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沫浑身一颤,慌乱地看向黎锦。
两人四目相对,良久,见黎锦没有咄咄逼人的架势,白沫才渐渐平静下来,最后选择默然不语。
白沫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落在黎锦眼里,就是默认的意思,察觉到这一点,他眼里顿时浮现出几分按耐不住的欢喜,但表现的并没有多么惊讶。
见黎锦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白沫的心沉了沉,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轻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还以为自己瞒的有多好,原来不过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罢了。
黎锦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起身走到白沫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上,用一个半抱着他的姿势道,“隐约猜到了,但你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当不知道。”
他们之间的太多事,已经说不清了,就算有心去计较,也不过是一团乱麻。
黎锦有愧于白沫,自然心虚内疚,不愿多提及,如今,白沫似乎也觉得倦了,没了揪着过去不放的念头。
两人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白沫长叹了一口气,幽幽的问,“黎锦,明明从前你那么讨厌我,为什么突然就转变心思了?”
他一直都不算聪明,猜不透黎锦的心思,更捉弄不定黎锦的情绪,从结婚到生下孩子,他受尽了黎锦的嫌弃,却浑浑噩噩的,只会懦弱的一味忍耐。
他知道黎锦不喜欢他,却弄不懂黎锦为什么后来又做出一副喜欢他的样子?
若说是为了孩子,可孩子已经生下了,黎锦也该撕下虚伪的面具了,再说现在又过了三年之久,黎锦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
黎锦的手拨弄着白沫的头发,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忸怩地说出那个俗套的答案,低声道,“因为慢慢的我发现,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一说出口,黎锦莫名觉得有些脸热。
黎锦是个脸皮厚的人,在情事上也玩的开,但说到喜欢,爱,这种字眼的时候,却格外含蓄害羞,很是放不开。
白沫平静的眼底,因为这句话,掀起了一丝波澜,但他却丝毫不信,“喜欢也可以这么廉价吗?想给谁就给谁,可就算你给了我,我也不稀罕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黎锦并未回黎城,那日说的再也不打扰白沫的话,显然已经被他忘在了脑后,更是没有再遵守承诺的意思。
白沫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态度不冷不淡,既不说原谅黎锦,也不像从前那般戒备,有几分顺其自然的意思。
在荣野那里辞职后,白沫就又找了一份工作,在一个民谣小酒馆当服务员,虽然工资更高一些,也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伴肉肉,但偶尔也会经历一些糟心的事。
毕竟是喝酒的地方,酒喝的多了,人的言行举止就有些失控,但大多也不会过分。
也是白沫倒霉,正好碰到个酒品不好的,一群人喝酒唱歌,还拉着白沫打趣,又非闹着他喝酒,才肯放他继续去工作。
白沫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喝了三四杯酒,这才勉强从一群兴致正高的醉汉中脱身。
他的酒量实在不算好,几杯酒刚下肚,脸上就浮现出一抹红晕,眼神还算清明,只是走路已经有些轻飘飘的了。
白沫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撑不到下班,索性就跟酒馆老板请了假,打算提前回家了。
刚一出酒馆,就被黎锦拉住了手臂。
白沫这时还醉的不厉害,挣扎着要抽出被禁锢的手臂,不冷不淡的问,“你怎么来了?”
闻到白沫身上淡淡的酒味儿,黎锦紧紧地皱着眉,略显不悦的问,“你喝酒了?”
“一点点。”白沫的脸上红扑扑的,声线性感的过分,明显已经有些醉意。
黎锦顺势搂住白沫,几乎将人护在自己怀里,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强烈的情绪,“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白沫下意识地拒绝了,他和黎锦,还没有亲近到这个地步。
“都喝醉了,自己要怎么回去?”黎锦紧紧搂着白沫的腰,不悦地抿了抿,声音被刻意压低,尾音却明显上扬。
白沫表情呆呆的,模样很是讨喜,带着醉意的声音软乎乎的,“走…走回去。”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白沫是醉了,黎锦脸色沉了几分,低声道,“以后不许再喝酒了!”
一路上,白沫时而安静,时而吵闹,显然是那几杯酒的酒劲儿完全上来了,让他有些失去理智,也变得不像自己了。
将车停在小区楼下,黎锦侧头看着晕乎乎的白沫,眼神忽明忽暗,呈现出些许蠢蠢欲动的欲色。
“白沫。”黎锦哑声唤。
白沫将头抵在窗户上,听到声音后,扭头看向黎锦,傻乎乎地笑了笑,又捶了捶头问,“干嘛?感觉好晕啊……”
“我想亲你。”
借着白沫喝醉,黎锦光明正大的耍流氓。
白沫用力摇着头,又像个小朋友似的捂着嘴,凶巴巴地瞪着黎锦,“不给亲!”
