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心沉浸在呼吸交融中的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电梯门开了,有人走进廊道里,连边上站了个人都不知道。
还是一声极其突然的“我靠”把两人强硬地拉回现实。
这声音浑厚有力,像万籁俱寂中骤然炸响的惊雷一样,容浅被吓得浑身一震,心跳都险些吓停了。
他难掩惊慌地转过脸望向声音来源,不曾想竟然和韩广智对视上了。
只见韩广智一脸三魂七魄丢了两的没出息样,直愣愣地抬起手指着面前的两人,“你们,你们……”
若是他嘴唇能再颤动两下,这戏剧效果就直接拉满了。
容浅不太自然地别过脸,还是回过神的严律清从容一笑,打破僵局,“广智,这么晚了你来找阿浅有什么事吗?”
韩广智让他问了个猝不及防,竟然结巴了,“我我我,你,你们你们……”
容浅听不下去了,垂在身侧的手轻勾住严律清的拇指握在手心里,低声说:“你先回去吧。”
严律清回头看他,声音温柔得韩广智心肝都颤了一下,“我可以陪你。”
容浅轻摇头,“没事,我来给他说。”
“真不用我留下?”
容浅点头。
“那好吧。”严律清没再坚持了,“我到家给你打电话。”
容浅还是点头,沉默地松开了抓着他拇指的手。
严律清眼神眷恋地在他脸上转了一圈,转身朝电梯门走去。
行至韩广智面前时,他对他笑了笑,“广智,别聊太晚了,早点回去休息,你应该也累了一天了。”
韩广智呆呆地看着他,被这话里浮于表面的深意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诶诶两声应着,目送他走进电梯。
等严律清一走,韩广智猛地扭过头正打算“兴师问罪”,结果这头刚一转……哪还有人?
本该站在门口的容浅不见了踪影。
韩广智嘴里嘿了一声,急急忙忙地走进玄关,顺手关上门再换鞋。
屋子里容浅已经走到客厅了,他正想收拾一下严律清刚才喝水用过的杯子,韩广智就冲出来挡在他面前。
“容浅!你这样做还有拿我当哥们吗?”
容浅一脸无辜,“我怎么了?”
“你跟严律清,怎么回事?”
“你不是都看见了?”
韩广智让他堵得一哑,顿了一下才找回“问罪”的气势,皱着眉问:“多久了?”
“今天开始。”
“那今天之前呢?你在家半死不活,不吃不喝,也跟他有关系?”
容浅让他说得表情不太自然,“我哪里有半死不活,不吃不喝了?”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韩广智没好气地指着沙发,“坐下,老实交代。”
容浅无声叹了一口气,后退两步坐到沙发上,“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你还要我交代什么?”
“你们什么时候看对眼的?又是什么时候在我眼皮子底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你之前心情不好是不是和他有关?还有你刚才说是今天开始的,那严律清今天问我要你家地址就是来找你表白的?你们是两情相悦?”
韩广智嘴皮利索地连丢几个问题出来,容浅听完表情露出一点为难,“你为什么有那么多问题?”
“少废话!说!”
“可有些问题,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那就回答你清楚的。”
“我喜欢他,第一眼看见他就特别喜欢。”
韩广智只听了这句话就开始捧脸无声尖叫,发完疯才出声问:“那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那他呢?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
容浅拿起杯子起身,唇角溢出一点不太明显的轻笑,“这个问题你去问他比问我更好。”
说罢绕过韩广智走进厨房洗杯子。
韩广智跟在他后面好奇得抓耳挠腮,像地里找不到瓜的猹,明明都闻见味了就是死活找不着,急得嘴里嘶嘶叫,“可恶啊严律清!”
容浅一下转过脸看他,“他哪里可恶了?你为什么这样说他?”
韩广智瞬间炸毛,指着他骂:“重色轻友!你重色轻友!”
容浅哭笑不得地把手里洗好的杯子放进消毒柜里,“我没有重色轻友,是你不应该这样无缘无故地骂他。”
“我骂他两句怎么了?他都对我最好的朋友出手了我还不能说什么了?”
