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天一大早, 贺楚洲将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往车上搬。
裴悉想帮忙,贺楚洲想了想,往他脖子上挂了一只小巧精致漂亮的单反:“那就帮忙拍下你老公辛勤劳动的英姿吧。”
裴悉:“......”
裴悉举起单反, 记录下某人这一刻莫名其妙的嘚瑟。
“老家那边温度比城里要高一些其实,我估计这些毛衣带着都没什么用, 哦不对, 有用有用。”
“幸好在琬城看过雪了, 回去虽然看不着雪, 不过能看腊梅花,有个小山丘上都是。”
贺楚洲一边往后备箱里放行李,一边跟裴悉念叨回老家事项。
“口味倒是跟这边差不多,不过味道更好, 小地方很多美食跑到大城市味道都会变难吃。”
“过年的时候习俗还挺多的,有点麻烦,不过第一次见的话应该都觉得好玩。”
“哦对了,还有个很重要的。”
他拍拍手, 转回面向裴悉着重强调:“我几个叔伯都是酒鬼,尤其新年团聚这种场合妥妥的不醉不归,当时候灌你的话你可别喝,丢给我就行,不行咱们就跑。”
“别想着长辈敬酒不好推辞, 我家不兴长辈晚辈这套,也别想着喝一两杯意思一下, 老家的酒都是自家酿的, 那度数以你的酒量受不了一口。”
“嗯......当然要是实在想喝也行, 我在呢,肯定在你像上次那样无差别攻击之前把你捂嘴带回房间, 哦这样的话还得带点t回去,不然你都不好蹂躏我——?”
裴悉手动捏合他的上下唇,清冷的眉宇硬是被逼出羞恼的神态:“不是说过不会提了吗?”
绝望的从来不是喝醉后现原形撒酒疯,也不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没有酒后忘事的毛病,而是有个欠揍的人在身边反复帮你回忆当时的光辉事迹。
贺楚洲乐弯了眼,说不了话,举双手表示投降不会再说了,裴悉才放开他。
贺楚洲咂咂恢复自由的嘴巴,本来是不打算说了,可一看裴悉红起来的耳朵,又忍不住贩剑:“老婆,还会有下次吗?”
裴悉:“什么下次?”
贺楚洲:“就你坐在我身上自己动——哎哟!”
裴悉绕去前面上车了,留贺楚洲一个人在原地抱着被踹发麻的腿哇哇叫。
贺父贺母跟他们同一天回家,楚女士和贺霭月母女俩的行李数量更是吓人,以至于他们一辆越野车都坐不下三个人了,只能把贺霭月匀过来跟贺楚洲他们一起。
父母提前出发去加油,贺霭月在家门口等她哥来接,远远就能看见一个裹成大红汤圆似的小姑娘蹲那儿闷头狂戳手机。
贺楚洲车停在她旁边,哔了声喇叭。
贺霭月爬上车了也没抬过头,直到忙完这一波,扒着副驾靠背热情地拉裴悉手臂:“裴哥裴哥,你怎么还没进群呢!快我拉你进来抢红包!”
完了根本不给裴悉反应的时间,行云流水就把人拉进【相亲相爱一家人】,裴悉原本安分的手机开始疯狂振动。
群里红包夹杂着文字消息刷屏飞快,很快就把他的入群消息刷了过去。
裴悉猜想大家应该没有发现他,刚松口气,群里安静了两秒,突然冒出一串专属红包,红包上的文字都是在热烈欢迎他进群。
裴悉呼吸一窒,i人隔着屏幕阵亡。
贺霭月兴高采烈拍裴悉肩膀:“发财啦!裴哥裴哥快领呀!伯伯伯娘的红包巨大!!!”
