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的风气相对保守一点,麦麸可以，大把大把的人会嗑，真的是同的话,人们的态度就会有些许的微妙。记者刚还笑着,陈翡话音还没落她就绷住了脸。
她问的问题虽然尖锐但没想陈翡真的能回答。
名噪一时的天才大提琴手亲口承认他是同,还有在交往的同性男友……咔嚓咔嚓的快门声不绝于耳，闪光灯晃得人都睁不开眼。
“陈同学，请问您什么时候确认了自己性取向呢，又是怎么确定的呢？”
“您觉得您的性向是天生的,还是说后天因素影响的。”
“陈同学——”
疯狂前涌的记者忽然顿住，又集体倒退,陈翡的那位视力绝佳、嗓音沉冷的同性恋人在挨个念在他们电视台的名字。
“尚由、万丰,集田……”
周渡牌点读机，看到哪里点哪里。
做新闻这行的，别的没有就是消息灵通。陈翡自去年爆火后一直是完美人设的代表,年轻有为、才华横溢，未来可期。
对他的过去，现在、未来，媒体是清一色的褒奖与赞扬。
不是说媒体不能夸他，口风一致就很可怕了。
他背后肯定有控评一流的资方大佬。
人们轰地聚来,又哄地散开。
陈翡不知道那么多门门道道，但他知道周渡看起来确实人憎狗嫌……说渗人也行,他见周渡仍盯着跑开的记者,就用脚轻轻踢了下他：“看什么。”
周渡抓住陈翡的手放进自己兜里,他知道陈翡很不容易才有勇气面对大众,他希望他得到的是包容理解尊重,而不是尖锐的、充满攻击力的偏见。他扯唇,眼睑抽动，显然又陷入了神经质臆想：“他们想换份工作。”
“……”陈翡看向周渡，“他们不想。”
周渡稍稍收敛了下，神情仍然说不上好看，显然不太认可陈翡的话。
陈翡看着，就这么笑了下。
周渡看陈翡。
他俩是在快出大门的时候被堵住的，现在就站在校门口首任创始人的雕塑下。陈翡稍微垫了下脚，往下扒了下围巾，对着周渡的唇角重重地亲了下：“哥你发病还挺可爱的。”
像是没反应过来，周渡摸了下唇角，食指伸直又屈起，看向陈翡，陈翡在周渡看他的时候，其实是想躲的，但是没躲掉。
揉脑袋，捏脸，嘴都稀罕地亲了好几下，要不是还是在外面，周渡还有所顾忌，八成是要把陈翡抱起喊宝贝，还说些一些什么宝贝摸摸脸，宝贝揉揉腰，宝贝摸摸屁股什么的骚话。
连击，绝对是连击，亲完嘴还要亲额头，亲完额头还要亲脸，陈翡推着周渡的脑袋，一只手推不动用两只手推：“不要往我脸上糊口水。”
周渡就跟个变态一样：“再亲一下。”
他刚绝对不只是亲，陈翡屈起手肘擦脸：“滚啊。”
周渡见不得陈翡这么擦脸，他凑过去：“哥搂搂。”
陈翡想说不行，话还没说口就被抱起来使劲亲了下……麻了，脸麻了。
陈翡有时候确实挺生无可恋的。
更生无可恋的事还在后面。
张思瑶作为这次恋爱者联盟的狗策划亲自去迎接其他学校来参加这次联谊的学生了，她在学校就挺嗑陈翡周渡的。
他俩光脸就长到了她的心坎坎里！
上课接下课送、放学回家都要一起睡。虽然老是吵老是打，但这不耽误他们爱对方爱得死心塌地，堪称当代情侣的天花板。
看看，举起来亲！
……她打造这次大型联谊的灵感就是来自陈翡周渡，也就她请不动陈翡周渡，不然让他俩也来参加这次联谊，她这次举办的联谊真就是国内恋综类的天花板了。
海音央音川音的天才乐手……北影、中戏、中传的颜值天花板，清大、北大的智商天花板……群英荟萃，精彩纷呈。
智性恋颜性恋才性恋的终极碰撞。
其他人可能就兼顾一点或者三点，陈翡和周渡真的是三方面的天花板，个性鲜明昭彰、极具个人魅力。
“陈——”
陈翡对张思瑶的声音还是挺熟悉的，他朝后看。
二十个顶级学府的联谊也算是别开生面。
要是能发表情包，陈翡应该会发那张——“好多人啊。”
陈翡快速跳下，迅速跟周渡拉开距离，飞速走开。
周渡一般不在外人面前叫陈翡宝贝：“乖，走错了。我们要出去。”
这声音在落在陈翡耳朵里不比雷鸣差到哪去，但他知道此时不能声张，他硬生生地把头转了过去，一言不发的朝校门口、也就是张思瑶等人走。
陈翡觉得很羞耻，周渡是一点不觉得害臊，他跟在陈翡：“乖，围巾。”
陈翡扯了下围巾。
周渡又提醒道：“头发。”
陈翡直接罩上帽子。
周渡还提醒道：“领口。”
陈翡僵了下，但还是整了下领口……他总不能现在就弄死周渡。
