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天只有我、岑姝和两个阿姨在家,本以为会很无聊,没想到我意外受岑姝的欢迎。她刚福至心灵学会了站立,经常抓着屿洒栏杆或撑着桌子“蹭”站起来,虎视眈眈看我,意思可能是“厉不厉害!”
一开始我与她四目相对,沉默僵持,不知道怎么回应,主要是拉不下脸。但带她的吴阿姨一直很捧她的场,每次都大声说:“哎呀!我们点点,真棒!”点点是岑姝的小名。
我也不由自主被同化了,语气逐渐变态,她站起来我就鼓掌,旁边没站人我会说:“真厉害!”点点很受用。后来抱了她一回,酿成惨祸,她开始追着我要抱。虽然不会走路,但爬得很快,就算一开始吴阿姨抱着,看到我也立刻伸胳膊。我只能每天抱下去晒太阳,再抱上来让吴阿姨换尿布。
前两天只是白天要抱,后发展为夜醒也要找我。头一次晚上找不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吴阿姨不得以来敲我的房门,我再睡眼惺忪爬起来哄点点。
婴儿床在保姆房,因此后两天演变成吴阿姨睡在床上,点点睡小床,我打地铺睡地板,她醒了我就爬起来,吴阿姨去冲奶粉,我负责抱,一个晚上可以好几次。
吴阿姨很发愁:“点点,这么粘哥哥怎么办啊,哥哥马上要回去了。”但是点点好像没听懂。
晚上虽然有些痛苦,但早上的点点又很讨人喜欢,笑的时候会有酒窝,除了要抱以外很乖巧,偶尔安静地坐在我旁边,胖墩墩地发呆,我就也一起发呆。透过一旁镜面的橱柜,看到两道身影,一个很大,一个很小。点点竟只有这么一点点,我竟如此庞大。
再回过头看她,责任感奇怪地油然而生,产生‘我该保护好她’的念头。这时她看着我开始吃手,我试图拔出来,但她专心致志,仔细品尝,一边看我的眼神又很无辜。我就觉得她这么吃下去也可以,喜欢什么,爱怎么样都可以。
只是她总对着我喊“拔、拔”,我虽有心纠正,但她好像不会发ge的音。
我说:“是哥哥。快喊吧,还有个干哥啊,赶紧会叫了去忽悠他。”
点点莞尔一笑:“叭叭。”
这位干哥会和我在网上聊天,我拍给他看点点,他就说:“小胖子。”虽然说的是实话,每天都像在抱一袋大米,不过点点听了可能会生气。
最后一晚我一手抱着点点看电视,一边给魏丞禹发消息:“完蛋了。”我发愁,“点点好像非常喜欢我,明天要走的时候她哭怎么办啊。”
Wcy:“切”表现得很不屑一顾。我还没来得及回复,他又说。
Wcy:“谁还不是非常喜欢你”
小小:“明天见!”
第二天我拉着行李箱,朝点点挥挥手,有些舍不得。她一开始懵懂无知地朝我也笑着摆摆手,手腕上还戴了我这两天翻出来的,之前给她买的红绳。等林叔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我坐进车里,冲着玻璃窗外的她再挥挥手,她忽然笑容消失,也不招手了。
车启动后缓慢出库,我直起身看后视窗。点点尚未懂得离别的意义,但可能我突然离她越来越远也足够令她伤心,“哇哇”的声音隔了三米还能听见。我跟着也有些难受,只能在心里安慰她,反正以后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是再见不是永别,有空一定来看你。
刚开出小区的时候最难过,等接近高铁站又逐渐被另一种情绪强烈地覆盖。坐上列车,看窗外飞驰的风景,觉得那也太慢,归心似箭,坐不安席,恨不得能立刻到达目的地。
之前一天见不到都觉得难捱,这次是整整五天。虽然平常有岑姝分散注意力,但自在咖啡厅听到Cindy的话后,常有心慌意乱的感觉。她保证说我不用担心,但我担心的却又不是那些。我要快些见到真人。
下了车冲在前头,罕见当了回出头鸟,结果没有人群领头,在厅里迷路了。我勉强耐下性子研究挂着的方向标,再走了两步,有人从后轻轻勒住我脖子。
魏丞禹:“想我没?”