裴悉有点手足无措,转头去看贺楚洲。
小贺司机目视正前方,嘴角噙着放松的笑:“没事儿,领吧,想想不领的话回去还要贴脸问你为什么不收红包,然后转头用现金给你包个更大的,死活要拉着你往你兜里塞。”
裴悉被他描述的场景震慑,沉默片刻,乖乖回复谢谢,然后将一串专属红包领空。
作为压岁钱来说数额确实过于庞大了,最小的也有18888。
贺霭月昨晚就抢红包抢到半夜,今早又起了大早继续抢,睡眠时间拢共也没6小时,现在又困又舍不得放下手机,红包上的龙都有重影。
中途车子停靠休息区,贺楚洲下车去帮他们买奶茶,贺霭月接过嘬了一口,短暂眯起眼睛等下一阵红包雨。
裴悉接住奶茶刚要收回手,就被握住手腕拉近驾驶座,猜到胆大包天的人想做什么,想到妹妹还在后面,他下意识地想躲。
“没事,臭丫头睡着了。”
贺楚洲扣着他的后颈不让他后退,亲吻的同时悄声安抚,等裴悉气息紊乱地被放开,一偏头,对上后排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
裴悉:“......”
贺楚洲嘴角抽搐:“你不是睡了吗?”
“没有啊我只是在等红包......”
贺霭月缩缩脖子默默低头把振醒她的红包点了,默默闭上眼睛躺回去:“OK我接着睡,你们当我不存在。”
裴悉瞪了贺楚洲一眼,坐回副驾转头望着窗外,脖子通红。
贺楚洲悻悻摸摸鼻子,将车子开出服务区,不敢吱声。
近三个小时的车程,老家也在琬城市辖区,是一个未经商业开发的水乡小镇,临水而建,远远望去青砖白瓦煞是好看。
不过他们在河流上游,灯会的举办地点在河流下游的庙街,趁着堵车的功夫指给裴悉看:“那边的观音庙,看见红灯笼了吗?走路其实有点远,可以坐船直线飘下去。”
裴悉摇下车窗望,镇上的房子房檐都倾斜很低,层层叠叠阻挡着视线,他只能看到一点。
“晚上亮起来才好看呢!”
贺霭月殷切地跟裴悉介绍:“今天还在准备,那边还要搭戏台子,要等年三十的晚上才会开始,我们明天吃完团年饭出来看,可好玩了。”
“不过裴哥你晕船吗?之前我带朋友回来,她晕船可厉害,从上游吐到下游。”
裴悉不太确定,他没有坐过船。
“不晕车不晕飞机大概率就不会晕船。”贺楚洲安慰:“实在不行的话奶奶家有晕船药。”
新年回老家过年的年轻人太多了,镇上路窄,两三里的路堵了半个多小时,到家在庭院里停好车还要祭车,奶奶催了他们很多次,说鸡血都快凝成鸡血旺了。
裴悉之前从来不知道这些习俗。
从前过年时,他年纪小,跟着裴岩松一家飞到南方海城去,感觉只是短暂换了个生活的地方,除了食物的口味变了,其他并没有什么变化。
后来长大些,他就不愿意再跟着他们去强行融入了,宁愿一个人留在琬城,看外面万家灯火,护城河边焰火绚烂。
也没有什么羡慕的情绪,毕竟从来体会过正常的过年到底该是什么感觉,无非是放个短假,吃点好点,再从高处看点烟花,没什么特别。
但是今年不一样。
一种很强烈的直觉,他会在这里渡过一个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从未体验过的新年。
按理说在他这个年纪,在他已经拥有了这么多社会经历后,很难再对什么平凡的东西产生兴趣,可事实是他还是对来到这里的每一个所见所闻都在觉得新奇。
新奇他们用鸡血和符纸祭车,对着白墙点蜡上香,在面河的方向摆放猪尾巴做贡品,扫去门前的灰尘时要让小孩子先过......
他没有将好奇说出来,但有人能看出来。
贺楚洲参与着这些老祖宗传来下的仪式,上哪儿都带着裴悉。
有的连他也没想过到底什么寓意,就拉着老婆一起去问奶奶,老人家絮絮叨叨说好久,两个人半天听不到重点,对视一眼,默默转身去厨房帮忙包饺子去了。
其实也能包汤圆,有几个小屁孩儿就被分了一小撮糯米面团在旁边捏着玩,但是贺楚洲觉得包汤圆太没技术含量,他要在老婆面前包饺子炫技。
裴悉当然不会包,他只能一步步跟着贺楚洲学。
“沾点面粉不会难受。”
“肉馅别弄太多,不然饺子还没煮好在锅里就炸了,也别弄太少,两口下去还咬不到。”
“从这里,往上,这样,皱出花边看见没?”
