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将孟梨安抚住,常衡命人送了饭菜来,也不需要侍女从旁伺候,挥手让她们都出去。
随后抱起孟梨,坐在桌面,看了眼满桌的佳肴,然后低头轻声询问:“阿梨,你想先吃哪一个菜?”
孟梨没有理会,神情冷漠,像个精致漂亮的玩偶,一动不动地倚靠在男人怀里。
哭过之后,眼眶一片红|肿,连嘴唇都因为缺水,而有些起皮。
看着常衡谨慎地取出银针,挨道菜逐一试毒,觉得他真是谨慎得过了头。
要是饭菜里真的有毒,反而好了,毒死了就一了百了。
“阿梨,先喝点水,好不好?”常衡连茶水都要试一试,吹温了才敢往孟梨唇边送。
可孟梨却直接抬手将茶杯打翻,冷冷道:“我不喝!”
茶杯翻了,温热的茶水淋了常衡一手背,还沾湿|了身上的孝服。他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好,眼底满是青灰,像是熬了几个通宵。却也没有因此生气,只是笑着又倒了一杯。
“有些烫,幸好你把它推翻了。”他这次吹的时间比刚刚长了些,在喂孟梨喝之前,又道,“阿梨,你我都做了夫妻了,不必同我如此见外。”
孟梨冷笑:“常衡,你可要搞清楚了,和你成亲的是孟梨,而我现在是叶长离!”
“那又有什么区别?”常衡不以为意,“如果你愿意的话,姬洵愿意迎娶叶长离,你我再成一次亲,再拜一次堂。”
“然后,你再杀我一次?”孟梨冷嘲热讽,“你或许还不知道吧?我借尸还魂的这具身体,与叶姑娘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啊,真是可惜,到头来,我和叶姑娘才是天生一对。不管是她,还是我,你都得不到。”
“她是谁的,我不知道,但你是我的。”常衡定定地望着他的脸,一字一顿地道,“阿梨,你要恨就好好恨我,不管你的腿,能不能治好,我都不会放你走的。”
孟梨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怒极反笑:“我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真正地喜欢过你,我与叶姑娘本质上出于同一种目的!”
常衡面露诧异。
孟梨又道:“她心心念念,要求的是你的菩提心,而我,同样要的也是你的心!我只是想骗走你的感情,好助我回家而已!除此之外,我没有一分一毫喜欢你,就算和你上|床,也只是玩一玩而已!”
“你现在已经得到了我的心,却未能如愿回家不是么。”闻听此言,常衡并没有半点不悦,反而心平气和地道,“既然如此,就继续骗吧,骗我也好……”
只要肯为他花心思,哪怕多看他一眼也好。
常衡再次喂他喝水。
孟梨这次接过茶杯,直接泼到了他脸上。
还扬了扬下巴,冲着常衡露出得逞的冷笑。
常衡无奈地摇了摇头:“阿梨,你真的好像小孩子,总是喜欢耍小脾气。”
“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孟梨咬牙,一把摔了茶杯。
“可是阿梨,以你现在的身体,一天不吃不喝,身体就垮了,你报复人的方式好特别,就是通过伤害自己,来报复我么?”
“我就是绝食,你能拿我怎样?”孟梨同他对视,丝毫不显得怯弱,“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你最好还像以前一样,按着我打一顿……我也很想知道,现在的我,还能承受多少伤害,我挨第几下,才能如愿以偿地咽气!”
