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睡觉的时候,魏丞禹用手掌捂住了我的脸。
我很困了,问:“干什么?”他很久没有说话,只用手指和掌心摸我的脸颊。快要睡着时,却忽然又问了句什么。声音进了耳朵,没有过脑就复蹿了出去。我实在很困。
我往他的掌心蹭了蹭,说了个“嗯?”,他回复:“没什么,睡觉吧。”
这一晚梦见自己早上八点就应该要在酒店二楼的会议室和客户开会,结果因为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定闹钟睡过了头,醒来已经九点,再急急忙忙抵达二楼,发现会议室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
我猛地睁开眼睛,思考了半秒,去捞床头柜上昨晚被魏丞禹拾起来充电的手机,这时候才发现他的手臂箍在我的腰上,整个人动弹不得。
我心急如焚,短短几秒钟背上就开始发热了。我把他的手不太有耐心地挪开,抬起手机屏幕,这才发现刚刚凌晨四点,还可以睡两个多小时。
我长舒一口气,涌上劫后余生的幸福感,平复着心情给手机设定好六点三刻的闹钟,放回床头柜。身后的人因为我的动静也有些清醒了,迷迷糊糊问:“要起了?”
我重新落回被窝,往他怀里挤了挤,说:“没有。”
他敷衍地“嗯”了声,手臂重新箍上来,又睡着了。
吃早饭的时候,遇到Lucy和小路,他们两个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正坐在窗边的位置喝咖啡聊天。
此时约莫七点出头,餐厅里人不多,我们两个走进去很显眼,立刻被他们发现了。
小路先吹了个口哨:“一夜未归啊Lino!”
Lucy调侃道:“哟哟哟哟,小别胜新婚。”
我和魏丞禹拿了点吃的坐到他们身边,吃了会Lucy问我:“你的手臂要紧吗?”
我摇摇头,心想虽然手臂没事了,但我腰好像要断了。吃完我和他们去二楼开会,魏丞禹则说自己要工作一会,等会去对面的商厦看我们。
“我已经连续工作两周了。”Lucy站在电梯里,对着如同镜子的轿厢壁涂口红,“我要累死了,我明天想请假了……哦不对,明天要交成片,那就后天请假吧……”
小路:“我也好累啊……这个月接了四单……”
还没说完,就被Lucy打断了:“你累个屁!”她怒道,“多劳多得!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说接一单赚多少钱,你一单都够我两三个月的薪水了好吗!”
小路一听:“也有道理。”就不说话了。
开完会,我们拿着品牌方给的工作证去今天还没正式营业的商厦准备开工,门口竟然已经站了约有上百个人,队伍一直蔓延到快十字路口。大部分都是年轻女生,手里拿着扇子或者长条状的海报,上面印着席逸林的头像和名字,还有“乘风破浪”一类的大字。
“哇……这么受欢迎啊!”Lucy叹为观止,一步三回头地看背后的人群。等场地全部都布置完毕,十点商场准时开门,一瞬间人潮如洪水涌了进来,入目皆是连奔带跑向展台冲来的人。
十点半,席逸林从旁边观光电梯的最顶层缓缓降落而下,一边隔着一道玻璃笑着和大家打招呼。下面大部分的女粉丝发出了惊叹和尖叫声。
这时忽然窜出一个粗犷的声音:“席逸林——我——爱——你——!!!”
周围人都忍不住笑着循声望去。是站在第二排的一个背着双肩包的男人,手里举了一个巨大的横幅。
我:…………
小路在舞台另一边指导摄影组工作,我和Lucy站在这一边,正对着第一排的粉丝,看到很多人都举着手机在拍照。
Lucy小声说:“真人没有照片好看哈,而且你看他鞋子,肯定增高了,刚刚路过你身边还比你矮了一点。”
“你别说了。”我也小声回复,“我怕粉丝会读唇语。”
“诶。”过了会她碰碰我,“你看对面二楼站着的,那是你老公不……”
我差点被她的用词呛到,抬头一看,确实是魏丞禹。他竟然也举着手机在拍照。
“他为什么也在拍照。”我说。
“哎呦,拍的是你吧。”Lucy懒洋洋地回复。
“他很不会拍照。”我忽然想起来,“拍什么都奇奇怪怪的。”
周一照常上班,小路又迟到了一个小时来剪片子,他一边捋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说:“诶,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搞艺术的都是在晚上灵感迸发工作的……我昨天晚上写分镜和脚本到凌晨四点……”
Lucy给他做了杯咖啡:“不知道,我们只知道这个片子客户今天就要。”
小路:“都是广告公司,为什么你们就要朝九晚五地坐班啊?我以前和你们马路对面的欣瑞合作,他们全部都晚上才上班的,你们能不能学习一下……”
Lucy一口否决:“不能,年纪大了,一熬夜就心慌。”
“什么?怎么可能,你今年几岁?”小路抽了口电子烟问。
她也不避讳:“二十八,马上二十九了。”
“切。”小路靠着电脑椅的椅背,“我都三十二了。”
路导长了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像二十三四。虽然能做独立导演必定不可能这么年轻,但也没想到他比我们两个都大了几岁。
“那你也要保重身体。”Lucy说,“我自己是觉得二十五岁以后明显人精力有些下降了,以前我连熬两个晚上都没什么感觉的。”
小路回答:“你别以偏概全啊,我觉得自己还能熬。”
过了几秒,Lucy反击道:“你是家里没人,所以为所欲为,你等有个人管你你就知道要早睡早起了!”
