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岑远分开,程倾发消息向楚知钰要过地址,又拒绝了对方来接的意图,走出小区打上了辆出租车。他眼角未干的湿润,被面无表情地抹去了。
程倾没有再回公寓。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公寓的上下楼层都被岑远安排了人手。上次他同赵晨阳的事,便是借了那些人的口传达给岑远,以此来让对方替自己解决掉了一个大麻烦。
而他暂时稳住了岑远,现在则必须要去稳住楚知钰。不能让楚知钰过来,便只能自己过去找他。
程倾微微垂眸,将聊天框上划,视线定格在屏幕上躺着的他和楚知钰于今日午后进行的最后一段对话。程倾飞往广州的航班时间是在明早,而楚知钰则是在今天下午。
楚知钰也是去机场的路上给他发的信息。
作为回馈,他给对方发去了自己明早的票务信息,并说了一句:“好噢,落地告诉我。我明早才飞,好想快点见到你。”
而楚知钰的再次回复是一张上飞机后向窗外拍摄的图片,以及一个简单的“嗯”字。
现在想想,楚知钰应该是在那时便改了班次,想要飞回北京见他,明早再同他一起去往广州。而对方之所以能在刚刚突然出现,跟自己的那句敷衍收尾绝对是脱不了干系。
可谁又能想到会有人把情侣之间极其正常的腻歪,当作什么指令,说来就来连声招呼都不打?
可能这种行为对旁人来讲是惊喜,但这对程倾而言,绝对是惊吓是负担。
又想到岑远方才的反应与表现,程倾更是颇有些头疼地轻“啧”了一声。
据他回望审视,岑远同楚知钰的那段沉默交锋,似乎真的不像是对楚知钰留有旧情。反倒是对他几次三番地挽留,完全放下了先前的姿态。
——岑远对他的在意程度是远超他所设想的。
甚至刚刚的最后,他当着岑远的面向小区外走。
没有想到他的再次转身,岑远明显愣了一下,接着盯着他迅速地问道:“你要去哪儿?你现在情绪不对,太晚自己出去更不安全。你不想面对我,我让人送你。”
程倾连看都没有看他,一句话便打断了他亦步亦趋的紧随,说:“别跟着我。”
实际却并不是如此打算的不去看,而是他没敢,因为担心险些不能接住岑远的问题,所以选择了借靠伤心欲绝的冷漠来逃避。
而他的整套表演的确能够震慑住岑远一时,但绝不可能让对方一辈子都回不过味来。而且如若他没有猜错,岑远消失在北京的那几天,应该是去调查有关他幼时的过往了。
程倾倒宁愿岑远对他假意居多,否则等到事态彻底暴露的那天,对方的恼羞成怒,是他无法与之抗衡的。
他也根本没察觉到,同样根本没想明白,岑远对他的情感是什么时候演变到这种程度的。
一个两个都是那么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他便只需要抱好楚知钰这条大腿,催化对方对自己的情感从喜欢升为爱意。
这样在事态暴露以后,无论楚知钰是无法忍受背叛与欺骗选择和他分开,还是因为责任使然选择继续对他负责想要引他向善,岑远对他的报复楚知钰都是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只是先前他对楚知钰拍摄的照片,好像已经完全在岑远那边失去了功效,现在只能对楚知钰一人起到威胁作用。而他既想要坐看两虎相斗从中脱身,便不能再对楚知钰进行使用了。
.......
