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珵和宋瑜分了一多半的生日蛋糕,剩余的是他答应过给吴叔叔他们送过去的。
吃过蛋糕屋子里的暖气烧得正热,宋瑜待了一会儿就觉得燥热得难受,“我去洗个澡,你先别睡,买了好东西给你。”
宋瑜洗过澡上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睡衣,手里面还搬了两箱啤酒。
一进屋就悄声道,“小点声,别把他们吵醒了。”
唐珵惊讶地看着地下的两箱啤酒,“哥,这...”
宋瑜蹲下身子拆开啤酒的箱子,“补上上次作文比赛的奖励,今天你也成年了,想怎么喝怎么喝。”
“被姑姑知道了...”
宋瑜看着他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唐珵装乖巧的时候看得人牙痒痒,真乖巧的时候倒是有种想纵着他撒野的冲动,莫非他这不大的年纪已经有了舐犊之情了?
“放心喝,骂不着你。”
唐珵急忙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道,“骂你也不行...”
宋瑜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唐珵,屋子里就开了一盏台灯,但两个人的模样都能清晰地映在对方的眼里。
他做别人的哥哥做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他护着年纪小的,永远都莫名其妙地背了一身的责任。
又要看顾他的安全,又要寓教自己所得的学识,还要教育他做人的道理,犯了事也得替他擦屁股,他爸妈都做不到的宋瑜没有一样含糊,回过头来也问过自己是为了什么,亲戚的情分或者兄弟的情意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不裹挟着他的,说不累是假的。
那时候他自己也是半大的孩子,但他性格如此天生就是护着别人多一点,方平只要说把谁交给他,他没有不全心全意的,即便最后得到的回报少之又少。
为人兄长,他从来也不贪图这些。
但在唐珵这里好像不太一样了。
他给唐珵的东西不多,比起季初晗来说甚至微乎其微,但唐珵回报的时候恨不得掏出全部身家,让宋瑜感觉情分这东西竟然也是有来有往的,所作所为原来也不是天经地义的。
这般种种,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呢。
“那我们悄悄的,明天起个大早把酒瓶子扔了,不让他们看见。”
唐珵这才放下心来,开心地点了点头,宋瑜都说了没事自己也没有再拘着的必要。
喝了一两口宋瑜就觉得干喝索然无味,没有美食作伴也没有旁的助兴,就这么着和酒罐子有什么区别,他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手撑着头兴致缺缺道,“可惜我回来得急,忘了买点零食了。”
“我有。”唐珵从地上弹起,打开书柜的下层从里面拿出来十几袋的薯片,里面混着几个牌子的不同口味,幸亏市面上的薯片没几家,要不然他怀疑唐珵能全买回来,他不是不爱吃这种东西吗?
唐珵不大好意思地搂着一堆薯片放到宋瑜跟前,献宝似地轻声道,“哥,你看看有爱吃的吗?”
宋瑜看着面前一桌子的薯片,惊得咋舌,“都是...给我买的?”
唐珵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重复着让他挑自己爱吃的口味,怕宋瑜误会他赶紧道,“你放心,你挑剩下的我都会吃了的,不会浪费。”
宋瑜也没那么多中意的口味,但又不想扫了唐珵的兴,意思着挑了几包,唐珵把剩下的又放进了书柜里,心里面默记下了宋瑜爱吃的这几个口味,。
有时爱得过火总有些蛛丝马迹露出来,当事人察觉不出,被爱者也时常盲目。
宋瑜拆开一大包薯片,一边抱在怀里吃一边问道,“唐珵,交过女朋友吗?”
唐珵虽然一罐啤酒已经下肚,但神思清明别说酒醉就连犯困的迹象都没有,被宋瑜的问题问得更加清醒了一些,下意识地撒谎骗他,“交过,初中瞎胡闹的。”
宋瑜知道唐珵这长相很讨小姑娘喜欢,他要说没交过他都不信,随即笑了笑八卦道,“交过几个?”
唐珵脸不红心不跳,“一个。”
“漂亮吗?”
那时年纪太小,别说唐珵不大开这一窍,就算是开了他对女孩也没有男女上的兴趣,但基本的审美也是有的,那个年纪的女孩哪有不漂亮的,在他眼里比那些不讲卫生的男孩儿好看得不是一星半点。
“说了是瞎胡闹的,我没注意...”
宋瑜当然能听出唐珵的敷衍,以为他初恋经历不太好所以不愿意说,只能劝他,“高考前就别胡闹了,上了大学有的是优秀的姑娘等你呢。”
唐珵生硬地笑着点了点头,满口答应着,“我知道,哥。”
宋瑜笑着没说话,唐珵低头兀自灌了好几口啤酒。
“哥,你喜欢什么姑娘呢...”
问出这话的时候唐珵带了几分试探,男女终归只是性别之分,有时候占了此优势失了彼优势,万一...
万一呢...
“不知道。”宋瑜冥思了一会儿也得不到答案,索性放弃了笑着道,“很少想这些事,你知道的我比较懒,除去谋生我最喜欢的就是蹉跎岁月,哪有功夫想情情爱爱的。”
唐珵不死心,看着宋瑜沉声道,“你长这么大,也没喜欢过什么人吗?”
