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齐发烧了,李赫延心疼之余,心中有一股隐隐的窃喜,表现的机会来了。
他把沉睡中的奚齐连人带毯子全部抱进了卧室,放在两人一起睡了三年的大床上。奚齐缩在毛毯里,脸蛋红彤彤的,眼皮总是时不时颤抖,表情难受,似乎是有梦魇在纠缠。生病的时候总是会做光怪陆离的噩梦,今年过完年刚回X市那一阵,流感特别严重,奚齐中了招,晚上烧到四十度,一边做噩梦一边哭。
李赫延攥着奚齐的手,钻进了被子里抱着他,房间里的地暖开到了28度,暖和到让人浑身发热。躁动,在被褥间隐秘地滋生,他对奚齐有欲望,这是无法克制的本能。
但是这时候还想着那回事儿,实在太禽兽。
奚齐呼出的气是灼热的,但是手脚冰凉,感受到身边热源,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蹭。李赫延搂着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他的耳廓,是烫的,又亲了一下,将他冰凉的耳垂含进了嘴里,用牙齿温柔又凶狠地碾磨着。
折磨人的臭小子。
“哥……”
李赫延顿住了。
“哥……我口渴……”奚齐又喊了一遍。
李赫延手臂撑起上半身,起来看他,发现他半合着眼,长长的睫毛在床头灯下投出一片阴影,阴影藏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奚齐不说话了。
李赫延起来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从柜子里找出医药箱,里面还有年初时剩下的感冒药,拿了一包冲剂混在里面,喂奚齐喝了一点。奚齐喝完药,安静地缩在被子里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我去煮点生姜水。”李赫延放下杯子,趴在被子上亲了他一口,出去了。
其实他根本没进过厨房,奚齐还会煮个泡面,他连鸡蛋都不会煮。他学着保姆的做法,拍了两大块生姜直接扔进锅里,加矿泉水,开火煮到沸腾,加了一勺红糖,一看锅里惨不忍睹,好在找了个精美的玻璃容器装起来之后,褐色的液体看起来还是挺正常的。
他把奚齐叫起来,在他背后垫了两个枕头,喂他喝生姜水。
奚齐喝了一口,被辣到眼泪都流了下来:“好辣。”
李赫延皱着眉喝了一口,不肯承认自己做坏了,道:“越辣越好,好得快。”
好在奚齐从小没大人教,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红糖生姜水才是好的,捏着鼻子喝了大半碗,实在被辣得喝不下了,李赫延这才拿开,喂他又喝了点热水,让他躺回被子里。
他把玻璃容器放在床头,钻进被子里抱住奚齐,脸贴在他的脸上,感觉到他出了一身汗。
“宝宝,好点了吗?”
奚齐又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过去了。
李赫延第二次问:“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没有回应。
“现在像不像回到了年初的时候,我们刚回X市,你就得了流感,来势汹汹,白天还活蹦乱跳给我捣乱,晚上就躺在床上手指头都挪不了一下。偏偏那几天我大姐还非要开集团会议,我只能穿着一身正装坐在床边一边开视频会议,一边照看你,下身的睡裤都没换。”
李赫延自言自语,说到睡裤的时候自己也觉得好笑。
“第三天的时候,你退烧了,却轮到我开始发烧了。保姆正好请假回老家,你第一天煮粥煮糊了,我们喝了带糊味的白粥,第二天就开始老老实实叫外卖。”
奚齐虽然是穷人家的孩子,但是神奇地一点家务都不会,只会煮泡面加蛋和火腿肠。李赫延想到这里,像是感慨,又像是说给奚齐听:“糊了也没事,我又不是喜欢会做饭的,我的小溪有很多优点,比如会拳击、不怕吃苦、聪明、善良、自尊自爱……”
只有一个人的对话容易跑题,李赫延说着说着,搂着奚齐的那条胳膊收紧,把他揽到身边,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不那么烫了:“你好点了吗?”
奚齐闭着眼睛说:“已经好了。”
听到回答,李赫延蓦地起身压住他,问:“你都听着吗?”
奚齐说:“一直都听着,我又没烧糊涂。”
“那你应该知道……”李赫延话说到一半,卡壳了。
奚齐睁开眼睛,黑溜溜的瞳孔含着雾气,但是是有神的。他盯着上方的眼睛,说:“对我好的时候是真的好,对我坏的时候也是真的坏。我都知道。”
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李赫延会在他生病的时候照顾他,和他睡一张床,哪怕被传染,而不是将他赶到楼道里睡觉。可是他不想因为这丁点温暖,再回去做有钱人的宠物情人。
他这段时间精神太紧绷了,几度大起大落,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袁维文说如果他表现不好,B角马上就可以替换他。放了假,李赫延说会解决房贷的事情,长安的剧情拍摄过半,也基本不会换人了,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夜晚的冷只是最后一根稻草,病如山来。
但是好在他平时壮如牛,健康得很。
李赫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奚齐捂住眼睛,说:“我想睡觉。”
房间里最后一盏灯熄灭,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二天日上三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落在奚齐的脸上,他睁开眼睛,爬起来去够床上的电子闹钟,看见上面显示上去九点半。
李乐康穿着一件兜帽卫衣坐在床的另一边玩奚齐的PS5,见他醒来,道:“我进你们的房间是不是不太好啊,舅舅说你昨天发烧了,让我照看你。”
奚齐揉着眼睛问:“老变——李赫延呢?”
