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的包厢里的气氛燥热,人声鼎沸,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几乎要把人淹没。
暑假快结束了,还有小十天就要开学了,几个相熟的朋友约着一起出来,想要抓住夏天的尾巴。
汤煦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漂亮的桃花眼半潋着,单手握着麦克风,有一句没一句地唱着。
少年人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服,带着个黑色的鸭舌帽,自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气质,哪怕是在喧闹的KTV里,也有种安然自得的闲适。
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响起,带着些许的犹豫,很快淹没在这热烈的氛围中。
“咚咚咚——”
敲门声更大了些,屋里的几个年轻人终于听到了动静。
“谁啊?”
离门口最近的一个男生随口应了句,起身过去,把门打开。
“您、你好……我是隔壁包厢的,那个,我……”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约摸着十七八岁,白白净净的。
她的表情十分局促,脸颊已经红透了,手指放在放在身前,不自觉地绞动着。
女生的声音越来越小,结结巴巴的,但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我、我想……要个一下那个、那个戴黑色鸭舌帽的…可以吗?”
说着,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朝包厢内试探过去,又很快落在了坐在沙发上的汤煦身上。
包厢里的灯光经过折射而变得绚烂夺目,照在汤煦身上,少年人整个身子都好像在发光。
女生说她是刚才出包厢上厕所的时候看到汤煦的,那时候汤煦几个人刚进KTV,一群少男少女与女生擦肩而过,她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走在队伍最中央的汤煦。
彼时汤煦正转头跟身边的男生笑骂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手里拎着杯奶茶,正装模做样要打身边的男生,表情生动而灿烂,笑起来的时候露出颊侧亮晶晶的小虎牙,是少年人特有的朝气。
这会儿距离几个人进包厢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了,想来女生肯定是纠结犹豫了好长时间,才最终鼓起勇气来要这个联系方式的。
她的话音落下,坐在汤煦旁边儿的季渊随即吹了下口哨,朝着汤煦挤眉弄眼道:“好家伙,一见钟情啊这是。”
这是汤煦发小,铁哥们儿,好兄弟,俩人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平时总喜欢开汤煦玩笑。
包厢里的其他几个人也反应过来,闹腾着开始起哄。
“好小子,汤煦你小子也太有福了!”
“这人家妹子都找上门儿了,不给个联系方式说不过去吧?”
“给给给,必须给,现在就把微信加上!”
汤煦半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半掀起眼眸,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不了吧,没兴趣。”
女生还站在包厢门口,明显愣住了,下意识地咬着嘴唇:“我……”
“抱歉啊。”汤煦朝她笑了一下,很礼貌的笑容,但也仅仅限于礼貌,“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对这事儿不感冒。”
都说桃花眼的人多情,汤煦眼帘垂下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洒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却有种什么都不在意的薄情。
女生咬着嘴唇,在原地站了好几秒,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没有希望了。
“打扰了。”她深吸口气,带着满满的遗憾转身走了。
包厢的门关上,季渊撞了下汤煦的肩膀:“干吗拒绝啊兄弟,刚那女生挺漂亮的啊,加个好友又不亏。”
“害,咱们汤小少爷眼光高呗,”旁边儿一男生接话,“你跟他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又不是不知道他。”
“害,也是,那么多女生跟他告白,从来没见他对有过兴趣,”季渊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又有点儿好奇地凑到汤煦跟前,勾着头问他,“诶,汤煦,你喜欢啥样的,跟哥们儿说说呗,帮你看物色物色。”
“什么样都不喜欢,没兴趣,”汤煦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左手小拇指,懒洋洋地接了句,“真搞不懂这事儿有什么意思,你们天天这么热衷。”
汤煦生得一副好皮囊,从小到大,喜欢他的女生不计其数,甚至还有男生跟他告白的。
但从小到大,汤煦确实没对谁动过心,对谁都是一副无所谓,不在意的模样。
当然,汤煦确实有心气儿高的资本,他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就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商业街,有一大半都是他家的,在街上随便拉一个人,没有没听说过汤家的。
“操,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季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骂道,“这就是万恶的有钱人吗?”
嘴上这么说,其实季渊自己是那个万恶的有钱人,他家里也在本市有好几栋楼。
几个跟汤煦一起玩儿的朋友家境都还不错,不然也不会玩到一起去了,大家都知道汤煦的脾气秉性,几个人跟着季渊打趣了汤煦几句,很快就把这事儿掀过去了。
包厢里热热闹闹,喧喧嚷嚷,绚烂的灯光把整个包厢映照的明明灭灭。
沙发前面的玻璃茶几上,一个手机也时不时地亮起一下,很恰当地融入这热闹的氛围之中。
“桌上是谁的手机啊?好像一直有电话打过来,要不要问一下?”一个女生注意到了这细小的动静,拍了拍身边儿的人,朝玻璃茶几上指了指。
汤煦就坐在俩人旁边,听到她们小声嘀咕,很随意地摆了摆手:“没事儿,不用管,我设置的静音,让它随便打吧。”
季渊刚唱完了一首歌,把麦克风递给身边儿的一哥们儿,转身问汤煦:“谁打的?怎么不接?”
汤煦依然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沉默了两秒,眼睑垂下:“我妈。”
和许多有钱人家一样,汤煦跟父母的关系不是太好,他父母是商业联姻,彼此都没有感情,更不要说是对他了。
汤煦刚出生就被丢给了保姆,一年都见不了俩人几回,那俩人都是公司的大总裁,见他们得先跟他们的秘书预约。
季渊知道汤煦家里的情况,闻言轻嗤了声:“呦,她老人家日理万机,怎么有时间给你打电话?”