“怎么可能,你看我像和尚吗?”宋瑜好笑地白了唐珵一眼,又放低声音道,“也遇到过,只是最后没什么结果,就懒得再提了。”
唐珵跟着笑了笑,心里面酸酸涩涩的,竟然有点嫉妒宋瑜嘴里的人,就算是没结果也能叫他不时地记起来。
宋瑜今晚也没什么节制,没摆着兄长的架子坐在唐珵跟前一瓶接着一瓶陪唐珵放纵,两个人把两箱的啤酒喝了个七七八八,也都不是什么贪酒的人但撒开了欢儿,不到最后谁都不肯散场。
桌子上的薯片就拆了一袋,宋瑜就没再吃了,怕宋瑜不吃东西喝多了就伤胃,唐珵拆了一包递给他。
宋瑜喝多了酒比平时近人得多,迷糊的时候就靠在唐珵的肩上,一只手甩掉唐珵递过来的薯片,小声呢喃着,“除了蕃茄味的薯片,我都不爱吃...”
唐珵笑出了声,这人嘴是真刁,十几个口味放到他跟前就那一个合他心意的。
墙上的钟表半刻都不肯停歇,唐珵听着静夜里这唯一的声响也有些醉的意思了,他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月亮,就像靠在他身上的宋瑜一样,抬头就能看到但这辈子也摸不着。
他回身大着胆子抱住宋瑜,这样的机会难保还有下一次了,酒意伴着爱意让唐珵有些醉得不省人事,人的情爱有时候连心都不由,就像现在唐珵恨不得重活一回,活成什么都行,只要能活到宋瑜的心里。
昏暗的灯光下让人昏昏欲睡,宋瑜身上洗衣液的香味像是味催梦的灵药,酒精迷惑着有情人的心智,唐珵忽然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巨大的深渊里,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面他似乎听到了人的喘息声,有时像他的声音,有时又像宋瑜的声音,无论哪一道声音传过来都催动着人持久待发的欲望。
他听上去呼吸有些急促,纠缠间双手搓磨着宋瑜身上的每一处皮肉,感受着宋瑜在他手下逐渐滚烫的身躯,这一幕荒诞卑劣,人对于人的渴望在梦境里无所顾忌地叫嚣。
唐珵的肉体和灵魂好像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宋瑜身上宣淫,一半游离出身躯想要阻止。
宋瑜的衣服在撕扯下已经滑落到了腰处,月光下他的肌肤白得发光,唐珵鬼迷心窍地死死盯着宋瑜,第一次梦见宋瑜的时候断没有这么清晰的容颜。
他身子沉了沉,几乎不受控制地贴上了宋瑜的唇,刹那间唐珵感觉被火一寸一寸地烧光了。
在梦里,什么道德沦丧,什么人间地狱全都消失,欲望像杀人的火把顷刻间就能把黑夜烧出一个窟窿来,他扯掉了宋瑜身上的衣服把头埋在他的身上,痴迷而又罪恶地吻过每一寸天地。
这算是犯罪吗?
在梦里沉沦上帝看得到吗?
这次就别再宽恕了,反正他到死都不可能悔改了。
梦里的人开始慢慢回应着他,唐珵动作丝毫不留情,恨不得和身下的人就死在此处。
风月宝鉴的一面要是宋瑜,那唐珵也过不了自己的世道人心,更别想全身而退活着出来。
这样的欲望和爱有些灼人,越克制越疯狂,越知道离经叛道越要深陷其中,他的手控制不住地伸到了身下人的那处,触碰到的那一刻唐珵听到宋瑜呻吟了一声,唐珵颤抖着握在手里,二人在上面击碎世俗偏见,在下面蔑视伦理纲常,共赴的是一条布满魑魅魍魉的往生道。
梦里,夜里,无望的黑暗里,宋瑜的脸庞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一样笼罩在唐珵的身上,透不过气来也找不到活路,有时情欲叫人疯魔有时又叫人无比清醒地意识到,前面就是一条望不到边的死路。
宋瑜,你我本来走得就不是一条路,只是我执念生了妄念,就死活不顾了。
一阵滚烫发泄在唐珵的手里,他忽然感觉身下的人猛然僵住,爱与欲在冷风中凝固,他听到宋瑜冷漠而颤抖的声音在冬日里响起,“唐珵,你干什么...”
这一声像死亡倒计时的钟声一样,一下一下敲在了唐珵的心里。
唐珵猛地睁开眼睛,屋里的台灯还开着,唐珵看见床上的宋瑜头发已经被揉乱,嘴唇红肿着,
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被甩落在了哪里,浑身上下一片一片都是被唇舌掠过的红印,那人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眼前一切无一不在提醒着唐珵,罪魁祸首是他,分不清梦里梦外犯了大错的也是他。
唐珵忽然心像是被什么灼烧一样,猛地起身后退了几步,被地上的酒瓶绊倒以后撞在了茶几上,身上的疼痛都没有这一刻让他绝望的。
他干了什么...
看见宋瑜身上一片狼狈,清俊的脸被面前一幕击溃得无法安宁,唐珵颤抖着手够到床下的衣服,腿已经软得走不动路只能爬着把衣服放在床上,“哥...你...衣服...”
声音沙哑得难听,唐珵头一次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他背过身,听见身后的人缓了许久似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慢慢地穿好衣服,下地的时候宋瑜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唐珵下意识地回头去扶宋瑜,宋瑜避开他的手,声音听上去却没有一开始那样冷漠,只是淡淡道,“别碰我...”
唐珵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看到宋瑜皱着眉头往后退了一步,唐珵像是剔骨剥皮一样的难受。然后眼看着他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唐珵木讷地跪坐在地上,看着凌乱的屋子忍不住哭了起来,太恶心了,不光宋瑜觉得,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他这样和唐建业有什么区别...
祈祷这是梦,又觉得拿梦作遮羞布更恶心。
夜色里忽然传来一声又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唐珵埋在地上绝望地呜咽起来。
还有回头的机会吗...
宋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