“广智,一定是我先喜欢他的。”
“那又怎么样?我今天白天过来看你你还颓废得不行,结果他一来你就好了,我再来你俩都在家门口亲上了,你敢说你前几天半死不活的样子不是因为他?”
容浅解释:“和他没关系,是我误会了他,他也解释清楚了。”
这话也算是间接承认了,韩广智顿时手捂心口像是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你们……这么精彩啊?”
容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如实道:“没什么精彩的,在今天以前我什么都不知道,想他想到茶饭不思也没明白我是喜欢他,是他今天过来说开了才清楚……说来还要谢谢你广智,谢谢你告诉他我家的地址,改天我请你吃饭。”
韩广智挠挠头,好像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我刚刚……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容浅不太自然地转过脸,“……没有。”
韩广智走后,容浅怕错过严律清的电话就没有着急洗澡,开电脑码了会儿字电话就来了。
“阿浅,广智回去了吗?”
“回去了。”
严律清笑了笑,没有问他们之间的谈话,只问:“走的时候忘了问,你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都行。”
“嗯,那我让家里阿姨看着准备……你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
严律清忽然静了几秒,“……阿浅,方便视频吗?”
容浅闻言一怔,也默了几秒才回答:“……方便。”
“我先加你的微信,你的微信号是手机号吗?”
“是。”
“好,那我们一会儿见。”
通话挂断,容浅迫不及待地点开微信,很快严律清的微信就加上来了,视频通话邀请也一并发来。
这是容浅第一次跟人视频,难免有些局促和不自然。
视频里严律清好像也正坐在电脑桌前,外套脱了露出穿在里面的白色衬衣,领口雪白。
容浅看着他深觉自己真是着了魔,连他领口后突出的喉结都觉得好看。
他看得有些入迷了,一时走神没听清严律清的话,微微一怔,“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严律清没怎么在意,笑着重复了一句,“我刚才是问广智是不是常常去找你?”
容浅想了想,“也不算是常常,偶尔有空会过来。”
严律清有点在意,“我今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就说过他刚从你家出来……白天去过了晚上还去?那时也不早了。”
迟钝如容浅也从这冒着酸味的话里听出点别的东西,眼神更加直勾勾。
严律清让他看得不太自然地抬手摸摸鼻子,“我走后……你们聊了些什么?”
容浅忍笑,看着严律清的眼睛连眨眼都不舍得,“没聊什么。”
严律清嗯了一声没说话,整个人看着忽然低落了起来,好像不怎么高兴。
容浅唇角微勾,不自觉地伸出手指轻摸了一下手机屏幕里严律清的面孔,“真的没有聊什么,他就是不高兴我瞒着他,觉得我不够朋友,其实我也没有要故意瞒着,只是我笨,没想明白,又误会了你,只说了这些。”
听见容浅的解释,严律清眉眼一下变得更加柔和,“我不觉得你笨,你要是笨那我也是笨的,好在最后这弯还是转过来了。”
“……嗯。”
“视频放着吧,你只管做你的事。”
容浅垂眼,“我还没有洗澡。”
“我在这等你。”
看严律清左右没有要挂断视频的意思,容浅只好随他高兴。
两人间的第一个视频通话最后是因为容浅手机没电了才结束。
第二天。
做了一晚上梦的容浅被门铃吵醒时,因为低血糖他全然反应不过来大清早会是谁来按他家的门铃。
他脑子一片空白地下床,鞋都忘了穿,光着脚走出去开门。
一身西装笔挺,神采奕奕的严律清就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正笑脸盈盈地看着他,“阿浅,早上好。”
容浅懵着脸摸了摸耳朵,“……早。”
“我能进去吗?”
容浅愣了一下,有些慌乱地后退两步让出路来。
严律清熟门熟路地换鞋进屋,见他没穿鞋又给他拿了一双,随后走进客厅把手里的袋子放在茶几上,“阿浅,我今早得开会,可能没办法陪你吃早餐。”
容浅怔怔地点头。
严律清看他反应总是慢半拍的样子,有些担心,“阿浅?”
“……嗯?”
“能认得我吗?”
容浅愣愣点头。
“那我是谁?”
容浅抿了抿唇,抬手摸了摸后脖颈,随后才不太好意思地道:“阿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