常衡沉默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我不会打你,更不会让你咽气。我要让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那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英年早逝是我的宿命。”孟梨抬起左手,笑了起来,“又是个短命的手相。”
此话一出,常衡死死盯着他的手相,看了良久,久到眼眶都泛红了,才目光晦涩地转过了头。过了好长时间,才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大口,随后就单手钳住孟梨的下巴,在他惊愕的目光下,俯身就吻了上去。
等孟梨反应过来时,唇齿已经被撬开,一条滚|烫的舌头犹如水龙,裹挟着滋味甘甜的茶水,送入他的口中。触不及防之下,孟梨居然就咽了下去。
他愣了愣,随即推搡开常衡,恼羞成怒之下,扬手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不偏不倚落在了常衡的左脸上,瞬间就浮现出五道清晰鲜红的指痕。
“手疼不疼?”常衡不关心自己脸上的伤,抓着孟梨打人的手,强行翻开他的掌心,见微微泛红,顿时蹙了蹙眉,有些不悦,“我说过,可以给你找工具,下回别用手了。”他想低头吻一吻孟梨的手心,温凉的手跟鱼儿一样,立即从他的掌心划走了。
“你无耻!”孟梨气得脸色涨红,胸膛剧烈起伏,还咳嗽了几声,“你,你居然敢,你居然……!”歪头连呸几口,赶紧用衣袖狠狠擦了擦嘴,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常衡的眸色暗了暗,盯着孟梨被擦到微微有些薄肿的红唇,不受控制地暗暗咽了咽。
可还是被孟梨发现了,羞愤交加之下,又一巴掌甩了过去,却在半途被常衡截胡了。
“我说了,不许你用手。”常衡刚要往孟梨手里塞双筷子,随即又想起什么,赶紧把筷子拿远了些。冲着殿外道,“来——”
“不能来人!”孟梨急了,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可不想被人发现,两人这般亲密地抱在一起。
“我让人给你找个趁手的工具。”常衡拉开他的手,再次要喊来人。却半点没有放孟梨下来的意思,反而将人抱得更紧了。
孟梨咬了咬牙:“我不打了!”
“那就多谢夫人体恤了。”
常衡勾唇笑了笑,顺势抓着他的手,往自己受伤的面颊上贴。孟梨想抽回手,却怎么都抽不回来,气得他只能狠狠瞪着,破口大骂他是个疯子。
常衡并不理会,又如法炮制喂他喝了好些茶。抱着他的手也不老实,一直垫在底下,揉捏他的腿,哪怕孟梨骂他也毫无用处,反而变本加厉地把手直接伸进衣衫里摸。不管孟梨怎样挣扎,却始终逃不出他的怀抱,被紧紧拘在怀里,上面的嘴被喂水喂饭,下面的也不闲着,被迫吃了好些东西。
孟梨又羞又气,想骂人,可嘴里又是茶水又是点心,一刻都不闲着。他就算想吐掉都不行。
抬手又要打人,可刚抬起来,就下意识往殿门瞥了一眼,他知道外面候着不少人,万一常衡真让人送东西进来,岂不是要被人看个正着?
常衡不要脸面了,可他还想要!
“欺负,欺负一个残废,就让你这么高兴吗?”孟梨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食物咽干净了,不知是气的,还是怎么的,喘得有些厉害,原本苍白的面色也泛起艳红,眼眸湿红却异常明亮,如牡丹一般娇艳动人,刻意压低了声儿,“你真是一点都不挑,连瘫子都能让你起兴致。莫不是忘了,这里是哪里,你父亲的丧事还没结束,就抱着一个瘫在床上的男人寻欢作乐,真是秽|乱宫闱……皇室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已经结束了。”常衡的声音很轻,“而且,这也不是秽|乱宫闱,你我是夫妻。我想怎么对你都可以。”他大致也摸清楚了,不管怀里的是孟梨,还是叶长离,都绝对不可能和叶簌簌在一起。
准确来说,是无法跟女人在一起。
因为,不管常衡怎么碰他,他的那根东西始终没有复苏的迹象。只怕被冰封久了,已经丧失了原本该有的功能。
如今已经成了死物。
而孟梨很快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先是惊讶,随即是难堪,最终都化作了钝力麻木的笑。他无力地合上了双眸。感觉到常衡还在弄,像是非得把“它”从沉睡中唤醒才肯心满意足。
“别弄了……”孟梨有气无力地低喃,“别再弄了,既然我不能从这里得到快乐,那你也不可以。”话到此处,他睁开了眼睛,满眼怨毒地一字一顿道,“去帮我准备两样东西,春|药和玉石。”
“春|药你吃,玉石我吃,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欲|仙|欲|死,而你只能欲|火|焚|身,不得解脱。”
常衡的声音在颤:“你现在的身体受不了,待再调理几日,想怎么玩,我都陪你。可好?”
“我不管!!!”孟梨突然提高了音量,咬牙切齿道,“如果我活着一点乐趣都没有,那我还活着做什么?我不如即刻就去死!”
