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浅嘴上说着“我彻底生气了,你哄不好了”,结果他人还没到严家就已经被哄好了,下车的时候都肯让严律清牵他的手。
严律清简直要稀罕死他,容浅淡着脸面无表情他觉得很好看,不高兴了拉着脸他也觉得很可爱。
日子过得越长他越发觉得容浅那张脸是照着他最喜欢的模样生的,哪哪都特别顺眼,特别好看。
严律清一手提着要给严谌清的礼物,一手牵着容浅走进的严家,彼时人都已经到齐了,林虹和郭秋吟在厨房,严父正在陪严炜景拼乐高,看盒子是哈利波特的霍格沃兹城堡。
容浅挺感兴趣的,但没好意思过去,就贴着严律清站。
只不过他不说严律清却能发觉他的心思,牵着他走向正在拼乐高的一老一小,温声道:“能不能加个人,带我宝宝一起玩?”
容浅瞬间羞耻得忍不住抬手捂眼睛,因为忽然间剧烈起伏的心绪,尾指都在细细颤动。
严城听见他的话眉头微扬,竟是笑着抬起脸,他什么也没有说,坐在他对面的严炜景小脸认真地问他叔叔,“叔叔,你的宝宝在哪?多大了?是男孩还是女孩?”
严炜景毕竟还小,说话奶声奶气的,他每问一个问题容浅就想往地洞里钻一分。
可惜这里没有地洞,他无处可逃,只能被严律清搂过去坐在椅子上,听着他声音温柔地响在头顶上,“在这,26岁了,是个男孩儿。”
容浅捂着眼睛的手就没敢放下来过,心里十分矛盾,一边他想让严律清别说了,一边又很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严律清从知道他渴望被叫宝宝开始就时不时会这么叫他,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刚开始还能解释他是为了满足他幼年时的遗憾,到后来就完全是严律清自己得了趣!
什么人会当着自己父亲和小侄子的面管恋人叫宝宝的?这难道不是在炫耀吗?
严律清那点小心思瞒不过任何一个成年人,严城笑而不语,不远处靠着柜子喝茶的严谌清则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严炜景一个小孩儿哪里懂,听到叔叔这么说就点点头,“噢,原来说的是婶婶。”说着还把面前的说明往容浅面前挪了一下,很细心地问:“这样放可以看到吗?”
容浅耳朵通红地放下手,眼角都湿润了,他看着说明书点头,“可以看到,谢谢炜景。”
严谌清冷漠地看着跟自己父亲和儿子玩的容浅,放下手里的茶杯对严律清道:“律清,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严律清跟着严谌清走到外面去了,容浅还没有收回关切的视线,脖子伸得长长的,明明都看不见了还要看。
严谌清带着严律清走到安静的角落就给了他意味深长的一眼,“前几天我在桐定遇到了容浅的弟弟容皓。”
严律清表情不变,“在哪儿遇见他的?”
“影视城,他在我投资的剧组里当群演。”
严律清点点头,并不关心,他刚才那一问只是怀疑了一下容皓是不是主动去找的严谌清。
严谌清看着自己弟弟这张脸,回想他刚才在容浅身边时的样子,心里实在纳闷,不能理解,“他有那么好?在我看来,手表这件事他的处理方式欠妥。”
“我觉得他处理得挺好的。”
“你跟我维护他我没有用,我的想法从始至终都没变过,他配不上你,你能拥有更好的。”
严律清听得皱眉,脸色也有点冷了,“可是你的想法只是你的想法,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你说出来了我也不会接受,我只会生气,因为你在我面前说他不好。”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觉得你需要换位思考一下,我是不会在你面前说嫂子一句不好的,所以你也不应该在我面前说容浅不好。”
严律清极少用这种态度跟严谌清说话,他们兄弟岁数差得不多,从小感情就好,严律清出国读书,严谌清多忙都没忘记要跟他打电话,问他过得好不好。
在严谌清眼里他这个弟弟是完美无瑕的,没有任何缺点,外在的优越都不需要他找词去夸了,就说内在,严谌清这些年生意场上天南地北的也见过形形色色不少人,但没有一个像严律清这样心似美玉玲珑剔透,志存高远温润谦和的人。
严律清的优秀是经得住灯光的,就算抛开血缘兄弟这层关系,严谌清作为一个陌生人都会欣赏他,想亲近他。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觉得严律清的伴侣就算不那么完美,那也该够格站在严律清身边,而不该像现在这个容浅,除了那张脸不错,严谌清对他本人是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尤其是他从桐定回来之后,秘书给他查清楚了手表的事情,他对容浅的不满也升到了顶峰。
当下他选择把严律清叫出来谈话,开口的时候他就做好了会惹严律清不高兴的准备,所以真看见他不高兴了也没有打算把话憋回肚子里。
“容皓人品如何我不做评价,但容浅为了维护和你的感情选择跟家人决裂,让他们背上两百多万债款,放着家人在外面辛苦还债不闻不问,自己却整日跟你浓情蜜意,蜜里调油,他如此冷血的行事作风我不能苟同。”
严谌清非常看重家人,在他眼里没有事情能比家人更重要,所以容浅弃负债累累的家人于不顾,像个没事人一样好好生活,在严谌清看来就是他为了爱情丢弃家人,这简直不可理喻,连带着他都质疑上了容浅的人品。
如果今天不是严谌清的生日,家人都在屋里等着晚上一起吃饭吃蛋糕,严律清很难说自己会不会直接跟他这个哥哥翻脸。
他眉心紧蹙地沉默了一会儿,问严谌清,“你接触过阿浅父母吗?”
