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走进了他的房子。
公爵正站在走廊上,凝视着挂在走廊墙上的一幅画,埃文嘴角微动,那幅画正是他的作品,他上一世虽然没做过什么大事,但是在书画音乐这些方面却下了不少苦功,一方面也是为了让他父亲满意,一方面则是为了能更好的泡妞,在那个年代,就算要泡妞也要有两把刷子。
“这是您的画吗?”公爵背对着埃文说道,语气中带着一股异样的柔和。
埃文微微笑了笑:“画得不好,让您见笑了。”
“不,画得很好。”公爵转过来看着埃文说道:“布鲁斯牧师,我真的不知道,您带给我的惊喜还会有多少。”
埃文心中一喜,脸上却依旧谦虚而恭谨:“公爵大人过奖了,不过是小小陋技。”
威尔逊公爵看着埃文,眼中带出一抹欣赏,转而又笑了笑道:“布鲁斯牧师太过谦虚了。”说完便转身朝着屋里走去。
埃文自然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等到了屋中坐下,公爵这才说起了正事:“布鲁斯牧师,我这次来找你,也是为了一件大事,之前我想要对教会进行一次投资,但是我听说,最近教会的账务好像出现了一些问题,您对这个有什么要说的吗?”
说起这个,埃文心中顿时一惊,教会账务出问题这件事只有他和桑德斯夫人知道,这几日桑德斯夫人卧病在床,他昨天去看她的时候,她还几乎起不来床,公爵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尊敬的公爵大人,说起这件事我十分羞愧,都是我的不慎才导致了这种错误的产生,教会的账本的确出现了一些误差,但是您请放心,这件事情教会一定会查清楚的,不会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埃文说的痛心疾首,心中却在隐隐皱眉,公爵虽然看起来对他十分欣赏,但是今日这番话却是明明白白的敲打,他有些不懂公爵的想法了。
“布鲁斯牧师,除了这些,您没有别的想要说吗?如果此事传到教会,您的声誉可是危在旦夕啊!”公爵意有所指的看着埃文,眼中闪着不定的光芒。
埃文心中一惊,有些诧异的看向公爵,但是心中却瞬间百转千回,看来公爵是已经知道这件事与罗斯牧师有关了。
“不,我并没有什么要说的。”埃文低垂着脸,病了闭眼睛,脸色却是一片的苍白,这完全符合一个对主虔诚,但是因为对别人的信任,却不得不背叛自己信仰的正直之人的人设。
威尔逊公爵顿时眼中生出几分柔软:“牧师,你又何必这样呢?”
省去了尊称,却越发显得亲近了。
埃文低头笑了笑,英俊的侧脸带着一丝温和的柔软:“公爵大人,这件事还需要再查一查,不能轻易做出决断,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毁坏别人的声誉。”
威尔逊公爵不由叹了口气,冷冽的外表也终于融化了几分:“您这样正直高尚的人,这世间已经很少有了,您放心吧,这件事不会传到教会去的,等您抓住了那个蛀虫,您依旧是德兰里尔最好的牧师。”
埃文心中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这次的试探威尔逊公爵十分满意,这样一来,他与他之间的关系也终于走近了一些。
“对了牧师,你刚刚去了哪里?出什么事儿了吗?这么晚还出去探访。”威尔逊公爵突然问道。
埃文神情微滞,继而又笑了笑道:“是关于艾丽娅小姐的事情。”
埃文一提起这个名字,威尔逊公爵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她能有什么事儿?”
埃文有些诧异:“难道您不知道吗?艾丽娅小姐今天上午被捕了。”
公爵微微蹙起了眉:“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他真的不知道。
埃文叹了口气,将今日的事情完全复述了一遍,当然了,他有意无意的夸大了艾丽娅对于约翰始乱终弃的这一点。
公爵听到最后脸色几乎一片阴沉,眼中也透着一丝不耐烦:“我真没有想到海斯特父女竟然行事会如此的莽撞,真的是太不知进退了!”
