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洲红着耳根从室内走出来时,正好看见串串在花园里不亦乐乎地掘着土,旁边还蹲着一个看得津津有味的男大学生汤筠。
汤筠压根没注意到他哥哪哪都不对的走路姿势,自顾耐心地从嘴里发出“嘬嘬嘬”的声响试图吸引小狗的注意力,奈何好半天对面都无动于衷,只有露出来的一截花尾巴挑衅似地摇了摇。
“哥,”汤筠以求助的目光看向游洲:“它的名字叫什么?”
游洲叹口气,继而稍稍提高嗓门对着狗屋的方向喊道:“串串!过来!”
小狗还是置若罔闻。
游洲的眉心跳了两下,他继续加大音量,“串串!串串!吃饭了!”
小狗只是在听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耳朵动了动,然后继续低头去刨土。
汤筠眨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而游洲白皙的额头已经冒出条若隐若现的青筋,他像是终于忍无可忍了,“吐出来!”
小狗终于乐颠颠地跑了过来。
汤筠看着从远处跑来的那一小撮毛绒团子,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哥.......你们怎么给它起这个不伦不类的名?”
游洲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本来不是叫这个的,全怪时川。”
“他最近发现小狗总愿意叼着家里的东西到处跑,所以就经常对小狗喊这句话,没想到久而久之,它竟然把这个当成自己的名字了。”
游洲在汤筠心中一直是个稳重可靠的兄长的形象,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在对方脸上看到如此鲜活的幽怨神色,等反应过来后,汤筠笑得差点掉到围栏下面。
“不是我说哈哈哥,你们两口子怎么这么抓马啊哈哈哈哈哈哈........”
游洲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过了好半天汤筠才勉强忍住笑,一边蹲下撸狗一边对游洲随口问道:“他人呢?”
“公司有个会要开,刚才先走了。”
“对了,”游洲轻轻拨开自己脚边的小狗,然后把手中的玩具球用力向远处掷去:“你和那个小孩怎么样了?”
汤筠讷讷起身,面色微窘,踌躇半天没吭声。
游洲瞥了眼他,然后问道:“还在闹分手?”
“没有,”汤筠外表像藏獒,此刻低眉顺眼的样子却像个大金毛。他羞愧低下头,神情沮丧:“彻底分手了。”
“怎么搞的?”游洲盯着他皱起眉头:“小凌脾气多好一个人,不会这次又是你的错吧?”
汤筠置气似地把头扭到一边,他本来脾气就不算好,再加上成年累月的近乎残酷体能训练更将他的性格磨练得近于冷硬。说白了,也就是游洲敢用整个态度质问他,如果是别人,他高低要用自己的球杆在那人面前比划几下。
而这份特殊也恰恰是时川百思不得其解乃至吃味的点——
他俩明明不是亲兄弟,汤筠对游洲的那种天然的服从感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
游洲对汤筠的性格还算了解,他这副样子还真证实了自己没有冤枉他,但凡事情的真相和自己猜测的有半点偏颇,汤筠早就在原地撒泼打滚了。
串串已经叼着球回来了,游洲弯腰揉了揉它的头以示奖励,然后再次将球抛向远方,“去吧,好孩子。”
汤筠就这么沉默地伫立在一旁,半晌,他终于结结巴巴地组织好措辞:“我俩上次吵架的时候,他说自己彻底受够了,然后一连几天都没搭理我。我、我有点慌了,所以找了个同学假扮情侣想让他吃醋,没想到........他当真了,说什么都要和我分手。”
说到这里,他有些烦躁地搓了搓头发,“我现在一天给他打二十个电话,可是没有一个有人接。”
一语话毕,汤筠的眼睛忽然亮了亮,他用胳膊肘碰碰游洲,眼底满是揶揄神色:“哥,你不是......经验还挺丰富的吗?给我支个招吧。”
游洲在心底腹诽我算哪门子的经验丰富,末了只是无奈地叹息一声,“你处理问题的方式也太不成熟了,我问你,你好好给人家道歉了吗?”
汤筠神色一僵,然后头顶栗色呆毛左右摇晃了两下。
游洲冷眼觑他,“你不仅没道歉,甚至还说难听话刺激人家了吧?”
对面的人彻底消音了。
“你这几天把自己该办的事都办完,然后我给你买张机票。”
汤筠睁大眼睛,“买票干什么啊,哥?”
“送你去和人家亲自道歉。”
汤筠没料到游洲的回答,愣怔一下,然后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汤筠,”游洲叫了声他的名字,表情也严肃起来:“你在犹豫什么,是在觉得不甘心还是觉得丢人了?”
“没、没有,我就是觉得自己当时太过分了,实在是没脸面再见他.......”
“明明做错事情却还在一味逃避才是懦弱的表现,就是因为你的行为不对,才更应该好好和人家道歉,”游洲掀起眼皮瞥了弟弟一眼,继而淡淡说道:“以后你不要再用这种不成熟的行为来激化矛盾,记住了吗?”
“嗯,”汤筠耳根有些红,过了几秒,他从口袋中拿出手机:“那.......哥,我再给他打个电话,看看他愿不愿意接,然后我明天就去找他。”
游洲的表情缓和不少,“行,别忘了给他买个礼物,还有——”
“就算人家不接受道歉,你也不能对他用强,知不知道?”
汤筠蔫蔫点头,然后同手同脚地朝着别墅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