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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预感(二更

多血质和抑郁质 柏君 3658 2024-01-29 16:03:00

周一下午,等我考完试,突然接到辅导员的电话:“岑筱。”他问,“你现在在学校吗?”

我说:“在的。”

“那好。”他讲,“现在来一下我的办公室,马上。”

我不是班委,平时也和辅导员没有什么交流,这时候叫我让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有一点忐忑。毕竟期末考都已经结束了,同专业的同学有的下午就准备回家了。

等我到了辅导员的办公室,他把我迎进去,转身离开带上了门。办公桌旁有一对沙发,两个男人背对着我坐,听到声音回头。其中一个面孔我认识,是之前开车送过我们的王叔,还有一个很眼生。

眼生的先开口:“来了,你好。”

我走过去,在他们对面的沙发坐下,王叔先和我握手:“我们两个是认识的。”我朝他笑了笑:“王叔好。”

另外一个掐灭了手里的烟,也把手伸过来:“你不认识我,但应该听说过我,我叫陈敏博。”腕上有一只手表,是Cindy挑的,我买的绿水鬼。

“我知道。”我答,也和他握手,“陈叔好。”

他问:“你下午有课吗?我们不耽误你的时间。”

“已经考完试了。”我说,“没什么事情。”

陈敏博点点头,身体靠回沙发,又重新点了一根烟。屋子里充斥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烟草味,赤橙色烟头冒出青蓝色烟雾,安静地盘旋升空。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我枯坐着等待,大脑已经难以运作,只有第六感如座钟钟摆在敲打神经。

“知道我们找你干什么吗?”陈敏博先开口了,“其实我们也不想找你,或者这么突兀地找过来。但没办法,老先生情况不好,丞禹又太不配合,只能顺藤摸瓜来找你了。”

我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敏博看了眼王叔,王叔从一旁掏出一个透明的文件夹递过来。我接过拆开,是一叠纸质资料。

第一页和第二页,是所有以魏丞禹或岑筱为身份依据的开房信息,有的是学校周边的宾馆,大部分是市中心的酒店。其实也不是很多,只能列两张纸而已。

第三页开始是彩色打印出来的照片,每一张都是我和魏丞禹呆在一起,有的背景是校园,有的是校外,小部分是白天,大部分是夜晚。相同的是每张都可以清楚看到我的脸,而魏丞禹只有一个后脑勺。

我盯着其中一张回想,好像是在学校的后街,魏丞禹背对着镜头,正好一手拽住了我外套的帽子。当时我觉得他很无聊,因此转过头朝他笑。下一秒他把我的帽子兜了起来,亲了我一下。

我没有看完,就把资料合上了,脚底窜出股寒意,甚至有些无地自容。每一张照片上我的脸都很清楚,眼神也很清晰,再说什么都是欲盖弥彰。

不再等我勉强开口,陈敏博收回文件夹:“多余的话我们今天也不想说了,因为东西你都看到了。”他掏出手机,“这是我的手机号,周五之前给我回复,可以吗?”

“什么回复?”

“来找你的意思,不明白?”陈敏博问。

“……你们莫名其妙的。”我说,“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你现在给我看的……”

“诶,这你就说错了。”这次是王叔打断我的话,“谈恋爱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我问:“所以爸爸就这样调查自己的儿子?”

“主要是丞禹太倔了,他要是服个软也不会到这一步。”王叔道,“但既然是事实就早晚有被发现的可能,而我们这边的态度无论早或晚是不会变的。”

“所以这是他爸爸的意思。”我催促自己的大脑运作,负隅顽抗道,“如果我现在回去就告诉魏丞禹呢?”

“建议你不要。”陈敏博很放松,掐了烟双腿交叠,似乎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这份资料当然只是今天印了一份、印了其中小部分给你看。你告诉魏丞禹,或者周五前解决不了你们两个的情感问题,不能保证这份资料出现在哪里。“

”巧是蛮巧。”他说,“你爸爸是岑志勇,不是么?”