见白沫露出这么可爱的一面,黎锦笑了笑,顺手解了安全带,俯身凑了过去,将人堵在狭小的座位里。
一个温热的吻,落在白沫的手背上。
白沫清醒了一瞬,可还不等理智苏醒,似乎又醉的更厉害了,眼神迷离地看着黎锦,无意识地放下了手,喃喃道,“你…你做什么?”
“亲你。”黎锦又趁机凑了过去。
醉意上涌,白沫的反应变得很慢,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他的唇已经被吻的发麻,连舌头都被纠缠着,连推拒的力气都被这个吻给掏空了……
白沫怔怔的,因为呼吸困难才反应过来,本就晕乎乎的脑袋,现在就更晕了,本能地发出可怜的呜咽声,眼尾也变得湿红,一副被欺负惨的可怜模样。
在白沫几乎要昏厥的时候,黎锦总算良心发现的把人给松开了。
白沫脸色通红,连带着耳根、耳尖都是红的,气喘吁吁地靠在座椅上,嘴巴微张,发出短促又暧昧的喘息声。
黎锦小心翼翼地看着白沫,本以为肯定要被狠狠骂一顿,没想到白沫呼吸平复后,竟靠着座椅发起了呆,眼睛眨了眨,里面满是醉酒后的迷离神色。
“白沫,喜欢这个吻吗?”
见白沫没有追究,黎锦的胆子也大了,大手搭在白沫的大腿上,轻轻捏了一下,含笑问道。
尽管醉了,但白沫还是知羞的,并不回答黎锦的话,下意识躲闪着,含糊不清道,“我要回去了,想睡觉了,不舒服,头晕……”
出人意料的,黎锦并没有继续占便宜,很是干脆的同意了,“好,先送你回家。”
走在路上,白沫摇摇晃晃的,没走两步就会栽进黎锦怀里,再挣扎着起来,重复几次,最后连方向都走错了。
弄的黎锦啼笑皆非,见白沫实在醉的不轻,便将他抱着进了电梯,这才算是回到了家。
卧室里黎锦老老实实地抱着白沫,大手一下又一下抚着他的后背,低低的喟叹一声,他贪恋着这一刻的温存,迟迟不愿将人放开。
“白沫,可不可以…原谅我?”黎锦将头埋在白沫颈间,嗅着他身上的冷香和淡淡的酒味,哑声请求。
白沫半醉半醒,将头在黎锦胸口蹭来蹭去,像个受宠的小动物,肆意地在主人怀里撒娇。
过了一会儿,又仰起头,迷离又茫然地看着黎锦,像是被主人抛弃般难过,喃喃道,“你爱我吗,很爱我吗……”
都说时间可以治愈伤痛,白沫只能苦笑,三年的时间不够长吗,为什么每次回忆起,他还是觉得那么疼?
失恋,或者人生不顺,很多人都会选择大醉一回,可白沫却没有这样的机会放纵自己,因为他是个爸爸,他还要照顾孩子。
这三年来,白沫喝醉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总是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和理智,小心翼翼地生活,唯恐有一点松懈。
没有黎锦的三年,黎锦却似乎无处不在,让白沫怎么可能放的下?
无论是爱,是恨,是怕,黎锦都做到了,让白沫忘不掉他,甚至对他“念念不忘”。
“我爱你,白沫,我爱你,爱你……”
贴着白沫的耳畔,低声说了一遍又一遍,如同情人之间的耳鬓厮磨,窃窃私语。
白沫猛的把他推开,自己也踉跄了几步,一下摔坐在了床上,人也似乎清醒了几分,“这么捉弄我,有意思吗?”
“没有捉弄你,我说的是真的,我爱你,你要怎么才信我?”
黎锦一步步逼近,单膝抵在床边,又微微俯下身,刻意拉进和白沫的距离。
出于对危险警觉的本能,白沫悄悄的缩起身子,嘴上却不示弱,发泄着心里的不满,“我不信!又骗我,你太坏了,我不想看到你,你出去……”
黎锦似乎是被白沫话里的嫌恶刺痛到了,俯身将他压在床上,泄愤般在人唇上咬了一下,哑声问,“是不是要我将心掏出来,放在你面前,你才肯信?”
他什么都愿意为白沫做,可真的要做什么的时候,才发觉无从下手,生出了几分局促和无力感。
“白沫,可不可以原谅我?”他无奈的抿了抿唇,然后低头吻上白沫颤抖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