我飞快转过身,看到熟悉的面孔,正朝我笑,如释重负。这时候我又没有那么庞大了。
我说:“想。”他很满意,接过我的箱子。我们坐电梯下到停车场,远处出租车排队成列,乘客等在围栏内有序上车,他却往只看了眼,径直往反方向走。
我奇怪道:“去哪?”魏丞禹没说话,循着地上的标识,一直走到辆没上牌的,锃亮的黑色越野车前。他掏出车钥匙按了按,随后快速绕去拉开了副驾驶的门,毕恭毕敬对我:“欢迎欢迎,你是第一位乘客。”
魏丞禹把行李放去后备箱,再匆匆跑回来。上车以后,一拍方向盘,朝我抬抬下巴,十分得意:“怎么样?”
我没回答,双手一伸,勾住他脖子,张嘴咬住他下唇瓣,再舌头舔了舔。但又一下子不知道接下去做什么,只像小狗叼骨头舍不得放。魏丞禹开始被我勾住有些僵硬,现在手掌摸到我的后脑勺,接过主动权。温热的呼吸抚到我的脸颊上,唇很潮湿,吻又很漫长。
分开时他又舍不得一样,凑近轻轻吮了吮我的嘴唇。我终于学会边接吻边呼吸了。
不等魏丞禹开口,我抢先贴着他脸颊:“我好想你啊。”
“……想我不早点回来。”他低声回答,伸手掐了下我的脸。
终于确认好对象还在,也很想我。我松开他,心满意足坐回去,系上安全带,转移话题:“你慢慢开哦,注意安全。”
魏丞禹也调整坐好,系了安全带,却没发动车子,一手握方向盘,一手忽然猛地把刘海往后捋了捋。
半晌,再深呼吸:“草。”
他道:“你这时候找我接吻干什么,我一下子忘了怎么开车了!”
他僵硬地拧钥匙发动,摆弄了两下,雨刮器忽然开始仰卧起坐。他再把它们收回去,几秒以后终于顺利地出发。
我胆战心惊,坐得板正,不敢叨扰他。趁红灯停车,魏丞禹倒先问:“听点什么,我柜子放了几张碟片,有一张你肯定喜欢。”
我按照他的指示打开副驾驶前的抽屉,里面有三张碟片,还有个合拢的暗色的簿子。我先抽了张CD出来,读上面的字:“岩井俊二……?”
他示意我放进机器,问:“听过吗,《烟花》里的。”
“听过,你怎么知道。”我有些出乎意料。
“因为我也看了。”他说,“碟片是二手店碰巧淘到的,品相不太好,没办法,都是十几年前的东西了,也就这么一盘。”语气有点沾沾自喜,可能是在邀功。
“Hold me like a friend,kiss me like a friend,”他唱,“Say we’ll never end……”
过了会反应过来,又说:“不行,二次创作一下。”他按了后退键,歌曲又从头播放,这次唱:“Hold me like a boyfriend,kiss me like a boyfriend……”硬生生多塞两个词,跟不上原本的节奏了,唱得乱七八糟。
我说:“多此一举,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他非说:“狗才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我看着前方,一时觉得回味无穷,然后问他:“那你想当什么品种的狗?”
“啊?”魏丞禹愣住,接着沉默。过了会说:“狗带你去看电影……”
停车的时候浪费了十分钟,就见他反复打方向盘,嘴里承诺:“这次一定可以。”共说三遍。
匆匆忙忙买了票,我们捧了桶爆米花跑进电影院,片子已经放了一刻钟有余。
我们坐到最后一排,音响里不断传来爆炸声,周围人时不时在影片里的人说完几句话以后冒出笑声。我一心一意吃爆米花,黑暗里魏丞禹趁机抓住我的手,我们的手就像鳄鱼在爆米花池塘打架。为了防止爆米花从桶里越狱,我只得忍气吞声,再几下干脆放弃挣扎,他就捏住我的手不动,把电影看完了。
出了电影院,两个人的第一件事都是洗掉手上甜腻腻的糖浆,我问:“你记得我们高一时候看《冰河世纪》吗?”
魏丞禹洗完手,把他手上的水撒我脸上:“记得啊。”
我问:“那你记不记得当时你也握我的手,一整场电影没有放。”
魏丞禹没回我,直接拍拍屁股先走了,这便反而勾起我的求知欲。我跟在他后面,用胳膊肘碰他,锲而不舍:“你那时候为什么握我的手不放啊?”
他按了电梯往下的按钮,抱臂看我,一副思索的做派,半晌开口:“那……你不是冷么,我想暖就暖暖咯。”
“哦。是不是喜欢我啊?”我问。
“没有!”他下意识反驳,又改口,“你猜。”学我说话。
他既然不说,那我也不说。我倒是在那瞬间确定自己喜欢他的。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一则不太重要的通知,下一章可能有部分内容,本人把握不好尺度,因此建议到时候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