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雾跟着于知到了正厅, 就见厅内站了十几个人,其中有半数是熟面孔。
律、空、铄钰、唐用, 还有一个穿着有些像道士、竖着发的男人——这个人的精神波动沈雾感觉到过,在京阳市工业园的病变区里。
沈雾的视线扫过去时,于知低声道:“那位叫应天,他的异能比较特殊,是‘修仙’,您也可以理解为是修道。”
之前在病变区里只匆匆看了眼,压根没多注意, 现在沈雾才发现空的年纪不大,大概只有十一二岁,望向他的眼睛充满了狂热的崇拜,但却又有些奇异地扭捏和紧张。
沈雾对此没有给予多余的关注。
沈雾在于知的引导下坐上了主位,紫檀木的太师椅坐着有点硌, 沈雾不太习惯,尤其他还有尾巴。故而他问了句:“有垫子么?”
于知:“我让人给您拿。”
不多时,就有人拿了靠背一体的软垫过来, 云朵般的坐感,让沈雾终于舒服了。
他把手肘放在扶手上,掌根托着自己的下颌线,并没有问及面前的这些人。
于知显然也没打算等他问,而是继续介绍:“应天的异能能做的事不少, 还可以‘问天’, 您可以理解为是另一种方面的【全知】,只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而且得主动问,还有冷却时间……不过以【全知】现在的情况……”
于知轻轻叹气, 像是同情的悲悯:“可能不如应天轻松。”
沈雾心说难怪那天陈孚听见【绝对治愈】在新人类这边时脸色那么难看。
于知:“唐用您也见过几次了,他之前主要是在祥湖省那边,和离一起负责祥湖省那边的一些事,现在安全堡垒计划……您知道的。”
新人类也不得不整合在了一起。
或许有些藏得好的已经“进圈”了,但像唐用他们这种已经暴露了的,就只能挪位置。
沈雾点点头,饿得不是很听得进去,只示意他继续。
于知:“铄钰您也认识…空和律的话,空是六岁就觉醒了异能,所以她现在是甲级异能者,异因子会跟随她一起成长,她的异能会越来越稳定,实力也会越来越强,只是目前她的异能范围还限定在两米内。律觉醒异能也比较早,他是十岁觉醒的,也是甲级异能者,但他的异能比较不稳定,小规模使用在个人身上还好,每次大规模使用都会导致病变值增高很多,所以一般尽量会避免让他出手。”
“至于离,也就是路青,您也熟悉。我就不多说了。”
于知正要为沈雾介绍沈雾没见过的那几个人,就听沈雾语调温和且随意地问了句:“那个异能是【精神控制】的人呢?”
于知稍顿:“…她之前被您的屏障反噬,现在还在休养。您找她有事吗?”
“也没什么。”沈雾漫不经心道:“就是想让她死而已。”
听到他这话,厅内静了静,还是空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兴奋地开口:“是吧是吧!王!我也想杀了她!您把这事交给我去做吧!我早就想将她的脑子剖出来摧毁掉了,她怎么能拥有您的能力呢?那样强大的异能,应该只属于您一个人的!”
沈雾:“?”
他终于正眼看了看空,看着这小中二病,内心不免打下六个点。所以他说他和他们之间的沟壑已经那么深了。
不过啊,这也证明于知果然也就只能骗骗这些没有脑子的人。
沈雾看着空,空倒是也想看他,只是沈雾那张脸——其实更准确地来说,是沈雾的异能导致的,没有人敢和他对视,也没有人敢多看他一眼,哪怕不去看他的眼睛也是如此。
沈雾想了想:“那你为什么没有早点干掉她?”
空有一瞬的慌乱,捏着自己的裙边,急急的:“我、我……”
“先生说她有用。”律将自己脖子上的耳机取下来扣在空的耳朵上,让空安定下来,同时也是淡淡道:“他不允许我们杀他,你有问题找他。”
沈雾稍扬眉。
哦,这里有个有脑子的。
沈雾偏头看向于知,不出意外地听见于知先问他:“您为什么要杀了她呢?”
沈雾微微一笑:“你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问题问我呢?”
他学着沈绥渊说话的语调,那漫不经心透露出危险和警告的姿态,被他模仿得惟妙惟肖:“老师,你不是让我回来当‘王’的么?我想杀个人还问东问西?”