“他去买早饭了。”
其实李赫延一早起来在厨房忙忙碌碌,准备亲自煮挂面玩一把温情游戏,但是上帝给他开了这么多窗,总得关上什么,他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上天给他关上的是哪扇窗了。李乐康坐客厅闻到火烧东西的味道,走到厨房一看,锅里的挂面着火了,那火焰熊熊一飞冲天,几乎要烧到油烟机上,李赫延眼疾手快连锅带挂面全扔水池里了,然后冷静地和外甥说:“你去看着你小舅妈,别让他跑了,我去楼下买早饭。”
奚齐不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曲折,房间里地暖开得太热了,他踢开被子,大字躺在床上,胡乱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扬起头盯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李乐康虽然不喜欢男的,但是奚齐长得实在好看,又是自己舅舅的情人,不免尴尬了起来,道:“你要起来洗漱吗?”
奚齐说:“我马上去。”他说着马上去,实际上还得等一会儿,这是所有年轻人的套路。他问:“我们今天什么时候去办过户?”
李乐康咳了一声,说:“今天除夕,房产交易中心不开门。”
奚齐:“……”
李乐康立刻解释:“我也没想到,不过别担心,过完年我们马上就去。”
其实过完年也不开门,奚齐初四就得回剧组,房产交易中心初七才上班。但是他又不懂这些。
两个同龄的少年人坐在李赫延的大床上,伴随着PS5里的游戏音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李乐康玩了奚齐的PS5才发现他的游戏水平很不错,问他手游怎么样,能不能带自己上分。
两人年纪相仿,又都爱玩游戏,很有话聊,一会儿就熟了起来。李乐康问了很多剧组的问题,发现奚齐居然和女神古日娜演情侣,流下了羡慕的口水,问他能不能介绍认识,古丽娜喜不喜欢年下。
奚齐说:“她有男朋友了。”
李乐康非常失望,同时又替舅舅松了口气。
奚齐爬起来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换了自己带来的干净衣服,往外面走去。李乐康以为他要跑,连忙追了上去,但是他只是转了个弯,进了小客房。
一进去就呆住了,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问:“床呢?”
李乐康摊手:“我还想问你呢?”
房间里挂着拳王泰森的签名海报,还放着播求签名的护具,都在最显眼的位置,有一整面柜子存放着各种与格斗相关的书籍、护具、周边。
李乐康弯腰看展柜里的拳套,问:“你也喜欢格斗吗?我舅舅读高中的时候参加过青训,新人赛打到最后一场,只输给冠军两分,对方是个技术流,其实轮实力我舅舅才是第一,没有KO的比赛一点意思也没有。”
奚齐是知道这些的,李赫延总是在他面前提起自己以前差点打职业的事迹:“他为什么不去打职业?他条件比我好这么多,天生适合格斗,我想打,但是教练说我天赋不够。”
“你知道的,职业格斗运动员的出身一般都不太好,有钱不会走这条路,太苦了,”李乐康说,“但是我舅舅是个例外,他从小就喜欢,每天五点多起来在家里健身房练,练到7点洗个澡去上学。他小时候住在我家里,我妈带我们两个。”
“他很厉害,高中学业那么忙还能抽时间去训练、比赛,但是小奶奶,就是我舅的妈妈,她不高兴。舅舅拿了青少年组的全国亚军之后,国家队和很多知名俱乐部都向他抛出橄榄枝,他接受了其中一家,准备放弃升学转职业格斗。小奶奶在家里闹,最后直接带人去比赛现场,从休息室里把他带走了,第二天就送出国了。后来舅舅没再提过打职业的事情,他很适合那边的教育模式,在M国过得风生水起,没毕业就创业成功被收购,我妈老拿这事儿教育我。”
奚齐没有想到李赫延还有这样叛逆的青少年时期,听得都愣住了。
李乐康说完了,问:“那你呢?”
“我?”奚齐指了指自己,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格斗,“我小学六年级接触的格斗,当时有一个慈善组织来县里开免费的格斗训练营,贫困生都能参加。我羡慕班里同学有兴趣班上,就自己去报名了,训练营里挺好玩的,几个老师都是退役选手,但是很可惜办了半年就没了,老师说是因为捐赠的公司和慈善组织有矛盾,不出钱了。”
李乐康听着这段经历有点耳熟,问:“什么公司?”
奚齐回忆:“叫什么鼎信投资。”
“……”李乐康瞬间就知道,这是李赫延放假回国时闲着无聊搞的项目,后来出国就没再管了,不了了之也在意料之中,谁知道会对奚齐产生这么深远的影响。
他刚知道舅舅在X市养了个小情人时,也没放在心上,李赫延爱玩但是懂分寸。后来他找到自己,说想带这个男孩回家,让他做好准备,他以为舅舅脑子不清醒了,想玩包养变真爱那套。
但是看着这一屋子的物品,从拳套到毛绒玩具,用了心且不值钱的礼物,比他还小一岁的情人懵懵懂懂,李赫延对两人的关系含糊不清,他开始怀疑,奚齐真的知道是包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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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长的一章,没写到车,估计下一章或者下下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