我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刚过去二十分钟,再在教学楼楼底枯等了半个小时,魏丞禹才考完试。他出来的时候看到我眼睛亮了一下,走近了面有愠意地讲:“草,出的都是什么题,妈的完蛋了,后面还有四门课。”

我跟着他走到图书馆,他从包里掏出很厚的专业书,翻到折角的地方入神地看起来。

我坐在圆桌的另一头,把脸埋在臂弯里。其实我也想过如果被家里人发现了会怎么样、不同意会怎么样。但每次都把这种念头快速地掠过去,以为想得少一点,发生的概率就会低一些。其实两者没有必然的关系。

我抬起头抱怨:“你们家是不是黑社会啊。”

“啊?”魏丞禹正拿荧光笔划他的书,很莫名,“不是,我很白的。”

他学习的样子很认真,让我把话都咽了回去。我也明白现在不是很好的开口时机,告诉他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会影响他的期末考试。期末考试也很重要,每一件事好像都很重要。

我忍了一会,还是状似不经意问:“有没有想过。”我的喉咙有些干涩,“如果家里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怎么办啊。”

魏丞禹放下笔,抬头看我,狐疑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想到就问了。”我朝他笑笑,“防患于未然。”

“他们管他们不同意。”他说,“我们谈我们的啊,等以后工作了,谁管得了。”话里有一种残忍的天真,好像我们真的只要谈我们的就没有问题了。

他还在看我,我很慢地点点头,表示对他答案的赞同。

舍友们都渐渐考完试回家了,周一的晚上罗秦雨回去了,周二是黄弋,周四是冯玉成。他上午走的时候关心我:“岑筱,你不走吗?已经考完三天了。”

我回答:“我等魏丞禹明天考完了一起走。”

“你们关系真好。”他笑笑,然后嘱咐我走的时候不要忘记关窗关灯,锁门,把插座的插头拔掉。我一一应允。

上午魏丞禹在考试,下午说要和同班同学复习,我便和他在食堂吃了顿中饭,然后跟着他去了教学楼的空教室。他们聚在一起讨论,我坐在旁边旁听和发呆。

与其说是讨论,不如说是其中一个指导其他所有。教的同学我也认识,就是那位头发很长的女生,她教得很好,讲得言简意赅,其他几个围坐着听的男生女生,包括魏丞禹都频频点头。等讲完他们手里的几张卷子,魏丞禹和另一个女生又追问了几个问题,她思考以后再耐心地作答。

等他们讨论完,已经是傍晚。我和魏丞禹去拿了大家点的外卖,其他人把课桌椅拼成长条一起吃肯德基。长发的女生叫杨梦欢,其他女生喊她“欢欢”,递给她她点的汉堡和饮料,她则手里拿着一个纸盒,看上面的标签问:“劲脆鸡腿堡,谁的?”另一个男生举手:“我的我的。”

魏丞禹拿来我们两个的,我坐在他旁边一起吃饭。有人说好热,去开了冷空调。透过教室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主干道,临近夏至,白昼很长,这个点还可以清楚看到路上的行人,有人骑自行车路过。

那个点了劲脆鸡腿堡的男生一边吃一边含糊说:“我问过学长学姐了,明天那门课,李秋华从来不拉任何人,不及格就是不及格……据说每年都会有三成的人挂科要重修。”

短发的女生说:“哎呀,尽人事,听天命,我只要及格就很满意了。”

另一个男生反驳:“什么啊,挂科重修也就算了,主要这门课还在大一下……分流的时候还要看这个的绩点,学分高,权重也高,刚及格的话绩点才1.0,那不是严重拉低平均绩点吗……”魏丞禹跟着点点头。

杨梦欢说:“老师给了题型,刚刚我们也把以往几年的卷子都分析过了,我觉得万变不离其宗,其实也差不多吧,毕竟知识点就那些。”

他们又开始说自己想去的分流专业,魏丞禹讲自己想去实操性强的专业,杨梦欢建议:“那你可以考虑电气工程自动化之类。”他说自己确实有这个想法,就是往年划的排名都很高。杨梦欢笑了:“我也想选这个,说不定以后还是同班同学。”

我插不上话,用吸管喝雪顶咖啡,桌子下拿大腿去撞魏丞禹的大腿,他转过头看我,小声问:“怎么了?”

