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正问了那位厂商的具体信息, 才放小李去体检。
小李走之前有点不放心:“算命瞎子的师傅还是有点本事的,路子不正派,你还是要小心。”
米正觉得问题不大:“放心, 我路子野。”
他跟着小李出去, 路过暖棚给他整了一兜可以生吃的菜。
小李一言难尽地接过:“我吃个热饭热菜的时间还是有的。”
他看米正作势要抢回去, 赶紧抱了就跑, 连过来时候骑的自行车都丢了, 还是警卫一路追过去, 用小摩托载他到门口换车子离开。
米正也没真的追出去,回去又忙工作。
晚上姜稷加班,他就坐上大伯给做的朱雀小风筝, 去找算命瞎子的师傅玩耍。
算命瞎子的师傅叫赵汪,岁数比算命瞎子还小一些,但是有家学渊源,入行也比算命瞎子早, 做的事业也比算命瞎子要大。
人现在就在京城, 住着一套四合院。
“离李叔家不远哎。”米正看着地图,一手摸摸载着他们的风筝。
灵魂出窍之后,明明是纸扎的风筝,却像是一只真正的朱雀一样, 浑身散发着红色的烈焰, 却没有温度,也不会对魂魄造成伤害, 让米正感觉十分新奇。
轿夫鬼头一回驾驶朱雀, 非常紧张, 半天才支吾一声:“咱们直接落在别人屋顶上?”
米正想了想:“不了,毕竟是朱雀, 万一被人看见了,当成什么吉兆就不好了。”
像他这样能够和鬼无障碍沟通,还能随便吃给鬼的供奉的人,目前为止他也没发现一样的;但是单纯的阴阳眼,能够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影像的人,并不算太罕见,也不一定非得是修行中人。
朱雀降临,美得他们!
这会儿才晚上七点多,搁夏天,天都还没黑,不过现在外头冷,胡同里行人倒是有几个,但是都行色匆匆,一个个都裹得严严实实。
朱雀刚落在胡同里,米正就听到赵汪脚步匆匆,打开了四合院的门往外面看过来,嘴里面还在嘀咕:“瞧着一片红光的,这是有好事情要发生啊。”
他身后跟着一对中年夫妻。
中年男人叫他:“爸,你怎么出门也不披件衣服?”
赵汪回头严厉地说道:“让你别叫我爸,不吉利。”
中年男女的表情都显得有点不自然,但也没说什么,把外套披在赵汪的肩头,就顺着他的话说:“那您赶紧把衣服穿上。”
米正收了朱雀,听到他这么说,就顺口问了一句:“干嘛不让你儿子叫你爸?”
赵汪就也很顺口回了一句:“我给自己算过,命里无子。这儿子是遮蔽了天眼生下来的,不能叫老天爷知道。”
他说完,自己还有些洋洋得意,就见自己儿子儿媳都脸色一变。
儿媳的声音颤抖:“师傅,您这是跟谁说话呢?”
赵汪这才觉得不对。
胡同里的路灯不是很明亮,但至少能够照得清有人没人。
周围哪里有人?
那刚才是谁在说话?
赵汪到底是干这行的老师傅了,心里面有些紧张,但并不慌张,回身斥责儿子儿媳:“瞎嚷嚷什么,没点眼力见儿的,赶紧那香烛元宝过来!”见两人听话地去屋里拿东西,他又转身对着门外拱手,“两小儿无礼,还望仙家原谅。”
老师傅家里常备香烛供品,没一会儿就在进门的内院像模像样地摆好。
香烛点上,赵汪一家就觉得一抹红光略过——一只浑身覆盖着火焰的巨大红鸟蓦得变小,落在一米多高的半空。
伴随着红鸟收敛的余光,两个人的身形显现。
肩头落着红鸟的青年模样过分得好,在寒冷的暮冬里,像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神仙。
还有一人低眉敛目地站在他身后侧一点,刚显出身形,赵汪随身佩戴的一枚玉佩,“啪”地一声就裂开掉在了地上。
这是赵汪好不容易觅到的护身法器,他一直贴身带着,连儿子孙子都没给,顿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恐怖,身上的从容一下就没了,脸皮抖了好几下,才勉强开口:“不知尊驾……”
米正没有跟他客套的意思,打断他的话自我介绍:“我是米正。来得冒昧,还望赵先生海涵。”
说完,平地起了一阵风。
四合院的大门轻轻关上。
赵汪一家看得心惊。
过了几秒钟,米正见赵汪一副还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就提醒:“前几天,你雇人开车来撞我家房子。”
他的长相本来就温和,说话的样子也好声好气,但落在赵汪耳中,就像是有人在他耳朵里面敲钟一样:“你你你……”
这是真把人给撞死了,人家还来寻仇了?!
