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身犯险,怎么叫主角◎
“受害者?”余粥要被气笑了:“她是不是受害者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如果她和骗子串通好了,就是拐卖孩童;如果没有串通,那就是蓄意杀人!而且还是要把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孩子关在棺材里活活闷死!”
“余老板咱们都是一家人, 怎么能这么说呢?”蔡婆子大惊失色, 完全没有昨日的嚣张跋扈:“我们夫人也不知道早夭还活着啊, 早夭是我们夫人的亲儿子。”
余粥怒道:“人死后应停尸三天来观察是否还有生命迹象,弟弟下午闭的眼晚上就被你们埋了, 这怎么解释?”
蔡婆子擦着眼角的泪珠道:“不是跟你解释了吗,怕家里阴气太重儿吓着余招娣,夫人这都病倒了。”
眼前二人要吵起来, 官吏拍案劝架,叹了声气道:“那个拐卖的骗子, 我们会继续差人调查严肃处理。现在既然孩子没事儿, 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还需要化了,那老百姓愿意化了吗?”
听闻一句严肃冷清的斥责从门口传来,那官吏连忙作揖:“宋大人!”
宋清庙一袭深蓝圆领官服, 头戴网巾黑帽, 凌冽的眉眼正冷冷地扫过那官吏的面孔, 把人盯得心虚。
她身着男儿的服装毫不违和, 甚至比男子本身还要清俊几分,进来时携着一身冷气。
“水路开通本官只不过离开了一天,这就是你在衙门办案的态度?”宋清庙毫不留情批评:“罚俸禄一旬,下去领罚。”
“是。”那官府大气不敢出, 连忙退了下去。
宋清庙稍有些疲惫之色, 但还是一撩衣摆坐上了主位, 细细看着口供笔录。
余粥瞥见蔡婆子肉眼可见地面目扭曲。
宋清庙越看眉心越蹙, 最后放下宣纸长展一口气道:“此案疑点重重,本官会重新调查。你道潘夫人身体不好,本官可以网开一面允许她暂且在家中休养,不过需要传唤时,人必须过来。”
蔡婆子搓手:“宋大人,可是……”
她一副欲言又止,非让别人请她说她才说的表情。
宋清庙道:“但说无妨。”
余粥感受到她往自己这里瞥了一眼,随即阴阳怪气道:“我听说宋大人和余老板的私交甚好,您该不会偏袒他吧?”
余粥已经对这种避重就轻、但凡能找到一点把柄绝不放过的人无话可说。
宋清庙起身,腰身笔直地走在她面前,字正腔圆,不大不小的声音回荡在主厅:“当初我亲姊妹的案子,本官不也没有手软吗?还是说,你觉得余老板跟本官的关系,超过了我的亲姊妹?”
“没有没有。”蔡婆子立马怂了,手蘸墨水画押后灰溜溜地走了。
“宋大人。”余粥眼神黯淡,作了个揖准备离开。
没有立刻给恶人定罪,余粥仿佛跟那日的余早夭感同身受,胸口被土块挤压着,空气一点点消失殆尽。
“余老板请留步。”宋清庙唤了一声,两只眸子明亮,她道:“借一步说话。”
*
可追楼
“这是小兔子,这是狗狗。”余招娣捏着手中的面团,揉成各种形状摆在余早夭面前,两个孩子正玩得不亦乐乎。
小蝶比他们稍长一点,会玩的东西也多,用狗尾巴草编了两个戒指给他们戴,又发挥自己超常的本事做出来个栩栩如生的草蚂蚱,逗得余早夭直拍手。
小蝶在三人中地位直线上升,玩了一上午就被两个孩子认了老大。
“那老大的话是不是要乖乖地听?”小蝶叉腰神气道。
姐弟俩望着她刚编出来的草猫咪眼睛发亮,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那老大问你们问题,谁先回答出来老大就送给谁。”小蝶晃了晃草猫咪,道:“余小弟睡黑盒子,是你们娘亲强迫的,还是他自愿的?”
趴在门口偷听的王姐朝姜烈渊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小蝶这话问的,谁会自愿啊?
姜烈渊示意继续听。
“我睡觉,一睁眼就在医馆了。”余早夭口齿含糊道。
“嗯,真棒,奖励你个草蚂蚱。”小蝶对他道,继而戳了戳余招娣:“你嘞,看见了啥?”
“弟弟睡觉,我也在睡觉。”余招娣缩了缩脖子道:“然后一大群人闯进来把弟弟带走,就塞入了黑盒子中。”
小蝶没有把草猫咪递过去,而是盯着小蝶片刻,边盯边道:“真的吗?”
