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有人敲醒了云见山的房门。
打开门一看,云见山有些意外,是徐晨星。
“晨星,这是什么?”
看徐晨星手里一托盘的瓶瓶罐罐,云见山问道。
徐晨星进了屋,放下东西说:“是修斐调的安神香,你怕是又有烦心事了吧,用了这香,好歹睡个好觉!”
云见山心下感动,拉着徐晨星的手,苦笑道:“让你担心了,不是什么大事!”
云见山没想到,徐晨星如此敏锐,自己从系统和梦境骤然得知那么多事,心里惦记又解决不了,心里心烦意乱,却被徐晨星察觉了。
徐晨星回握云见山的手,漂亮的丹凤眼含着关切,嘴角含笑:“大事小事我不管,我只希望你开心一些。”
“好,我保证!”
徐晨星点燃安神香,闻着怡然的香气,两人躺在床上,相拥在一起,云见山跟徐晨星说起了那个梦。
至于系统所言,云见山没有告诉徐晨星,这只会让徐晨星徒添烦恼罢了。
徐晨星窝在云见山肩头,静静地听着云见山说着那个梦。
他柔和的眉眼看着云见山,时不时轻柔眨着眼,细细听着云见山描绘那个梦。
等云见山说完那个梦,徐晨星握住云见山的手说:“见山,不必忧心,人各有命,别把别人的命运背在自己的身上。”
“那个梦,是意外也好,命中注定也罢,选择在你。想帮就帮,袖手旁观也无碍,无论如何,总难万全,问心无愧就好!无论怎样,我都支持你。”
云见山释然一笑,徐晨星说得对,问心无愧就好。
与命运努力抗争,坦然接受一切,便足矣。
当不能把握未来时,随心随性、量力而行就好。
人生无周全,诸事皆尽心,如此就好。
想开以后,云见山一身轻松,呼吸着淡淡香气,渐渐睡去。
徐晨星起身,给云见山盖上被子,吹灭了灯,临走前,徐晨星盯着床的方向,心里默默道:“见山,一夜好眠!”
徐晨星出了房门,一转身,却见院子的一角,有一人在抬头赏月。
徐晨星走上前,叹道:“好雅兴!”
“我没在赏月。”是程忍冬。
“哦,那是在干什么?”徐晨星追问。
程忍冬陷入沉默,徐晨星冷声道:“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讨厌你们这些人。”
“见山那人啊,见到你们有事,总想帮你们。”
“洛之源,宁文洲、秋昭、张全武,还有其他人,他怎么就不帮帮我呢!”
看着云见山帮了一个又一个,交了一个又一个朋友,自己却被云见山渐渐疏远,徐晨星心里的酸水是怎么也止不住。
程忍冬一针见血:“晨星,你不一样,对他来说,你不一样。”
“是呀,我不一样,你们能和他做一辈子朋友,我和他不能。”
徐晨星眼角无声滴下一滴泪,无人察觉便隐于黑暗,不留一丝痕迹。
徐晨星知道,他和云见山的关系要么更近一步,要么彻底决裂、形同陌路。
两人都不是黏糊将就的人,绝不可能把爱情装作友情,用友情粉饰爱情。
“你和他,会好的。”沉默许久,程忍冬开口。
“借你吉言。”
夜色朦胧,徐晨星看不清程忍冬的脸,就说:“你在这里,想干嘛?”
程忍冬声音有些苦涩:“说来可笑,有些踌躇。”
“既盼着有人能帮我,又害怕打破自己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
不得不说,云见山是不一样的。
这些年,程忍冬很少遇到过想帮自己的人,就算有,但尊重自己想法又强烈想帮助自己的,就云见山一个。
这让程忍冬感到安心,总觉得就算把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也不用担心会有不好的后果。
责怪、训斥、恨铁不成钢、厌恶、看不起等等,一切不好的情绪都不会出现,让人安心。
“忍冬,你可以尝试一下,相信云见山。”
“人总要为自己而活,为自己争取。”
徐晨星走了,程忍冬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抬头看月,明月一如既往高悬,亘古不变。
程忍冬长叹一口气,回了房间。
这天,招财托进宝给云见山带话,山下的铺子已经改建好了,问云见山是否要去看一下。
云见山肯定要去的,不仅自己要去,还得叫人。
最不能缺席的,就是宁大哥了。
云见山当即去找宁大哥,巧的是,宁文洲和徐晨星也在,两人知晓内情,也来帮忙程忍冬整理账本。
见屋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人,云见山打趣道:“哟,组团逃课呢!”