他是知道人死了之后会变成鬼,可那只有极少数人。更别说那些凶恶的厉鬼,他干这行那么多年,祖上干得更久,从来没见过,顶多就是流传下来几句似是而非的传说故事。
谁能想到,竟然有一天厉鬼会找上门来!
他这是寿数到了吗?
米正不打算跟他解释自己死没死的,抬脚就往屋里走过去。
四合院的布局都差不多,起码堂屋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他也没乱走,就去了堂屋坐定。
轿夫鬼看赵汪一下还愣在院里,抬了抬手把三个人都送了进去。
赵家人都没反应过来,人就进到了屋里,脚落在地上直接就软了,变成三个滚地葫芦。
米正也不想吃赵家的东西,自带瓜子磕了起来:“说吧,这事儿你打算怎么解决?”
赵汪心想,这事情怎么解决,难道还能由他说了算?
“您、您说。”
缓过劲来之后,他倒是找回了两条腿的力气,但他不敢站起来,就这么跟儿子儿媳一起跟古代的犯人在堂下被审讯一样,跪趴在地上。
幸好有地暖。
米正就给了他几个自己一直资助的福利机构的账号:“每个转一百万进去。”
一张轻飘飘的纸从米正的手上飘过来,稳稳地落在赵汪的手里。
他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轿夫鬼拿在了手上,也不用赵汪操作,对米正说道:“才十二家,总共就一千两百万。”
不管那个被忽悠的司机是怎么执行的,这个人的初衷都是奔着米正的命去的。
他们家小正哥的命,才值这么点钱?
赵家人一听,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也顾不得怕不怕了,赶紧说道:“我哪有一千两百万那么多钱!”
“不够就卖房子。”米正对想害自己的人没有任何同情心,说完又更正,“放心,你有多少钱,我比你清楚。”
小李把这位查了个底朝天。
嗯,今天这位不管愿不愿意,房子都得卖掉。
当然,卖房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米正在赵家待了没多久,离开的时候赵家人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
拳头大小的朱雀重新展翅变得巨大无比,载上米正和轿夫鬼一起飞走。
轿夫鬼觉得自己应该留下的:“一会儿我把你送回去之后,再过来监督他们。万一他们搞些什么小动作啥的。”
米正盘腿坐在朱雀宽阔的背上,了然:“你想骑风筝就骑呗。”
他是头一回这么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和大伯之间的差距。
他扎一个朱雀风筝,顶多就是样子唬人一点,但风筝就是风筝,不可能有这样的变化。
回去之后他要骑玄武,下海!
等等,骑青龙的话,能不能登月?
两人回到宿舍,轿夫鬼就叫上其他鬼一起去玩了。
姜稷加班到九点回来,看米正和两条大狗都待在宿舍里,有点意外:“去哪儿玩了?”
“咦?你怎么知道我出去了?”米正盘腿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刚停下给两条大狗按摩的手,就被大黑甩了一下尾巴催促。
“一晚上都待在家里看书的话,你这会儿眼睛都快闭起来了。”姜老师对自己的学生很了解。
小正同学虽然读书的态度很好很认真,但学渣不热爱学习几乎就是刻在DNA里的基因片段,自学的时候尤其痛苦。
反倒是让他动手做一些小玩意儿,他能一直保持高度的热情。
米正嘿嘿一笑,把今天晚上的去处跟他简单说了。
姜稷回房去简单洗漱了一下,出来听他说完,有些意外:“你是想要他那个四合院吗?”
“不要啊。我要那么多房子干嘛?”他家老宅就是四合院的结构,比赵汪的那个要大得多,差就差在地段。
但懂行的能明白,赵汪的十个四合院都换不来他家老宅。
要是他想要一栋京城的四合院也不用那么麻烦,直接花钱买就行,市面上又不是没人卖,何必这么迂回,而且多少带了点仗势欺人的意思。
“那你让他搬走卖房子是为了什么?”姜稷看不懂他的操作。
“是他先对我动手的,我是正当防卫啊。我的命值多少,他就得赔多少。我已经很客气了,给他们在郊区留了一套房子。剩下的财产我也不多要他们的,让他们直接捐了就行。晚点再找人把他们的产业好好正规化一下,免得他亲儿子都不敢叫他爸。我这是做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