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常衡才刚刚开口,忽觉心脏骤颤,瞳孔瞬间就放大了些,都有些灰白了,身形也微微摇晃,只觉得一股从未感受到的热流,瞬间涌至了四肢百骸,灼热的火蛇,在他浑身上下,迅速游走,很快就由里而外,剧烈燃烧起来。
“我,我什么?”
孟梨有些迷茫,惊见常衡的脸,红得不同寻常,当即一怔,立马就知道大事不好了,眼睛也陡然大睁,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该不会,该不会……”
“别碰我!”
常衡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将孟梨推搡开,然后运转灵力调息,可他所中的,并不是什么毒,准确来说是药,让人|欲|火|焚|身,醉生梦死的药!
越是运转灵力,药效发挥得也就越快。
没一会儿,他就燥热难忍,呼吸凌乱,脸上爬满了小溪流,整个人似被架在了火焰上,反复炙烤。连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燃烧,犹如利刃在其中反复乱绞,剧痛难忍。
常衡身形一晃,就撞到了一旁的门板上,一手扶着门板,一手隔空抓起掉落在地的发簪,他必须把这种东西带走,否则恐怕会伤到其他人。
至于孟梨——
他看向了孟梨,玉颈间精致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起来。
“你,你冷静点……”孟梨又不傻,他当然明白小道士此刻正经受着怎样的痛苦煎熬,见他似乎站立不稳,下意识伸手想要搀扶他,却被常衡躲开了。
常衡额头上满是汗水,脖子上淡青色的青筋和血管,都夸张且狰狞地暴了出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裂开来,鲜血飞溅。他定定地看了孟梨半晌儿,忽然一把抓着孟梨的手腕,大力将人往二楼拖拽。
“等等,常衡!我,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等等,等等!”
孟梨以为他要强行将自己带去二楼,然后这样那样,吓得跟被当场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拼命往后撅,如果他现在变回原形的话,背上的狐狸毛,一定都竖起来了。
“我还没准备好!!常衡!疼,疼!你弄疼我了,我疼!”
孟梨羞得不行,恨不得挖个地洞,先把自己埋一会儿再说,看常衡急躁成这样,就知道他肯定憋得难受,可不管怎么说,孟梨是个男人,那处天生就不是用来欢好的地方。
即便他此前不止一次,主动勾引常衡,但一直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看似色|胆包天,实际上怂的一批,经常被小系统指着脑门骂。
更何况,他是个童|子|鸡啊,第一次肯定会很疼的,要是常衡像往常一样温柔体贴,或许要好一点,可此刻常衡跟发了疯的野狼似的,谁知道一会儿是不是直接开门见山?
那孟梨怎么受得住啊,他再是个狐狸精,也是血肉之躯,不能在他身上打铁吧?
“常衡,你弄疼我了,你松一松,松一松……”
可常衡不仅不松,反而攥得更紧了,见孟梨不愿意上楼,手脚并用扒拉着楼梯,索性就俯身掐着他的腰,直接将人打横扛了起来。
吓得孟梨哇哇大叫,真希望这会儿突然跳出个什么人来,把他从常衡手里解救出来。
可任凭他如何喊叫,整个客栈犹如死水一般,波澜不惊,根本连个鬼影都没有。他反而因为挣扎得太过厉害,被常衡很顺手地往屁股上大力抽了一巴掌。
就一巴掌,一下照顾到他整个屁股,甚至连腿根都受到了波及,瞬间那片皮肉,全麻了。孟梨发出了一声惨叫,羞得愈发无地自容,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太羞耻,整个人颤得非常厉害。
“我,我还没准备好……你,你太粗鲁了,不行,这样不行的!”他嘴上依旧在念叨着不行,闭着眼睛,红着脸,掐着常衡胳膊,咬了咬牙道,“我,我怕,怕疼,你对我温柔一点……去,去找找那个什么,那个猪油,不对,好像是羊脂,反正,反正你先去找,去找……”
