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静了片刻,用力点了下头:“肯定的!”
他突然信心倍增,激动得把鼻孔都撑圆了,陈月被他逗得笑得直不起腰,忍不住又告诉他一个尚未落实的消息:“哥,我要转学。”
陈星愕然:“转哪儿去?”他以为一中已经是本市最好的高中了,还是省重点。
陈月想装出淡定的模样,可毕竟年纪还小,眼神绷不住地泄露出些许兴奋:“还没完全谈好,但是J县一中已经答应了,他们愿意用八万块来挖我。”
“八万块”三个字一入耳朵,确实让陈星打了个爽利的激灵,可他更关心陈月的学业:“J县一中?能跟咱们市一中比吗?”
陈月自信道:“去了J县可能会考不进省前几名,但是上我想上的学校还是绰绰有余。我觉得比起省状元之类的虚名,还是钱更要紧,你觉得呢哥?”
陈星拿不定主意,他当然觉得陈月值得一切最好的,可是八万块……
“他们怎么挖的你呀?你们老师能愿意吗?”
陈月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愧意,“我老师还不知道……是我主动联系的他们。J县那边想让我这学期末就转过去,参加他们的期末考试。但其实我对那个价钱还不是很满意,想在这边考完再转。因为不止J县一中,我还联系过其他中学,他们都想要我。等我在这边考个高分,到时候和他们谈价钱就更有优势。”
陈星听着妹妹有条不紊地谈论这些东西,已然完全将自己当做一个奇货可居的商品。他的思维突然发散开,陡然生出几分不那么爷们儿的哀怨——是因为他们无依无靠、一无所有,所以才沦落到贩卖自己的地步吗?
“哥,你放心,我就是现在去高考都没问题,那些学校也都是好学校,不会耽误我的。转学什么的手续会比较麻烦,但是他们会帮我搞定,不用咱们自己操心,也不用去求大姑帮忙。”陈月宽慰道。
陈星犹豫了一下,只得点头:“这个我也拿不定主意,看你自己……你一定要权衡好,千万别拿高考冒险。”
陈月轻松地笑了:“你放心,我可比你靠谱。”
陈星咧了咧嘴,“没大没小。”
陈月淡笑着看他:“有时候我还真是希望我是姐姐。”
这下陈星真笑了,在她脑袋顶按了一下:“赶紧回去上自习吧,有事给我打电话,或者找黄毛儿。”
陈月抿嘴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回学校的路上,陈月看见一个认识的身影从一辆轿车上下来。
她惜时如金,平时很少主动和同学打招呼,今天却是例外,主动喊住了对方:“你好呀。”
对方立刻转过头来,露出有些惊慌又有些惊喜的一双眼。
“学、学姐好。”蒋安怡激动地有些结巴,偏头看她,两人明明离得这么近,却像是偷觑似的。
陈月礼貌地笑着,“你好。谢谢你的蛋糕,很好吃。”
蒋安怡闻言后,脸上竟泛起些许不健康的潮红,惊喜地问道:“你吃过了?”
陈月觉得这个学妹有些奇怪,却还是应了一声,又说道:“我们应该是同岁,以后不要叫学姐了。我叫陈月。”
蒋安怡轻轻咬了下嘴唇,“我叫蒋安怡。”
陈月听见这个名字后有些意外地看了蒋安怡一眼,对这个女孩儿的好感顿时倍增。
蒋安怡回想刚才的情景,陈月是从她后面叫住的她,肯定看见她是从什么车上下来的,不由有些心慌。
这个年纪的男女生都穿校服,但男生们普遍粗枝大叶,用的书包文具大抵类似,除非那种特别优渥或者特别贫困的,中间很大一个区间都分不出高低。女生则不一样,几乎只看鞋子就能分出家境好坏。
蒋安怡早看出陈月属于家境比较一般的那种,很怕自己刚才坐的车子会招她反感。
其实她纯属多虑,陈月根本看不出二十万的轿车与两百万的轿车有什么区别,她只惦记那块让陈星眉开眼笑的蛋糕。
“真的很谢谢你请的那块蛋糕,特别好吃,我能问一下是从哪里买的吗?”
