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完身高三围,秦弋开始拿手机搜衣服,他试着去搜屁股后面有个洞可以伸尾巴的裤子,发现果然有不少,但是一看商品标题,无一例外地几乎都打着“残疾人”的标签。
“残你妈的疾人,会不会说话。”秦弋看着手机骂,他立刻退出了页面,“不就是早产了一下么,死没人性的破网店。”
因为生气,秦弋在某官网下单了十条价格不菲的裤子。
我让你残疾人!我买回来自己剪!
方牧也刚从楼下跑下来,就看见秦弋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善。
“你……您怎么了呀,爸爸。”
我天,这是什么翻译腔……
“给你买了很多东西,花了很多钱。”秦弋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几个商品标题生气,于是瞎扯,“养你好贵,你爹有点后悔了。”
爸爸后悔了,爸爸怎么可以后悔,爸爸是不是不打算要我了?
方牧也的脑袋里迅速闪过这几个想法,他一下子害怕起来,耳朵和尾巴都垂了下去,一动也不敢动,好半天以后才微弱地出声:“我不贵,我可以,吃很少,衣服,破的就够……”
他结结巴巴地想解释自己真的不贵真的很好养活,声音都颤抖了,生怕秦弋会把他送回那个福利院。
他指着放在门边的那双脏鞋子:“鞋子,不用买,那个可以穿……”
秦弋本来还在看手机,越听方牧也的语气越不对,他抬起头,看见小狗的眼睛已经红了,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在发抖。
太造孽了太造孽了,秦弋立刻放下手机:“不是,开玩笑的,没那个意思,你别……唉你别哭啊,我不送你走,都带你回家了怎么可能还会送你回去。”
方牧也自我惊吓过头,还是忍不住地在抹眼泪,秦弋直截了当地吼了他一声:“不许哭了,过来!”
方牧也被吓得一抖,立刻闭紧嘴,擦着眼睛走到沙发边坐下了,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他看着秦弋,哑着嗓子说:“我很乖,您别生气。”
“我没生气,开玩笑的。”秦弋抽了张纸给他递过去,“你别担心这些,你都喊我爸爸了,我总不能抛弃你,是吧?你自己思考一下,用你聪明的大脑。”
哄狗是件很不费劲的事,秦弋看见方牧也眼睛里还含着泪,尾巴却已经摇起来了,他拿纸巾擤了一下鼻涕,鼻音很重地问:“真的吗?”
“真的。”秦弋靠在沙发上,“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你爹我有的是钱,养你一个绰绰有余。”
怕方牧也听不懂绰绰有余(实际上是真的听不懂),秦弋又换了个描述:“我养你,那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没在怕的,知道吗?”
方牧也弯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笑,尾巴摇得可欢,他点头点头再点头,说:“我知道了!爸爸!”
唉,什么时候教教这只小狗把称呼改一下吧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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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了晚饭洗完澡,由于今天方牧也没有把洗手间淹了,秦弋心情挺好,于是带着他在客厅看电视。
实际上也只有方牧也一个人在看,因为他喜欢看蜡笔小新,反正秦弋看不下去,他拿着报纸在一边看。
方牧也看得很认真,偶尔发出几声傻笑,他的身上裹着一条毯子,毯子下露出一截雪白的尾巴,时不时轻轻摆动一下。
虽然方牧也头上那对耳朵是摆设,但是作为一只狗,他的听力也很好。
好到什么程度呢?
秦弋看着报纸,鼻子里微不可察地冷哼了一声。
方牧也立刻竖起耳朵看过来,问:“爸爸,您哼什么呀?”
“别叫爸了。”秦弋有点遭不住了,说,“叫叔叔。”
“为什么呀?”