于知脊背弯得更低,语调温和:“抱歉,我只是想知道她是否在什么地方惹恼了您,我好告诉其他同伴注意分寸。”
注意到他的措辞,沈雾在心里哂笑一声,又有点遗憾哥哥还在睡,不然现在他俩就能悄咪咪地在心里用口水淹死于知了。
沈雾:“我就想杀她,没什么理由。”
说着,他还直接站起来,俨然不打算再认识认识其他人了:“带路。”
空还想自荐,沈雾轻飘飘地扫她一眼,就将她钉在原地。
空抿唇,律皱皱眉,习惯性上前一步,用身体半挡了空。
注意到这一幕,沈雾心里有点小小发酸。不是他羡慕什么,只是他想起了他的姐姐。
虽然她从来不说,还总是表现得很烦他,但他从出生起就知道,她很爱他。
和爸爸妈妈一样。
他们面对他时的精神波动是一样的。
于知带着沈雾穿过了一个长长的回廊,回廊外侧还是庭院,这回不是缩小比例的亭台水榭了,由此可见新人类的这个“基地”占地面积有多大。
光是那个还有小桥、水车设计的池塘,占地面积恐怕都有几十个平。
于知也没玩什么田蔚跑了的套路,他带着沈雾到了田蔚的房间,敲了敲门后,屋内响起虚弱的声音:“进。”
两人推门而入。
在看见沈雾的那一刹那,也不知是因为在沈雾手里吃了亏,还是因为沈雾的异能能对所有精神谱系下的异能产生绝对压制,故而哪怕沈雾没有看过来,田蔚还是打了个寒颤,本能的恐慌让她脊背瞬间就冒出了一片又一片的冷汗,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贴在了墙角。
而沈雾并没有看她,只是稍偏头跟于知说:“你先出去,还有让其他人都离远一点。”
他悠悠:“我现在状态不是很好,使用异能的话有可能会失控,说不定会顺着精神波动把他们一起弄了。”
于知应声,又看了看田蔚,到底还是温和地劝了句:“她的异能留着有很大的用处,其实您不一定非要杀她。要是看不惯,将她变成您的‘木偶’就好。”
“没兴趣。”沈雾都没有停顿就散漫道:“太麻烦,没必要。”
于知说好吧,但眼底多少已经有了些满意,也觉得试探可以到此为止了。
沈雾是个聪明人,尤其他现在回想起了一切,再试探下去…虽然说不准从他幼时的性格来看,他素来是不太在意旁事的,但稳妥点总是好的。
于知合上门,看着沈雾的背影,想毕竟也有十三年没见,还多了个副人格……就算他现在表现得还是和从前很像,也已经不是他知根知底掌控在手里的那个孩子了。
关上门后,沈雾借着头顶橙黄色的灯光去看满目恐惧的田蔚,他对上田蔚的眼睛,田蔚下意识就想要挪开,但已经迟了。
二十一岁的沈雾不是一两岁甚至五六岁的沈雾,哪怕这么多年空白,他的异能也逐渐稳定了下来,不需要那一两秒的前摇。
但沈雾第一时间没有动作,他只是自言自语地问了句:“你为什么没有提早被空杀死呢?”
问完,沈雾又摇头:“算了,就算你死了,也会有第二个‘田蔚’。”
于知那种神经病从来就是不择手段的。
“……让我看看你记忆里有什么人是你在意的。”
沈雾呢喃着,定在原定没有动作。
不过半秒,他就又开口:“你真该庆幸你还是有在意的人的。”
田蔚双手抱紧自己,惊惶失措:“什、什么?”
沈雾冲她微微一笑,眼里却有着厌恶与一片冰冷:“被控制着杀死自己所在意的人是什么感受,你就好好体验着吧。”
体验一下尛尛的感受。
说完这句话,田蔚突然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发出了一声尖叫。
她忽然出现在了那个温馨的家里,她死去的父亲站在了她面前,宽厚粗粝的手掌覆上她的脑袋,记忆里的力度和温柔依旧,但她却不受控制地捅了一刀。
一刀、一刀、一刀……又一刀。
因为沈雾离开了田蔚的房间而重新回到附近站岗的异能者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推门去看,就见田蔚已经用指甲将自己抓得面目全非,崩溃又绝望地不断喃喃道:“是我…是我杀了他……是我……是我杀的……不、不是我,他是被那些人逼死的……不,是我…我捅了他……”
最后她当着那个异能者的面,亲手掐死了自己。
“——”
回想起“王”那张漂亮温柔的脸,说话时温和的语调,还有那看着脆弱清瘦到好似能被今夜的雪压垮的身躯,他狠狠地打了个寒噤。
他…到底做了什么?
这就是【精神】的威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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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雾本来是想直接回房的,但于知“挟持”了他的饭,导致他不得不再回到正厅。
沈雾由着于知给他打开餐盒,语气略带不爽:“我今天就非得把人认全?”