我坐得离他更近一点:“你今天晚上要在宿舍好好复习吗?”

魏丞禹说:“是啊,最后一门,挂科率还最高。幸好明天考完就结束了。想去哪里玩?”

但明天就是要给陈敏博消息的截止日期。

大家吃完就散了,我和他两个人慢慢地走到了宿舍楼底下。魏丞禹抬手捏了下我的脸:“上去吧,拜拜,明天见。”

我说:“明天见,好好复习。”

回到宿舍,洗完澡,我走到阳台吹风。天微微暗下,从七楼俯瞰,可以看到草丛里隐隐约约蹲着的猫咪,有学生背着书包在旁边蹲下来。车棚里有一辆自行车倒了,突兀地明显。对面楼底的自习室刚开始亮灯,两个宿管阿姨在垃圾桶旁站着聊天。

我带着侥幸心理盘算,虽然不知道陈敏博他们为什么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不过既然都能查到开房记录,这点可能也并不难。但他们目前要挟我的筹码也就是如果我不同意分手,或许要把那份文件给我的父母看。这多少有一点不体面,但我可以承受这种后果。

先等明天魏丞禹考完试,等陈敏博的反制措施,等爸妈得知我是同性恋的反应。见招拆招,或许他们也不会在意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那之后可以再商讨如何尝试说服魏丞禹的父亲。或者说,即使不说服也可以,他的意见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我站在阳台把头发吹干,还有半个小时宿舍区就要熄灯了。魏丞禹在干什么呢?肯定在复习,专业分流也很重要。

我换掉睡衣,跑到他的宿舍楼底下,给他打电话:“在做什么啊?”

“啊?”魏丞禹答,“刚洗完澡,最后看两眼,等会熄灯就睡了。”

“你下来吧。”我说,“我在楼下等你。”

“怎么了?”他问,“有事找我?”

我顿了顿:“我们去宾馆住吧。”

“今天?这么突然?”魏丞禹很意外,和我商量,“明天再说吧?等考完再说。”

我拒绝:“不要,你现在就下来。”

过了会他一脸毛躁地从楼梯口出现,不太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折腾他。我拽住他的手往校门外跑,临近熄灯路上已经没有人了,保安看到我们高声喊:“还出去干什么,马上进不来了!”我当没有听见。

我们在学校旁边的宾馆开了一个双人房,进屋我转过身抱住他,魏丞禹拍拍我的屁股,了然道:“憋不住了?”

我摇摇头,他把我抱起来走过去放到床上:“我去看看……”

我说:“不想做,就睡觉。”他有点疑惑,但还是把大灯关了,开好台灯讲:“那你先睡,我再看看手机里存的公式。”

我掀开被子把自己裹好。过了不知多久身后台灯熄灭了,魏丞禹也掀被子躺进来。我翻身钻到他怀里,用嘴唇寻找他的嘴唇,他回应了一下,然后拍拍我,声音掺了点倦意:“还没睡?快点睡吧。”我就不动了。

魏丞禹入睡很快,过了会呼吸声就变得平稳了。我等眼睛逐渐适应黑暗,扬起头看他。即使很近,五官轮廓也很模糊,像隔了一泓黑色的潮水。因为睡着了,手臂只松松搭在我身上。我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听他的心跳,听见凌晨走廊有人大醉而归,脚步点地如探戈,隔壁的门“砰”地开合。魏丞禹好像被吵到了,在梦中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我。

窗帘开始透红光。十几分钟,或几十分钟后魏丞禹的手机震动了,是他的闹钟。他很快伸手按掉,坐起身来。

我满脸眼泪,赶紧把脸埋在枕巾里,听到他下床的声音,洗漱的声音。过了会卫生间的门复打开,他又走回到床畔,替我拉了拉被子,摸了摸我的后脑勺,轻声说:“我去考试了哦。”

我假装自己也是刚醒,头仍是埋着,只潦草地点了点头。

等听到关门声,我睁开眼睛,难以自抑产生要失去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全写完的,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还有约一半的剧情,预计周三晚先收个尾,剩下的应该下周内能写完。下周五开始就能恢复正常更新频率了,谢谢大家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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