蒋安怡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受宠若惊来形容,“你喜欢吃吗?是我哥哥从酒店里带回来的,你喜欢吃的话我可以让他再带。”
陈月竟然没有拒绝,笑容也不再疏远客套,显出几分温和:“如果不是特别麻烦又顺路的话——”
蒋安怡忙道:“一点都不麻烦,他就是在酒店上班的,很顺路。”
陈月笑得更加和善,“那就麻烦你和你哥哥了,到时候我会把钱给你。”
蒋安怡连连摆手:“不用的不用的!”
陈月笑意未变:“必须要给的。”
蒋安怡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蒋安怡突然问她:“陈……月,你还有什么爱吃的东西吗?我阿姨做饭特别好吃,如果你……”她有些拿捏不好分寸,不知这样主动算不算唐突,会不会招人烦。
“你阿姨?”
蒋安怡点了下头,解释道:“就是专门照顾我的保姆。”
陈月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一下,也是了,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寄居在亲戚家的小孩呢。
蒋安怡知道自己搞砸了,刚才那话像是不经意间秀优越。
“其实我跟我哥哥不是一个妈妈生的。”
陈月莫名其妙地看向她。
蒋安怡暗自攥住拳头给自己打气,搜肠刮肚地想自己小时候看的那些少女小说,“他就是表面对我好,给我带蛋糕、接送我上学放学,其实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怕别人说闲话。”
陈月微微诧异地动了动嘴唇,不知说什么好。
蒋安怡见她并没有露出不耐烦或者不信任的表情,相反,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似乎还多了几分同情,便一鼓作气道:“我爸爸有一家大公司,前几年他身体不太好,我哥哥就趁机把他架空了,还把他赶去了国外。然后我哥哥当上了董事长,上台第一件事就是把爸爸最信任的总裁撤职,换成他自己的人。他怕别人说他冷血,才做那些表面工作,假装对我好,其实他都三十多岁了,大我那么多,又不是一个妈妈生的,对我哪会有兄妹情呢?”
陈月这下真不知说什么好了。她没有不信,蒋安怡能自然地说出“董事长”“总裁”之类的东西她就自然地信了,因为她自己根本搞不懂这两个职位哪个是哪个。她只是觉得这个女生怪怪的,除了交浅言深令人尴尬外,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让她感觉十分别扭。
可她毕竟没那么冷血,劝慰道:“亲戚人品好不好,这都是要看运气的,不能强求,也不用太在意,起码你还有爸爸妈妈疼你啊。”
蒋安怡暗松了口气,趁机说道:“可是我爸妈都在国外,家里只有哥哥,他对我特别严,总挑我毛病,让我觉得特别自卑,都不敢主动交朋友。”
不敢主动交朋友?陈月心想这可真没看出来。
蒋安怡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一见你就觉得……你特别好,又崇拜你又想和你做朋友……”
陈月确实挣扎了一下,但想到对方的名字,想到之前那块蛋糕,妥协了,“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
蒋安怡激动得几乎要晕过去,强撑着做出个笑脸:“真的吗?那我以后见习的时候可以问你题吗?”
陈月暗恼,她就知道这是个麻烦,但话已说出了口,只得道:“当然可以。”又说:“之前说要麻烦你哥哥带蛋糕的事,还是算了吧,你哥哥那样……还是少麻烦他。”
蒋安怡有点挖坑给自己跳的感觉,忙又道:“蛋糕不行的话,菜还是可以的,家里的阿姨很喜欢我。你爱吃什么呀?我让家里阿姨做,我给你带学校来。”她实在心疼陈月每天在食堂只打最便宜的两个素菜吃。
陈月心想以后要总浪费时间给她讲题呢,她在校外辅导高一生和初三生是每小时五十块,偶尔吃她一点菜也算合理了。
“猪蹄可以吗?”
蒋安怡一怔:“啊?”
陈月抬起一只手,指头拢在一起,手腕往下一勾,“就是猪脚,猪蹄髈前面那一段,你们家的叫法可能不一样。”
蒋安怡看着她白嫩嫩的手腕和泛着粉红的圆润的指甲,脸上慢慢浮起抹红晕,“我,我知道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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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用新站某鱼的回复——
老蒋:你看这口锅他又大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