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选择的感受让谢昭君的心情又上升了亿个百分点。
对他而言, 哪怕是胜出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被对方选择,也是万中无一的幸事了。
他最初的渴求就是一点点。
于是他的目光愈发柔和下来,伸手触碰了一下旁边的碗碟, 竟然罕见的感受到凉意。
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 发现冰冷的肌肤早就染上热意。
碗碟已然冷却。
温差拉大,于是温热的手指才感受到明显的凉意, 让他心颤。
谢昭君唇角溢出一丝轻轻的气音, 竟然有些窘迫。
“阿郁,饭菜凉了,我去重新热一下吧。”
……
俄罗斯套娃的最里面一个实心的娃娃被谢昭君单独拿了出来,留出空间放他做的棉花娃娃。
谢昭君先前悄悄地把最里面那个小木头娃娃卡在了裴京郁卧室门把手上。
对方只要想进卧室就一定能看得见。
“诶,这是……”
裴京郁有些惊讶地拿起那个木头娃娃, 一眼就看出来和那个套娃是同一套。
一看就憨厚老实的木头娃娃, 外表却有些截然不同的违和感, 贴着各种配色有点诡异但看久了还挺顺眼的亮片。
脑子里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
裴京郁终于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见这个套娃有点熟悉了。
这不是被园神吞了没吐出来那个俄罗斯套娃吗?
谢昭君当时想来线下找他,但却无功而返,当时提着的就是和这个差不多的套娃吧。
谢昭君在游戏里问他要什么的时候, 他第一时间就看中了这个套娃, 原因不就是这套娃贴着亮片的那一张红橙黄绿青蓝紫的小脸吗。
过了太久,他一时间还没想起来,但这个应该不是当初的那个,原来那个应该早就不知道被园神绞杀到哪去了。
喉间鼓动了一下,裴京郁看着这个长相逆天的套娃,不自觉地发出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闷笑声。
不知道谢昭君是不是自己做的这个娃娃, 但是一想到谢昭君甚至花时间去回忆这个娃娃的样子, 然后一本正经地要做这个东西,裴京郁就觉得很想笑。
裴京郁拿着娃娃的手骤然一顿, 也许是为了方便立在桌子上,娃娃的底部有一个浅浅的凹槽,比脸孔的表面粗糙一点,但他摸到几个很意外凹陷下去的印记。
好像上面刻着什么东西。
把娃娃倒过来,裴京郁看见底下有一行有点小的字。
虽然小但是能勉强看得清楚的,刻着的既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看着像法语,但翻译就有点触及到他知识盲区了。
谢昭君在洗漱,听着水声,裴京郁心头一动,左手一只木头人,右手一头棉花娃娃。偷偷跑进卧室,把门关好。
关键时刻还是得求助下靠谱的万度。
打开翻译软件,裴京郁选择拍照。
可能因为不太清楚万度表示听不懂思密达,拍照翻译出几个很逆天很牛头不对马嘴的语句。
总不可能直接问谢昭君吧,这下还是得求助下万能的网友。
上了某论坛软件,匿名发了个求助帖。
在一堆堆水论坛的网友回复的“经验+3”中,终于有懂的网友回复了,裴京郁终于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这几个字符是法语没错。
Tu me manques.
