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星如此鲜明的特征,在他旁边的人还能有谁,裴溟就算是想忘记都难。
一想到谢景行,他心中还是颇为不爽,想问江与眠为什么会问起这个,就看见眼前少有情绪外露的师尊在细看手里的树晶,似乎是对这个东西很好奇。
江与眠眼睫微动,认真看一样东西时的眼神和平时的冷淡完全不同。
细微的不同让裴溟一时忘了说话,或许是云遮峰的一切东西都很熟悉,他很少见江与眠露出这种神情。
树里面能长出来晶石,这放在前世绝无可能,江与眠无疑是好奇的,但想想金丹修士体内能形成一枚金丹,他体内就有,这倒和树晶十分相似。
没有听到回答,他心下疑惑,抬眸就看见徒弟朝他露出个笑,少年气十足。
“师尊,我也不知那人是谁,回头帮师尊打听打听。”裴溟没有说实话,光是语气听起来真挚。
末了见江与眠点头,没有多过问,他并不担心自己撒谎会露馅,以对方的性子,必不会向旁人再提起。
不过让他有点在意的是,为什么自己会盯着江与眠看,连话都忘了说。
他确实看重容貌,想到这里,心下就有了结果,或许他比自己想的,还要注重一个人好不好看。
该说的话都说了,徒弟在这里寻找突破的法子,江与眠想,自己不能再打扰了,于是他把手里的晶石递过去,开口:“有事可用灵符传讯找我。”
“是,师尊。”裴溟接过树晶,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目送着江与眠离开,远去的白色身影被风吹动衣摆,看上去清瘦飘逸,他知道江与眠有修为傍身,但心思转动,决定送师尊一件白狐裘。
他恰好知道,雪枫谷里有一窝白狐狸。
一路往深处走,遇到的人就越少,妖物邪祟就越多,等找到那处狐狸洞后,裴溟受了些伤,但这并不妨碍他直接闯入洞中。
带着淡淡腥味的香雾弥漫开来,在洞里他没有看见一只狐狸,石桌上反而出现了美酒佳肴。
一旁的纱帐里点起烛火,纱帐上映出一道人影,凹凸有致,曼妙无比。
裴溟嗤笑道:“狐幻之术不过尔尔,也敢拿出来现眼。”
这一句让正在扭动的身姿僵住,随即香雾又浮动起来,在洞中幻化出另一幅场景。
他没有多少耐心,拔剑就朝纱帐刺了过去。
剑气带起一阵劲风,将纱帐吹开了,露出里面眼神平静的江与眠。
即便知道这是幻境,剑尖离江与眠咽喉还差一寸的时候止住了,裴溟脸色很不好看,他隐隐想起了一点东西。
水池里热气袅袅,“江与眠”坐在池边缓缓褪下衣物,他转头回避,很快听到一声水波轻响,就知道那人已进入池中。
香雾弥漫,虽然屏了内息,但雾气诚然不好对付,他眼前微微有些眩晕,再抬眸便是满脸不耐,被香雾拂过的地方犹如被轻轻抚摸,带起心中和腹内的些许燥热。
他哪能不知这是什么,前生就是在这里中招。
他那时不过十八岁,哪里懂什么情爱,狐狸洞实际是他误闯,那时已经来了雪枫谷三天,破了幻境抓了两只大狐狸就回去了。
妖雾引起的反应暂时被压制了,不再有异样,他太过大意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就没事了,以至于回到云遮峰的第一晚就出了大丑。
裴溟揉揉眉心,他都想起来了。
夜里燥火烧得他不得安宁,以至于打坐时真气外泄,江与眠以为他修炼出了岔子,修士行功时最怕行岔,一个不慎就会走火入魔,他那时刚好突破在即,所以江与眠直接闯进了他房里。
可恨那天因为过于燥热,他一个人在房里就只穿了里衣,以至于异样当即就被发现了。
那是他第一次在江与眠脸上看到明显困惑的眼神,继而就是了然地点头,用平静地口吻告诉他,说那是正常的,不要慌。
随后江与眠就离开了,还细心地帮他牢牢锁好了门。
云遮峰不过他们二人,用上灵力锁倒显得欲盖弥彰,对江与眠来说,是不想让徒弟担惊受怕,怕有人再误闯进去。
而对裴溟来说,却只觉无地自容。
如此不堪一幕被人看见,自然让他生出恼火,恼妖狐太过可恨,也恼自己太大意,连带着好几天都不敢跟江与眠碰面。
不曾想如今再来狐狸洞,妖狐竟是化作江与眠的模样蛊惑于他,前世不过是个妖艳女子。
狐幻之术会将人心内的欲l念放大,变幻成心中所想之人,又或者是见过的美人,对他而言,确实除了江与眠之外,再没见过更好看的人,这样一想,似乎也没有那么不敬。
况且他来这里之前,刚见过江与眠。
在心里一番思虑纠结,找了个合适的理由,裴溟就不再为此头疼。
想要破幻术,直接杀了妖物幻化出来的人最快,他脚下刚挪一步,瞬间就被幻术拉到了池边。
池子里的人当着他面站了起来,浑身没有任何衣物遮挡,许是妖狐天生就媚态横生,只这么一个简单的举动,就让人口舌干燥。
裴溟喉结微动,脸色越来越差。
而江与眠看着他的眼神却懵懂无辜,纯净的像是雪颠清潭,从未被污浊染过。
师尊的眼神向来平静,本就是清心寡欲的一个人,如仙灵误坠凡尘。
可惜,眼前的人只有形似而无神似,高高在上才是江与眠的姿态,他的冷淡疏离像是天性如此,并非针对旁人,万物于他都是过眼烟云,没人能让他施以过多眼神。
裴溟这样想着,本就有火在烧,此时又莫名冒出三分火,“腾”地窜上心间头顶,连眼睛都红了几分。
压不住怒火后周身剑气外泄,搅起一波池水动荡翻涌。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