“才没有,夫子让大家下午自行安排,我和徐晨星才来帮忙的。”
“那可真是我不对了,错怪文洲和晨星了,两位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云见山作揖求饶。
宁大哥笑道:“见山也是来帮忙的?”
“非也,非也。大哥,我有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我就是个帮倒忙的。”
云见山十分有自知之明,账本的事情,他可搞不来。
徐晨星抬头笑着问:“那见山是来监工的?”
一旁的程忍冬想到,那天云见山说过自己是监工,微微一笑,看得旁边的宁文洲一头雾水。
云见山笑着解释道:“不是,是我让招财弄的糕点铺弄好了,想找宁大哥一起去看看。”
宁大哥来了兴趣说:“哦,是这个啊,前两天还跟山长说过此事,倒是没想到铺子这么快就弄好了。”
徐晨星想了想说:“正好快要月底了,趁这个机会,把卖糕点的事情挪到山下铺子那边,大家也不用提着糕点下山了。”
宁文洲也来了兴趣,说:“我也想去。”
宁大哥摇摇头:“没有请假,不得擅自外出。”
“不碍事,老夫给你们放假,一起去看看。”屋外传来洪亮的声音,是纪夫子。
宁大哥赶紧上前迎接:“夫子怎么来了?”
纪夫子进了屋说:“有些事情想来问问你,山长说,以后书院不免费提供笔墨纸砚这些东西。
“还把所有夫子叫到一起商量,说是以后要严格限制大家的用度,以免浪费。”
“老夫不愿意和他们掰扯,就想来问问你,这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就让老夫委屈自己的学生?”
闻言,宁大哥一脸为难,不敢看纪夫子的脸,云见山见状就问:“宁大哥可是有何为难之处?”
宁大哥叹了口气说:“最近云允城盯云家和书院盯得紧,所以云家工坊不得不断了笔墨纸砚等物品的供应。以后,书院怕是不能为书院全体提供免费的笔墨纸砚等物了。”
云见山不解:“为何母亲不直接多拨一点银钱给书院,由书院直接采买?”
虽然这样耗费多一些,但云家也不是出不起这个钱。
宁大哥叹了口气说:“每个月云家给书院的钱都是固定的,突然多太多,太显眼了。再一个,书院大肆采买,也会有问题。”
“那怎么办?”宁文洲苦着脸,觉得很难办啊!
宁大哥木着一张脸地说:“节衣缩食,本来云家给书院的银钱才是正常开销。只不过云伯母心疼大家念书辛苦、生活不易,私下让云家工坊多加补贴,现在只是把多余的补贴收回去了。”
在云雾书院,洗澡、吃饭、笔墨纸砚、书院襕衫等等,都是免费供应,正常额度内,都是要多少给多少,除了云雾书院,哪个书院会这样做慈善。
宁文洲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抓住宁大哥的手问:“等等,以后洗澡不会也要限制吧!”
看见宁大哥一脸假笑,宁文洲笑不出来了,徐晨星和程忍冬也笑不出来了。
纪夫子了解缘由,却是临阵倒戈了,瞪了宁文洲一眼,训斥道:“读书人就是要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点苦都吃不了,还念什么书!”
“可是,夫子,不洗澡真的很臭啊!”宁文洲苦着脸说。
宁大哥赶紧安慰大家:“只是规定三日一次罢了,没那么夸张。”
山间并不炎热,三日一洗,真的不苛刻,山长只想让大家节俭,而不是折磨大家。
闻言,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三日洗个热水澡,平时自己打点水擦擦身,也够了。
云见山怕纪夫子又训大家,就说:“夫子不是刚刚说放假让大家去铺子里看看,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吧!”
宁大哥接过话头:“说得正是,纪夫子,咋们走吧!”
纪夫子一点头,宁文洲拉着程忍冬就兴奋起身,程忍冬无奈,只能跟着起身。
一行人就跟着纪夫子下了山,招财果然是个靠谱的。
上山的路口处,早已插好了指路的路牌,高的低的都有,也算是细心了。
纪夫子指着路牌说:“是个细心办事的。”
循着路牌指引,几人走过蜿蜒的小道,来到一座林木掩映下的宅院。
宅院被改造成了颇为气派的三个开间铺面,招财正站在门口,指挥杂役搬运东西,皆是开铺子所需货架、柜子之类的东西。
招财见云见山来了,走上前,有些忐忑地说:“纪夫子,少爷,诸位公子安,这铺子刚刚改建好,铺面还差一些器具没到位。”
云见山笑着说:“招财,做得很好。带我们进去看看吧!”
在招财带领下,几人进了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