可以翻译为“我在想你”。
。。。
裴京郁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心绪又乱了套了。
他想了半天,想什么来什么。
轻微的叩门声从旁边响了起来。
紧接着是谢昭君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阿郁,我洗好了,你也快去吧。”
“啊,好……”
“Tu me manques……”跟着读音念出声的裴京郁看着木头娃娃底部的小凹槽。
如果不是他忽然摸到,可能一辈子都发现不了这里面刻着的字。
哪怕是开着门散了一会,浴室里温热蒸腾的水雾还未散尽。
裴京郁赶快接了一捧凉水冲了冲自己的脸,但是发现这是无用功。
镜面上水雾遮挡了他的样子。
略微伸手擦去白雾,就连他在镜中的倒影都是湿漉漉的。
裴京郁再次默念出方才发现的那句话。
“Tu me manques……”
很莫名地,那句话明明没读两遍,那读音却好像刻进了他DNA里了。
啧。
谢昭君这小子。
……
手机上的时间从20:59跳向了21:00。
裴京郁确认好几遍已经保存好数据了之后把公司电脑关上。
打了个哈切,伸了个懒腰,心想这令人窒息的加班终于结束了。
剩下一些同事也三三两两地走了出去。
马上步入仲春,虽然气温略微开始升高,但星星稀疏的夜晚也还是感受到一阵凉意。
搓了搓手心,裴京郁走出大楼,逐步走入霓虹闪烁的街道。
刚走出几步,喧闹话音中,旁边不知道有人在低低说着什么,于是裴京郁也跟着转头望过去。
此刻时间算晚,但好像又不算很晚,眼前的一切宛若不夜城,匆匆而过的行人依然扎堆。
一辆不那么显眼的黑色车辆停在街对面,明明不那么显眼的。
但车边靠着的那抹气质斐然的身影却足矣夺去所有目光。
裴京郁的心跳忽然停了几拍,呼吸一下子停驻在那一秒钟。
街道旁的所有霓虹灯光好似变成点缀,一袭如瀑的光影伴随路旁梳云花树上飘落下来的几缕依然被夺走颜色的花瓣一齐跌落下来。
掠过对方头顶的发丝,掠过纤长的睫羽,最后晃晃悠悠地顺着材质名贵的黑衣弧度落下。
共同坠在他脚边臣服。
谢昭君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此刻正好略微垂下头看手机,或许是在看时间。
于是那一瞬间刚好和裴京郁的视线相错开。
只是短短几秒钟而已。
有车从中间的路上开过去带起飞逝的影,混杂着三三两两从旁边过路的行人,这副在裴京郁眸中胜过无数名画的画面就此被截断。
像是纷飞而过的胶片,在车流呼啸而过的短促的时间里,谢昭君忽然抬起头来。
隔着澎湃的车马人流,裴京郁看见了谢昭君的眼睛。
仿佛老旧电视机里被一帧帧抽离的画面一样,对方面上的惊讶只维持了短短一瞬,眼底流转着的星河月影就在霎时间亮起,胜过身旁无数华灯。
他唇角的笑意愈发深刻了,是不用加以任何揣测就能察觉到的、发自内心的正面情绪。
裴京郁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一下。
一定是谢昭君发的信息。
他不知为何竟这样笃定。
屏幕骤然亮起,在他跟谢昭君说今天加班的下方那条信息下只有对方刚刚发来的寥寥几字。
我在等你。
裴京郁不知道对方在那里等了多久,但那一瞬间他只是喃喃出声。
“Tu me manques……”
他突然在想一个问题,谢昭君发出这条信息的时候,脑子里会在想什么?
心中再次一跳。
或许,是在想他?
看屏幕的裴京郁并未发现谢昭君脸上的一闪而逝的惊讶之色。
窗外疾驰的风向后吹过发丝,将心中念头吹散一些,但有点冷。
裴京郁悄悄又把车窗关了点上去。
耳边呼啸的声音就被大部分隔绝在外,他尽力想放平心态。
但他好像做不到。
越来越想保持冷静就愈发开始注意身旁的一切。
听到谢昭君轻而浅的呼吸声,衣料的轻微摩擦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不由得将目光侧过,裴京郁看见谢昭君脸上零碎的光点,缀在眉眼之间,让五官更加精致而矜冷。
但他唇角抿起的弧度不再平直,削弱了那种好似与生俱来的冷漠疏离感。
这无疑是很优越的一张面孔。
好像分出心神看见裴京郁投过来的目光,谢昭君打了下方向盘才轻声开口问道:“阿郁,晚上吃饭了吗?”