常衡还是不理他,一鼓作气将人扛回了房门口,自己不进去,反而一把将孟梨推了进去。短短几十步路,汗水已经将浑身的衣衫都浸透了,整个人湿淋淋的,像是才从水里爬上来,连喘出的气息,都滚热至极。
隐隐还能嗅到淡淡的降真香气,像是酒气一样,熏得孟梨头脑昏涨,他站在房门口,低着头,红着脸,根本不敢抬头看常衡。
只是往旁边侧了侧身,同为男人,他不信常衡会不明白,自己这是在邀请他进来。
孟梨也不忍心,看着常衡那么难受,还出去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更担心常衡这么一去,就跟肉包子打狗似的,再也不回来了。
哪知常衡不肯进,反而直接施法,在周围设下了结界,右手夹着数张黄符,嗖嗖几声,黄符便贴在了东南西北,四方四位。
孟梨愣了愣,以为他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即便羞耻,还是小声道:“你,你直接进来吧。”
可常衡却只是低低地道了句“对不起”,然后嘭的一声,把房门关上了,孟梨甚至都听见卡擦一声,落锁的声音。
孟梨一脸迷茫,一时间根本不明白,常衡刚刚的那句“对不起”,到底是在说“对不起,我刚刚打了你”,还是在说“对不起,我还是不能接受你”,眼泪一瞬间就盈满了眼眶,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委屈,立马扑到房门口,想大力拍门,叫骂常衡。
却不幸被常衡遗留在房门上的黄符所伤,整个人倒飞出去,哐当一声砸在床上,晕头转向了好一会儿,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完全听不见了。
【阿梨!我刚刚看见常衡离开客栈了!他这是……】小系统裹着毛巾,从外面飞了进来,惊见孟梨跌坐在床上,咬着牙掉眼泪,顿时一愣。
随即就怒火中烧起来。
【是不是那个臭道士又欺负你了?是不是?!】
“……他,他中了那种药,然后……”他就抛下孟梨,去找叶姑娘了。
常衡果然说话不算话,明明许诺过不止一次,再也不会丢下孟梨一个人,可每次叶簌簌一出现,他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只要叶簌簌活着一天,常衡的眼里,就永远看不到孟梨。
原来,那样古板的道士,也会为了一个人,而屡次破例。
【阿梨,打起精神来!还没到最后一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小系统围绕着孟梨飞来飞去,给他加油鼓劲。
【咱们这会儿赶紧追过去,一定还来得及!我觉得,常衡对你肯定是有几分喜欢的!千万不要放弃啊,阿梨!】
孟梨咬了咬牙,把眼泪擦擦,小系统说得对,不到最后一刻,谁输谁赢,那还不一定呢!
现在就放弃了,也太窝囊了!
就算,他最终还是得不到常衡的心,那他也要得到常衡的身体不可!
要不然真对不起,他这一路走来,吃的苦,受的罪!最起码讨点利息!
“可是,这四面八方都有黄符镇压,我出不去啊!”孟梨急声道,从床上跳了下来。
【那就打地洞!】
“打地洞?”
孟梨低头瞧了瞧脚下陈旧的木头板,突然就明白了,抓过一旁的椅子,冲着地板狠狠往下砸。
砸了没几下,就砸出个大窟窿来。
夜色深沉,常衡出了客栈后,就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地往附近的荒山上逃去。
他得尽快找条河流,一头扎进去消火。
丹田烧得他喉咙里直泛起腥甜,有好几次,他都差点呕出鲜血来,是他大意了,方才在浴室外,面对孟梨太过紧张,不知怎的,就被簪子戳破了手指,更加没想到,这簪子上居然还附着那种东西。
倘若,今晚他没有路过浴室,那么,这支发簪就会被孟梨捡到,此刻饱受烈|火|焚|身之苦的,定然就是孟梨了。
常衡不知叶姑娘为何会做出这种事,他此刻难受至极,方才在客栈里,他险些就控制不住自己,对孟梨行禽|兽之举了。
可孟梨年纪尚小,心思单纯,他什么都不懂,就只是天真善良罢了,自己本来就趁人之危,强行拆散了互生情意的有情人,还赶走了与孟梨两情相悦的叶姑娘,又如何能卑鄙无耻到,强迫懵懂无知的孟梨,行出那种事?
一旦孟梨恢复了记忆,他定然会勃然大怒,恨不得一刀杀了常衡,亦或者,恨他恨到宁愿从未相识过吧?