“真、真的。”余招娣要被这个小姐姐咸鱼似的眼神吓哭了,门外传来声咳嗽。
小蝶把草猫咪递给她,交代“小弟们”乖乖等着“老大”去如厕,一会儿回来。
王姐推开另一个房间,姜烈渊带着小蝶走进去,把门关上。
“辛苦了,老大。”他给小蝶一串糖葫芦当做报酬。
刚熬好的糖稀呈现琥珀色,倒在红彤彤的山楂上。
山楂里面的核儿早被去除,取而代之的是夹进去的核桃和软红枣。
冷却下来的糖浆脆脆甜甜,像是小冰壳似的包裹着山楂,越发显得晶莹剔透,令人食欲大开。
小蝶毫不客气,两口就把酸甜的山楂夹核桃吞下去一半儿,嘴巴包得鼓鼓囊囊。
山楂的酸甜和核桃仁的油香结合,她口齿含糊道:“反正我就觉得他们在说谎,也可能隐藏着什么不告诉我。”
“为何?”王姐哭笑不得。
小蝶将糖葫芦吞下去,抹了抹嘴道:“不知道,反正就是我感觉吧,女人的第六感。”
“臭丫头。”王姐敲了下她的脑壳:“没你事儿了,带着糖葫芦玩去吧。”
小蝶蹦蹦跳跳地出去,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姜烈渊沉默良久,王姐见他一脸严肃样,沏了杯茶笑道:“小蝶这孩子就是想象力太丰富,有些话别信就成。”
“也许吧。”姜烈渊笑笑:“我还在想会不会是小妹妹受了什么威胁,或者说……”
后半句话被他吞了下去。
他想说,会不会是孩子还对母爱残存幻想?
但姜烈渊自己否定了自己。
“其实就算有了潘婆娘虐童证据也很难办。”王姐呷了一口茶,氤氲的水汽萦绕在她美目前,道:“没有官儿来惩恶扬善。”
姜烈渊心底沉甸甸的。
潘芳芳的存在已经超出了他对人性的认知。
原来真的有母亲,是憎恨自己孩子的。
他叹了声气揉了揉鼻梁,茶汤中倒映出他英气逼人的五官。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一身武力没什么用,帮不上余粥的忙。
“对了,太阳楼要试营业了,就在后天。”王姐斟茶道。
姜烈渊道:“恭喜恭喜啊。”
王姐扑哧一声笑出来:“恭喜个屁,我的意思是后天很忙,记得让余粥来帮——”
“吱呀——”
门被从外面冒冒失失地推开,打断了二人说话。
他们向门口望去,见正是一脸严肃的余粥,他从未如此匆忙过,又猛地关上了门。
余粥呼吸紊乱,喘着粗气抬头道:“有希望了!”
“有希望,治潘芳芳的罪了!”
*
半个时辰前,衙门,宋清庙私人办公处。
“余粥,值得吗?”她忽然冷冷开口。
余粥稍怔,随后正色道:“值得。”
“我都还没问什么值得。”宋清庙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对视他道:“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让潘芳芳得到应有的惩罚,但可能让你陷入危险中甚至……丧命,你愿意去做吗?”
丧命,这么可怕啊?
余粥想。
宋清庙缓和下态度解释:“别紧张,只是问问。”
“我没有紧张,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余粥笑道:“我愿意去做。”
宋清庙都不可置信,这么干脆?
她知道余粥身上总带着些传奇色彩,但没想到有人能在自己生死面前,云淡风轻地回答“愿意”。
余粥见窗外似乎泄出了些许阳光,宛如利剑的光柱刺破厚重的云层,点亮了他灰蒙蒙的瞳孔。
他也讨厌主角以身犯险的戏码。
但是如若不以身犯险,那何来“主角”一说呢?
没有什么机缘巧合,他本该生来就是主角,只是被现实的荆棘刺得遍体鳞伤。
但既然上天重给他一次机会,可以自己来选,余粥要当无法被替代主角。
宋清庙见他仿佛下一秒就要英勇就义的释怀模样,嘴角抽搐:“只是吓吓你,没这么可怕……”
“长话短说,其实在迎雪节分别之时,老师对我道了句话。”宋清庙坐回椅子上道:“他说‘如果余家那小子真有决心想改变这一切,就带着他来见老夫’。”
“并且老师还预言中了,最近潘芳芳肯定会有动作。”宋清庙道:“丧命不至于,但此行可能会有危险,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宋大人在找我来之时,心中肯定就有回答了吧。”余粥跟她相视一笑,道:“去。”
*
“去个屁!”
“我不同意!”
余粥汗颜:“你们俩……”
“小伙子,”王姐皮笑肉不笑举起了攥硬的拳头:“太阳楼后天试营业,你有着助人为乐的精神,但能不能可怜可怜已经亏本了两旬的王老板?”
“有这么大的危险,我也不同意。”姜烈渊深邃的眉眼此时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像现在就要把人锁起来再插上插销一样。
作者有话说:
相敬如宾的温情固然可贵,
但偶尔的偏执play更加美味,
炖煮的粥粥加上扒好的老姜,
放入锅中咕嘟咕嘟冒着声响,
呦,
有没有人发现这么如此顺口,
俗话说不当rapper的写手不是好朋友,
嘿,(打响指)
废话这么多重点最后,
【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次挥手】,
呦呦黑喂狗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推墨镜)晋江有说唱,请大家投我一票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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