......
“对,这样前面两搓捏了一下。”
“背刺尖一点,尾巴搓长一点。”
“再镶上四条腿,恐龙饺看见没,酷!”
楚女士在隔壁擀饺子皮,越听越不对劲,转头一看,托盘上正经饺子就两三个,剩下全是奇形怪状又生眼睛又长腿的奇形怪状不知道什么东西。
贺楚洲手里还嘚瑟地捏着他的恐龙饺,裴悉一脸懵逼坐他旁边,一手托着酷似小笼包的饺子,一手捏着两只面粉腿不知道该往那儿安。
贺霭月和云迹在旁边哇声一片,举着三百六十度给恐龙饺大军各种拍照。
楚女士:“......”
楚女士:“贺老大,想死是不是?”
贺霭月云迹一看情况不对收起手机就跑。
贺楚洲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了,拉上裴悉迅速撤退:“妈,我们包的一会儿我们自己吃,别给我们煮坏了,我这就去叫那几个不着家的回来吃饭。”
不着家的是几个还在念小学的堂弟堂妹,难得聚在一起,回来一趟脚底板还没踩热乎就上外边撒欢去了,买了小炮四处扔,把人家狗碗都炸飞了,挨了主人一顿骂。
贺楚洲找到人时,他们正蹲成一圈脑袋挨着脑袋研究怎么把小炮买进土坑里面变成地雷。
回家还追得嘻嘻哈哈的,弟弟小炮捏不稳跑丢了一个,被落在后面的贺楚洲捡起来,掂了掂,打算给裴悉露一手。
“你小心炸到手。”裴悉对这种安全隐患巨大的小玩意没什么好感,总觉得一不小心就会走火。
“放心,哥哥我是高手。”
贺楚洲不抽烟,身上没带打火机,就在路边还没熄灭的青香上点着炮引。
结果蹿出来的火花比他想象中大,冲得他一个手滑炮掉在了地上,想踢走还踢了个空。
裴悉看得额角青筋直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贺楚洲拉着慌忙往回跑:“高手偶尔也会手滑,快跑哇!”
背后砰地一声巨响,裴悉一个激灵,对贺楚洲这位点炮高手的信任值骤降至零。
不过包饺子高手可以勉强认证一个,虽然为了当个显眼包炫技包乱七八糟,但一个没煮露馅,而且味道还很不错。
明天是除夕,听说会比今天还要忙,得早起,所以今晚是禁酒夜,吃完收拾好一个个就被赶上楼睡觉,为明天的忙碌养精蓄锐。
小孩儿精力旺盛睡不着,搂着白天没放完了小烟花去了院子里放。
贺楚洲带裴悉回了自己房间,看时间还早,就从书桌柜子里找出相册给他翻着打发时间。
里面都是很小时候的照片了,那会儿的贺楚洲还是个货真价实的皮猴。
十张照片里有八张都是在挨揍,还有两张在预备挨揍,被楚女士的巴掌吓得脖子都缩进衣领了还不忘怂怂对着镜头比耶。
照片是从最后一页倒着往前收集的,越往后翻照片上的人年龄越小,霭月不见了,贺楚洲也成了光着屁股蛋在地上爬的小婴儿。
男朋友手短脚短的样子很可爱,裴悉忍不住想凑近看。
贺楚洲盘腿坐在旁边群发祝福消息呢,转头一见都翻到这里了,忙不迭伸手捂住:“哎哟,给孩子留点体面,就看到这里行不?”
“不行。”裴悉无情拨开他的手,仔细将光屁股小孩儿观察一遍:“原来你小时候左边屁股上没有痣,是后来长的吗?”
贺楚洲:“......”
