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槐青直白的形容让晏暄噎了一下。
他探身朝周围张望了一圈,确认温星还没到附近之后对路槐青道:“你别乱说。”
路槐青勾了下唇角,收回手往外走了几步,让晏暄从车上下来。
洋城郊区的这座山平日里游客不多,更多的是过来锻炼的中老年人,晏暄跟温星慢慢走在上山的步行道上,温星拉着他拍了张自拍:“发给我妈妈看,她特别喜欢爬山。”
也许是因为晏暄没接这句话的茬,温星想到了什么,犹豫一下,问道:“你工作之后跟你爸妈还是没有什么联系吗?”
晏暄很坦诚地说:“他们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我过生日的时候给我转过钱。”
温星听他说得这么坦荡,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了。
她在F大读本科的时候就知道晏暄家里的事情,晏暄聊天的时候不太避讳这些,别人问他就讲,她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因为在意了也没办法,才不得不表现得这么无所谓。
晏暄察觉到温星的为难,主动岔开了话题:“半山的地方有个观景台,能拍到昨晚我们看的电视塔,你不是喜欢拍照吗,要不要过去?”
两个人去观景台的路上温星问了晏暄很多公司里的事情,表现得非常有兴趣的样子,晏暄给她转发了昼火的官方网页,那里面可以看到公司全部的可公开信息。
中午两个人从山上下来,去一家温星想要打卡的餐厅吃了饭,她定的是晚上的机票,吃完饭就要回酒店收拾行李。
在送温星去酒店的地铁上,马上就要到站的时候,她忽然说:“不管你最后会不会答应路总,你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你开心最重要。”
晏暄愣了一下:“怎么突然说这个。”
地铁停稳,车门打开,温星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顺着下车的人流走出了车厢,然后站在外面,朝晏暄挥了挥胳膊。
她没有告诉晏暄,她会这么说,是因为觉得他有一点喜欢路总。
虽然路槐青看起来什么都好,但她作为晏暄的朋友,还是希望他的情绪可以不要被任何人牵着走,希望他开心。
晏暄回家也走这一趟线路,他又往前坐了几站,在枢纽站换乘,回到了他在郊区的家。
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
算着温星去机场的时间,他发消息问她有没有顺利到达。
温星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半个小时之前就到了,刚才在写邮件,没看见你消息。”
晏暄说好,祝她一路顺风。
假期之后,昼火又恢复了从前的平静,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龙晶时代》项目组开始为周二久腾科技的那位负责人来访作准备。
中午在食堂吃过饭,晏暄拿出手机订了咖啡。
是上次路槐青给他买过的那家。
那家店离得不远,不到半小时就配送到了,晏暄接了骑手的电话,乘电梯下楼去取。
他坐电梯的时候一直在看手机,看得十分入迷,出门的时候也没有抬起头来,余光瞥见面前一个人拎着带咖啡店logo的袋子往里走,想当然地以为是给他送咖啡的骑手,抬手便拦住了对方:“是我的,给我吧。”
接着他瞥到那人穿的是西装,心想现在咖啡店的配送都这么讲究了,穿得比他都正式。
骑手迟迟没有把袋子递给他,晏暄有些奇怪地抬起头看他,却在下一秒定在了原地。
路槐青站在他面前,眉尖微抬,语气玩味:“是你的?”
晏暄:“……”
原来不是骑手,是也买了同一家咖啡的路槐青。
他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路总”,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是骑手再次打了电话过来。
晏暄飞快地去取了咖啡回来,没想到路槐青还站在原地等他。
男人扫了眼他手中的包装袋:“怎么不喝楼下的,不喜欢了?”
晏暄总觉得对方的话听起来意味深长,他局促不安地把袋子拆开丢在电梯旁边的垃圾桶里,拿出咖啡喝了一口:“觉得这家也挺好喝的。”
他喝的时候刻意将杯身上贴的标签转了个角度朝向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路槐青看到自己点的是跟上次一模一样的一杯。
这个时间上楼下楼吃饭取外卖的人多,都等在电梯口,大家看见路总之后把最前面的位置让了出来,晏暄自觉地没有跟过去,但路槐青往前走了几步,随意地往身侧一瞥,没见到晏暄的身影,便朝后偏过头,漫不经心道:“怎么不过来。”
于是很多道目光落在了晏暄身上。
路槐青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让晏暄紧张,但不过去又会显得更奇怪,他只得走到了路槐青旁边。
真的有一种在谈办公室恋爱,做对方地下情人的错觉。
电梯到了,他跟路槐青最先走进去,后面又陆陆续续有人进来,轿厢变得拥挤,两个人站得很近。
晏暄觉得自己靠近路槐青那一侧的皮肤在升温,像是热咖啡的温度顺着掌心钻到了血管里。
中途他前面那个人觉得拥挤,往后挪了一点,险些撞洒他手里的咖啡,路槐青抬手挡了一下,手放下来的时候,无意间擦过了晏暄的手背。
皮肤相触的感觉那么熟悉,会让晏暄想起一些他和路槐青单独相处时的记忆,那些记忆在这个寻常的周一工作日浮现出来,格格不入却又特别鲜明。
好不容易电梯到了他工位的那一层,晏暄这才松了口气,匆匆同路槐青道别,跟着人流涌出去。
大彭又在那里跟人聊天,晏暄加入进去,听到对方说的是趁这三天假回了读大学的城市参加同学聚会。
有人问大彭有没有见到哪个当年暗恋的女同学,大彭说:“你别说,我暗恋我们院花,这次看见她,还跟五六年之前一模一样。”
晏暄接嘴道:“真的吗,连发型都没变?”
大彭摇摇头道:“不是,我说的是她以前不理我,现在还是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