埃文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也怪不了艾丽娅小姐,还是因为时机不对,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产生。”
埃文的辩白无力到自己都不相信,跟不用提威尔逊公爵了。
“布鲁斯牧师,您不必给他们辩解,您这样高尚的人是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的,约翰是个好小伙,艾丽娅能嫁给他也算不错,她怎么就不愿意呢?”事实证明,公爵即便再冷血,对于身边人倒也有几分香火情。
埃文微微笑了笑:“公爵大人,爱情这个东西十分奇妙,它并不以一个人是否优秀为界限,它从人的内心深处产生,自然而然,没有任何道理,您不该用这个来责怪艾丽娅小姐的。”
威尔逊公爵看着埃文的眼神多了一份郑重:“您的话真是金玉良言,我以为对于艾丽娅这样不体面的小姐,教会应该是十分鄙视的。”
埃文笑着摇了摇头,此时他英俊脸上的悲悯之色几乎刺痛了公爵的双眼,他的人生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在黑暗和痛苦中挣扎,而埃文却像是一抹强光一样,照进了他的人生,他仁慈高尚心胸宽广,他知识渊博谈吐文雅,他的一切就好像是自己的反面,强烈的吸引着他的视线。
公爵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终于冷静了下来:“牧师,你下个礼拜有没有时间?我想要邀请您来康沃尔庄园做客。”原本是没有这个打算的,但是这句话却在突然间脱口而出,没有一丝的犹疑。
埃文微微一愣,继而又笑着点了点头:“荣幸之至。”
埃文送公爵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他们之后又围绕着艺术和科学谈论了很久,埃文很庆幸他没有将自己所学到的知识完全还给老师,但是即便是这样,在公爵这样一个土著人面前,埃文还是发现自己应对的很是勉强。
但是公爵的感官却又不一样了,要知道他从生下来就是高高在上,他所接受的教育与普通人更是天壤之别,想要理解都是难事,但是埃文却不仅能够理解,还跟上了自己的思维,实在是太过让人惊讶。
“布鲁斯牧师,您是一位真正的良师益友,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像今日一样畅谈。”威尔逊公爵十分满足。
埃文心中发虚,却也只能跟着笑笑:“我期待着与您的交流。”
等威尔逊公爵的马车消失在埃文的视线中时,埃文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为公爵实在太难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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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艾丽娅被释放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德兰里尔,在钱德勒警长的示意下甚至传的更为离谱了一些,艾丽娅被传成了一位饱受污蔑的淑女,被无耻的谎言所诬陷,她已经失去了挚爱的未婚夫,却还遭受了这样的耻辱,一夜之间海斯特医生的房子,几乎被小报记者和好事的居民所包围。
海斯特父女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始作俑者钱德勒警长却十分高兴,他大力的拍着前来探听消息的埃文的肩膀,笑着道:“您看看,牧师先生,这简直就像是圣诞节一样好玩,我相信,那位投匿名信的人一定会在今晚有所行动的,这件该死的案子终于要结束了!”
埃文却不敢和钱德勒警长一样乐观,他抚了抚衣服的褶皱,不动声色的躲过了钱德勒警长的再一次袭击,温声道:“那劳伦斯夫妇是怎么说的呢?你释放艾丽娅他们就没有意见吗?”
说起这个钱德勒警长不由皱起了眉:“唉……他们也是一对可怜人,唯一的孩子就这样被人杀害,劳伦斯夫人还差一点崩溃,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可怜的劳伦斯先生身上。艾丽娅的事情我们没有敢和劳伦斯夫人说,这个可怜的老太太是那么喜欢艾丽娅,艾丽娅却这样伤她的心,我怕她会真的心碎。”
前面倒还罢了,后面半句话埃文却不敢苟同,在原著中这位劳伦斯太太恨不得生吃了艾丽娅,在最后约翰被炮灰后更是变本加厉,若是没有公爵拦着,只怕这位劳伦斯太太也要破坏法律的界限,亲自动手了。
“那劳伦斯先生是怎么说的。”埃文继续问道。
“老家伙气坏了,指着鼻子将海斯特医生大骂一顿,手抖得我差点以为他得了癫痫,嗨!”钱德勒警长突然说道:“你可别小看劳伦斯先生这个小老头,力气倒是大得很,我一个警员都没能拦得住他,差点就让他打了海斯特医生,幸亏被我拦住了。”
“哦?”这个埃文倒是没有想到,劳伦斯先生竟然对这件事反应如此之大。
说到这儿钱德勒警长却有些支支吾吾的看着埃文,埃文觉得有些好笑,直接道:“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钱德勒警长讪讪的笑了笑:“哈哈,您是知道我的,我有一位叔叔在镇上邮局工作,他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但是身体还是很好,他之前与教堂的桑德斯夫人关系不错,这次桑德斯夫人生病了,他想要去探望,但是……但是……”
埃文几乎将茶喷到钱德勒警长的脸上,竟然有人将主意打到桑德斯夫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