秦弋不想承认自己其实受不住“爸爸”、“您”这种称呼,他为自己之前的一时嘴快感到有点后悔,于是说:“叔叔好听,叔叔年轻。”
24岁当爹,当的还是18岁男孩的爹,秦弋深感羞耻。
“年轻?”方牧也动画也不看了,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说,“哥哥年轻。”
“哥哥年轻。”他对比了一下,笃定地重复,然后问,“我可以叫您哥哥吗?”
他每“您”一下秦弋的脑袋就痛一下,也顾不得什么哥哥叔叔了,摆摆手:“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别叫爸爸了,也别喊您了,知道吗?”
“好的哥哥。”方牧也见秦弋态度随和,又开心地转过头看动画片去了。
看了大概一个小时,差不多到了该睡觉的时间,秦弋命令方牧也关了电视,带着他去了客卧,看着方牧也自己爬上床盖好被子,这才关了灯出去。
“哥哥晚安。”他听到方牧也说。
唉,哥哥听起来就是比爸爸舒服啊,还是小狗懂事。
“儿子晚安。”秦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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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弋没去睡觉,他去了书房,今天在方牧也身上耗了一天,公司里的事都没来得及处理。
他打开电脑戴上眼镜,专心地把公司的一些事解决好,然后又和医生聊了聊,医生说方牧也的情况其实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也许不知道哪天就清醒了,也许一辈子都只能这样了,但是他现在能够保持这样的身体状况和心理素质,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其他的还是慢慢来比较好,先让他适应适应新环境。
秦弋挂了电话,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起身出了书房。
他特意去了客卧门前,贴着门听了几秒,里面没什么动静,应该是已经睡着了。
怕方牧也踢被子,秦弋想了想,还是开门进去看了一眼。
幸好他看了一眼,这何止是踢被子,方牧也简直就是在睡梦中大闹天宫。
借着走廊上的灯光,秦弋看到床上空荡一片,被子整条散在地上,方牧也本人应该正躺在另一侧的床边。
秦弋打开灯,绕过床尾,果然看见方牧也正缩在地上,扯了点窗帘罩在身上。
“醒醒醒醒。”秦弋伸脚踢他,“你干什么,卖火柴的小傻狗?想冻死吗?”
方牧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疑惑地问:“被子呢,被子,去哪里了?”
“被我吃了!”秦弋没好气地说,“赶紧起来,回床上去。”
方牧也知道秦弋生气了,立刻爬起来,手脚并用地滚回了床上,秦弋走过去替他把被子捡起来盖回去,无意中碰到方牧也的手,冰得要命。
按理说现在不算是大冬天,不开空调是很正常的,但是秦弋现在有点后悔为什么没开个空调。
“一天天的就知道气你爹。”秦弋骂了句,打开空调,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电热毯,热水袋,有很多可以让方牧也迅速暖起来的办法,但是显然,这些东西对于他的智商来说都有危险,秦弋只能亲身上阵给他暖被窝。
他伸手把方牧也揽过来,认命地抱了上去。
秦弋是猫,暹罗猫,本性里不喜欢亲密接触,更别说是跟一只狗了,但是现在,他有什么办法呢,领了只狗儿子回家,当然要承担起做爸爸的责任。
方牧也半梦半醒,碰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忙不迭地就缩了过去,嘴里嘟囔着:“哥哥,是哥哥吗?”
“是你爹。”秦弋咬着牙。
“我刚才,睡在地上……”方牧也继续神志不清地说话,“还以为,又在福利院,很冷。”
“不是,你在自己的家里,以后再也不用睡地上了。”秦弋想堵上他的嘴,于是伸手摸着方牧也的狗头安慰他,“别说话了,睡觉。”
方牧也于是就真的没再说话,安安静静地睡着了,他的耳朵碰着秦弋的下巴,时不时抖动一下,弄得秦弋脸痒痒的。
直到半夜十二点半,秦弋才结束了今日的带娃生活,疲惫地走出客卧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我叫秦弋,我这儿有只小狗,不咬人,挺乖的,就是智商差点,你们谁考虑一下带回家养吧?我真的真的有些累了,不想当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