他一副不想管事的模样:“都说了和之前一样就行。”
于知递上勺子:“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大家都是因为您才聚齐的。从前只是因为您年纪还小,没有自保的能力,所以我才尽量避免您暴露,现在不一样了。”
他的语气带着点欣慰,好像之前想杀死沈绥渊的人就不是他一样:“您有了【恶魔】,多了一层保障。”
沈雾吹了吹馄饨,没有接话。
他现在不是很想理于知,包括这一屋子的人。
尤其沈雾知道这里有多少人是真的服他,有多少现在很烦他。他不是很在意,反正他的目的不是他们,不过他们要作死的话,他也不介意动手。
沈雾咬了口馄饨,呼出热气:“这陷做得不错,哪买的?”
又被他打断了的于知好脾气道:“现在外面很难买到餐饮了,这是我们厨房自己做的,您要是喜欢我让他们多包一点。”
沈雾说好,等于知又开始介绍一个异能者时,再悠悠道:“明早想吃灌汤小笼包。”
于知还是不生气:“……好,还有别的吗?”
沈雾唔了声:“没了。”
于知特意等了三秒,没等到他再说点什么,便继续:“这位是我们这等级最高的治愈系异能者,他叫……”
“对了,你们这有高等级感染种么?”
于知顿了顿,还没回话,唐用就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但还是压着火开口的:“你故意的吧?”
唐用这话才出口,空就睖了他一眼,将将要发动异能,还是被律按住肩膀压制住,这才没打起来。
沈雾没看他,只是看向于知,嘴角噙着的笑看着无辜而又纯真,可…也许还是因为异能和他的身份摆在这儿,总让人觉得有些意味深长。
于知面不改色,他望向唐用,轻轻皱眉,不赞成地喊了声:“唐用。”
他语调温和地说教:“要用敬称。”
沈雾终于看了唐用一眼:“哦,我倒不是很在意这个。”
于知:“就算您不在意,他们也该发自内心地尊敬您。我们能走到今天,都是因为您的指引。”
“十三年。”沈雾吃下第二个馄饨,含糊道:“这十三年没我半点事,你们发展到这一步和我有什么关系?老师,你的凝聚力其实不比我差,不是非得要把我推出来的。”
“……”
于知有一瞬觉得沈雾是故意这么说的。但他到底是在敲打他,还是在离间?又或者……
于知回忆着离说的她观察到的沈雾的性格,他一开始以为只是因为沈雾没了记忆忘了自己的异能,但到底十三年的时间更长。
于知低声:“您有怨气。”
“……控制谁杀死自己亲生妈妈这件事。”沈雾看着他,语调冷然:“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于知的肩臂稍稍放松,他应好,却又说:“可您知道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是。
都是因为他。
他们为了唤醒他对异能的记忆,千挑万选选了个幻境异能者,就是为了能够“激活”他的【精神】异能,只是没有想到他人格分裂出了副人格,副人格还觉醒了异能。
老实说,要沈雾回到六岁以前,他也没有想到后续会有这样的发展。
沈雾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吃了口煎饼。辣酱够辣,辣到他舌尖都有点生痛,脑袋也更为清明。
他没再打断于知,于知也终于把人全部介绍完,但沈雾还没吃完。
于知又说:“还有‘新王’那边。”
沈雾哦了声:“我听说了几句,那边的主事人是?”
“一个异能是【精神控制】的异能者。”于知道:“新王那边的战斗力不低,【元素师】和【绝对治愈】都在那边,那个【精神控制】也是甲级的异能者。不过她不怎么露面,新王那边的管理比较松散,行事也更加偏激随意。”
于知轻声:“我们一直谨遵您的想法,支持全世界进化完毕,然后大家和平共处。除此之外,尽量不主动找麻烦。”
沈雾咽下嘴里的紫菜蛋花汤,哦了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了句:“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人格分裂的?”
于知示意应天:“之前跟您说过,应天的异能是修仙,他有些特殊的能力,比如可以问天,只是需要一些媒介。”
沈雾看了应天一眼:“这样啊。”
不知怎的,应天忽然觉得自己脊背蹿上了一股寒意。
沈雾又聊回去:“那你跟我提新王那边是什么意思呢。”
于知:“看您要不要将他们收入麾下。”
沈雾:“……”
他是真觉得于知这个人吧,就好像永远停留在了某个年纪。中二、自负。但要他回顾于知的记忆理性分析一下,其实也不是不能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人。
沈雾:“打打杀杀的我真没兴趣。”
他放下碗,揉了揉自己吃得有些撑的肚子:“你们觉得有必要就做吧。”
于知第一时间没说话,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离漠然道:“那您是因为什么愿意跟我们走的?”