有点可惜。
还有没和岑远睡上最后一觉。
将这么一大串的混乱逻辑坎坷地过了一遍,程倾紧绷的大脑才稍许放松。他给徐夕景发去信息,知会对方明早去公寓取他的行李,并在机场见面后,便闭目养神等待起车程的终止。
——毕竟还有一场大戏要演。
其实楚知钰同他发来的位置距程倾的公寓不远,他们从公寓楼下离开的时间也相隔不久,只是这辆出租车在市区内绕了好一圈路,才向目的地直驶而去。
所以到达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透过车窗,程倾远远便看见了楚知钰站在别墅区外保安亭的前面,时而垂眸盯着手机时而抬头张望,一副着急等候姿态。好像下一秒,便要冲向某处。
“就停在这吧师傅。”
程倾狠狠地揉了一把眼睛,令刚轻褪下些血丝的眼睛很快便敏感地再次复红,这才整理出飘忽神态付款下车。
他才刚将车门推开一条缝,车门便被外力扯至大开,楚知钰几乎是半抱半提地将他从车里弄了出来。
整个过程楚知钰都不发一言,也并不看他的眼睛,手臂却还是知道帮他挡住车顶的可能磕碰,似乎是在温柔地宣泄着愤怒。
程倾站好在地面,楚知钰又克制地将车门推关,接着便一把攥住程倾的手,拉着他往别墅区的门口走去。
力气没有大到引起疼痛,但足够强硬。
程倾毫不怀疑,只要此刻对方感受到自己的任何抗拒,他便会立刻受到禁锢。所以他就像是个布偶娃娃,任由对方随意摆弄。
楚知钰在门口刷了脸开门,又是很大步地将他往自己的那栋带。一开始程倾还能跟上,可是越往后面,步伐快得几乎是要小跑起来。
跟在他的背后,程倾开始暗自思衬。
楚知钰始终不开口质问向他发难,这远比直面怒火来的要更加的难以解决。
可他又不能先开这个口。因为以他目前的“状态”,正该是情绪失控后的空乏疲惫。何况无论他怎么对这件事开场,都不会得到妥善。
于是在踏上楚知钰家门前的几阶楼梯时,程倾名副其实地被自己绊倒了。
“小心!”
楚知钰的反应是极其迅速的,可程倾自己有意要摔,哪怕对方几乎是一瞬间便已察觉并向上提他,他的膝盖还是磕在了台阶棱上,划出了一道不粗不细的血口。
程倾连一声作痛都没有出现。
一来是楚知钰的从中作梗让这个伤口远远没有预设的严重,着实有些不太够看,喊一嗓子显得矫情,二来他本就打算对此表现出毫无反应。
楚知钰对此却格外重视,压了一路的眉更往下压,表情也比方才要更为肃立,蹲在台阶上观察他起膝盖那条无伤大雅的小伤。
他不问程倾为什么不看路,压着愤怒的语气竭力平静,说出的话里满是自我责怪之意:“抱歉,是我走得太急了。”
他一直很温柔,也一直很包容。
能在这一刻仍在挑拣自己错处,能在那种情形下仍压住情绪先一步护住自己的伴侣,甚至尊重伴侣为对方留出解决事情的空间而离开,楚知钰是真的君子。
程倾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也从没见过什么好人,但他不会因为自己恶劣就厌恶良善,他对楚知钰是真的欣赏的喜欢。
程倾似乎是在这一刻被融化了。他去揪楚知钰肩膀上的衣服布料,将一小角攥得很紧,很小声地,带着细微的哭腔道歉,说:“对不起.......”
楚知钰将他短裤裤腿上卷,防止蹭到伤处的动作僵了僵。
直到将他的裤腿彻底挽好的片刻后,楚知钰才静静地讲道:“浴室在进门左手的走廊,每个屋都有配备。进去先拿清水冲一下,我去给你拿医疗箱擦药。”
可依旧还是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回馈。
程倾大概知道该如何处理了——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楚知钰起身的瞬间,程倾原本揪住他衣服的手骤松偏移,和另只垂下的手一起,托住了他的侧脸,将对方按蹲回去。
“怎......”
楚知钰的一句诧异被尽数吞咽。
程倾毫无预兆地俯下腰肢,没有丝毫升温的前_戏,擒住对方的薄唇便开始了攻陷城池。
作者有话说:
好
稳住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