讪的收回手,竖着眉哼了哼,扭头转身留给隋简一个拒绝沟通的背影,阴阳怪气的说:“哦!你现在才告诉我做什么?反正我那么笨肯定自己发现不了,完全可以瞒着我一辈子的嘛。”
人参精是越说越气恼,到了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后牙槽蹦出来的。
隋简自然能瞒他一辈子,可纸终究包不住火,与其等云深哪天反应过来被伤透了心对他失望,还不如他自己亲自戳破,而且他还有私心。
他倾身伸手环住人参精的腰身,长臂一捞就将欲要挣扎逃离的云深按进了怀中。
他盘膝而坐,让云深坐到自己大腿间,下巴搁在云深的肩窝里,沉声轻笑:“说了要告诉你我所有的秘密,那自然是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告与你知。”
他这话可一点都不作假,连重生轮回了十几世的老底都给云深交代了,可见诚意十足。
说实话,云深还真有些被哄住了,但他矜持的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隋简了解他,知道他已经开始消气了,于是乘胜追击道:“挑个黄道吉日,我们把道侣大典办了吧。”
云深头顶的叶片瞬间竖直,怎么也没想明白前一秒还在跟自己坦白过错的大反派怎么有脸下一秒就逼婚!
他想也没想就一口拒绝:“我不!”
“为什么?我们双修那么久,合该有个名正言顺的名分才是。”
隋简面色不虞,都不等云深开口,他又自顾自的说:“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不满意了?还是说,你讨厌我?”
隋简步步紧逼,大有云深不解释出个所以然来,他就直接压着人把道侣大典办了的意味。
云深气急,羞窘的抬脚踢踩了他小腿一脚:“哪有人恋爱都没谈就直接结婚的嘛?”
这话脱口而出后不单单是隋简愣住了,云深自己也很是惊讶。
原来他不是气大反派逼婚的行为,而是介意他没跟自己谈恋爱就想直接结婚。
完了完了,他想的居然是要先跟大反派谈恋爱,那岂不是说明自己其实也喜欢大反派吗?
难怪刚刚得知隋简为了把他哄骗到手算计他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在那傻乐,原来他早就不知不觉的也陷进去了!
云深捂着通红的脸,不愿面对事实。
隋简楞过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一下又一下的亲着人参精的手背,心中的喜悦溢满。他问云深:“你也喜欢我的对吗?”
云深没吭声,装聋作哑,隋简顾及他最后那点稀薄的脸面,没继续追问下去转而道:“现在我们算不算开始谈恋爱了?”
云深还是不吭声,他便自顾自的接着说:“正好谈一年半载的恋爱,就能修成正果办道侣大典了。”
绕来绕去,还是逃不过要结为道侣这个结果。
这下云深可就不装死了,他猛得抬头,色厉内荏道:“你想得美!”
“鉴于你欺骗过我的行径过于恶劣,你在我这里信任度已经破产了,好感度清零!在我没原谅你之前别说结为道侣,连谈恋爱都没门!”
这回云深异常硬气,说到做到。他重重的哼了一声,变回本体雄赳赳气昂昂的从隋简怀中溜出去,两根参须背在手后迈着参须直接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隋简无奈的笑着摇头,起身跟了上去,然后就被人参精回头凶了一顿。
人参精指指点点:“这两天我要好好静一静,要是你想好感度变成负数,你就继续跟着!”
隋简只能做了让步。
当然,他没跟着,却吩咐了侍卫在暗中跟着云深保护他。
云深光明正大的跨出了主殿的门槛,刚走过第一个转角就立马心惊胆战的拍了拍胸口。
他扒着墙角悄悄咪咪的伸出半个脑袋偷看,确认隋简真没跟上来以后才松了口气。
回想刚才对隋简堪称颐气指使的口气,人参觉得自己真的出息了。换做以前,就是再借他十对熊心豹子胆他不敢这么跟大反派说话,也就仗着知道了大反派喜欢他才敢了。
嘿嘿……大反派喜欢他耶。
云深捂着嘴偷笑,才笑了一下就突然做贼一样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发现自己犯傻以后才平复了下来,然后心情极好的往后山走。
云深说要冷静几天,其实只是想要晾着隋简,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那么好哄的,免得他以后又旧态复发欺骗自己。
必须得让大反派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不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没把他哄高兴之前,别想自己搭理他!
人参精打定了主意,之后直接在后山上扎了根,隋简干脆让手下在山上建了个小木屋,只要有空闲时间就在后山陪他哄他开心。
这样被重视的感觉云深很是受用,如此这般被哄了大半个月,他已经有些意动了。
当隋简再次提出让他回主殿时,他犹豫再三,终于勉为其难的点了头答应了。
他傲娇的仰着下巴道:“先说好哦,我只是答应回主殿住可没原谅你,你别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隋简一边说着好,一边直接上手把人单手托抱而起转身就往山下走,只是刚下到半山腰便见墨鳞突然从道路旁的灌木之中钻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节被明显啃咬过的参须。
墨鳞自从上次任务失败之后就一直都很失落,也很少出现在隋简面前,乍然见到他,云深与隋简两人都有些诧异。
隋简撇了一眼那节极其眼熟,气息与云深一模一样的参须,眉心微蹙的问他:“发生了何事?”
墨鳞单膝跪下,将参须呈到隋简面前道:“东海的那只鲛人上门求救来了。”
云深闻言很是担心,他问墨鳞:“鲛人族怎么了?为何要求救?”
“鲛人一族的踪迹让太珩宗的宗主泰厄发现了,于一个月前集结了几个宗门的高手一同前往屠杀鲛人族。鲛人族不备被杀了大半,剩余的被逼入深海之中的禁地,暂时得以苟延残喘。”
墨鳞将从鲛人口中得到的情报说了出来,像鲛人族这种情况,如果没有强而有力的外力帮他们渡过困境,被困死只是是早晚的事。
那个当初帮过云深忙的鲛人绝望之际想起来云深说过遇到困难可以到沧骥找他,于是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不顾自己的安危离开了禁地,孤身前往沧骥。
很显然,他这一路过来恐怕也是九死一生,不然云深那节参须也不会被咬出那么多缺口来,分明就是身受重伤后咬来自救了。
隋简心中一沉,鲛人族被灭族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这辈子一直未曾听到风声,还以为鲛人族的命运也被改写了,如今看来还是天命不可违,只是推迟了罢了。
他问墨鳞:“那鲛人的诉求是什么?”
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但隋简还是这么问了。
墨鳞道:“他希望主上能去东海救他的族人。”
“这些人怎么这么坏啊!这么漂亮的种族都下得了手,也不怕被天谴!”
云深听了鲛人的遭遇很是愤怒,他气呼呼的拍了拍隋简的肩膀,求情道:“鲛人们太可怜了,我们帮他们一把吧。”
隋简对他宠溺的笑了笑:“好,听你的。”
云深立马吧唧一口亲了他脸颊一下,高高兴兴的说:“你最好了!”
隋简摸了摸脸上的湿意,忍俊不禁道:“那这么好的我可以转正了吗?”
人参精立马抬头看天,假装听不见。
隋简咬咬牙,捏了捏他鼻尖道:“云深,我可以等你气消,等你原谅我,但你得给我一个时间限度,我耐心有限。”
他确实有些等不及了,即使知道云深也是喜欢他的,但无法彻底的拥有云深,这让他十分的焦虑不安。
他必须要确定自己跟云深的关系,最好是天地都认同的道侣。
云深垂着眼眸没说话,但十指却慌乱的绞着。隋简也没逼着他立马给出答案,只是说完了以后就带着他转道去了宫城前殿去见那个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