“谁说我没人管了!”小路道,“就你屋里有人!”
“哦?有人了。”我适时火上浇油。
路导把电脑椅转了过去,背对我们,搪塞一句:“有狗了。”旁边的江林已经默不作声打开电脑开始工作许久。
下午三点半的时候,言葆庭给我发消息,说等下班了一起去吃晚饭。另外特别嘱咐了我,如果方浥尘打电话来打听问他人在哪里,就装傻说不知道。
接近六点,所有剪辑工作都已经结束,小路拿着自己的硬盘在拷贝副件,Hellen忽然敲了敲门,探一个脑袋对我说:“Lino,你有个朋友来找你,我已经让他在沙发上等着了。”
我连忙把工作收尾下班,走出去看到言葆庭坐在那里,善解人意的Hellen还给他泡了一杯茶。
我们一起走出公司去坐电梯,言葆庭问:“双休日又去加班了?”
“是啊。”我说,“去南京拍席逸林了。”
“席逸林是谁?”他问。
看来新生代的偶像无论有多受粉丝的欢迎,其知名度也比较有限。我们说着说着走出大楼,正要往左边走过斑马线,旁边一辆车鸣了短促的喇叭,车灯跟着亮了亮。
“你告诉他我在哪了?”言葆庭十分惊讶,以为是我向方浥尘告密,下意识往我身后靠了靠。
车灯暗下去,我看清了驾驶位上的人,向他解释:“不是,不是方浥尘。”是我对象。
魏丞禹有些茫然地走下车,朝我们走过来。
我向言葆庭介绍:“这就是魏丞禹……”
难得本人这么受欢迎,他们的会面纯属撞车。我们三人步行去了对面商厦五楼,找了一家生意不错但不用排队等位的日料店。
“你和我们是一个高中的?”魏丞禹问他,顺便给我们倒水。
“是啊。”言葆庭回答,“我是出国班的,你不记得也正常。”
“……不,我好像记得。”魏丞禹想起来什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言葆庭的电话适时地响起,他看了一眼手机,立刻锁屏挂断掉。
我问:“到底闹什么矛盾了?”
他想了想,简略地一言概括之:“他想回国,我不想。”
“……所以你生气地回国了。”我说,“这是不是有些不合理。”
言葆庭还没回答,我的手机也响了,一看联系人,果然是方浥尘。
他坐在旁边盯着我看,我便不敢接听了。过了会电话自己挂断,方浥尘又在微信上给我发了消息:“岑筱,言葆庭在你身边吗?可以让他接一下我的电话吗?”
“你几天没理他了?”我问言葆庭,“还是交流一下吧,他可能也挺着急的。”
魏丞禹跟着有些无脑地附和:“说得对。”
不知道哪里触动了言葆庭,他最终还是妥协地给方浥尘打了个视频电话。
“喂。”方浥尘接听地很快,在那一头说,“你在哪里,我现在来找你,我已经进市区了。”他竟然也跟着回国了。
言葆庭懒洋洋地回复:“干嘛告诉你。”
“岑筱?”方浥尘问,“岑筱,你是不是在他身边?你们现在在哪里?”
坐在我们对面,自从电话接听后就没有开过口的人忽然说:“在码当路的幸丰汇,五楼的花隐。”
方浥尘不知道讲话的人是谁,但立刻说:“谢谢,我马上到。”挂了电话。
我:………………
言葆庭好像有点生气,又好像没有,闭着嘴只叫了服务员点清酒喝。
大家各吃各的,魏丞禹没事瞎打听:“我们学校的出国班是去哪里念书的?澳大利亚?”
“对口学校是澳大利亚,但我去的英国。”言葆庭不停地喝酒,然后抬起头看他,“然后在那里遇到了岑筱。”
我原本以为关于出国的话题已经逃过去了,但返场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快,有些避之不及。
我说:“……嗯,确实比较巧。”
魏丞禹愣住了,过了会说:“是吗。”
二十分钟以后方浥尘闪亮登场。言葆庭去年也回来过,但方浥尘和我也有两三年不见,面容却无甚变化,穿着一袭风衣,唯是神情有些憔悴,这几天恐怕也没有休息好。
他把有些醉意的言葆庭捞了过去,抢在我们前面结了账,用已经罕见的纸钞,再转过身对我和魏丞禹说:“谢谢你们这几天的照顾。”
我回答:“没做什么,应该的。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方浥尘点点头:“以后再来找你们玩。”
我说:“嗯,不要吵架了。”
言葆庭原本埋在方浥尘怀里的脸露出来:“我没有想和他吵架的意思。”
魏丞禹又插嘴:“快点和好吧。”
他可能不说话本没有问题,一说言葆庭又有些恢复神智。
言葆庭也许也很恼火魏丞禹做告密的人,抬起手,用食指指了指他,醉意大发地还击道:“你知道岑筱在伦敦的日子怎么过的吗?”
他说:“也就他愿意傻不拉几回国找你。”
作者有话说:
朋友们久等了!!
and周一休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