裴京郁摇了摇头:“忘了吃了。”
为了早点把工作做完,想着赶时间,都忘记了吃饭,现在才猛然想起。
“阿郁工作辛苦了。”谢昭君敛了目光,明明是在看路况,视线却好像落到他身上,“但不能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却不见任何生硬之色,语气是熟稔而又亲密的。
忽然成为被“训斥”一方的裴京郁还有些没缓过来,谢昭君就继续说话了。
“今天我做了你喜欢吃的菜,还想着如果你饿了,等会回去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谢昭君语气突然闷了一下:“结果阿郁你根本没有吃晚饭。”
心头一暖,裴京郁看着谢昭君这副模样,真的有被可爱到,下意识接道。
“我明天一定不会了。”
谢昭君轻笑一声:“因为明天是周六啦,我监督你。”
“那就当我今天是留着肚子吃你做的菜好了。”
谢昭君眉眼愈发舒展,唇边笑意渐渐晕染开来。
“好。”
……
或许是晚上站在路边吹了很久凉风的缘故,谢昭君竟然在晚上发起突如其来的高热来,令人猝不及防。
裴京郁给他量了体温,好家伙,直逼四十度。
白皙的面孔沾染上一层厚厚的绯红,眼睛里是一片朦胧的镜中水雾。
他死死抱着白色抱枕躺在沙发上,陷入了一种非常十分格外迷茫难耐的状态。
和方才几小时前路边的简直判若两人,感觉人还在坐这里,其实魂魄和意识已经迷离到爪哇国了。
裴京郁赶紧从药箱里扒拉出感冒药和退烧药,看了下生产日期还没过期,就准备按着剂量给谢昭君吃下去。
谁知道谢昭君竟然摇了摇头,嘴唇一瘪,十分委屈。
“不吃。”
裴京郁一手抓着药,一手拿着玻璃杯站在旁边有亿些无助。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谢昭君。
谢昭君眼睛都红了一圈,使劲摇着头,显然是迷糊了。
“不想吃药了,每天都吃。”
裴京郁有些惊讶,他没见过谢昭君吃什么药来着,不免带了些小小的探究。
“你吃什么药?”
谢昭君死死闭着眼睛,用力抿着嘴唇:“现在、没、没有了。”
“一点都、都不好吃。”
又尝试了无数遍的裴京郁下意识放轻了语气:“那我们去医院打针好不好。”
好像听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谢昭君睫毛颤动了好几下,薅着抱枕的手更紧了,抖得像筛糠。
他说了半天一直都是这几个关键词:“医院,不要。打针痛。”
感觉谢昭君怎么回到小孩子时代了,还怪难哄的。
余光瞟到旁边桌子上的糖,裴京郁计上心来。
他拿起几颗闪闪发亮的糖果放到摊开的手心:“你看这是什么?”
谢昭君愣了好久才缓缓睁开沾湿的眼睫,涣散的目光被那几个反射着灯光的糖果牢牢地吸引住了。
“糖、是糖。”
“那你想吃吗?”
没有得到回音,谢昭君只是咽了口口水,展露出他小心翼翼的渴望来。
手心在他面前一下合拢,裴京郁把手拿开拿得远远的,像是哄小孩子般看着谢昭君死死黏在他握紧的手上的目光。
他笑了笑:“那你把药吃了,我就给你吃糖。”
“好不好?”
裴京郁完全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能去当幼师了。
咬了咬嘴唇,谢昭君好像在思考,然后紧紧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了,哑着微微应了声:“好。”
好不容易把药给谢昭君吃下去,裴京郁心里的大石头也落地了,去把客厅明亮的灯关了几盏,留了一盏小灯。
谢昭君额头上的湿毛巾已经变得很烫了,水分都被烤干了些,裴京郁把毛巾拿起准备去重新换一条毛巾淋一遍冷水。
刚站起身,对方有些濡湿的话音就划过耳际。
谢昭君声音里竟然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哭腔:“你不要走。”
裴京郁回头看去,怔愣住了。
对方松开的眉头又死死皱了起来,视线焦点虚虚落在他身侧,伸出的手也好似没有目的般乱抓,又因为失了力气而垂落下去。
没有得到回音,谢昭君喉间哽咽一瞬,声音轻得像天际将要落下的小雨:“不要、不要离开我。”
心脏好像被人猛地扎进一块破碎的玻璃片,刺得生疼,裴京郁拿着毛巾的手一用力,柔软毛巾里残存不多的水分被挤出,顺着手指的弧度滑下。
沾湿了衣袖,更多的水由于重力往下落,无声地汇成一道小小的水洼。
垂着头将手上的水擦回湿毛巾上,裴京郁轻声道:“小昭,我只是去给你换一张毛巾。”
“你不要害怕。”
对方好像没有听懂他的话和意思,还是一个劲地重复这句话,急得快要哭了,感觉要不是撑不起力气站起来,他已经猛地起身了。
“我不会离开的。”
眼尾的泪水还将落未落,谢昭君有些茫然地抬起头,问道:“是真的吗?”
