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渡发现自己一旦遇上了傅承就像是被降智了一样,就连自己的情绪都没办法控制好。
眼眶中的水汽还没完全散去,竟被那人误以为是因为疼痛而产生的眼泪。
“不疼。”温渡垂下了眼,眼泪却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看着青年重新将头埋进枕头内哭的有些颤抖,傅承的手僵在半空,满是无措。
温渡太高估自己了,以为自己能将那些害怕的情绪堆积在脑后,如果不去想就不会难受。
但是它们就好像有延后性一样,傅承给他的温柔和安全感就是促使那些害怕爆发的契机。
在冰冷水库内窒息下降的濒死感、在破旧农村民宅内身上被踢打的疼痛感,看到江柳骨折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恐惧感一下子全部上涌。
现在他安全的躺在床上,傅承在给他擦药。
这件事太没有真实感了。
将头埋在枕头里很快就喘不上气,趁着温渡抬头的机会傅承将人从被子里捞起。
“怎么了?”
将先前脱去的浴袍重新给青年穿上后,傅承将床头的抽纸递给温渡。
温渡没有回答,轻轻摇了摇头。
只是下一秒腰上搭上一只手,那人捎用力温渡就被拉进了男人的怀里,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的温渡瞳孔缩了缩。
“吓到了?”
男人声音低低地在耳边响起,温渡鼻子更酸了,干脆将头埋在对方的肩膀上。
都说拥抱能充电,好像并不是骗人的。
昨晚和今天,充了两次电。
后背安抚性的轻拍持续了很久,直到温渡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那些人都已经被抓住了,别怕。”傅承没将实话说出,生怕再次吓到青年。
“傅承……”青年的声音很小。
“怎么了?”
“昨天晚上你怎么会在那。”
听见温渡开口询问,傅承轻拍温渡后背的手顿了一下。
温渡见傅承沉默,抓住被子的手不可察觉地收紧了些:“不想说也没关系,只是还没来得及道谢,又让你身陷险境……”
“你先前给我转账了二百万的卡和转账给江柳的那张卡是同一张。”
温渡有两张卡,都是储蓄卡。
一张用于存钱,是他的小金库。另一张是日常生活的开销卡,每次拿到钱都会分一部分进金库,留着一些日常吃饭用。
转账的那张都是温渡的小金库卡。
“那张卡的银行信息绑的是我小叔的,恰好他最近在调查网络赌场,监控到了你的银行卡转账。”
傅承将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将自己去警局找人没找到的部分省略,直接过渡到救人。
“救援队对于位置的预估上有一些差池,你落水的位置离我最近。”
青年听着听着就呆住了。
“等等,你说你小叔……和祁东笙什么关系?”
傅承看着青年,开口:“我小叔在四年前就因为祁东笙和家里出柜,因此几乎被赶出了傅家。”
……
当时事情闹的很大。
傅永宁。
虽名字里带了个宁却从来没安分过,打小就跑去把学校老师的电脑黑了放黄片。却又因是傅家二老的老来得子,自小就被娇惯的不行。
哪知放养的太过自由,不知道什么原因喜欢上了男人,遇到了祁东笙。
祁东笙的名声没好过,自上一任老板那接手了俱乐部后的黑色产业链愈发猖狂,几乎是人尽皆知。
有人曾去处理过,但不知怎的总是不了了之,后续又传来那人遇害的消息。
久而久之就变成了谁也不愿意去碰的硬茬。
祁东笙处事为人圆滑,俱乐部的营运也没直接涉及到谁的利益,反而不可避免地和一些大家族之间有着合作关系。
后台愈发坚硬,在A市地位高涨。
可傅家外界的形象皆是正面,傅家的代表人物万万不可沾惹上祁东笙。
本来傅家家主这个位置轮不到傅承,傅永宁突然来这么一遭出柜,整个商界圈子内都知道了傅永宁的事,偏偏傅承的父亲傅永洋又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爷爷傅世昌生怕傅家基业全毁在傅永洋身上,仅能将自小就作为傅永宁助手培养的傅承推上大台。
傅永宁一个人跑了,甩给那么一大个摊子留给他。
傅承没办法只能去求助肖锦棉,在肖锦棉的帮助下采取了一些手段让傅永宁总算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的过分程度。加上傅家的施压,祁东笙那边状况重重。
傅永宁回头,迫不得已当上“双面间谍”。
——“老头还能活几年,你要真不想待在傅家你就出去自立门户,我自然有说辞能应付那老头。让肖锦棉别缠着我,我老公吃醋,哄了两天没哄好,受罪的是我。”
——“我妈最宠我了,若我开口那老头也不敢真拿你怎么办。”
——“除非,那老头身体状况开始下滑。不过这个东西说不好,至少也有十多年的时间足够他找到满意继承人。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你反抗的意愿强烈,他也不敢真正将傅家交到你的手上。毕竟那人也怕你一急,把所有东西都毁了。”
——“傅世昌信不过你,这是你的优势。”
因此,傅承得以短暂从傅家脱离。承自己母亲的姓氏,郭。
傅家的事情本不该他管,自小开始他就不该被接回傅家,不该在那个大宅中被噩梦般的继母虐待,他不承。
因为傅永宁这个契机他脱离了。
所以认识温渡的时候,他叫郭不程。
……
温渡看着傅承,在傅承说出那句话后大脑有短暂的宕机。
——他哥有对象,对象是傅承的小叔,是那个明星,谈了四年。所以在祁东笙的公寓里才会摆着傅承小叔的签名照。
“谢谢。”
傅承从自己思绪中被青年的声音拉回,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青年的手指触碰到了他的脸颊。
柔软的指腹划至他的眼底,轻轻揉了下。
傅承就像是僵住了一般,没有后仰躲闪开。
“谢谢你来救我,傅承。”青年的耳根有些泛红,他不好意思地抽回了手。
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祁东笙的俱乐部内,大雨滂沱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