谢邀,原来他左边屁股上还有颗痣,他自己都不知道。
裴悉看向突然安静的男朋友:“害羞了?”
贺楚洲搓了搓脸:“好像有点儿,你看我是不是脸红了?”
裴悉摸摸他脑袋,勾起唇:“别害羞,反正你身上哪里都被我看过了。”
“嗯,说得也是。”
贺楚洲放下手,趁裴悉不注意,忽然一个转身把人摁倒在地毯上,笑眯眯:“反正你全身上下我也看过了,哦,不只看过,还亲过咬过,还知道只要咬大腿根你就会叫得很好听......”
“贺楚洲,不准说了!”
裴悉又一次败下阵来,不得不承认要跟这个人比脸皮厚他真是没有一点胜算。
院子里的小孩儿在叫人了,扯着嗓子嚎了半天才把两个哥哥叫出阳台。
刚小学毕业的弟弟冲他们很大幅度地招了招手,往上用力一抛,二层的高度很容易就将一盒烟花抛进了他们房间的阳台。
是盒仙女棒,贺楚洲看见真是哭笑不得,俯身趴在栏杆上:“贺嘉嘉,就给我放这个啊?”
贺嘉嘉笑嘻嘻:“给仙女放仙女棒,没毛病。”
贺楚洲:“你上来,我保证不揍你。”
“又不是说你,是说小裴哥哥。”
贺嘉嘉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他身边的裴悉,完了迅速用围巾捂住脸,猛男害羞。
贺楚洲回房间找到一只打火机,回到阳台拆开盒子,点燃两根
仙女棒,一根递给裴悉:“颁奖了,仙女哥哥拿好。”
裴悉倒是很喜欢这个烟花,漂亮,安全,还不会爆炸,他打十分。
风从南边吹过来时,他下意识用手挡住,愣了一下,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这是烟花,不会被吹灭。
贺楚洲被他可爱了一脸,忽然叫了他一声:“心心?”
裴悉转过头,贺楚洲迅速按下拍照,定格画面里的青年表情有些茫然,风拂乱了他一侧额发,也有闪烁的烟花在旁照亮。
真漂亮。
贺楚洲将它替换成自己新的手机壁纸,心满意足地欣赏。
*
*
小镇的夜格外静谧,裴悉睡了很安稳的一觉,翌日早上一起,拉开门被各种长辈塞了满怀不知名头的红包,兵荒马乱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吃包着红皮花生的汤圆,捧着白黄白菊花上山祭祖,拜大神,回家吃午饭,把运来的烟花往院子里搬,在家门口等着冲龙神的队伍路过撒红包,再七手八脚准备晚饭。
桌椅都被搬到院子里,酒上桌,热热闹闹的年三十守夜从这里就算开始了。
贺家没有酒桌文化,也不会要求每个小孩子端着杯子挨个敬长辈说官方吉祥话,更不会在团聚夜聊工作亦或者催婚催生谈论各种讨人嫌的话题。
一切都很完美,只除了一点,叔叔伯伯个个都像是酒桶转世。
贺楚洲年年都被逮着陪桌,但今年不同,他带了人回家,有充足的理由提前下桌,牵着男朋友带着弟弟妹妹往灯会出发。
小镇上的摊都是摆在自家房子里,一边吃年夜饭还能一边开张。
贺楚洲给每个人都买了莲花水灯,给老婆买了三个,因为考虑到老婆头一次玩不会折,需要两次报废的机会。
拱桥下有下河上船的石阶,一只乌篷船可以坐六个人,他们大大小小九个人,得要两条船。
贺楚洲和裴悉落在后面等他们先上,五个小的上了第一条,贺霭月和云迹自诩大人,谁也不想跟叽叽喳喳的小屁孩儿坐一条船,就等着跟他们一起上第二条。
上船之后,两个人很有眼色地去了船头叠河灯,把船尾留给小情侣,坚决不做电灯泡。
裴悉第一次坐这种小船,甫一上去有些站不稳,贺楚洲搂着他坐下,靠着水边,一步步耐心教他怎么把扁平的河灯支棱起来。
这个点从酒桌上逃出来去看灯会的年轻人很多,长长的河道里络绎的乌篷船。
水边被放了很多已经叠好点燃灯芯的河灯,两岸屋檐挂着的红灯笼也倒映在河里,明灭交织。
裴悉学得很慢,但第一个就成功了,点燃放进水里时,他听见了后面那条船上小情侣拌嘴的声音传过来。
“怎么这么笨,连个花灯都不会折。”
“第一次来水乡见这种嘛。”
“幸好我爸不在,不然又要嫌弃你了。”
“那你别跟叔叔说,我再学学。”
......