“是真的。”
“你等一下,我马上就会回来的。”
好像下定什么决心,谢昭君扬起一个违和的,近乎讨好的笑:“那、那你要快点回来。”
“我……我等你。”
没过多久,裴京郁就把谢昭君扶到房间里去,重新把新的湿毛巾迭好放在谢昭君额头上。
可能退烧药的药效已经逐渐上来了,谢昭君眼睛慢频率地盯着天花板眨了两下,好似准备陷入梦境。
临睡之前,他那濡湿的手指还划过裴京郁的手心,像是几天前那样,下落勾住了他的指尖,轻轻的,像沾湿的羽毛。
唯一不同的只有那灼热的温度。
裴京郁坐在他床边,看着已经睡着的谢昭君,看着他时不时皱起眉头的睡颜,整个人真是担心到睡意全无。
指尖传来的温度很烫,能感受到那惊人的热意和手上微微滑腻的汗水。
裴京郁就着窗外月色看着谢昭君的脸,心中无法平静,也没办法入睡。
直到看到谢昭君渐渐放缓的表情,他才松了口气。
如果今天晚点谢昭君还不好,那就只能去医院了。
……
谢昭君从梦中醒来。
好像做了一场很冗长的梦,具体发生了什么他记不清了,只记得这个梦很长很长。
他拼尽全力睁开眼睛,脑子却还是昏昏沉沉的。
手上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有点难以移动。
谢昭君还有些茫然,下意识朝着视野暗一些的方向看去。
青年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身体小幅度侧着靠在墙上,和床头保持着一个小小的锐角,洒下一片阴影。
对方垂下头,眼睛浅浅地阖上。
因为四周无声,轻浅的呼吸声更加明了,他似乎是睡着了。
他的手臂还保持着一个被拉扯着的弧度,估计手臂都僵硬了。
谢昭君发现自己竟然缠着对方的手指。
瞳孔地震,昨晚的记忆有些凌乱地回归了大脑,虽然不是全部,但是也足以让谢昭君拼凑出大致的来龙去脉。
他发了高烧,对方就在床边守着他,竟然还是一个晚上。
眸中闪过绮丽的神采,谢昭君抿了抿唇,又是高兴又是心疼。
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额头,没有特别烫了,好像还在低烧,头也还有些发晕。
谢昭君小心翼翼地准备把手抽出来,却因为相交的手指缠得太紧,不小心吵醒了裴京郁。
青年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慵懒:“唔……小昭,你醒了?”
明明眼睛还是闭着的,靠在墙边,出口却就是关心的话语。
“现在好点了吗?”