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还是常衡。
他躺在床边,连被子也没盖,好似生怕会挤到孟梨,离得远远的,一点点都没挨着。
眼底一片青灰,脸色也不好,像是被熬干了心血。双腕被粗|长的绳索,紧紧捆住,因为挣扎得太厉害,都磨破了皮,血迹已经干了。
嘴里紧紧咬着叠成方块的手帕,睡着了都没有松口。
孟梨的头有点疼,合了合眼,脑海中恍惚闪现出零星的画面,羞耻的,难堪的,淫|艳又令人面红耳赤,血脉喷张的,最终都尽数定格在,事后常衡苍白却又俊美的脸上。
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温热的食指指腹,小心翼翼摩挲着常衡的嘴唇,摸到破损处,动作更轻,生怕会将人惊醒。
片刻后,孟梨的目光,又落到了掉在床下的短刀上,吃力地撑着身子,小心翼翼往床下爬。他打算用刀子把捆着常衡手腕的绳索割断。
绑了一夜,血液不流通,神经末梢只怕会坏死。
可他残废的双腿,用起来实在是太不灵便了,纵然已经足够小心翼翼,还是差点绊一跤,一头扎下床去。
好不容易把短刀拿了起来,孟梨暗暗松了口气,却在握着刀转身时,恰好同常衡四目相对。
他竟已经醒了,此刻神情严肃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刀,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忽然“嘭”的一声,就将绳索挣断了。他也坐起身来,定定地望着孟梨。
这让握着刀的孟梨骑虎难下,常衡该不会要误会他,偷偷摸摸去拿刀自戕吧?
还是要误会他,拿着把刀,准备趁常衡睡着了,把常衡的脖子抹了?
不管是哪一种,这误会都大了去了。
而常衡也确实问他,到底拿刀抹谁的脖子。
孟梨一贯嘴硬,当即就拿刀对准常衡的脸,冷冷道:“自然是杀你!”
“你确定,是杀我?”
“确定!”孟梨依旧嘴硬。
“那好。”
常衡很明显是松了口气,随手就把短刀夺了回来,反手一掷,铮的一声钉在了殿门上。
然后拉着孟梨的手,直接将人拖拽到自己腿上趴好,本来想打几下以示惩戒,但想起孟梨兴许不这么想,大抵又会觉得是自己在羞辱他。
可不惩戒一二,以孟梨的性格断然不会怕的。常衡按着孟梨的后腰,沉思了良久。
孟梨也不带怕的,依旧嘴硬:“要打就打!你晾着我做什么?你以前还是道士呢,居然这么懂风月!动不动就打男人的屁股,只怕私底下也没少看春宫图吧?”
“我没看过。”常衡轻轻叹了口气,真是拿孟梨一点办法也没有。骂不舍得骂,打不舍得打。
连句重话都不敢说,生怕把人气得哭到闭过气去。
许久之后,常衡又将人扶了起来,见孟梨扭着脸不肯看自己,索性就单手捏着他的脸,将人硬生生转了过来。低头又吻了上去,直把孟梨吻得都快不能喘气了,才松开了他。
孟梨觉得嘴唇又疼又麻,舌头也是,被缠得生疼,气得他挥起拳头就捶,却及时被常衡抓住,压在了怀里。
“往后你犯一次错,我就这么吻你一次。小错是吻,大错可就是要做了。”常衡逼着他同自己对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你,你敢!”孟梨恼羞成怒,声量也大,“你要是敢做,我就……”
“低声些,外面可都是人。”常衡仅一句话,就让孟梨及时住了口,只好用眼睛狠狠瞪着他。
常衡道:“你是我的妻,与我行房事,本就是天经地义。”
他松开钳着孟梨面颊的手,轻轻用食指指腹,摩挲着那双殷红如血,又莹润无比的唇肉,低声喃喃,“你知道的,我有多么想碰你,所以,千万别落我手上,我一沾上情|事,就不知该如何收场……”
“我的妻……”他低声呢喃,满眼的温柔几乎要溢了出来,修长的手指穿过略有些濡湿的长发,“你是我最宝贝的阿梨。”