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固若没被亲晕, 但快被亲死了。
薄御的“再亲一次”,确实是一次。
只是跨度的时间漫长到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久到沈固若都生出了怕意。
害怕薄御会就此持续到天亮,才会勉强放过自己。
甚至为了防止他晕过去, 薄御给足了他不停喘息的机会。
从重吻到轻吻, 让他的肺里重新灌满氧气。
然后再从轻吻到重吻,将他肺里的氧气一次性耗空。
来回往复。
沈固若宁可自己被亲晕过去。
也好过从最初的享受和上瘾, 到后期的精疲力尽。
一天不到的时间。
在一起短短的几个小时里。
沈固若习惯薄御的亲吻, 竟然已经到了习惯他们长久拥抱的程度。
好可怕。
不停索吻的薄御好可怕。
如果他们以后的每一次亲吻,都是现在这种程度。
唔……那也太可怕了。
他真的会被亲死的……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
沈固若涣散着瞳孔, 回不过神地张着嘴, 不停歇地喘气,潮红的眼尾坠着一抹清浅的生理性眼泪。
薄御狠狠起伏着胸口,双手撑在他的耳侧,小心翼翼地从他嘴角撤离开来。
动情的黑眸扫过他眼角的湿润。
薄唇再度情难自抑地要轻吻上去。
沈固若心理阴影极大地骤然回神,一副受惊的模样, 扭头就往软枕上藏,哑软的语调里满满的抗拒和害怕:“不、不要了……我不要了。”
薄御被他无意识地踹了一脚。
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
入眼的青年紧紧抓着枕边, 半张脸都藏进了软枕中,露出的水眸湿漉可怜,瞧着就是已经被欺负坏了的防备模样。
意识到自己又没控制住做了过分的事情, 薄御的心脏瞬间跌到深深谷底。
他手脚发凉地连忙把人抱进怀里。
沈固若条件反射地挣扎。
薄御收紧手臂,一点都受不了被他推开, 掌心轻抚地顺着青年的后背, 满眼的心疼和怕他推开自己的不安。
“我不亲了,你别怕,求你了……别怕我。”
只是害怕再被亲的沈固若,勉强被安抚了下来。
他缓着急促的呼吸, 安安静静地待在薄御的怀里。
“混蛋。”
好脾气的沈固若还是没忍住,把想说的两个字小声地说了出来。
薄御最担心的就是他会不会害怕自己,会不会因此推开自己。
其他被骂或被打,薄御都可以不在乎地照单全收。
“嗯,我混蛋。”
“沈老师想怎么骂都可以。”
沈固若噎了下。
这样的认错态度根本没法让他狠下心。
而且他骂人的词汇贫瘠地找不出第二个贴切的词。
气又气不起来,骂也骂不来。
沈固若的担惊受怕跟着自己的呼吸平稳了下来:“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薄御见他还愿意和自己好好讲话,小心翼翼地放松下来,抱着他低低地说:“六点。”
沈固若歪头去看手机上的时间,看到是十点多,推着人道:“赶紧睡觉。”
薄御坚定不动,一点没被推动,反而可怜地往他怀里缩,手臂越抱越紧:“不要推开我。”
沈固若被抱得喘不过气。
他忍着嘴巴的麻木,拿身上的人没办法:“我嘴巴肿了,你不打算让我涂药膏了吗?”
薄御的身形顿住。
手臂肌肉很快鼓起纠结的力道。
他不得不妥协地闷在青年的颈窝里,忐忑地哑声问道:“涂好药膏还给抱吗?”
“嗯。”沈固若觉得自己就算不答应,这个人还是会找到机会抱住他。
他的不答应,一点用也没有。
薄御松开怀里的人去拿药膏。
再怎么迫不及待想抱,还是忍耐着细心地给人好好涂抹开药膏,心疼地吹了好半天才收手。
擦干净手指,他在青年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躺下来。
然后试探地朝人伸出手。
手指触及到对方的腰侧,眼见没有抗拒的反应,他才心急地贴过去,把人捞进怀里,紧紧抱住。
沈固若在涂抹药膏的时候就困得不行。
闭着眼睛困意袭上来。
但经不住抱住他的人,在他身后一直弄出扰人睡觉的动静。
搞得他一会儿困,一会儿清醒。
身后的薄御不知道在做什么。
时不时往沈固若的后颈上嗅一嗅,像一只小狗一样,还时不时蹭一下,让他的后颈痒得不行。
沈固若睡不安稳地伸出手,捂住后颈,微微朝后看去,慢吞吞地无奈道:“你不好好睡觉,在做什么呢?”
薄御身体僵了下:“我不想睡。”
但也没想过要影响怀里的人睡觉。
早知道会吵醒对方,他刚才应该再小心一点。
沈固若翻了个身,面对面地问:“为什么不想睡?”
薄御把脑袋凑近他,额头在快要碰及他的时候停下来:“怕睡醒起来,发现都是假的。”
沈固若:“怎么还在担心这个啊,岂不是我们刚才都白亲了?”