手心被碰了一下,裴悉收回目光,发现手心里又被放了一只折好的河灯。
“还是我老婆厉害,一学就会。”
贺楚洲喜滋滋把花灯点燃,让裴悉再放一只。
裴弯下腰靠近水面,小心翼翼将河灯放在水上,轻轻一推,河灯慢悠悠飘了一程,和另一盏撞个正着。
行船路过戏台,咿咿呀呀的唱曲声,台下坐着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带着意外统一的针织小帽,摇头晃脑听得津津有味。
“哎呀!贺嘉嘉!”
贺霭月的声音忽然从船头传来,带着怒气:“你再弄一下试试,看我一会儿不打死你。”
裴悉望去,贺霭月在拍头上的水珠,贺嘉嘉在前面的船尾冲她做鬼脸:“来呀来呀——嗷!”
话还没得意完就被云迹扬了一脸水。
云迹:“这不就来了。”
贺嘉嘉:“突袭!你不讲道义。”
贺霭月舒服了,冲他做回鬼脸:“那你刚刚还突袭我呢,你也不道义。”
贺嘉嘉:“我那叫兵不厌诈。”
贺霭月:“诈你妹,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贺嘉嘉:“哼,我要把你们的河灯浇灭!”
云迹:“那你的也别想亮着。”
贺嘉嘉:“兄弟们跟着嘉哥上啊!”
贺霭月撸袖子:“云迹你闪开,看我不把他泼成落汤鸡!”
莫名其妙的水战开始了,贺楚洲赶紧带着裴悉往蓬下挪了些,免得被殃及池鱼。
正好船行过一户人家的白色围墙,裴悉抬头,眼前霍然一亮,不远处各色彩灯挂满街道上方,道路两旁商贩汇聚,其间人来人往,声色喧嚣。
嘭地一声,今夜第一束烟花在头顶绽开。
裴悉最先看见的是在河面铺开的烟花倒影,回头仰起脸看向上空,万千细闪在星空下消失,很快又被升空绽放的下一朵替代,将这一段河道照得透亮。
真的很美,很漂亮。
裴悉自诩看过许多更盛大的烟花,可都不如今夜的漂亮。
火光落在心口烧出融融温度,这是第一次,他这样直观地感知到烟花不再是单纯的烟花,还有寄托在其中的无限喜悦。
“喜欢?”他听见贺楚洲在耳边问他。
“嗯,喜欢。”蓬勃涌动的愉悦不允许他有一点的隐瞒和犹豫,他转过头,眼底也是焰火璀璨:“楚洲,我很喜欢这里。”
喜欢这里的风,这里的水,这里的人,这里的灯,还有这里的小船,这里的烟花,这里的安静,这里的喧嚷。
裴悉:“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一直留在这里。”
“一直?那可不行。”
贺楚洲揉揉他脑袋:“不过随时回来肯定没问题,新年想好去哪里玩了吗?”
楚女士问过他们初二过了想去哪玩,老贺先生想去爬山,霭月和云迹对体力运动没兴趣,他们更想去北方城市看冰雕。
裴悉问:“你想爬山还是看冰雕?”
贺楚洲:“只有这两个选择?”
裴悉:“不是只说了这两个吗?”
贺楚洲:“那是他们,我这里还有第三个选择,怎么样,要不要我走?”
裴悉:“什么选择?”
“就是......”
贺楚洲等着下一轮烟花绽开,当着云迹和霭月的面大声说悄悄话:“不跟他们一路,咱们偷偷去北欧看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