严谌清摇头。
“我接触过,那两个人证明了一句话确实有一定道理。”
“哪句话?”
“一想到为人父母居然不用经过考试,就觉得真是太可怕了。”
严谌清点头,这话他听过,出自日本作家伊坂幸太郎的作品《一首小夜曲》,同作品还有一句话也让他印象深刻——不过在生活中,我们真的无法预料什么事会成为人生的转折点。
“容皓如何我不评价,整件事他有错,他的父母有错,甚至是我也一样,但容浅是没有任何错的。手表是我硬要他带去的,他连一秒钟都没有戴过,东西也好好地收在行李箱里,他没有乱丢不重视,是容皓趁他外出开会不在房间时拿走的,他是受害者,谁也不能在这件事上对他横加指责。”
“你说他是为了维护和我的感情才和家人决裂,让他们背上债款,这个结论我看不到一点客观,只看到你对他的偏见。”严律清神色认真得都有些凝重,“你说他冷血,事实结果却和你说的完全相反,真正冷血的人是是容家人,我作为他的爱人陪在他的身边,我看见的是一个对他没有一丝温情,只会忽视他的家庭。既然打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曾在容浅身上付出过情感,那么事到如今,他们又有什么脸面要求容浅看在血缘上要他放下做人的原则?又或是要求一个从头到尾都没有过错,反倒是受了委屈的人也一样付出代价去承担和偿还?”
严律清说完严谌清沉默了一阵,然后露出一点很淡的笑容。
“你说我不客观,难道你就客观了?”
严律清收回视线,望着眼前万里无云的好晴天,无声叹了一口气,“我心疼,就算你捂着眼睛不去看他的优点,也别一昧固执地依着主观揣测他,指责他,这对他很不公平,你伤害他又何尝不是在伤害我?”
严谌清这回用了更长的时间沉默,长到屋里的容浅不放心地出来找严律清。
他们谈话的位置离主厅有点远,从门里出来要过个转角才能看到他们站在廊下。
容浅走到廊柱下,顾及着严谌清没敢再走近,眼神痴痴地望着严律清的背影,低低叫了他一声,“阿律。”
声音很小,小到不可能被他们听见,但严律清还是转过脸,一丝不差地和他对视上。
这极其意外的对视让容浅不由一怔,眼睁睁看着原本有几分冷凝的脸瞬间舒缓开柔暖的笑意,下一秒大步朝他走来。
“是屋里待得闷了吗?我陪你走走?”
容浅见他走近忍不住伸出一只手臂,等他搂住自己了手臂才环上他的腰身。
“没有,是你出来太久了。”
“很久吗?”
“嗯,有二十分钟了。”
严律清回头看了严谌清一眼,这就当是打了招呼,随即带着容浅往回走。
“你们聊什么聊了这么久?”
“没有聊什么。”严律清并不打算让容浅知道他们刚才的谈话内容。
“吵架了吗?我刚才看你表情不好,今天是你哥哥的生日,你让让他,别和寿星计较。”
严律清忍不住笑,“我知道,但有些事我不能不跟他计较,是寿星也不行。”
“什么事?”容浅好奇地问。
“以后再告诉你。”
容浅听他这么说只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了,好像相信了他说的以后再告诉他。
严律清让他乖得一颗心软得生疼,路都不走了,把人按在廊柱下亲,一边亲一边纳闷,“太奇怪了,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