她的措辞让沈雾挑了下眉。
他偏头看她,笑容还是那样纯真简单:“因为老师在这里。”
众人一顿,屋内越发静谧。
沈雾看向于知,就见于知从始至终都不与他对视,他弯弯眼,语调温和:“老师还是我的叔叔呢。”
于知攥着拐杖的手紧了紧,终于跟沈雾聊了两句“亲情”:“我用哥和嫂子的遗物为他们立了衣冠冢,您要去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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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知说给宁来山和沈满时立了衣冠冢,是真的立了。而且不是这两年为了给沈雾看、笼络沈雾立的,而是从他得知了他们的死讯后,就立下了衣冠冢。
“…我每年清明又或是他们的生日都会来走一遭。”
于知被路青扶着才勉强爬动有些陡峭的山路,因为他一条腿是义肢:“我还记得他们喜欢高一点的地方,记得哥他喜欢兰草,所以我在他们的冢旁种了许多兰草。”
他说到这,还无奈地笑了笑:“还好我们这有植物系异能者维系着,不然还真种不活。”
宁来山和沈满时的衣冠冢离得不远,就在宅院后面的小山坡上。沈雾看得出来于知是真的每年都会来,而且恐怕还不止一两次。
他站定在墓碑面前,摸了摸墓碑上贴着的两张照片,大晚上的,还下着雪,其实看不清什么,但沈雾还是柔和了眉眼。
沈雾和宁来山长得只有三分像,和沈满时只有两分。
他不太像自己的父母,也因此与姐姐没有什么相似点,大概是因为他体内全是异因子,没有属于人类该有的细胞。
沈雾静静站立了会儿,有离用冰给他们隔掉风雪,因此雪花并没有落在他们的肩头。
他忽然问:“老师,你这一辈子有什么后悔的事吗?”
于知微停。
他看向已经长到一米八了的沈雾,到这时才察觉到自己如果想要看清楚这张脸的话,还得抬抬头,但他注定是不会抬这个头了:“您有吗?”
“有啊。”沈雾理所当然道:“人都有后悔的事,或大或小。小到比如我现在很后悔去年出门去南郊前还先下了一箱海鲜,多半浪费了。”
“大的呢?”
“……”
沈雾垂垂眼,笑了:“老师你一直都很聪明,是知道的。”
他后悔在那天答应了于知参与新人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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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宅院后,离微蹙着眉看于知闷着咳嗽,一边给他顺背,一边给他倒了杯热茶:“先生……”
于知抬抬手,示意她不用多说:“我的身体我清楚。”
离低眸,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只是压低声音道:“…先生您应该也感觉到了吧?”
于知笑:“什么?他想杀我吗?”
离眉眼间流露出几分冰冷的凌厉。
“我知道的,没事,不用在意。”于知看向外头愈发猛烈的风雪:“我看得见未来,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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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头终于回了房间的沈雾确认了自己周围没有异能者的波动后,重重地出了口气。
陪那神经病①演戏好累。
“…他在pua你。”
脑海里响起和他一模一样的声音,带着些许不爽和暗藏杀意的微凉:“胆子真大。”
沈雾不甚在意:“知道,我还怕他不继续玩这一手了呢。”
故意暗示尛尛是因为他才被他们控制着杀死自己母亲的……啧。
沈雾嘀咕:“真会恶心人。”
沈绥渊有些不解:“但你说他是真的在祭拜、怀念爸妈。”
沈雾昂了声:“他的精神波动给我的感觉是这样的…就是不知道他是演戏演得骗过了他自己,还是也真的有点后悔将他们牵扯进来了。”
“你要弄清楚吗?”
“没必要。”
沈雾撇撇嘴:“我对这种人没有兴趣。”
沈绥渊顿了顿,语气幽幽:“宝贝儿,那么你对哪种人有兴趣呢?”
沈雾实在是没想到沈绥渊聊正事都能聊着聊着自己喝一口醋…可能还不止一口。
他有点好笑:“只对我自己有兴趣。”
“你很敷衍。”
“……”
沈雾无语了:“我怎么就敷衍了?”
沈绥渊轻呵:“你前不久才为一个小姑娘报了仇,都过去了大半年了,你还惦念着人家。”
沈雾:“。”
这都要吃醋?
他嘀咕:“你那酸泡都冒到我这一半灵魂了。”
“是啊。”沈绥渊故作凶恶来掩藏自己真正躁动、阴郁湿冷的情绪:“淹死你,你就永远属于我了。”
“……”这又是什么逻辑?
沈雾想不通,干脆换了个话题。他软了语气喊:“哥哥。”
沈绥渊语调散漫:“嗯?”
就听另一个自己甜甜道:“想你。”
沈绥渊:“……”
他轻哂:“你哄得也太不走心了。”
沈雾噢了声,拉长语调:“那你不想我吗?”
沈绥渊:“……”
脑海里安静了两秒,沈绥渊到底还是没能抵挡住主人格的攻势:“…想。”
他低低道:“睡觉的时候做梦梦见抱着你睡了。”
沈雾的耳尖红了红:“我也是哦。我梦见哥哥你抱着我睡觉…所以我睡得很好。”
明明就在脑海里,一刻也没分离。
但还是好想。
想见他。
想抱他。
想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