“谁知道她又抽什么风,说给我找了个学霸带着我写作业,”提起这事儿,汤煦也是烦得不行,“还说找的是什么咱学校的尖子生,夸得天花乱坠的,让我跟人家好好学学。”
虽然从小没管过汤煦,但汤煦的父母俩人都好面子,他们就汤煦这一个儿子,对汤煦寄予了厚望。
从小到大,他们没少折腾过汤煦,小学六年,汤煦转了八次学,本市的,外市的,甚至还去过几千公里外的学校,就因为他父母听说那边儿的教育资源好。
“这还真是你妈的一贯作风,”季渊摇摇头,早知道汤煦妈妈的脾气和秉性了,啧啧两声,忽然想起了什么,说,“不过你妈之前不都是给你找那种一对一的辅导机构的吗,这次咋突然改口味了,找个学霸带着你写作业就完事儿了?这学霸得多优秀才得入她的眼啊?”
“关我屁事儿?我稀罕那一个优等生?”汤煦很自然地怂了下肩膀,说,“她爱找谁找谁,跟我有啥关系?”
从上初中开始,汤煦已经学会反抗了,他不再是那个俩人让他转学他就转学的乖小孩儿了,小少爷的聪明劲儿都用在了跟父母斗智斗勇上。
但他确实聪明,会来事儿,打初中开始,汤煦就没再转过学了。
说着,汤煦的手机又震了起来,是他妈发来的短信,汤煦随意地瞥了一眼,上面好像是那优等生的一些基本信息,汤煦没仔细看,随手删掉了。
包厢里的几个人还在轮流唱歌,你一首我一首,唱得格外起劲儿,一点儿都没有要停的意思。汤煦有点儿累了,俯身把茶几上的手机拿过来,无聊地刷起手机来。
季渊又跟着唱了两首歌,也累了,坐在汤煦身边儿,同样百无聊赖地刷起手机。
没两分钟,季渊突然噗嗤笑出了声,笑着把手机往汤煦手里塞:“操,快看快看,你上咱们学校表白墙了!”
汤煦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一边接过手机,一边随口问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汤小少爷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上个表白墙有什么奇怪的?
接过手机,汤煦定睛一看,过两秒钟,直接骂出了声:“操!”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汤煦和一个男生在教学楼的走廊擦肩而过,汤煦在前,那男生在后,两人不知怎地,刚好对上了视线,有种凝视相望,一眼万年的感觉。
配文:【投稿】尖子生班的贫困生攻x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受,我磕到了,姐妹们呢!
这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角度奇怪,图像也很模糊,而且汤煦根本不认识照片上的另一个男生。
更重要的是——
汤煦把手机甩给季渊,十分不满道:“这群人怎么想的?!我怎么可能是受!”
季渊在旁边儿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儿岔气了:“你是不是搞错重点了兄弟,人把你跟男生你不生气,反而生气什么攻受?”
汤煦理直气壮:“你懂什么,这是原则问题。”
这不是汤煦第一次上表白墙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觉得别扭,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后来次数太多了,他也就习惯了,偶尔无聊的时候还会刷上一刷——看别人磕自己的CP也蛮有意思的,很多时候对方汤煦都不认识,却被传得好像他们明天就要结婚了。
但攻受绝对是原则问题,他堂堂汤小少爷,怎么可能被人压一头?
汤煦马上打开自己的手机,找到表白墙的那条投稿去看,他就不信,所有人都这么没有眼光。
可谁知道,这条投稿的热度很高,底下的评论却格外的和谐,清一色的全是“磕到了”、“磕死我了”,汤煦从头翻到尾,大几十条评论,竟然没有一条对攻受提出异议。
“无语。”汤煦冷嗤了一声,“这些人还真没有眼光。”
季渊也跟着把那条投稿又看了一遍,然后十分中肯地客观评价道:“如果单从这张照片来看,你确实不像是上面儿的那个。”
汤煦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不需要的嘴可以捐掉。”
刚才汤煦也看了那张照片,平心而论,那个男生确实……嗯,按照那些女生们的说法,确实有那么点儿当攻的气质。
男生高高瘦瘦的,嘴唇薄而色浅,眼型狭长,他带着个银色的细边眼镜,有种孤傲又淡然的疏离感。
最关键的是他比汤煦高了小半个头,那照片又是从汤煦这边儿拍的,显得那男生似乎轻易地就能把汤煦圈在怀里。
但是!但是!堂堂汤小少爷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汤煦闭着眼睛思考了十秒钟,把那张照片保存下来,并发了一条朋友圈。
配文:【兄弟们,看看这张照片,我和这男生谁像1?】
其实就是打个嘴炮,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发泄完也就过去了,汤煦压根儿没往心里去,发完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也没管朋友圈的好友是怎么回复的。
到底是个路人,还犯不上让汤小少爷惦记。
几个朋友在KTV闹了大半个晚上,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汤煦摸出手机,忽然发现微信多了一条好友申请。
【验证消息: 你好,我是陆柏清。】
这谁?他认识这个人吗?
汤煦正迷茫着,努力搜索着脑袋中的记忆,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些什么——
他又翻出之前季渊让他看的那条表白墙投稿,下面有条评论,分别介绍了照片上的两位主角,一个名叫汤煦,而另一个就叫……陆柏清。
好家伙!该不会这陆柏清看到了他的朋友圈,误以为他对他有意思吧?
无语。
他可是纯纯的钢铁直男。
作者有话说:
1,小少爷是受,不要站错啦!
2,为了避免有人没看到文案排雷再强调一遍,受家会破产,受父母会死,能接受再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