“还是很不舒服的话……我们就去医院。”
“好一些了。”谢昭君回道,“应该还有点低烧,头有点晕。”
“那就好。”
他抿了抿唇:“阿郁,你真好,对不起,让你费心了。”
闻言,裴京郁把眼睛撑开,哼笑一声。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说完,他感觉有点冷,还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长舒一口气,裴京郁轻轻笑了声:“那再吃一遍药吧,吃完就好了。”
裴京郁忽然想起谢昭君拒绝他的话语,目光一顿,有点害怕对方会再次拒绝。
谢昭君点了点头,从床上缓缓坐起身来:“好。”
眸中诧异一闪即逝,裴京郁走出卧室去烧了壶水,又把药拿了出来。
谢昭君走出客厅,手脚都没什么力气,还感受到身上退烧后的凉意。
想着等会去洗澡。
利落地将药吃下,谢昭君神色未变,垂下眼将杯子里的热水喝完,熨帖了不少,感觉从喉咙到胸腔从上到下都燃着暖和而不灼人的篝火。
谢昭君忽然想起明明很久以前却依然记忆犹新的事情。
哪怕隔着时空,对方也是这样将热水和药送到他身边,在他陷入困境的时候出现。
兜兜转转,时间飞逝,依然,还是这样呢。
他很……
因为自己的情绪太多了,他无法用词汇准确地描述此刻的心绪,就像他没有办法用限定词去描述裴京郁一样。
所以在这一刻,他只是扬起唇,语气十分轻柔和缓地说出一句:“谢谢阿郁。”
手中的杯子被一把抢了过去,温热触感一触即离。
“快去歇着吧,别又被吹凉了。”
裴京郁说一不二,把谢昭君按回床上去睡觉。
“小昭你再睡会,吃了这个药,等会再醒就是一个健健康康的人了。”
谢昭君下巴以下全被蒙在被子里面,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看着裴京郁复而又坐在他床边,要守着他的模样。
谢昭君使劲摇了摇头:“阿郁,不用了,你去好好休息吧。”
在谢昭君的拒绝之下,裴京郁拗不过他,最后临走之前还给他掖了下被角,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
谢昭君的病差不多好了。
裴京郁十分高兴,高兴得多给他倒了两杯热水。
晚上还给谢昭君煮了点清淡的粥,谢昭君味觉还有点没恢复过来,只尝得到一点点味道。
但并不妨碍他十分真心实意地夸好吃。
咽下最后一口粥,谢昭君忽然开口:“阿郁,我过两天要去邻市出差,可能……”
裴京郁抬起眼睛,开口道:“好,那你注意安全。”
谢昭君就着灯光看裴京郁漂亮的眼睛,一下愣住。
“一周……不对,五天。”
“阿郁,我就去,我只去五天。”
“嗯”?了一声,裴京郁看着谢昭君的神情,也呆了一下。
这……好像是在跟他报备一样。
怪稀奇的。
心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更好了一点点,裴京郁佯装淡淡地喝了口粥。
“好,那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嘻。
谢昭君心里嘻嘻嘻嘻嘻嘻,表面上却只展露了三分,点了点头。
但其实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现在很高兴。
=。=、
……
谢昭君有些恋恋不舍地走了,一步三回头。
说实话,谢昭君走的这几天,裴京郁还怪不适应的,但其实现在的生活也就和原来一个人住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根本没区别嘛。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灯永远是黑着的。
心里也没有了那种每天回到家的期待感,真挺让人不适应的。
最重要的是,他好像有点想看到谢昭君。
这叫什么……
想念?
“Tu me manques……”
不知道是多少次想起谢昭君刻在木头娃娃上的这句话,裴京郁抓了下头发。
竟然惊讶地抓下来了两根头发,他瞪大了眼睛。
自己好像没用多大力气吧,也就就亿点点啊……
还是说脑子里想太多东西会导致脱发?
不对啊,他好像也没想太多东西吧。
他只是单纯在想谢昭君而已。
“……”
“……”
什么鬼啊。
自己怎么越描越黑了。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谢昭君发来的信息。
【谢】:阿郁晚上好,晚上吃饭了吗?
哪怕对方这两天出差,也还是发了挺多信息的,问好只是其中一类。
还有什么天空的云好蓝,夜晚的星星好好看,还有报平安之类的。
回了一条刚吃完。
【郁】:你呢?
对方显示了半天正在输入中。
最后回过来一条。
【谢】:……还没。
【郁】:这么忙?那你忙完快去吃饭吧,别饿着了。
裴京郁担忧之余又忽然想起前几天谢昭君跟他说的那些话,感觉回旋镖了。
谢昭君回了个收到的古早表情包,有点辣眼睛。
又聊了一会,裴京郁就准备去洗漱了。
对方回了个好。
刚从浴室出来,裴京郁擦着有些湿漉漉地头发,准备去客厅拿吹风机。
门却忽然被敲响了。
他想了想应该不是谢昭君,毕竟这才第三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应该是邻居有事找吧。
裴京郁打开门。
竟看到张熟悉的脸孔。
他瞳孔一怔,呼吸猛然一顿。
对方一身风尘仆仆,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衣服也有些皱褶,很像是刚下飞机就急急忙忙赶回来的样子。
谢昭君竟然在笑:“阿郁,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