张思瑶看得眼睛只冒红心，特骄傲，特自豪：“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海音的知名情侣。”
恰好路过被张思瑶隆重介绍的陈翡：“……”有时候和一些傻逼做朋友确实挺绝望的，不过绝望归绝望，他还是站住了。
多少算个朋友。
他对朋友一直说得上仗义，不会甩脸就走。
周渡也没走，他还在心里沾沾自喜他刚提醒了陈翡注意形象，回家陈翡一定会奖励他。
自上次海音击败央音，拿到第一后，张思瑶就很以陈翡为荣：“介绍一下，这是我校的骄傲，陈翡。”
才知道他是海音的骄傲的陈翡，他看向张思瑶：“……”对此，他很想说，“。”
张思瑶吹起来那真的不打草稿的：“都认识他吧？他迟早会被世界知道的。”
“？”陈翡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喷出去，他默默看向周渡。
显然，周渡并不能get到陈翡的意思，见陈翡看他：“我也这么认为。”
陈翡顿了下，又笑了下，跟着幽默了一句：“要签名吗？”
“留着以后升值。”
其他人：“……”
知道海音的学生不要脸，但不知道你们这么不要脸。
从今天起，他们愿意称他们仨为海音三贱客。
陈翡真就说着玩的，大家都是同龄人，以后可能会有差距，但现在谁也不比谁差。
他真没想到会有人拿出笔和本递给他。
男生瘦高，还挺有礼貌：“麻烦了。”
陈翡不是很想签，但气氛都到这了。他提笔签名，崭新的笔记本，厚实的纸面，下陷的黑水笔发出很细的沙沙声。
他的字都真很有朝气——陈翡。
男生阖上笔记本，又问陈翡：“你不记得我了吗？”
贺嘉也是清大的，他看向他们这一届很有名的大帅哥、刚入学没俩月就被几个导博抢的物理天才。
陈翡抬了下头，确实不记得了：“我们见过？”
男生收起笔，情绪又归于内敛。他还以为在学校陈翡说你谁是句气话，没想到他真的不记得他了：“应该是我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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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插曲没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陈翡和周渡虽然都挺绝的，但显然不是这次联谊的人选。
贺嘉来之前被他们导员交代了好几次，要他要好好照顾他们学校的这位物理天才，专于学术的人多少有点不通俗物，阮玉泽也是。
哪怕是阮玉泽主动要求来联谊的，真的来了，他却是谁也不搭理。
贺嘉就看见阮玉泽一直盯他那个本子：“大神。”
阮玉泽看向贺嘉：“嗯。”
贺嘉：“你真认识他？就海音那个陈翡。”
阮玉泽也没否认：“我们一个高中。”他又道，“他物理比我好。”
贺嘉都笑了：“怎么可能。”
阮玉泽：“他在竞赛上赢过我一次。”
贺嘉：“一次而已。”
阮玉泽：“他就参加过那一次。”
贺嘉突然醒悟：“那也是你第一次没拿第一吧。”
兴许所有的第一次都刻骨铭心，阮雨泽低头：“嗯。”
贺嘉见阮玉泽低头：“……大神，你不会喜欢他吧？你也是同？”
阮玉泽还没心动过，他觉得他应该是无性恋：“我只是欣赏他，他很聪明很好看……又很有个性，很真实。”今天一见，“还很可爱。”
贺嘉：“……哦。”
阮玉泽不知道贺嘉在哦什么，他只是把笔记本收了起来：“走了，今天九点的机票，落地还得去导员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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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所高校大联谊这个噱头就很劲爆。
直播未开先火。
央音相思量、海音蓝琳，双美炸街，就联谊的第一场篝火晚会，一人红裙小提琴一人白裙耳边挽花弹钢琴那一幕就引爆了现场。
乐声飞扬，裙摆荡漾。
学识、谈吐，家世，情商，她们大概就是普通人能想象到的最优秀的样子。
让观众也很惊喜还有清大的阮玉泽了，高冷、禁欲，衬衫必须扣到最上面一颗，他的人生就像是被框死了一样，做任何事都很有条理，是人们刻板印象里的智霸了。