“没有白亲。”
薄御接了一句让沈固若无比恐惧的话。
“可能是亲得不够。”
沈固若像看魔鬼一样看着他,身体不自觉向后挪去,试图要远离他。
薄御的心脏被狠狠剜了一刀,难受地把躲他的人抱回来,扯谎道:“我开玩笑的。”
沈固若心有余悸地说:“一点都不好笑。”
薄御岔开这个令他折磨的话题:“我现在真的不能和你分开,明天陪我一起走好不好?”
沈固若:“和你一起出差吗?”
“嗯……”
沈固若默了下。
说是出差,也就过了明天,后天就回来了。
他的工作任务暂时不繁重,离开一天倒是没问题。
“那你乖乖睡觉,我就陪你一起去。”
再拖下去,明天六点的飞机,他们得通宵上去了。
薄御听话地道:“我订完机票马上睡。”
沈固若信了他的话,自己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因为不是第一次在薄御怀里睡觉,而且对方的怀里一直很好睡。
沈固若没多久就昏睡了过去。
薄御订完机票,抱着熟睡的他却是一夜未眠。
是真的打从心底怕极了自己一闭眼,怀里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提心吊胆地醒来,也许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薄御之前忍耐着想要喜欢的人。
无所谓自己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只要能够走到对方的身边,被对方允许留下,度过剩下的余生。
他也期待着对方能够主动走向自己。
跨出一小步足矣。
可从没有那么奢望过,自己喜欢的人会飞跃来到自己的身边。
那么轻易就喜欢上了他。
还有那么轻易地就答应了和他在一起。
容易到一点都不真实。
反而让薄御生出了停步的胆怯,和无尽的不安。
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深深惧怕。
害怕对方只是突发奇想,心血来潮的错觉。
也许今晚睡过一觉,脑袋清醒了,想通了。
就会发现其实没有那么喜欢他,或者是根本一点都不喜欢他。
然后不要他了,说在一起后悔了。
薄御一定会承受不住地疯掉。
真的、别这么对他。
沈固若凌晨接近四点的时候醒了过来。
心里一旦惦记着第二天有重要的事情,而且是很早要做的事情,他一般都睡不太深。
他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睁眼一下瞥见眼底布满红血丝的薄御,整个人怔了下。
六点的飞机,他们要提早醒来做准备去往机场。
原本看着沈固若熟睡的模样,薄御其实一点都舍不得叫醒他。
同样也是不敢。
怕他醒来后,他们昨晚的一切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结果沈固若自己醒了过来。
薄御避无可避,干涩的黑眸流露出掩藏不住的痛苦,嗓音哑得一塌糊涂:“你还……喜欢我吗?”
不要说不喜欢。
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千万……不要。
沈固若闻言没有犹豫地道:“喜欢啊。”
但他重点不在这个上面。
他仔细瞧着薄御的神色,好看的眉头蹙了下:“你昨晚真的睡觉了吗?”
薄御如释重负地抱紧他,身体不住地轻颤道:“对不起,我没有睡着,你还愿意陪我走吗?”
沈固若对于薄御的反应有些感到奇怪。
他轻轻地拍了拍男生的后背,安抚道:“我都醒了,肯定是要陪你一起走的啊。”
他因为被抱着动不了,只好问抱着他的人。
“现在几点了?”
“快四点。”
沈固若算了下时间:“我们起床吧。”
薄御下巴蹭到他的发顶,从嗓间低哑地挤出一个“嗯”字,留恋地足足抱够一分钟,才舍不得地放开手。
两个人天没怎么亮就起了床。
沈固若在薄御这里有洗漱用品,洗漱完后才打算回隔壁去换衣服。
结果薄御已经提前把他准备好的衣服从隔壁拿了过来。
过于的贴心。
沈固若连脚都不用费力,自己进浴室换好了衣服,出来剩下袜子没穿。
脚依然没能落进卧室的地板。
就被站在浴室门口的薄御抱去了床上。
男生熟练地握住他的脚,踩在自己的膝盖上,就要给他穿袜子。
沈固若手脚健全,他们关系再好,也用不着薄御做这些:“我自己来。”
薄御仰起他那张清冷的脸,眼底却像是在忍受要被剥夺什么受用的权利一样:“我想帮你。”
沈固若脊背发僵到哑然。
自从发生过书房的那件事,他其实就发现薄御对他的脚莫名的情有独钟,还包括了穿白色的袜子。
沈固若不自然地别过脸:“那、那你来吧。”
袜子不算棉柔的布料很快套上他的脚尖,一路往他的脚踝上走去。
沈固若担心会痒,转移注意力地道:“怎么办,我还是没有想起前天晚上欺负你的事情。”
话音刚落下,他没有穿袜子的那只脚被薄御一把握住,指腹贴触在脚底,带过一阵细微的痒意。
沈固若顿时头皮发麻:“别,好痒。”
薄御和他四目相对,漆黑的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没关系。”
沈固若紧张地蜷缩着脚趾:“真的?”
“可你不是说,我想不起来,就要把眼睛哭瞎给我看的吗……”
薄御的指腹不动声色摩挲上青年的脚踝。
垂下的眼睑掩盖住眼底的意味不明。
哭瞎眼睛,那是在他们关系没有变化前。
现在不一样了。
“以后我会找机会,让沈老师慢慢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