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挺想把这句话甩给他的, 但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
主要纪文轩人还在加班,他身体也不好, 还是别刺激他了。
不止不能刺激,等他喊我去看电影,我应该还会装作没看过这个电影的模样, 配合着小激动一下,给他提供一些情绪上的价值。
这样对他也好,对我也好。
我将两张电影票放回到了盒子里, 又将这个盒子放在了显眼的位置上,然后开始收拾房间、整理家务。
很快又到了晚上,我这次送饭的时候, 没人拦着我,正巧撞上了纪文轩在发脾气。
是的, 纪文轩在发脾气。
虽然他语音语调没什么变化, 但我一看他眉眼间的疏离笑意, 就意识到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可惜他对面的工作人员没有看出来, 还在滔滔不绝地进行汇报。
我进去了, 也不见他停止发言。
我将晚餐轻轻地放在了纪文轩的桌子上,纪文轩拆开了饭盒的盒盖,低头吃起饭来, 对方仍然没有终止发言。
我其实应该直接走的,但看着纪文轩的那个神态, 又有些担心, 于是低声说了一句:“要不, 等纪董吃完饭您再说?”
那个人并没有立刻停下讲述,但他的确听到了我的话, 并且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我,随即变了脸色——因为原本低头吃饭的纪文轩,恰好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他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喉咙,一下子就失去了发言的功能。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秒钟。
纪文轩低笑出声,说:“怎么不继续说了?”
“纪董……”
“好好说,这或许是你最后一次向我汇报了。”
我看着那人的脸色由红润变得苍白,从苍白变得涨红,最后回归死一般的平静。
后续,他的发言等同于一场灾难,纪文轩听完了之后,也没说什么,挥了挥手,那人就离开了。
我其实在中途的时候就想离开了,但纪文轩的手借着桌面的遮挡,拽住了我裤子的一角。
硬挣脱,倒也可以挣脱,但没必要。
“看出来我不高兴了。”纪文轩问。
“嗯。”
“很明显?”
“也不是很明显,可能我太熟悉你了。”
纪文轩就笑,笑了一会儿,说:“你很适合留在我的身边。”
“你才发现?”我反问他。
“做我助理吧。”
“算了,不是那块料。”
他像是随口一说,我也像是随口一答。
“我回去了,你接着忙你的。”
“好。”
我收拾好了他面前吃得干干净净的饭盒,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回了我们的生活区,刷碗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忘了问纪文轩晚上回不回来了。
办公区和生活区离得这么近,即使只能睡两个小时,在床上睡着总比在办公椅上睡着要好一些。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给他发了一条希望他晚上到生活区休息的短信,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了消息,是很简洁的一个字——“好”。
或许是因为昨晚睡得太饱,我今晚在床上称得上辗转反侧,到了午夜十二点一句睡不着,索性穿好衣服,去办公区看看纪文轩。
不出预料,纪文轩还在工作,他看起来和早晨没什么变化,除了脸色更苍白了一些——但他身边的工作人员脸色看起来比他更苍白,大家都一副熬得快到极限的模样。
我递给纪文轩一杯带了吸管的无糖柠檬水,他吸了几口,用手抹了一把脸,说:“先休息五个小时,五个小时后再继续。”
“是——”
我总算听到了一点属于活人的声音。
我一边感叹做霸道董事长以及霸道董事长身边的“男人和女人们”真的很不容易,一边推着纪文轩的轮椅回了生活区。
首先,要帮他洗个澡。
然后,要把他放进被子里。
最后,我也钻进被子里,定好四个闹铃,关灯。
我们终于可以短暂地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