玩飞花令能从古侃到今，玩密室逃脱像是去砸老板的场子，就连一起坐下玩真人狼人杀都严谨得像是凶杀现场，逻辑推理环环相扣，金句频出。
整个直播看下来的网友脑子里一般就只有四个字——泱泱中华。
再有就是陈翡承认他是同性恋这事了。
奇怪，性取向这么个人的事，却要接受别人的审判。
大众一直是个既包容又极端的群体，有喜欢的就必然有不喜欢的，喜欢的希望他们幸福久久，不喜欢的诅咒他们去死。
好在陈翡看不到也听不到。
周渡真的有在好好保护陈翡难得的勇气。
文老师在过年那会儿就知道了，主要是家里……陈翡接到家里的电话的时候确实有些忐忑，他虽然跟家里闹得挺僵，但那只是观念不同，只是他们都真的没那么有钱。
因为真的没那么有钱，爱才显得那么贫瘠，交流都显得小心翼翼。
陈家大伯酝酿许久：“你这算是病吗？”
陈翡：“不算。”
陈家大伯：“我听人说同性恋都是缺父爱……”
陈翡打断了他大伯：“我不缺，你和二伯一直很关心我。”
他家里人对他挺好。
就只是没有钱而已。
陈家大伯又沉默了下，说起了别的事：“一直担心你学这个没出息……当初应该送你去学的。”
陈翡还记得因为他的事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事，他家里人其实都很好。大伯二伯对他很好，大伯母和二伯母也对他很好。
他其实也觉得愧疚，但不知道怎么表达：“……你们要是有钱会送我去的。”
小陈翡一直衣食无忧。
第一次意识到钱是什么是他家里因为闹他闹翻。
第二次意识到钱是文老师不得不远渡崇洋留给他那封充满歉意和愧疚的信。
他很早就知道，有时候不是不爱，就只是没有钱。
他不知道该怪谁，也没有去怪谁。
他就是，很想很想要钱罢了。
……
他不想让家里吵架，也不想让文老师愧疚……就做了许多荒谬的事。
是与非，非与是，难说难辩。
不过陈翡已经不再执着于过去：“他叫周渡，今年可能没空。”不是没空，他是怕家里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我明年带他回去给你们看看。”
陈家大伯知道这个侄子心气高，有点任性还很娇气，恐怕常人不能接受，但他不敢多说，只问了句：“他对你好吗？”
陈翡：“很好。”
陈家大伯又劝了声：“跟人女孩……男孩谈恋爱，也得收收脾气。”
搁在以前陈翡只会发脾气，但他现在也成熟了点：“好。”
去年过年就没回来，陈家大伯又多问了句：“今年过年也不回来了？”
陈翡看着在收拾行李的周渡：“我和他一起出国留学，来回机票太贵，今年过年就不回来了。”他又道，“明年，明年我想带他一起给我爸妈上坟。”
那是个男的！
陈家大伯其实还是不能接受陈翡找了个男对象，但还是没说：“你有出息，你也能自己拿主意……你看着办吧。”
他说这句话应该很是艰难，“家里会支持你的。”
陈翡捏着手机：“嗯。”
俩人不是很熟，也很难交谈什么，互相沉默了会儿，“那我挂了？”
陈家大伯：“挂了吧。”
陈翡把电话挂了，说不上难受，也不上好受，他看向窗外，又被周渡把脑袋正了回来。
周渡还给他嘴里塞了根棒棒糖。
他咬了下，又咬了下……蓝莓味啊，凑合吃吧。
得出门了，周渡蹲着给陈翡穿袜子：“我跟你说过吧？我要出国我爸妈会派人跟着我。”
周渡跟他说过好几次了，陈翡心不在焉道：“跟呗，能有几个？”
周渡：“管家保姆助理保洁司机保镖厨师……二十来个吧。”
“？”陈翡，“几个？”
周渡见瞒不住了：“一百来个。”
陈翡觉得他得吸氧：“你家到底多有钱？”他看着周渡，“我们住哪？大庄园吗？”
周渡不理解陈翡这兴奋劲，他不想让其他人插手他们的生活：“要不你跟我见一下我爸妈？他们要是觉得没问题，我就不用被看着了。”
陈翡觉得要不还是……卧槽：“哥，别挠我脚。”
周渡不挠了，他起来抱着陈翡，把他圈在怀里：“我妈肯定喜欢你。”
“以后她也是你妈妈。”
“你也可以叫她妈。”
陈翡其实也不想那么多人跟着，他想象的家一直就是他和周渡这样……见面应该在所难免，他也确实有些不安：“那你爸呢？”
周渡低头亲陈翡：“你可以叫他老不死的。”
“107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