越是想起孟梨,常衡越是煎熬难忍,终于体力不支,倒了下去,隐隐约约,他似听见了清脆的铃铛声,勉强掀开一丝眼皮,就看见鲜艳的裙摆,在夜色中飞扬。
是叶簌簌。
再多的,常衡就不知道了,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啧啧啧,不错嘛,这天底下竟有人中了此药,还能强撑着走这么远的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夜色下,赫然出现一道红影,观衣着打扮与容貌,确实是叶簌簌,但声音却是个男人,他低头瞧了常衡几眼,冷冷一笑,“比起被男人竿,我倒是更喜欢竿男人。”
只是可惜,叶家的那位表小姐是个女儿身,既是女儿身,就不能如他所愿了。
“想我千面郎君,这些年来,在修真界也算是阅人无数,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要受人威胁,假扮女子,来破一个道士的身,传扬出去,我岂不是颜面扫地?”男人冷冷一笑,觉得小道士俊虽俊,但却不是他喜欢的那一类型。
相反,他喜欢的是孟梨那种清纯可爱中,又隐隐透着一丝妩媚的明媚少年,只要一想到孟梨粉白如玉的小脸,男人就饥渴地吞咽起来。
略一思忖,他突然就有了好主意——不如,把解药喂常衡吃下,先保住他的性命,随后他便去客栈中,假扮道士把孟梨给睡了,待吃得饕足意满之后,再回头来寻道士。
如此一来,岂不是一石二鸟?
既不用委屈自己,还完成了叶家主的命令,到时候他拿了赏金,立马隐姓埋名,远走高飞——当然,他肯定会把孟梨一起带走,等玩腻了孟梨,再把人转手卖给同样靠炉鼎双修的修士,又是一大笔钱。
“你还真是不知好歹,放着那样的美人都不碰,既然你不动,那可便宜我了,我替你好好玩玩他。”男人把解药喂到常衡口中,而后便将人藏在了隐秘的山洞中,还施了障眼法,保管旁人寻不着他,之后才幻化成常衡的模样,高高兴兴往客栈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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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找到了没有?】
“快了,快了!”夜色下,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趴在地上左右乱嗅,忽然眼睛一亮,撒腿就冲着一个方向狂奔,“我找到了!”
他凭借着狐狸精超强的嗅觉,直接破了千面郎君留下来的障眼法,在一处隐秘至极的山洞中,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常衡。
孟梨赶紧变回人形,上前抱起常衡,抬手就掐他人中,边大力摇晃,边喊他的名字。
【这样不行啊,得赶紧把药解了,要不然他就死定了!】
孟梨当然知道,可问题是,他,他没那方面的经验,而且,常衡此刻昏迷不醒,自己就对他这样那样,总觉得好像在趁人之危。
要不然,用手?
手活他会啊!
只要是个男人,谁不会啊?
“你把头转过去,不准偷看!”孟梨通红着脸。
【阿梨,你放心,就算让我看,我也什么都看不着啊……】满满当当都是圣光,最多只能听个声儿。
但光听声儿,又看不见画面更磨人,小系统索性出去给他俩望风,要是女主过来了,他就赶紧想办法通知孟梨。
“我,我可不是趁人之危啊,我这是在救你!”孟梨言之凿凿,做了无数个心理建设之后,才动手解开道袍,一边看着常衡的脸,一边道,“你醒来后,必须跟我道歉!说你不该打我,还打我那里!”
就算再难受,再急,也不能抬手就往他屁股上打吧?
他们之间只差了两岁,两岁!
“还得真心实意向我道谢,因为是我牺牲了自己的手,而且还是两只!”孟梨哼哼,“是我救了你!你往后再也不许跟我甩脸子,说我是你徒弟了,你,你得管我叫恩公才行!”
“以后对我放尊重一点!”他空出一只手,去捏常衡的鼻子,左右乱晃,“听懂了吗,小、牛、鼻、子!”
可小道士昏睡着,人事不知,根本无法回答他。
孟梨忙活了好大一会儿,还是没什么效果,他顿时诧异又纳闷,不明白这药效为何如此厉害,手心都快磨秃噜皮了,火辣辣得疼。
他疼得直甩手,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常衡死掉,只能咬了咬牙,把自己的虎牙收了起来。
可他本来就不会这个,笨手笨脚的,自己难受不说,还没帮到常衡什么,甚至连累常衡昏迷不醒中,还发出嘶嘶嘶的吃痛声,孟梨羞得不行,下了好大的决心,才磨磨唧唧把自己的腰带给解开了。
“……你,你醒来后,一定要负责。”他的耳根子烧得很,抿着嘴唇,低着头,“我,我不准你再见叶姑娘了,你若是再见她,我就拿刀捅死你个负心汉!”
常衡哑着声儿,无意识地低喃:“阿梨,阿梨……”
“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孟梨摸索着,同他十指相扣,“往后,你要对我再好一点,一天比一天更好……我待在你身边的日子,不会太长的……你好好珍惜我罢。”
他笨拙得很,终于在他的磨蹭之下,找准了位置。
果然,比他想象中,还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